闺蜜被那些热情友好却怪异的村民带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
他们剥人皮,做实验,制养料。
从我踏进这片土地开始,就已经被迫入了局。
「救我,姜姜,救我!」
「快走,滚啊。」
我浑身冷汗被惊醒,喘着粗气。
这已经是我到树村的第四天。
我看着一个背影佝偻的老人提着灯从叶梯中出来,爬上一根茎秆。
昨晚他是真的没看见我吗?这个老头到底是敌是友?
这是敲钟的必经之路,他小心翼翼的爬着,腕上的手环两着两个红点,如同枝桠上一条蠕动的虫。
15分27秒,这是我这几天计出来的他爬行的时间。
临天亮才补了一会儿觉,我拿出化妆品遮起黑眼圈。
等会儿不能让他们发现面色异常。
树村以树命名,这里的每一块叶片上都有一间房。
如果不是落后的生活方式,我甚至要怀疑自己穿越到了科技发达的几百年后。
我寻着记忆去过来时的路,印象中修长的小道现在全是灌木丛。
就像遇到了鬼打墙,不管往哪边跑都像是在围着村子转圈。
而后来我得知,死在这里的人,连灵魂也要永远困在这里。
四天前和拍摄团队走散无意中闯入这里时,我和闺蜜柒柒也被这叶房惊呆了,以为自己进入了奇幻世界。
草地绿得像加了滤镜般,人们在枝干中行走如履平地。
当叶房中的人都探出头来微笑地招手欢迎的时候,我单纯地觉得这个奇幻小村的人都热情好客。
饭桌上的平易近人和欢声笑语让我卸下的心防。
后面当我表达当晚就要离开时,所有人面色突变。
当我看着他们打量着我和柒柒,说着「啧,这两个瘦是瘦了点,但皮不错。」
我才意识到,一切都是骗局。
但已经来不及了。
挣扎间我手腕上的疤痕露出,那原本是被化妆品遮住的。
我是一个特效化妆师。
抓我的男人见此大力去搓,露出嫌弃的表情向族长汇报
「安叔,这身皮有疤。」
一个戴着半边面具身着中山服的人走来。
他看着不过四十岁,死死的盯着我的手腕。
「说,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身上还有多少这样的疤?」
正值初秋,我穿着薄薄的长袖。
「胳膊和腿上都是。」我看着他眼底兴奋的目光,说出这句话。
同时一只手紧紧拉住闺蜜一只手抱着怀里的包。
再后来,我眼睁睁无力地看着柒柒被拖走。
「先关起来,等上批处理完再带下去。」
我跪下来求他们。
而他一句阴森警告的话回荡在我耳边
「你知道吗,人死后是有魂体的。
如果你想看到透明的她,尽管跑。」
闺蜜老说我不会表达又毫无防人之心,一直担心我吃亏。
我不以为然,总觉得世界上总是好人多。
所以在村民热情地留我们吃饭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可是现在愧疚和恐惧紧紧拽着我的心脏。
不管怎么样,我要找到柒柒,离开这里。
如果按族长所说的,下一批人来的时候,很可能就是突破口。
清晨安静得可怕,明明是处于森林之中,却连一声鸟叫都没有。
我以为自己会失眠,可是每天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这里的人靠钟声来记录时间,一天12次很是规律。
在叶房独自度过了两天,每天梦中都是求救和驱逐的声音。
每天早上醒来,和柒柒一起生活的日子就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中过一遍。
我在小小的叶房中来回踱步,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一下内心的焦虑不安。
门口一直站着两人,他们胸前衣服上写着「守」。
第一次,我默默地观察着周围,跟着他们一路往上,到族长住处。
族长面具下是一处丑陋的烧伤疤痕,用一层与皮肤相似的纱遮盖在上面。
我揭下来小心翼翼的遮盖着。
「隔3个小时就要补一下,不然很容易看出来。」我边收东西边用余光观察他。
如果能跟在他身边,起码能快速熟悉地形。
他对着镜子左看右照,掩饰不住的满意。
听到我的话后眉头轻皱,似乎有些不快,但没有说什么。
他召集来了一些人,有几个胸前衣服印着「管」字。
我站在另一个相通的房间,在关门前听到一句话。
让我头皮发麻。
「上批那三个你剥皮后引起里面的不满了,这批养料减半。」
说话的人有一股高高在上不屑的感觉。
我突然想起那个把柒柒拖走的人说的皮不错的意思,紧紧攥住拳头,指甲陷肉里了也没感觉。
我忍住心底的情绪,不让身后的村守看出来。
谈论的声音很小,断断续续。
主树下的队伍排起了长长的一条,似乎是要领取什么,营养剂?
没过多久,一声像是鞭炮的响声,紧接着几声不同寻常的钟声响起。
然后是突然杂乱的脚步声和开门的声音,我这边的两个守卫也冲了出去。
一些「派人,年代,不应该了」之类的几个词冒出。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小心翼翼问其中一个挤不上去的树管。
他伸着脖子观察着周围没回头看我,只简短的说了句「来新料了。」
「现在不行,正是关键时候。」
「那怎么办!我不可能让自己的人去冒险。」
「喏,下面排队的这么多,随便搞两个不就行了。」
族长跟一个白衣服的人低声交谈,有些气急败坏。
养料...新料...
我故意往刚刚那个树管身边走了一步。
他被挤得往旁边退。
叶台只比普通的房间阳台大了一点,容纳了十多个人。
他一退,身边人又退,一连串反应。
成功的引起了注意。
「我可以去。」
众人视线落在我身上,我努力保持镇定不露出异样。
「安族长,这就是你昨天暂时留下的那个人?」有人问起。
族长推开众人做出一副和蔼的样子,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小姜啊,你听到了什么?」
「刚刚的鞭炮声,你们没空,我可以去」我直视他。
「哈哈哈哈,你听」白衣服的人仰头哈哈大笑「一向威风的安族长,被一个小小的鞭炮声吓到了。」
一众树管低头不敢言语。
他和蔼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但我还是看到了他眼底流露的凶狠。
「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找人跟着我」我继续说道。
「我只有一个请求,我想见那天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
他同意了,说明柒柒目前还安全。
那是我第一次白天下树,换上了当地的衣服,露出了胳膊。
手腕上原本只有一块早年不小心划伤的疤,经过我的化妆蔓延到整个手臂。
村民们排列整齐,像个仪仗队,他们一致的盯着一个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些村民给人一种机械化僵硬的感觉,跟前天招手欢迎的好像不是一群人一样。
走出那些奇怪的树楼范围,路上的植被已经触及到膝盖。
地面凹凸不平,时不时能踩到几块瓦片。
偌大的森林有一种诡异的寂静,这明显不是我误入树村前的那片林子。
其实那天应该在原地等待团队来找我们。
可是当时不知道是怎么了,内心像是有一股力量推着我走,一停就无端的焦躁不安。
我跟在两个村守身后找话题探消息,同时默默用手指抠出膏体,偷偷在路上留下痕迹。
想起第一天听到的称呼「两位大哥,安叔说的养料是什么啊?」
两人意外地瞟了我一眼,然后又交换了一个眼神。
其中一人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没用的人就做成养料了呗。」
我心一紧。
「那你们为什么说有疤就不行呢?」
「哦,那个啊,是安叔的个人喜好。」
他还想再说,被另一个村守捅了捅胳臂肘,然后转移了话题。
我的心沉入谷底,耳中已经听不进什么。
他回头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你放心,你有技术,族长需要你。」
我勉强的扯出一个微笑回应。
七拐八绕大概十几分钟后,我看到两个穿着冲锋衣背着包的男人。
一人身材高挑戴着眼镜斯斯文文,一人瘦得像根竹竿,互相搀扶着。
在灌木丛后观察了一会儿,两个村守明显松了一口气。
然后故作惊讶的上前「哟,两位小兄弟,这是怎么了?」
荒山野岭冒出两人,还主动上前打招呼,两人起初还有些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