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像里,老师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我。
默哀时偷偷抬头,老师的脸渐渐肿胀发紫,他双眼外凸,舌头垂到胸前,滴下恶心的黏液。
我赶紧低头定了定神,却发现包里多了张纸条:
“我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今早,闹铃响了三遍我才醒,脸都顾不上洗。
找了个黑色的包,只来得及装上手机和钥匙,打车直奔殡仪馆。
一下车,我就看到了等在大门口的王娇娇,一身宽松的黑衣黑裤也遮不住她的曼妙身材。
我急忙朝她跑去,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走来的工人。
“对不起!”
他没回答,挠挠耳朵,走了。
“江梅,快点儿!葬礼要开始了!”
我被王娇娇拉着,快步走进大厅。
人群安静了几秒,我能感觉到投射在我们背后的目光。
有人一脸懵,热心人凑上去耳语几句,立马恍然大悟。
我有些尴尬,王娇娇却不在乎,她早就习惯了。
棺材盖着。
也是,吊死的人再怎么化妆也难看。
况且还经过了司法解剖。
灵前三鞠躬。
“节哀。”
家属们微微弯了下腰,师母拉着女儿,瞪了娇娇一眼。
走下台的时候才发现,昨天找我问话的小李警官和他师父穿着便衣站在角落,和另一个同事悄悄地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们采集了我的头发,问了我的不在场证明。
可惜,我那时一个人在家。
他们查不出什么的,老师身上只会有王娇娇的头发。
整场葬礼,我都极力做出悲伤的表情。
遗像里,老师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我。
默哀时偷偷抬头,竟发现相框里的脸渐渐肿胀发紫。
老师的双眼外凸,舌头垂到胸前,滴下恶心的黏液。
我赶紧低头定了定神,却发现包里多了张纸条:
“我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冷汗浸湿了我的后背,我拍了拍旁边的王娇娇,示意她往前看。
顺着她疑惑的眼光,老师的遗像又恢复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瞪我一眼,继续闭眼默哀。
我再次抬头,这次正对上师母的目光,她正盯着我,嘴角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我紧紧闭上眼睛,大气都不敢出。
哀乐声停止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是我的幻觉吗?
但我的手里确实握着那张纸条。
“江梅,你没事儿吧?”
我没回答,把纸条塞给了王娇娇。
纸条只有半个巴掌大,是用书刊上的字拼成的。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娇娇,老师他,来找我们索命了!”
我头痛欲裂,好不容易熬到葬礼结束。
一到王娇娇的工作室,她就扶我坐到了沙发上。
“你别乱想,我给大师姐和小雪发消息了,她们晚上过来。”
我朝里坐了坐,沙发垫下,咯吱响了一声。
我伸手一摸,掏出一张照片。
前几天的画展上,老师站在台前演讲,他严肃地盯着镜头,双眼中涌出汩汩鲜血……
“啊!”
王娇娇闻声赶来,捡起被我甩掉的照片。
“你把他照片带来干什么?”
“在沙发垫下面找到的!”
“我没见过这张照片啊……”
我吓得发抖,却看见老师正在从照片里往外钻。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嘿嘿嘿……”
“你不要过来!”
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在跟谁说话?”
“你……看不到?”
老师的身子已经钻出来了,慢慢地往这边飘。
我抓起手边的抱枕扔过去,他灵活地侧身,抱枕径直砸到了地上。
“江梅,你发什么疯!”
娇娇说着,过去捡抱枕。
“别过去!”
但老师并没有伤害她,只是径直向我飘来。
对了,钉枪!柜子里有钉枪!
我连滚带爬地拉开旁边的立柜,红色的幕布滑了出来。
摸到钉枪,我迅速转身,双手做扣发姿势。
一道呼吸扑在我脸上,手被冰凉的五指握住。
“是我!”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娇娇皱着眉,拿走了钉枪。
往她背后一看,老师已经不见了。
娇娇给我盖上毯子,握住我的手,还是那么有力。
“别怕,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我渐渐冷静下来,在沙发上躺下。
沙发对面,是娇娇刚画完的《偿还》。
画面里,大小不一的圆形色块组成了一幅风景画,描绘着老师工作室后那片杂草地的野性美。
这也是老师生前最后一幅画《隐秘爱意》中的场景。
一周后,这幅画将被挂在“陈浩纪念展”的C位,作为致敬画作缅怀老师。
“偿还”这个名字,也表达了王娇娇对老师捧红自己的感谢。
王娇娇不愧被誉为“中国的草间弥生”,她的笔触朴素而准确,画面中间的人物栩栩如生,嘴角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我陪你去公园玩儿吧。”
怎么会?
我赶紧坐起身,那张脸竟是老师!
他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嘴角露出尖牙。
我拔腿就跑,正好撞到给我端水的王娇娇。
“你……你为什么要画老师?!”
“什么老师?”
我拉着她来到《偿还》前,颤抖地指着画面中央。
王娇娇困惑地看看画,又看看我。
“这不就画的那片草地?”
我再看过去,画面中哪还有什么人物。
头又开始痛,一定是老师捣的鬼!
“你是被照片和字条吓着了吧?唉,当初就不该把你拉进来。”
“娇娇,是我自己要做的。”
“我们会保护你的,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