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张子赫告白,他面色清冷的拒绝:“你配不上我。”
我着急忙慌的跟他说我会努力,总有一天,我会毫不逊色的站在他身边。
然而他根本没理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怎么也拉不住他的我一下从梦中惊醒,擦掉满头汗的我看到手机上有条他发来的信息: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一
我是什么时候认识张子赫的?好像就是我家发生变故的那一天。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二年级下学期的一个周四,放学后我跟着几位同学在零食摊买吃的,刚把钱递给老板,住我家隔壁的邻居大妈就从不远处冲过来,大声喊说我爸跟人上床被我妈抓住了,现在正在家里闹,让我赶紧回家。
当时拿着两根辣椒糖的我一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妈给拖回家了,后面还跟着一群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的人。
等我回到家,就看到我爸恼羞成怒,指着我妈的鼻子骂:“要不是你不争气,没给我生个儿子,我会出来找别人?”
这一刻,我妈竟然也默认了,连指责对方出轨都没了底气。
我奶奶他们也冲过来,我妈以为长辈能站她这边,没想到还是被骂:“还不是你没用,生不出个带把的!这事就怪你!”
等把看热闹的人轰走,我爸犹如打了胜仗,趾高气扬的跟我爷奶去吃饭了,我妈气不过,把气撒在了我身上,她命令我跪在地上,然后拿出衣架往我身上抽:“都是因为生了你,我当初就应该把你给掐死!”
我手上身上和腿上很快就出现了一条条的红痕和淤青。我边躲边哭喊着求我妈别打了,但我越哭喊她打得越厉害,直到打坏第三根衣架的时候,隔壁邻居才把她给拦下来。
我妈跟邻居哭诉自己的不易,伤痕累累的我蹲下来,捡起还没来得及吃就被踩碎在地上的两根辣椒糖,这是我送给妈妈的生日礼物,但现在,她最想要的应该是我消失。
我抓着一手碎糖,默默的走出家门,夜灯初上,我犹如被丢弃的娃娃,不知要走向哪里。
我沿着路灯的光一路走,路边的小吃摊上飘来的香味让我的肚子一叫再叫,闻着烤肠的味道,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校服口袋。父母平时根本不会给我零花钱,我帮班里同学抄了一周的课后作业,好不容易赚的五毛钱都买了辣椒糖了。
此时我咽了咽口水,只能加快脚步,离开这让我饥肠辘辘的地方。
不知走了多久,感觉到腿酸的时候,我已经走出了自己住的那片老小区,眼前是近几年才新盖的别墅区,大到我根本望不到头。
置身于陌生环境里的我浑浑噩噩,不知道要去哪里,直到撞到一辆停在路边的车尾。
一个貌似司机的男人下车,先是查看了车灯,看旁边车漆被我胸前挂着的钥匙,划出了一条痕,就要拉着我上家里要找大人要钱赔偿。
我一听惹祸了,吓得六神无主,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后排的门忽然打开,一个穿着我们学校校服的男生和一位面容和蔼的叔叔走了出来,我认出了男生,他是重点班一班的班长张子赫。
可以说在我们级部,不,是我们整个小学,就没人不认识张子赫,每次校会的升旗手和小主持,不但品学兼优,还长得好家境好,是老师们的宠儿,也是所有学生羡慕的对象。
他这种天之骄子,当然不可能认识我这种十班的普通生的,我曾经幻想过自己能跟他成为朋友,只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景下认识。
他看到了我身上的校服,又看到我手臂上的伤痕,皱眉问说:“同学,你怎么受伤了?”
他没责怪我,而是问我了我的伤。
我眼里还挂着眼泪,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尴尬,想憋回去,但一低头,泪水就滚了下来。
他递了一张纸巾给我:“别哭,不会让你赔钱的。”
“真的吗?”我擦掉脸上的泪,又看了眼旁边的大人,有点不相信他能做主,但又打心里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在我们家,我的话从来不重要,我连晚上吃什么都没法决定,更别说做这样的主。
张子赫看出了我的顾虑,主动替我跟他爸解释:“爸,这位同学应该是天太黑看不清路,我们的车又是黑色的,所以不是她的责任。”
“我知道了,没事,不用赔偿。”旁边的叔叔让司机先回车上,弯下腰,一脸和蔼的问我:“小同学,你也住这里吗?”
我愣愣摇头,没想到张子赫的爸爸真的让他做主了,真没让我赔偿了。或许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重视孩子意见的情况,我有些发蒙,更多的是羡慕。
看我好像是迷了路,张子赫问:“你自己一个人吗?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我,我能回去,谢谢。”我朝父子俩鞠了个躬,逃也似的转身跑了。
今天的我已经足够狼狈,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更多的难堪。
“同学,等一下。”没想到他又叫住我,回车里拿了瓶新的矿泉水和一包创可贴给我:“把手洗一下再贴上,回家吧。”
直到汽车开走,我才呆呆的拧开水,冲掉了手里已经黏糊的糖渍。
不知是夜色愈浓还是他的那句“回家”,无处可去的我,最终又慢慢走回了家。
我爸还没回来,或许他今晚都不会回来了。
我妈关着房门,我不敢去敲门让她给我做饭,也担心自己做饭要是碰倒了东西,又会招来一顿打,我干脆不吃了,钻进自己那间隔出来的小鸽子笼。
躺在床上,我肚子饿得难受。我爬起来,一口气把张子赫给的那瓶水给喝光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瓶子,放在了我的抽屉里。
身上的伤痕太多,我舍不得用完那些创可贴,就只拿出一张印着小兔子的创可贴,轻轻贴在了手背上,只要我一抬眼,就能看见。
二
我爸出轨这事闹得越来越大,终于把他在厂里做会计的活给闹没了。
被开除后,我爸又花钱托关系,找了个出租车司机的活,但他哪是受气出力干活的人,很快就跟客人起争执还进了趟局子,最后索性就不干了,一天天泡在棋牌室,跟开棋牌室的离异女人又开始纠缠不清。
我妈是医院的护士,每天工作辛苦,回家还要给无所事事,时不时找她要钱去赌的丈夫做饭收拾家,还要时时刻刻跟个雷达一样,动不动突击棋牌室,就怕我爸跟人搞上了。
在这种氛围下,神经紧绷的我妈对我更是没了一刻的好脸。我处于家里的最底层,所有人都可以朝我发泄怒火,自然活得压抑至极,原本就只是慢班中游水平的成绩,更是掉到了倒数几名。
父母吵架打架在我家就是家常便饭,家里的家电全都被砸过,锅碗瓢盆也没一个好的。他们吵完打完之后,我妈总是歇斯底里的朝我吼:“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离婚了。”
在邻居的指指点点中,我和我妈都成了别人眼中的笑柄,很快那些人不止在背后说我,还当着我的面指指点点,说我可能是我爸在外面生的野种。
有次我实在没忍住,冲上去跟说这些话的几个男孩打在一起,我被推倒在地,几个男生围着我边打边骂 “野种”,我衣服脏了,脸上也被划出了血痕。
等我伤痕累累的回到家,我妈没问我疼不疼,而是指着我的脸骂:“打死你活该!”
那一刻,我忽然一阵悲凉,我记得有一本童话书上说,婴儿去人间时,害怕的哭了出来,上帝说,不用害怕,有一个人,她会无时无刻地保护你。婴儿问是谁,我认识么?上帝说,你可以叫她 妈妈。
可别人的妈妈会保护自己的孩子,然而我的妈妈确无时不刻的希望我死去。
我的性格日渐孤僻,加上成绩差,在老师的冷嘲热讽下,自然就埋下了被同学孤立的种子。
或许是心里太过压抑,我干任何事都很容易走神,上课无法集中精神听讲,老师在上面讲课,我只能看到他张张合合的嘴,没法把任何知识灌进脑中,看书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