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那天,他在桌子下玩手机。
我问,“你在干嘛。”
他笑着抬起头,“老婆,看看你的手机。”
我打开手机,看见他给我转了一笔9999,转账备注是老婆我永远爱你。
下一秒,别人发来了跟他的聊天截图。
“宝贝,给我看看你最性感的照片。”
“今晚和她做,我会把她想象成是你。”
和徐曜成摊牌那天,是中秋节。
当时,他正搂着我,打趣着问,“你最近怎么有些魂不守舍,都不黏我了。”
面对这样的指控,我的心里一片酸涩,甚至感到有点好笑。
但我只是疲倦地说,“可能有点累了,七年之痒。何况都八年了。”
很明显,这个答案不在他预料之内。他愣了一会,随即勾勾嘴角,笑意却未到达眼底。
“腻了?”
“腻了。”
“你是在开玩笑,对吗。”
他用力钳住我的双肩强迫我正视他,双眸幽深。
我盯着他,拿出手机,甩到他面前。
“徐曜成,你猜猜,柯雨柔今晚撤回的那句话,是什么?”
回到三个小时前。
那时,我正和我妈在客厅说话,从我爸书房出来后的徐曜成独自一人出去露台吹风。
回来时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我知道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
他觉得我的爸妈从没有真正认可他。尽管入职爸爸的集团后他从职员做起,已经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爬到了总监位置。
晋升总监那天,他信誓旦旦地对我说,欢欢,我一定会更加努力,让你爸妈认可我。
当初的誓言言犹在耳。
但他现在却躁郁地坐在沙发边玩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说着话。
我走近他,轻声问,“你在干嘛。”
他抬起头,神态自然,“老婆,看看你的手机。”
我打开包,看见手机里他给我转了一笔9999,转账备注是老婆我永远爱你。
嘴角的笑还没扯出来。
下一秒,一张别人发来的聊天截图弹出。
是柯雨柔的对话框。
那人对她说着天底下最龌蹉最无耻的话,
“宝贝,给我看看你最性感的照片。”
“今晚和她做,我会把她想象成是你。”
“那人”的头像我上一秒才见过。
而两人对话时间是上一分钟。
下一秒,柯雨柔就把这张截图撤了回去。
然后重新发了一条,“欢姐,中秋节快乐。阖家团圆。”
还配了一个微笑脸。
我盯了“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的几个小字很久很久。
像挨了一记闷棍,脑袋嗡嗡的,眩晕不已。
我以为我在辗转反侧的每个晚上,心已经死得足够平静。
但翻看着她朋友圈忽然解锁的那些照片,仍然像全身血液都在逆流,止不住地颤抖。
一张张亲密的照片像板子一样,啪啪啪地扇着我的脸。
真歹毒呢。
徐曜成知道吗?
……
偶然撞破这一切,是在两个月前。
那天,我们在店里看衣服。出去挑选配饰的闺蜜周周忽然回来,猛得关上了vip室的门。
她深吸一口,看着我,“欢欢,跟你说两件事。你别激动。”
“你老公徐曜成在外边。”
“挑了一件裙子,在结账。”
我正挑选衣服的手一顿,心跳漏了半拍。
于是站在暗处,看着他在收银台处埋单。
“这个帮我包起来,周六送到龙御公馆。”他温声嘱咐。
我松一口气。龙御公馆是我家,周六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周周明显也是,轻松下来,没好气地取笑道,
“你们两夫妻真是心有灵犀啊,居然约在同一天出来偷偷给对方买礼物。”
下一秒,一个女人从更衣室出来,“宝宝,帮我看下这件好不好看?”
刚松下来的心瞬间被重重锤落。
她身穿一件鹅黄色长裙,在他面前不断地变换着姿势。
忽然我眼前发黑,看到的一切都成了重影,在不断晃动着。
无论怎么努力睁大眼睛,都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比刚才那件好看。”
“真的?”
她上前,扯着他的领带,将他步步带进了更衣室。
我拉住想要替我出头的周周,浑浑噩噩地走到他们门外。
里面隐约传来嬉闹的声音,我听到他稍显冷清的声音,“没事,她去了外市。”
然后是微不可闻的呻吟声。
一瞬间,我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
接下来的剧情就很老套。
我打了电话去试探他,但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慌乱。
只是几缕极轻极小、若有若无的喘息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就像一根细细的线,一点一点地往我心上缠,往下压,最后割出痕,渗出血。
只剩锋利的痛。
“什么声音?”
那边突然一片死寂。
“刚在跑步呢。”
“a市没有下雨吗?”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他微微一顿。
“好像外边是下雨了吧。我不清楚,我在健身房。”
……
“徐曜成,你猜猜,柯雨柔今晚撤回的那句话,是什么?”
面对我的质问,徐曜成先是沉默,然后是否认。
“我不清楚。”
我沉默地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你怀疑我跟她有什么?我没有。不信你可以查手机。”
他力证自己。
只是递手机的手悬在半空,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我心里发笑。
他总是很小心的。
撞破奸情的前一天晚上,已经十一点多了,他的手机亮了又亮。
女人的直觉驱使我一把拿过他的手机。
只见手机停留在一个搜索页面——
“女人喜欢的礼物”,“讨老婆欢心的礼物”,“结婚周年纪念礼物”。
“马上就是我们的结婚四周年纪念了。”他看着我,轻声说。
于是我有些赧然,然后他一把搂过我取笑我太过敏感。
我真的以为是自己错怪他了,如果今晚我没有看到她朋友圈新解锁的那张鹅黄色裙子图片,还配着“一周年礼物”的文字的话。
原来,他那晚费心准备的是他们搞在一起一周年的礼物啊。
这一秒,徐曜成微微屏息,仍在焦灼但诚挚地看着我。
像是恨不得要剖出真心给我看。
我想,他应该不知道,这只是很多很多件事情中的一桩而已。
真的要一件件算的话,他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但我不想浪费口舌了。
于是我说,“不用了。我不在乎了。”
“我们离婚吧。”
当天晚上,我去投奔了周周。
她说,“你傻呀。要走也是他走。那可是你的房子!”
我说,“我没想那么多。”
周周不喜欢他。曾经她问过我,“拜托,你可是我们圈子里的小公主诶,真的要下嫁一个穷小子吗?!”
“他除了那副皮囊,还有啥好的呀?”
那时我会说“你不懂”,然后心底暗自甜蜜。
曾经我是豪门里最意满志得的小公主,但是一场严重的车祸让我不得不跟轮椅为伴。
于是我选择消失,孤身一人去外地念大学。
在图书馆,那个最安静,最不会被打扰的地方,我遇到了他。
他和我一样,总是独来独往,在再热闹的节日,也孓然一人出现在自习室。
曾经中秋节,偌大的自习室里空荡荡的,就剩我们两个人。
我们远远地对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
就这样,无言地陪伴了一年。
第二年,我在出自习室时不慎将书本打翻。
正费力弯腰去捡时,耳边响起一道清冷悦耳的声线,“同学你别动,我来捡。”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对话。
后来我们结婚,特地选了那一天。
期许着人生只如初相见。
看着我挂掉徐曜成一个接一个打来的电话,周周说,庆祝重生,走,我带你出去找男人!
没有给你找到比徐曜成更帅的算我输!
我拒绝了。
不需要男人,我会靠自己走出来。
下午,我约了爸爸身边的一个律师见面。
他说还在A大报告厅参加一个会议,还需要点时间。
于是我提前过去等他。
放空的时候,过去的点滴又趁机涌来。
曾经,他风雨不改地陪我去做康复训练,甚至去学了专业手法,每天给我捏腿、洗脚、按摩,直到我重新学会走路。
就算是创业最忙的那几年,他也对我无微不至。饭是他做,内衣裤是他洗。头发是他吹,连指甲也是他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