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在身份败露前赚足退休金,我每天都在天庭勤勤恳恳地工作。
有一天,一位穿着破烂麻布衣服的女人找上来,说她是织女。
我没有愤怒反而很高兴,猛地拍桌站起:
「姐终于不用再织那个破云雾了!」
为了在身份败露前赚足退休金,我每天都在天庭勤勤恳恳地工作。
早晨和傍晚,我脚踩缝纫机,一脸便秘样地织云雾。
其他时间,我则坐在办公室,盯着「王家曲奇」的销量上涨曲线。
每次破万就忍不住「耶斯」一声。
但打两份工的生活真不是人干的。
那天我正在细品太上老君给我特调的丹参保心茶,天庭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位穿着破烂麻布衣服的女人乘着牛角船跨过了银河,找到天庭,说她是织女。
女人神色憔悴,身形削瘦,脸却长得和我有九分像。
她被天庭的结界挡在外面,虚弱地哭喊:
「母后,我是织女啊!」
这个场景被我的喜鹊员工绘声绘色地描绘给我听,它替我生气:
「老板,竟然有人胆敢冒充你,她说她是织女!」
我没有愤怒反而很高兴,猛地拍桌站起:
「姐终于不用再织那个破云雾了!」
其实就算真的织女再不回来,我也快演不下去了。
在侍女们的嘴里,以前的织女喜欢待在房间里织云雾,足不出户。
并且她十分有文采,每天都要捧着诗书念: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她总是带着点淡淡的忧伤,向往地望向人间。
但我是个社交狂魔,一天不出门浑身难受那种。
还在凡间的时候,我就是干销售的。
不和各位仙君打好关系,怎么能发扬光大我的「王家曲奇」品牌呢?
侍女们总是打趣我:
「织女怎么不想找位人类夫君了?」
「智者不入爱河,赚钱才是上策。」
我义正辞严地回答出我的人生座右铭。
而现在,我即将被打回原形。
喜鹊果然最爱看热闹。
我的员工们全都罢工,跑来围观这场认亲大会,叽叽喳喳地把我包围在中间。
只见真织女泪洒当场,倔强地抬起头看向座上。
「父皇、母后,我是东桥啊,你们儿时给我起的名字,还记得吗?」
王母娘娘和玉皇大帝点头,抬手动容地擦着眼泪。
我没有丝毫想辩解的意思,直接下跪认错:
「东桥说得对,她才是织女」
「我本名叫西桥,我不是你们的女儿,只是一个普通的修仙道士。」
没想到王母娘娘和玉皇大帝哭得更厉害了,他们有些颤抖地说:
「那我们在王家曲奇的股份还作数吗?今年年底的分红,会有我们的份吗?」
我愣了愣,他们......怎么一点不惊讶白养了两年女儿呢?
但这个问题显然是在质疑本企业的诚信,我赶紧回答:
「当然,虽然我不是真织女,但我是真总裁啊。」
「你们可以给我安排一个助理,提醒我给你们打钱。」
座上的两位终于松了口气,随手一指,点到了一只尾巴有些秃噜毛的喜鹊:
「就它吧。」
六喜带上了助理的小领结,有些不情愿地飞到我的身边。
大家又其乐融融起来,正准备大摆筵席,庆祝织女重返仙界。
织女却退后了几步,先是温柔地感谢我: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谢谢西桥对天庭的照顾了。」
尔后面露难色,有些犹豫地开口:
「其实这次回来......我是想请父皇母后再赐我几件宝物。」
「我在凡间实在是没钱,过不下去了。」
「我也没空留在这里和大家举杯同庆,我的夫君牛郎想必已经在家里煮好饭等我回家。」
说着,她面露羞怯,竟是一副深陷爱河的甜蜜模样。
我急了:
「你可不能回去呀,云雾得交还你来织!」
我的绣工并不好。
这几年常常能听见人们讨论,天色异样,是不是世界末日将至。
但织女轻轻摇了摇头,连声说抱歉。
我头疼地扶了扶额,又问:
「那你知道你那年洗澡时丢的衣服,是被牛郎故意偷走的吗?」
回想起两年前发生的事情,我还是觉得很奇妙。
那天下班回家,我收拾房间时打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盒子。
里面有一块玉佩,刚拿起来就感到一阵眩晕,再回过神来时我已经到了不知哪个朝代。
我在外流浪了一段时日,满身污脏。
在一丛堆满了牛粪的野草中,发现了一件流光溢彩的衣裳。
直觉告诉我这件衣服不简单,因此也不敢随意捡走。
但到了夜间,竟然有一个穿着粗野的农夫悄悄摸摸地来到衣服旁,想直接把它烧掉。
农夫没有多留,点完火就走了。
我这才扑上去把火浇灭。
想着这么好的衣服,不要白不要,没想到一穿上就到了天庭。
织女震惊地半张着嘴,良久才憋出一句:
「牛郎从没有说过这事......」
她的眉目间透出一些淡淡的忧愁,但她低头想了想:
「也罢,牛郎兴许只是对我一见钟情。」
「那个傻小子太老实,又不懂怎么搭讪,才想出这么一个蠢办法。」
「他现在对我很好就够了。」
「......」
我沉默了,直接坐到地上,抬头看着织女说:
「有多好,你不妨细说?」
姐妹间茶话会的魅力太大,织女忍不住开始一一列举牛郎对她好的证据:
「他每天早出晚归去耕田,虽然今年没什么收成,但是他真的是个很努力又上进的人。」
「......你确定他真的是去耕田吗?今年天气很好,不会没收成吧。」
「家里的菜每天都是他买的,他说舍不得我去菜市场和别人讲价。」
「......有没有可能是他想偷点你带下凡的钱。」
「每天他都给我煮粥喝,并且会特地放少一点米,说怕我嗓子软咽不下。」
「......他只是太抠了舍不得下米吧。」
她被我怼得有些脸红,提高了音量:
「你不懂!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细心地给我煮过粥!」
我默默转开头,给六喜使眼色。
六喜顶着她有些愠怒的目光,弱弱开口:
「织女,你忘了吗,你在仙界的时候从来都只喝清晨瑶池最嫩的荷叶尖尖上的前七滴露水的......」
实在是无法反驳,织女面露尴尬,一边叹息一边自我安慰:
「也罢,只要他是真心对我就好。」
「这年头,千金易得,真心难求。」
这话听得,我头顶都要火冒三丈。
千金哪里难得了呀!
每天累死累活,不就为了赚那点钱!
我将昆仑镜塞到她手上。
「这是能看见凡间过往事的镜子,你可以看看牛郎每天到底在干嘛。」
织女有些迟疑地接过。
只见镜子里穿着邋遢的农夫,半梦半醒间起个大早之后,只牵着牛往家门右转的小路走了两百米。
临近一堵半塌的墙,他将身上绑着的破布摊开在地上,靠在老牛身上又睡了起来。
直到晌午将近,烈日当空,他才擦干净朦胧的睡眼,起身去了城里。
一整个下午他流连赌场,将身上带的一块碎金输得只剩几枚铜钱。
晚上路过青楼,他熟稔地上去和他的老相好打了个招呼,瘪瘪嘴说:
「今天没钱了,回家叫我那个婆娘再去弄点钱,下回再来。」
最后再去菜市场,挑几根卖剩下的半价青菜和飘着苍蝇的猪肉,揉着肩背一脸酸痛地回到家。
「夫君,你回来啦。」
踩了一整天缝纫机的织女欢喜地迎上去,牛郎换上一脸深情地将她拥入怀里......
心心念念的夫君竟然是这样黄赌俱全的「老实男人」。
织女终于忍不住,两行清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认清了这个男人的本性,她不想再回凡间,却又开始担忧。
「他那里还有母后留给我的一支簪子,没有簪子,我也无法恢复法力。」
「一周之内我不带着钱回去,他就会去当铺......」
织女秀美的眉毛轻蹙,眉宇间凝结着忧愁,看得人心软。
于是我自告奋勇道:
「我帮你解决,必须帮姐妹给他点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