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人周曼死了。
而我顺理成章的成了犯罪嫌疑人。
律师陈修杰在我被监视期间与我重温案情。
在我不断陈述当时所发生的情形时,陈律师提出质疑。
他怀疑我从始至终都在撒谎,但是没有关系,他可以依旧为我想好完美的措词,为我洗脱罪名。
我见他很有诚意,为了这件案子的胜率更大。
不得不吐露出我和周曼的另外一个秘密。
——我们曾经驱车在郊外不小心撞死一个路人。
可当我说完这一切,陈修杰却浮出诡异的笑容。
一.
周曼死了。
就死在离我不过十步距离的拐角处。
究竟是谁,在一个密闭的小宾馆里,这样无声无息地杀死一个人。
而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打晕在地。
醒来的时候。
周曼就躺在我的脚下。
额上的砸伤显得尤为刺眼。
不远处滚落了一件雕塑,上头沾染了血迹。
看来这就是凶器。
我的身边聚满了警察,而我的手上扣着冰冷的手铐。
毫无疑问,我成了嫌疑人。
因为警察到时,我处于昏迷状态,所以我很快就被保释出来。
事务所派了一位资历颇深的律师上门。
2022年10月15日,下午两点。
陈修杰律师准时按响了我家的门铃。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手上拎着一个公文包,花白的头发似乎昭告着他入行已久。
正常,非常正常的打扮。
我问他要喝咖啡还是茶。
他眉头一拧,“陆先生,难道你就不担心你此次所经历的事情?”
不用想都知道我家附近一定布满了警察,连陈修杰大律师的到来都一定会被记录在案。
只顾着杞人忧天,不如把一切都交给律师。
我问,“那陈律师有什么好建议吗?”
他拿起计时表,将公文包放在餐桌上。
“我想,我们需要再还原一下案发的经过。”他说。
律师行恐怕在接到我的案子时,已重复查看我的卷宗无数次。
甚至有多名律师集结探讨。
过多的重复根本毫无意义。
我微笑地看着陈修杰,表达我的立场。
陈修杰不以为意,理了理西装坐了下来,目光炯炯地盯着我,“宾馆里面只有你和周曼的指纹,难道陆先生不会觉得奇怪吗?”
手套和脚套,这不就是最好的解释。
对于陈修杰问出的傻瓜问题,我不禁笑出了声。
“陆先生。”
陈修杰并不恼怒,继续询问,“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你觉得这样的答案,警察会相信吗?”
我一怔。
“显然,陆先生你也不信。”
“你依旧是最佳的犯罪嫌疑人。”
陈修杰的眼神告诉我,他想要帮我。
只有在不断的循环中,才能找出我措词中的错漏。
可是人不是我杀的,我的措辞会有什么问题?
陈修杰正式按下计时器,拿起公文包的记录小册子,用眼神示意我开始叙述。
一切动作行云流水,一看便知做过许多次。
周曼是我的情人。
我们在三年前认识,她是一名摄影师。
案发当天,我欺骗我的妻子要去出差,事实上是和周曼去郊外的宾馆找人。
那个神秘人向周曼发了一封短讯。
要挟我们必须在2022年10月13日下午1点,带着五百万现金去郊外的宾馆等候。
否则绝对会将我和周曼不可告人的关系公之于世。
我和周曼的事业都在上升期,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曝光在众人的视线。
所以我带着周曼驱车前往。
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须补充几点。
我非常爱我的妻子,我们结婚快五年了,她温柔体贴,而且为我生下了诺诺。
诺诺是个极为聪明的小女孩,我很爱她。
我拥有一个极其美好的家庭,我没有理由杀了周曼,去破坏这样温馨和睦的家庭。
我的叙述完毕。
陈修杰的脸上却浮出笑容。
他轻呷了口茶,后问,“陆先生,由此可见,你对事件的因果关系掌握得不是很好。”
“什么?”我不禁问。
“如果不想破坏家庭,你就不会找情人。”
“陆先生,你在骗我。”
二.
昏暗的灯光下,似乎能看见陈修杰眼镜框上折射出的光亮。
明明是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却惹得我心慌。
我从他的眼中。
甚至能读懂一些他的意思。
作为我的代理律师,双方对彼此必须拥有足够的信任。
从刚刚对话中,他觉得我隐瞒了一些东西,或许他并不知道具体,但是他依旧可以猜上一猜。
或者说,他来之前已经调查过我了。
他知道我的妻子很强势。
知道我现有的成就都是由我妻子的娘家提供。
知道我不能失去我的妻子,因为失去我的妻子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气氛冷了下来。
许久。
似乎要将我的耐心耗光了。
我紧张地咽着口水,不得不正视他的眼睛。
陈修杰才缓缓说,“周曼的死,可能和你的妻子有关。”
我惊呼出声,“我的妻子?”
他的意思是我的妻子就是杀死周曼的人。
还是我的妻子发现了我和周曼的关系。
一连串的疑惑迫使我不得不放低了声音,“陈律师的意思?神秘人是我的妻子?”
陈修杰放下笔,微笑地看着我。
“并不排除,但是你知道你妻子当日在哪里吗?”
很意外,我不知道。
陈修杰从公文包中掏出一叠照片递给我。
上面是我的妻子带着诺诺在公园里游玩的画面。
“你妻子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
陈修杰说,“公园里,许多人都看到她。”
“既然你知道她在做什么?”
我略带愤怒地问,“为什么还故意营造她可能是嫌疑人的错觉给我?”
“我想看看你的反应。”陈修杰说。
我不解地看向他。
陈修杰看了眼计时器,“陆先生,浪费十分钟,我只是想和你陈述一件事,尽管我已经和你重复很多次了,但是你依旧没听进去。”
“你不信任我。”
“你在欺骗我。”
“我能感觉到的事情,你以为杨警官会不知道吗?”
他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律师。
一连串的质问将我问得哑口无言。
我沉思了一会儿,又开始陈述这次所发生的事情。
“很抱歉,我的确隐瞒了你一些事情。”
周曼是一名摄影师。
我不得不再次重复她的职业。
因为她的职业习惯,所以她几乎随身携带摄像机。
案发当天,上车之前我留意过,摄像机就放在后座。
但是警方告诉我,后座压根没有什么摄像机。
那里面存着我和周曼交往这么多年来的亲密合照。
我从未和警方说过周曼是我的情人,那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那个神秘人。
摄像机里面的合照就是最有力的勒索证据。
所以,摄像机里面的合照非常重要。
这个神秘人仿佛一直在暗中监视我。
他知道我所有的事情,然后混进宾馆里杀死周曼,再嫁祸给我。
以此来逼迫我给他更高的封口费。
他绝对是一个亡命之徒。
我说完,陈修杰并不接话,垂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许久,他将笔放回桌上,然后拿起旁边的公文包。
拉链的突破声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
整个动作又慢又缓。
他掏出一架摄像机。
普普通通的外观,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镜头,在下方有个“man”字。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
我记得很清楚。
这是周曼的摄像机。
她经常在我面前拿出来,甚至将摄像头对准我,为我拍下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我没有理由认错。
“你怎么会有周曼的摄像机?”我问。
陈修杰笑了一声,“作为一位律师,我想我还是有点手段的。”
“为我的辩护人做一些事情,还是可以的。”
我一边迟疑着问,“相机里面有什么?”
一边探手想要夺走摄像机,可陈修杰眼疾手快地将摄像机收回公文包内。
气定神闲地看着我。
然后说,“陆先生,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我将会以你的身份来帮你还原一下当时的情景。”
三.
2022年10月13日下午4点13分。
我和周曼在宾馆已经等了神秘人将近三个小时。
周曼此时感觉到不耐,精神的高度紧张让她情绪激动。
她拿起装着银钱的行李箱转身就要走。
我起身阻止她,她却扬手打了我一巴掌。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霸道、蛮横,甚至不听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