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上热搜第一了。
害我高考落榜的男生，成了万众瞩目的电竞男神。
恬不知耻的向全网安利我的优秀。
我被酸出圈了，想还给他一巴掌。
没想到，他已经被扇过了。
室友纷纷对我疯狂安利这位英雄池很深的电竞男神，讲他历年的荣耀战绩，他的千万粉丝，他的英俊长相。
她们一致认为像我这样的建筑学霸，和电竞圈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即使我有幸被翻牌，她们也笃定是男神眷顾在国际竞赛中获奖的我。
是爱国，不暧昧。
我抱起书本准备去图书馆，临关门前，还是忍不住丢下一句：「水瓶座，狗都不谈。」
众人皆是一脸问号，大概是不理解，我怎么会知道乔默是水瓶座。
高考落榜，父母颜面扫地。
从小没被父母打过的我，挨了一巴掌，复读一年。
午后的烈阳，落在脸上。
好像又有了被巴掌重重扇过的灼热。
高二那年，也是这样炎热的天气，乔默转到了我的班级。
我是班长，被安排带乔默熟悉校园。
我不太情愿的带他逛了一圈学校，按部就班的介绍。
他离我越来越近，我脸色难看的转回身提醒：「人与人之间应该保持的社交距离，你不懂？」
他高举双手后退，笑嘻嘻向我解释:「班长，别误会。」
「你嗓音阴冷的可以降温，我只是有点热。」
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太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乔默学习成绩中等，喜欢打篮球，还爱玩游戏，慵懒痞帅，很快在班级里有了一堆拥护者。
每到课间，后排那堆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上蹿下跳。
我埋头在位置上做题。
前座的同学被拉开，乔默大咧咧跨坐在椅子上，懒洋洋趴在我的桌前，一脸认真的问：「用脑过度，会影响发育吗？」
众人大声哄笑，纷纷调侃：
「乔默，你意有所指啊。」
「班长大人发不发育，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回头清清冷冷的看了一眼。
班级顿时鸦雀无声。
我面无表情的撕下来一张便利贴，奋笔疾书写下：影响课间纪律，扣十分！
写完，用力贴在乔默脑门上，继续低头做题。
班级里又是一阵阵闷笑声，乔默摘下便利贴，夹在长指间晃了晃。
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时又停下来，能握住篮球的手掌按在我的卷子上。
整个人慢慢低下身，黑漆漆的眼睛与我对视，小声解释：「我指的是身高发育，不是别的，别生气。」
「……」
乔默好像有着与生俱来的厚脸皮。
你越不想和他来往，他偏偏往你身边凑。
高二期末考试成绩下来，我年级第一，乔默年级第一百零一。
分座位的时候，他举手发言，希望可以坐到我的身边，向我学习。
班主任觉得乔默偏科严重，稍加努力日后一定大有可为。
于是我莫名负担起了拯救乔默偏科的重任。
下课后我去老师办公室，想拒绝这个安排。
「梁绮，乔默其实智商很高，只是没有全用在学习上。」
「近朱者赤，老师相信你。」
走出办公室，乔默倚着墙，对我笑：「班长，莫不是害怕，近墨者黑？」
我清冷的看着他从嬉皮笑脸到不苟言笑，才对他说：「我束身自修，从不受外物影响。」
我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把乔默偏科的科目做了提升规划，并把这两年的课堂笔记一起放在乔默桌子上。
乔默挑眉：「这是？」
我头也不抬的解释：「拔毛济世。」
乔默笑得肩膀发颤，他说：「承蒙普渡。」
乔默真的很聪明，我只不过举手之劳，他却能发挥到极致。
高三第一次模拟考，我年级第一，乔默年级第十一。
乔默指着榜单，对我挤眉弄眼：「班长小心，小心我追上你了。」
这样惊人的进步，连年级主任都惊叹不已，并在大会中对我助人为乐的精神进行表彰。
爸爸身为学校副校长，也与有荣焉。
只不过因为乔默是有点姿色的男同学，还是叮嘱我，不许早恋。
我怎么会喜欢乔默？他为人聒噪，比夏日蝉鸣还恼人。
第一次模拟考之后，乔默有了质的飞跃，他不打篮球了，也不和后排男生打成一片。
课间同我一起坐在位置上刷题，放学一边送我回家，一边对我背诵单词和课文。
晚上偶尔还要聊几个小时的难题解析。
恨不得把我二十四小时都占据满。
距离高考还剩49天，第二次模拟考，我年级第一，乔默年级第六，分数和我相差不到五十分。
乔默站在树荫下，颇为挑衅的眨眨眼：「又近了，怕不怕？」
我弯弯眉眼，难得给了他一个笑脸。
乔默愣怔片刻，他说：「梁绮，我知道你要去京城，你的梦想是建筑师。」
我一脸警惕，这是我连父母都没有告知的秘密。
爸爸一直希望我和妈妈一样选择从医。
「课堂笔记的壳子上写的。」
乔默摊摊手。
这时，一个足球迎面飞来。
我还来不及反应，乔默单手揽住我的腰，反身抬脚踢了回去。
动作一气呵成。
我拍着胸脯，吓得惊魂未定。
少年独有的清冽干净气味充斥鼻端，腰间的手掌隔着校服隐隐发烫。
一阵阵轰鸣声，在耳边盘旋，明明周遭万籁俱寂。
他说：「梁绮，你也看到了，我很快就能追上你。」
「作为奖励，我们一起去京城吧。」
我高中生涯的目标，是不能被校长的女儿，万年老二，追上。
但是乔默说要追上我，我竟然心生欢喜。
这种欢喜，不是来自解答难题，也不是因为又一次稳坐第一。
而是我从未经历过的，古诗词里才有的情愫。
我完全信任乔默的能力。
相处下来我才知道，他许多需要背诵的东西，都是因为没有时间而耽误。
他晚上要玩游戏。
我是不明白，什么游戏会比高考重要，但是我不想教育别人。
从小到大，我深知活在日复一日的教育下是什么滋味。
他既然说了想和我去京城，他一定会有所倾向。
但是，距离高考还剩30天的那天，乔默失联了。
他母亲的号码关机，父亲的号码是空号。
乔默的号码无人接听。
第三次模拟考，乔默依然缺席。
我终于忍不住，去和后排男生，打听乔默可能会去的地方。
一个一个的审问。
一边审问一边记录，不多时，写满小半本。
和乔默一起打篮球的男生，挠着头，小声说：「班长大人，你可千万别告密，乔默挺苦的，不能被开除。」
我点点头，翻出本子，在这个男生交代的地方，画了一个重点号。
我人生中第一次和老师说慌，请病假。
老师不疑有他，还叮嘱我要照顾好身体，不要影响高考。
重点号果然没有错，我在私人工作室，打听到乔默。
但是对方把我拦在门外不许进。
我也不急，从书包里拿出书，一边看，一边等在门口。
放学时间，乔默还没有出来。
爸爸出差，妈妈值班。
我发微信给奶奶说在同学家睡。
凌晨两点，乔默才出来，我站在阴暗处，他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他拿出一根烟，我听见打火机按动的声音。
我本能冲过去，一把拿掉他咬在唇上的烟，反手扔掉。
乔默双眼泛红，看样子熬了好几个通宵，黑眼圈浓重，甚至还有了青色胡茬。
他伸出双手用力揉了揉眼睛，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问：「你一个女孩子，半夜不回家，来这里做什么？」
「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他说着不等我回话，折回工作室。
好半晌，拿了一件外套出来。
他披在我身上，一声不吭的走在前面。
我跑了几步，跟在他后面，一板一眼的说：「高中生不能抽烟。」
他笑笑，沙哑应声：「好，以后不抽了。」
一路沉默送到楼下，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劝说：「乔默，旁人只看得见你聪明，只有我深知是你日以继夜的努力。」
「高考在即，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更重要吗？」
乔默站在我面前，声音沙哑：「有。」
我不由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星光熠熠的眼眸。
他说：「梁绮，想和你一起去京城，是更重要的事。」
那一刻，我恍惚惊叹，原来最漂亮的星星，从来不在天上。
每逢高考必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