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了陈钊很久,如果没有拨打那通电话的话,我会爱他一辈子。
那天他陪着初恋去外地出差,而我流产躺在医院里。
电话里的女人熟稔地告诉我,陈兆在忙,叫我先不要打搅他。
好。
以后,我都不会再打搅他了。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另一个病床上的夫妻。
女人生完孩子才一周,丈夫温柔又体贴地照顾着。
他们的孩子很可爱,长得很像妈妈。
他们时不时地看向我这边,眼中带着些同情。
一天前,我因为去送的货太重,流产了。
已经三个月的孩子没了。
我的丈夫陈钊此刻在外地,他陪着赵云出差了。
我一直以为他是去进货,他是这样告诉我的。
可是我在医院的病床上绝望地给他打电话时,却是赵云接的。
她的声音我一下子就能听出来,因为她是陈钊的初恋。
当初他们爱的很深,可惜赵云家里人不同意,那时候陈钊太穷了。
我想,陈钊一定很讨厌现在的生活,很讨厌我吧,这些都代表着他对贫穷的妥协,以及受到的羞辱。
太阳慢慢落下去,病房里有些冷了,我拢了拢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电话里好几个未接,都是陈钊打来的。
我回拨过去。
“你打电话了?”
他张口便问昨天下午的那两通电话。
“嗯,打错了。”
之前都是用座机的,我拿到这个新手机时间不久,不熟悉经常打错电话。
陈钊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明天下午回去,给你带礼物。”
我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
“谢谢。”
我很少和陈钊道谢,对方也是愣了一下。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看着肚子,想起昨天彻骨的疼,摇头:
“没事,就是有点累。”
陈钊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条项链,我猜是赵云给他出的主意。
结婚三年,陈钊从来没有送给我任何礼物。
“这几天累坏了吧?”
他过来揽住我的肩,手放在我的肚子上:“怎么还不见显怀呢?”
我心里一阵酸涩难忍,轻轻将他的手抚开,没有说话。
晚上我爸妈叫我们回去吃饭,自从怀孕后,爸妈总是想办法给我进补,陈钊也说我实在太瘦了。
我的妊娠反应格外明显,孕吐也是前段时间才好些,医生早就说过我的胎位不正,两个月的时候就出过几次血。
可是即便如此,陈钊还是陪着赵云去出差了,将店交给我一个人。
这大概就是不爱的原因吧,所以连带着对我的孩子也不那么期待。
妈妈摸着我的头,看了眼陪着爸爸下棋的陈钊:
“我看他比之前体贴了些,也会过日子了。”
我点点头。
“陈钊现在有钱了,你对他顺着点。”
“我知道了。”
连我妈也知道陈钊心里没有我,害怕他有钱就会和我离婚。
我之前也怕,我从十五岁就喜欢他,到现在也十年了。
不过现在,我不怕了。
我和陈钊从小一起长大,他比我大两岁。
小时候我总是跟在陈钊屁股后面,很多人都以为我是陈钊的亲妹妹。
陈钊也习惯了,有了钱就会给我买零食吃。
那时候,他对我真的很好。
第一次对我发脾气还是因为赵云。
赵云送给他一个八音盒,又精致又漂亮。
我忍不住伸手像摸一摸。
我记得很清楚,陈钊冲进来一把将八音盒拿起来爱惜的吹了吹,然后对着我大吼:
“你什么时候有了动手动脚的坏习惯?”
我吓得不敢说话,连解释都忘了,哭着跑回了家。
后来我才知道,他谈恋爱了,对方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我和陈钊的关系也慢慢疏远了,虽然后来他也和我道歉,但是关系却亲近不起来了。
高中毕业后,我没能考上大学,爸妈托关系在一个小公司当前台。
陈钊和赵云去了外地打拼,一走就是好几年。
等再见面我们都开始谈婚论嫁了。
陈钊看到我随意的点头,又问我愿意嫁给他吗?
我答应了。
后来才知道,赵云的父母给女儿找了更好的人。
陈钊虽然有些本事,却算不上大富大贵。
和我不一样,陈钊对我们的婚姻没有任何期待,所以我们相处的还算平静。
“回去吧。”
陈钊走进来想牵我的手,我微微侧身避开了。
“你最近有些怪怪的。”
我转过身看他:“怎么怪怪的了?”
他走过来,将我手里的账本拿走算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怪怪的。”
我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他握住我的手,凝视着我的眼睛:“是不是我去外地拿货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
我微微侧目,看向窗外:“没什么大事。”
午饭的时候,陈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我一眼走到外面去接。
回来的时候拿过凳子上的外套:“我出去一趟。”
“下午要去送货,今天小刘请假了。”
他往外走的步子停住,看我:“你放着我回来送。”
说完,不等我说话就急匆匆出去了。
我看着碗里的饭,眼睛突然就酸胀起来,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到碗里。
我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了陈钊难过了。
下午,我骑着车给饭店里送货。
结婚后,陈钊就开了一个超市,主要卖一些一次性餐具和清洁用品。
城里几家大饭店都是我们供货的,店里原本还有两个员工的,一个辞职回家结婚了,另一个大概也是谈了恋爱三天两头的请假。
我骑着车过去的时候,饭店老板宋祁也在。
他看着我一个人艰难地骑着车过来,眉头紧皱着。
“身体好了?”
上次我流产,就是他送我去的医院。
我笑起来:“不好能来送货啊?”
他点点头,招手让店里的员工来卸货。
“你老公呢?这几次怎么都是你来?”
我没有说话,只看着他们卸货。
“手机呢?”
我一脸迷茫地看着他:“在兜里啊怎么了?”
他伸出手:“给我。”
虽然手机还没有完全普及,但是宋祁可不像是买不起的人。
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将手机递给他。
他拿着按了几个键:“这是我电话,以后要是你一个人就打这个电话,我让人过来拿。”
我接过手机,他已经将电话保存了下来。
“谢谢。”
回去的时候,陈钊还没有回来。
我随便吃了点,就洗澡睡觉了。
晚上陈钊回来的时候,见客厅的灯是关着的,有些失落。
往日他晚归,我都会开着灯等他。
他洗完澡,贴上来。
我闭着眼睛装睡,他轻轻叫了我一声,见我没反应才安心睡觉。
第二天一早,陈钊起的很早,做了早饭。
“不是说我回来送货吗,你还怀着孕怎么能送这么重的货吗?”
我将筷子放下看着他:“你回来的那么晚,我等得到你吗?”
他一时语塞,又有些心虚:“昨天老刘有事找我。”
“是老刘吗?难道不是赵云?”
他愣在那里,半晌后才着急解释:
“她一个人经营一家店,很多东西都不懂,所以我过去看看。”
我突然想起那个没了的孩子,心里异常气愤:
“她有很多东西不懂,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妻子还怀着孩子,是你觉得我什么都搞得定,还是根本就不在意我会不会出事?”
陈钊将筷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眼神也变得冷漠:
“你不是没出什么事吗?难道我和她连朋友都不能做了?难道和你结婚之后,我连选择和谁做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我突然感觉一阵疲惫,像是突然被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