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里多了一个女人。
发现的时候她浑身僵化，坐在我衣柜里，手里抱着一个盒子。
盒子里有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的是：【姐姐！快走！】
我在家里的衣柜里发现了一个女人。
她就这么直直地盯着我，眼中的瞳孔已经发灰，身体扁到了一个诡异的程度，怀里还抱着一个盒子，苍白手臂下的青筋清晰可见，就像死前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但是我没有尖叫，因为恐惧，我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我家里会有一具女人的尸体？！
我拿起手机想要报警，却因为手抖，好几次都输错了密码，导致手机开启了防护系统，需要十分钟后才能输入新的密码。
惶恐的情绪充斥着我的大脑，我并没有想到手机锁屏了也是可以报警的。
我后退了一步，只觉得心脏快要冲出胸腔，女尸惨白的脸正对着我，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样的目光让我更加不舒服，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企图将衣柜门关上。
但是我被她手里的盒子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个水晶质地的化妆盒，是妹妹送我的生日礼物，是她打了两个月暑假工才攒下钱买的。
为什么这个化妆盒会在她手上？她拿我的化妆盒做什么？
我上前一步，僵硬地伸出手，想将那个化妆盒从尸体怀里抽出。
可没想到，这具尸体僵硬得简直离谱，就像风干的肉酱一样，紧紧黏着我的化妆盒，抠也抠不出来。
我下意识地使劲，化妆盒终于被我抽出，与此同时，那具尸体也因为我的拉扯，[咔嚓]一声，直直向我倒来。
冰冷的皮肤紧贴上我的手腕，我浑身一颤，化妆盒摔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也散落了出来。
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
我将纸条打开。
【姐姐，快走。】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又朝尸体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依旧是挂着诡异的微笑，眼球里的血丝格外刺眼。
无论如何，我应该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住在一楼，只要出了家门，外面便是小区的广场。
小区里就算深夜也有保安巡逻，我可以很快就寻求到帮助。
总之只要不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我的恐惧也会被驱散很多。
我慌忙冲出了家，却发现外面并非我熟悉的大门和空地，而是阴森冰冷的楼道。
走廊里黑漆漆一片，只有逃生通道的绿光格外刺眼，穿透了空中漂浮的灰尘。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抬头，电梯上用红漆标注的1F告诉我，这里确实是一楼。
可我明明记得自己从下班后就没出过家门，这个地方究竟是哪里？
我浑身冰冷，正不知所措时，背后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动。
我惊恐地扭头，发现身后那具尸体不知何时，竟然跑到了客厅！
她靠着墙，死死盯着我，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更加瘆人。
她就这么悄无声息来到了我的客厅。
这是怎么回事？！
我倒抽一口凉气。
究竟是这尸体自己会动，还是……还是有人搬动了她？！
鉴于前一个选项太过魔幻，我更愿意相信后一个。
可是……那不就说明刚刚还有别人在我家里？！
我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冲了出去。
电梯的按钮不知被谁抠下，求生的本能让我扭头就跑，冲向侧面的楼梯。
我已经连打开手电筒的心思都没有了，借助屏幕微暗的光一路向下。
楼梯间堆满了杂物，我逃跑得并不顺利，还跌倒了好几次。
我一直往下跑，不知过了多久，累得气喘吁吁。
可这楼梯像是无底洞一样，无论我怎么往下，它永远不会有尽头。
绝望之际，我在拐角处撞到一个温热的什么东西。
只听前方传来一声闷哼，我控制不住地向后跌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不要过来！”
我抱着头后退，双腿胡乱踢着，企图把面前的东西踹走。
“你没事吧？！”只听前方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
我抬头看去，面前的人几乎隐匿在黑暗中，但依旧可以辨认出，这是一个精壮的男人。
“别害怕！”他似乎知道我在恐惧什么，拽住我的手腕，“我是活人！”
属于人类的体温让我的心瞬间安定了不少，愣愣地看着他，几乎下一秒就要晕厥。
那男人看了我半晌，声音中透露着惊喜，握着我手腕的力度又加深了一些。
“原来是你？”他颇为惊喜。
我有些眩晕，“什么？你认识我？”
“我叫程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先去我家里。”
他将我扶起，“快些，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程绍带我往下走了两层，又拐回了楼层里。
那里的构造与我家门口一模一样，可是他这儿没有发着绿光的逃生标志，而是在墙边挂满了红色灯笼。
血红的灯笼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让我联想到女尸爆突的红眼球。
“喝点热水缓缓？”他将我扶到沙发旁，把杯子递给我。
我摇头。
“怎么？怕我下毒？”他有些好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
我手脚有些发软，迫切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绍看了我一眼。
“你不记得了？”他打量着我。
记得什么？我应该记得什么？
看我迷惑的表情，程绍低头思索了一会儿。
“就是……”他犹豫了两秒，似乎在考虑要怎么说。
我最是见不得人扭扭捏捏，反而有些烦躁。
“你直接说就是，我没有什么接受不来的！”
“嗯……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晚才醒，不过接下来要讲的事可能会超出你的认知。”他说。
“你能保证耐心听完吗？”
或许是因为程绍的表情实在太严肃，我咽了咽口水，几不可闻地点头。
随后，我听见仿佛在跟我开玩笑一样的回答。
“你已经死了。”他说。
据程绍解释，这里应该类似于地狱，我们都是因为死前极大的怨念才来到这个地方。
程绍指指自己，“我还记得我是因为钝器致死。”
这栋楼没有大门，唯一能通往外界的地方只有地下车库，可是想要去地下车库，就必须有车库钥匙。
“车库钥匙就像媒介一样，如果没有它，是没办法下到车库的。”程绍答，“我曾经尝试一路往下，但从一楼再往下走时，我会回到大楼的最高层，你也应该尝试过吧？”
我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嗡嗡的，耳边似有似无的声音像是蚊子叫一样惹人心烦。
“我已经死了吗？为何我一点儿也不记得？”
“偶尔也会出现因为死前精神受到刺激，所以短暂失忆的情况，你应该就是这种？”
恍惚间，我的眼前闪过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间极黑的屋子，以及不停被谁疯狂拉扯的衣袖。
是吗？我已经死了吗？
“如果逃脱了，会发生什么？”我怔怔地。
程绍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
“复活。”
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尽管他的解释非常魔幻，可是家中的女尸，突变的楼层……我已经信了大半。
“复活？你又没出去过，你怎么知道会复活？”
程绍闭紧了嘴，看上去有些颓废。
许久，他才重新开口。
“因为……大家都这么说。”他解释道。
“在你醒之前，每家每户都住了人，大家发现无法逃离这栋楼，曾创过一个微信群一起讨论。”
说着，他把手机递给了我。
那个群聊如他所说，所有人都在讨论该如何才能出去，只不过现在已经没人在群里说话了。
程绍将信息不停往上翻找，直到在看到某一条信息才停住了。
【我出去了！拿到车库钥匙就能开地下车库的门，外面是重返人间的路！】
“这是群主，也是第一个出去的人。”程绍缓缓道：“也是从这个时候起，事情开始失控了。”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他起身将我拉到窗前。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给玻璃上蒙了一层雾气。
但这丝毫没有阻挡我的视线。
窗外不是熟悉的小区，而是一栋又一栋拔地而起的高楼。
它们每层都亮着诡异昏暗的光，或红或绿，还有像接触不良般疯狂闪动的白色。
“看到了吗？”程绍低笑一声：“你能想象这样一栋楼，究竟有多少人住在里面吗？”
“然而，钥匙只有一楼的住户才有。”
我心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