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临近,我未婚夫婿的花轿却接了别的姑娘过门。
这不闹呢吗!?让我这小脸往哪儿搁?!
宫宴上,为了躲过旁人明里暗里的嘲笑,我干脆把自己灌了个底朝天。
结果一觉醒来,竟然多了个便宜夫君……
我,陆挽今,将军府的三小姐,从小和那太傅家的二少爷定了婚约。
不过他素来不怎么喜欢我,大抵是因为他有一次从马上摔下来,我笑他摔的像个游泳的蛤蟆,但这不能赖我,是真的很像。
可我没想到,他竟嫌弃我到了要退婚的地步,还先斩后奏地抬了尚书家的小姐过门,可能是因为他从马上摔下来那次,尚书小姐给他递了张帕子。
我其实没多喜欢他,但是我嫌丢脸。
整个皇城里的高门贵户几乎都知道我俩定了娃娃亲。婚期将近,他太傅府的花轿却进了尚书府的门。他让我们将军府的脸往哪里搁?
我爹去找皇帝告状,皇帝姑爷却也只是口头批评了太傅几句,毕竟老太傅可是教过皇帝他爹的老师,又有无数学子在朝为官。
今日中秋,我受邀入皇宫参加中秋宫宴,那尚书家的小姐也来了,座位还就在我附近,真是这辈子没这么尴尬过,那尚书小姐却浑然不觉,一见我就开始给我道歉:“实在对不住姐姐,我先前并不知道二郎他与姐姐竟是有婚约的,我在这里给姐姐赔不是了。姐姐可万万不要为这事烦心,哎,我一人在后宅也是寂寞得很,姐姐若愿意,我便退位让贤,将这正妻之位让与姐姐,我二人在后宅还可作伴玩耍岂不美哉?二郎那边姐姐不必担心,我跟二郎说说,想必他也是会同意的。”
我努力挤出个笑来:“虽然全城人都不知道事妹妹不知道,但那大抵是因为妹妹久居深闺,比较天真无知吧。你可万万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也不必退位于我,我与他本就无心,如果是嫌弃后宅寂寞,大可给他纳几个妾进府陪你消磨闲暇。”
那尚书小姐尴尬地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经这么一遭,我烦闷之情更胜,只能一杯一杯地饮着西域来的葡萄美酒,不知喝了多少杯,头昏脑胀的,回府后便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喉咙干哑得厉害,不像是酒醒倒像是得了寒证,我吸吸鼻子果然很是堵塞,我说不出话来,将床头系着铃铛的香囊解下掷到地上。不一会兰心便进来了,手里还有端着碗黑糊糊的水,大抵是药,寻常贵户,药都是丫鬟们一勺一勺喂的,但我总觉得这实在是一种煎熬,一勺一勺的勺的喂,喂得越久,口里的苦味就越久。我接过药碗屏气一口灌了下去。兰心真不愧是我最有眼色的丫鬟,立马勺起一颗蜜枣送到我嘴边,我低头含入口中。
兰心等我吃完蜜枣,用帕子为我擦了擦嘴又拿了杯清茶给我。我抿了一口,便听兰心笑着在一旁道:“小姐可算醒了,您晕了整整三日可吓坏兰心了,赐婚的事您不必担心,皇帝姑爷说话算话,圣旨在我们回来第二日便送来了,姥爷已经代您接下了,又找人算好了黄道吉日竟就在下月呢!”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丫头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脸上的喜色又变成了忧愁:“哎,状元郎俊是俊,可我听说他是个坡脚的病秧子,还是商贾出身!小姐嫁他,多少有些委屈。”
我眉头越皱越深,回忆起那晚的事来,那葡萄酒确实滋味特别,我有些贪杯。
皇帝姑爷怕是以为我在借酒消愁,将我唤到身侧“挽今,天下好男儿如此之多,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在场如此多的青年才俊,你想嫁随便可嫁谁!何必忧心!”
我不相信,问他“我要嫁谁可以吗?”
皇帝点点头:“朕是天子,自然一言九鼎!”
我看了一圈,其实我登时已经有些头昏眼花,看不清皇帝口中的青年才俊,只觉得一群蓝衣,白衣里边,穿红色的那人最显眼,便指着那红色道“我要嫁他。”
皇帝问我“真要嫁他,可他…”
我没太听清,只知道那人似乎在说嫁那人不好。我登时眉头一皱“姑父怎么说话不作数,不是说嫁谁都可以吗!”
皇帝愣了愣“是,当然是,呃,那我明日…就为你们赐婚,看谁还能抢你夫婿!”
我头疼得厉害,尽力稳着身形行了礼回到自己案前坐下,席间也无人在寻我谈话,宫宴结束我便回了府昏睡过去,一醒来圣旨居然已经被我爹给接下了,我常常随身携带的一本旧书也寻不到了,不知是丢到哪儿去了。
我被兰心拦在府上养了几日病,终于在大夫说我已经无碍后,如愿来到状元的府邸—秦府。状元名叫秦阅,家里世代从商,若非是先帝大赦天下,他是当不了这个状元的。
我本气势汹汹地赶来退婚,可真到了人家门前又心虚了起来,说要嫁这状元的是我,现在来退婚的还是我,这状元本就不受名门望族待见,若我退了他的婚,怕是要叫他沦为皇城最大的笑柄,我自认算是个知书识礼的小姐,怎能让他平白受此委屈,那只能,那只能叫他来退了我的亲。
可那样的话,我就连着被退婚两次了,皇城里最大的笑话非我莫属。一想到此,我整个人都蔫了,这时面前的府门突然打开,吓得我退了两步,幸好兰心将我扶稳。
门里走出一个红衣的公子,正是秦阅,他一双微垂的凤眸望来,我也忘了回避,一时四目相对,他其实长得有些薄情,可我却偏偏在他眼里望见些许温柔,大概是身后三月的春阳为他的双眼添了一丝温度。
秦阅与我见了礼,我尴尬回礼,搬出了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适用的开场白:“今天天气不错啊哈哈哈,秦公子这是要出门游玩吗?”
秦阅颔首“在下欲往南山寺参拜,不知陆小姐可有兴趣同往?”
我觉着最近着实倒霉,南山寺也不远,现在出发,我自己也带着车马,估摸着晚饭前便能回来,于是便应下了。
到了寺里,人多眼杂,只有参拜的时候,下人才不会跟进来。我抓住机会想和他聊聊退婚的事,望着前面的佛像起了个话头:“你向佛求了什么?”
秦悦看向我:“说出来的话,会不灵的。”
明明佛堂很是昏暗,但我还是借佛前的一盏烛光,看清了他唇角的笑意,又后知后觉地想起,南山寺—最灵的是姻缘。
我恍惚了片刻,秦阅已经向门口走去,不知为何,我看着他有些不便的腿脚,总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我之前确实和他没什么交集,我摇了摇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拜完佛我们在南山寺里用了午饭,休息了一阵,便启程下山打道回府。
到了山脚下,我才记起今日来意,连忙叫停了马车,来到秦阅的马车处:“秦公子,大概是马车坐久了,我有些头晕,前面有个木亭,不如公子陪我去闲坐片刻。”
秦阅答应了,到了凉亭,为免人多口杂,我让下人都退下了。秦悦明白了我的用意,问我:“小姐想同在下说些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就是,那个,咱们的亲事,是我混账,我那时宫宴贪杯喝醉了,扯出这么桩糊涂婚事来。”
秦阅扯出个笑来:“原来如此,小姐的意思是要退婚?”
明明太阳还未下山,可我却感到的丝丝凉意,加之秦阅脸上越来越僵硬的笑,我意识到他生气了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我退你的婚,是由你来退我的婚,本就是我犯的混。”
秦阅望着我,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是个残疾,小姐看不上我本也是理所当然。但是秦某,绝不可能提出退婚!”说完便转身离去,但他是个跛子,走不了太快,他身影狼狈,竟是有些像落荒而逃。
回到将军府中,用了些膳食,骗我把自己埋到了被褥里,却是辗转难眠。秦阅最后的那段话在我脑子里循环往复,天色渐白的时候才终于入睡。一觉醒来,我琢磨着还是得给秦阅解释解释。
兰心听见我起身的动静,推门而入,递了个东西给我:“小姐,秦公子差人送了封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