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赵谦松抱着一个小孩,拉着一个陌生女人的手走在路上。
一家三口,看起来十分亲密。
他看我的眼神就是看待陌生人一般。
可赵谦松……不是我老公吗?
缸中之脑。
我怀疑自己被置入了别人的记忆。
半个月前,我出了次车祸,医院检查没有任何问题,但我的大脑中莫名多出了很多别人的记忆。
她们或喜或嗔。
但那不是我。
就像现在,父母意识到了我的异常,催我去一家有名的私立医院,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我却生不出任何的温情。
不,这不是我的父母。
我张了张嘴想要拒绝,最终沉默地跟随他们来到了阳光医院。
医院的装潢素雅洁净,但唯独我挂的医生办公室格外偏僻,由护士带领我兜兜转转走到了目的地。
门口只挂着“724”的门牌,护士告诉我到了,这就是许嘉毅医生的办公室。
我平静地跟医生讲述了最近的问题,“许医生,有时候我觉得我爸已经跳楼去世了,有时候又觉得爸妈已经离异,甚至我还突然想到一个男人的形象,我的记忆告诉我他是我的丈夫……”
我痛苦地皱了眉头,医生出口道出了我的未尽之语,“但是我看您的资料,周念女士,您还是未婚。”
我明白他的意思。
但这也正是我迷茫的,那些记忆虽然含糊不清,却给我一种莫名的真实感,仿佛我亲身经历过这些。
“您出现这些症状多久了。”许医生温和的问道。
“半个月前”,这句回答我又有种熟悉感,像是我已经说过数次,“半个月前我出过一次车祸,但是我做过脑部检查,医生说车祸没有留下创伤,我的记忆没有任何问题。”
我的语气激动起来,为什么周围所有人都觉得我的车祸后遗症导致的记忆错乱。
我重新平稳了情绪,“医生,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生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
“您是说缸中之脑?”
“对!”见许医生理解了我的意思,我的语气再次激动起来,“我怀疑自己置入了别人的记忆,不然我不会突然觉醒这些记忆,许医生你也是脑科专家,我的检查报告也没有任何问题。”
“抱歉,周念女士,经我初步诊断,您也许是分离性身份障碍,也称为多重人格障碍。之后,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诊断。”
回到家后,我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许医生的这几句话。
太离谱了。
我根本不相信许医生的诊断。
我甚至怀疑阳光医院在搞离奇的人体实验,车祸后给我注入了别人的记忆,一旦我怀疑便将我诊断为精神问题。
我想,明天要去别的医院看看。
这么思考着,我慢慢地步入了睡眠。
迷迷糊糊中,我被光耀了下眼,翻身却意外摸到了一只手,我懵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我的床上竟然有一个男人!
对方明显穿着家居服,被我大幅度的动作弄醒了,他茫然地擦着眼睛,“老婆,你怎么醒这么早。”
他是谁?他为什么躺在我的床上?还叫我“老婆”?
一瞬间,数个问题在我脑海中浮现。
我没有说话,我十分确定,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男人。
见我不回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男人愣了一下,然后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翻出相册递给了我。
“看吧,看完之后你就明白了。”随后男人起身,“我先去洗漱了。”
我接过手机,相册里有大量我们的合照,甚至我还看到了结婚证、婚礼照以及和我父母一起拍的全家福。
我结婚了?
看着手机里女人明媚的笑容,我突然间不认识“我”了。
手机里还有一个录像,我手抖着打开后出现了刚刚男人的面庞。
“周念,不要害怕,我是你的老公赵谦松,我们已经结婚三年了。”
说到这儿,赵谦松轻笑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奈,“五年前你出过车祸,患上了短期失忆症,自此记忆也留在了那个时候。”
“之后是过去几年中我们录过的视频。”
画面一转,我看到了我和他的视频,视频里“我”往他脸上抹蛋糕,“我”生气地锤他肩膀,“我”和他一起做鬼脸。
不难看出,视频中“我”和他的感情极好。
我慌忙查看日期,2018年5月22日。
不!那不是我!
我有过去三年的记忆,我甚至记得21号也就是昨天,我还去阳光医院见了医生,但是过去所有记忆里没有赵谦松。
可视频里的“我”真真切切,我又想到昨天的诊断结果。
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趁赵谦松还没有回来,我快速打开手机,搜索“短期失忆症”病症,正在我搜索相关信息时,一个大写的标题吸引了我的注意。
“独居女子获短期失忆症后,男子趁机骗其二者已婚。”
我懵了一下,如果赵谦松也是这样……
正当我心有疑虑时,赵谦松走了进来,将户口本和结婚证递给我。
“你之前有时候会怀疑我对你骗婚,所以结婚证和户口本也是我常用来自证清白的工具。”
我将信将疑地打开,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赵谦松说我最近想去逛街,正好今天有空陪我一起。
我从善如流,准备借机去再获取些有用的信息。
我们去了附近的商场,恰逢周末,商场人很多。
我心不在焉地逛着,突然看到了一家女装店内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是昨天我去阳光医院时,带我去许医生办公室的护士,我看过她的胸牌。
“赵新苑?”我疑惑的叫着。
对方扭头对我露出了标准的微笑,“女士,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我这才注意到对方身着导购的服饰,可我绝不会认错,这就是昨天的赵护士!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昨天刚见过,在阳光医院。”
我伸手拉了一下她,语气焦急的问着。
对方似乎被我吓了一跳,“抱歉女士,我昨天并没有去过医院。”
“打扰了,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我失魂落魄地松开手,对方并不似在说谎。
我失去了继续打探的心思,说了声不舒服,便提前和赵谦松回家了。
躺在床上,我心里乱糟糟的。
我判断自己不是那个短期失忆症的“我”,是因为我有过去三年的完整记忆。
可如果我昨天的记忆都是错误的,我又如何确保自己过去三年的记忆不是大脑自行想象的结果。
外面阳光落下,我想,也许明天我还需要去一趟阳光医院。
在线上挂号时,我看到了许嘉毅的名字,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至少许医生还在阳光医院。为了防止我第二天忘掉,还特意在临睡前将写了“明早去阳光医院,已预约”的纸条放在的床头。
再次醒来,还是同样的装潢,身边躺着赵谦松,我伸手摸到了昨晚放的纸条。
我没有忘记昨天的事情。
赵谦松也睁开了眼睛,再次打开相册递给我手机,让我看里面的内容,他下床去洗漱。
我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等对方回来后告诉他我相信了。
依旧是外出买早餐,吃完后赵谦松便开车去上班。
而我,也来到了阳光医院。
等待的时间不长,在护士带我去办公室的路上,我尝试询问科室里有没有姓赵的护士,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许医生再次诊断我为多重人格,并提醒我明天可能会有新的人格出现。
我内心已经几乎接受了许医生的诊断,但还是心存侥幸。
也许明天并不会发生什么,或者说不定我车祸陷入了昏迷,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次日,闹钟声将我吵醒,我下意识地看了眼日期,5月24日,又是新的一天。
但是转瞬,我便意识到了环境的变化。
逼仄的卧室,有些许发霉的味道,房间里异常的昏暗,我找到灯的开关按了下去,灯闪了两下才亮了起来。
我看清了房间的全貌。
破旧的窗帘、木质的单人床、掉漆的红衣柜、带有污渍的地板,还有一个倒了的垃圾桶,里面有很多白纸条,写着毫无规律的数字。
我将垃圾桶的纸条一一翻看。
21、55、24、52、34……
里面的数字毫无规律,甚至几张重复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