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名历史老师,多次遭遇网暴。
两天前在家上网课时被学生雇来的水军气的心梗而亡。
我的死引起了社会轰动。
许是怨念太强,我的魂魄自动辗转学生身边,看着他们和水军联系。
「那我可管不着,我拿钱办事,事情也查不到我头上来。」
我贴在莫子明的身后,看着他脸色惨白的跟水军联系着。
「是你骂她让她死的!跟我才没关系!」
看着他的手指飞快的在手机键盘上按着键,我不由得想。
要是他们做作业的时候手速能有现在的一半,也不至于每天每天都被骂一顿。
只是可惜……
我微微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镜子。
光洁干净的镜子里,只倒映出了莫子明一人的身影。
而我趴在他的背上,镜子里倒映不出我的模样。
是的,我是一名阿飘。
生前的本职工作是一名历史老师。
莫子明是我的学生之一。
这几年因为疫情的原因,越来越多的学校开展了网课。
虽说不用每天通勤,但是备案还是一点不少。
我是不喜欢网课的,因为隔着屏幕,学生总会找到小办法去玩游戏。
我已经抓到过了无数次,并汇报给了他们的家长。
但是或许也是因为我抓他们抓的太狠,以至于我生前最后一次上课的时候,他们雇来了水军。
就是平日里在互联网上无脑谩骂的那种。
拿钱办事,这些人又没有什么道德素质,自然是什么话难听就骂什么。
我身体向来不太好,也鲜少接触到这样险恶的东西。
所以我还在上着课,就被屏幕上不停刷出来的恶毒言语刺激的心梗而亡。
我开着摄像头,人就这么在一众学生的视线里,倒了下去。
失去了意识。
后来等我清醒的时候,我就已经成为了阿飘,飘来飘去,可以辗转在各个学生的身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死去了会成为阿飘,但是至少在我成为阿飘的这段时间里,我还没有见过除我之外的第二个阿飘。
难不成,成为阿飘也是有条件限制的?
比如说什么怨念深重?
算了,不重要。
我叹了口气,直起了身子,不再趴在莫子明的身上。
许是我叹出的那口气太大,莫子明若有感应的缩了缩脖子,一双赤红的眼睛不安的打量着周围。
莫子明是我第一个找的学生。
他成绩不好,酷爱跟那些小流氓小混混一起玩。
他能接触到水军这东西,我倒是一点都不稀奇。
但是到底还只是一个学生,而且现在的孩子格外的迷信某些东西。
所以在闹出了人命之后,他每天每天的吃不好睡不好,几乎都要神经衰弱了。
我看着他每天梦魇缠身,然后惊醒,再是整夜整夜的失眠,接着去找那些水军。
我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
真是个傻孩子。
水军那帮人可不讲什么职业素养,出了事他们是不会负责的。
水军和莫子明相互推诿,都把各自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说是这么说,午夜梦回,他还是会频繁在惊恐的尖叫声中醒来。
这天深夜,莫子明再次被噩梦缠身,犹如鬼上身般,一边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一边尖叫求饶:
「老师,求求你别杀我,不是我害的,你去找别人啊!!!」
凄厉的惨叫在寂静的夜晚更显突兀和诡异,惊得莫子明爸妈连忙从隔壁房间冲了过来,不停摇晃他。
「快醒醒,小明,你在说什么?」
部分同一栋楼的邻居也被吵醒,打开窗户骂骂咧咧:
「谁啊,还有没有公德心了,三更半夜嚎啥?」
「别让我知道是谁,再嚎,明天我全家上门要精神损失费!」
「王八蛋快闭嘴,朝着我娃了!」
莫子明爸爸悻悻地迅速捂住莫子明的嘴,让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莫妈妈抓着莫子明衣领把他提起来,用力拍打他的背:
「兔崽子,快醒醒!」
莫子明终于从梦魇中惊醒,打开捂在嘴上的手,大口喘气,冷汗淋淋。
看见眼前的爸妈,他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着抱住妈妈:
「爸妈我错了,你去跟李老师说,我不是故意的,让他别缠着我了。」
莫子明爸妈面面相觑,面色凝重起来。
莫爸爸压低了声音:「你说的李老师,是你们班网课猝死的那个历史老师?怎么回事,这究竟跟你有什么关系!」
莫子明吓得瑟瑟发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只不断重复着老师我错了不要来找我。
「啪」
莫妈妈干脆利落给了他一巴掌。
这才把他打回魂。
在父母咄咄逼人的逼问下,莫子明如实交代了如何出钱买通水军,让他们在老师的课堂上辱骂捣乱的事情。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莫爸爸仿佛遭受了重大打击,连连退后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莫妈妈哭着不停地打莫子明的背,恨铁不成钢,
「平时学习敷衍马虎就算了,现在害人性命的事都做得出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莫子明抱着膝盖痛苦呜咽,重复说「我错了我错了」。
「你现在知错有什么用,人家命都没了。」莫爸爸狠狠一巴掌扇到他头上,
「老子真想打死你算了。」
一家三口压着声音痛哭流涕了很久。
看见他们追悔莫及的模样,我心中有点宽慰。
莫子明说到底就是个熊孩子,哪里知道水军网暴的力量。
如果知道,他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莫子明爸妈也是知书达理的家长,知道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教训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是个老师,哪能和不懂事的孩子计较。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我叹口气,觉得心中的怨气淡了少许。
正当我准备离开莫子明家的时候,莫爸爸接下来说出的话让我大跌眼镜,感到三观尽毁,满腔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