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偏方，只要吃下骨灰养大的金鱼，就一定能生下男孩。
可没想到儿媳妇生下的竟是鱼婴。
后来她死了，溺死在她生前最喜欢的鱼缸里。
像鱼一样，死不瞑目。
奇怪的是，她嘴角翘起，笑的欢欣而满足。
我急急忙忙赶回家，发现家里乱糟糟的。
屋里一片狼藉，鱼缸已经碎了，到处都是水，彩色的小鱼流的满地都是。
但我顾不得这些，急忙冲进卧室，看见小孙子完好无损，正甜甜地睡着。
我大大地松了口气，给他掖了掖被角，退出去关上门。
儿媳妇躺在地上，身子是干的，脸却泡的发白。
凌乱的长发铺盖在脸上，看不清表情，惹得周围人都在指指点点。
我推开聚集在一起的邻居：“干什么干什么，都给我小声点，吵着我孙子睡觉我跟你们没完！”
“嘿我说刘英，是我们发现你家出事，还好心好意跑去找你，不感谢我们就算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直接冲那人啐了一口痰：“呸，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还没跟你们计较把我家门撬烂的帐呢，赶紧给我出去。”
把人都赶走，还没走开，我就听见这些碎嘴婆子在楼道里骂人。
“早就听说她是这块儿出了名的泼妇，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她会遭报应的……”
要不是顾忌我的乖孙，看我不把她们骂的连门口都不敢出。
我给儿子打电话：“大海，赶紧给我回来。”
顾大海回到家，才得知家中出了人命，吓得语无伦次。
“秀……秀兰她……她怎么……”
我不耐烦道：“去找个火葬场处理了，可别让我孙子看见，这女人，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顾大海表情凌乱：“妈，她可是您儿媳妇，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冷声道：“儿媳妇？你看看她哪里有个儿媳妇的样子，死了正好，死了清净。”
“要不是看在她没动我孙子的份儿上，死了也别想安生。”
见我怒气高涨，顾大海连忙去倒水：“妈，您血压高，可千万别动气。”
我道：“你今天不是去办明明的入园手续吗？办妥了吗？”
“办妥了，是这里最好的贵族幼儿园。”
母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起孩子的话题，谁也没顾上横在一边的女尸。
长发掩盖下，尸体眼睛瞪得死大。
脸上没有一个溺死的人该有的痛苦表情，反而嘴角翘起，笑的欢欣而满足。
一条小鱼从尸体的鼻腔里掉出来，落在积水中。
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乖孙醒了，看见我，大叫一声：“饿！”
我急忙去给他端我刚做好的糊糊，里面加了剁碎的小虾米、饭粒儿和饼干碎，明明就爱吃这个。
他坐在床上，我小心吹凉，然后把饭喂到他嘴边：
“明明乖，张嘴，啊——”
明明吃东西的时候特别乖，一小口一小口的，跟别人家调皮捣蛋的小孩一点也不像，真不愧是我的乖孙！
乖孙吃东西很慢，我一直举着碗和勺子，没一会儿手就酸了，大海刚好看见，就道：
“妈，你放在桌子上或者让他自己端着就行了。”
“你懂什么，小孩子身子骨弱，累坏了怎么办。”
我瞪了大海一眼，觉得这个爸爸真是太不称职了。
总算一碗糊糊见底，我连忙抽纸巾帮他擦嘴，擦完之后明明朝我伸手：“尿！”
我又赶忙抱起他去上厕所，明明渐渐长大，我抱着也逐渐有些吃力。
等明明上完厕所，我给他穿好裤子抱出来，走着走着，他低垂的头突然抬起来。
他一下子激动起来，在我怀里拱来拱去，不停尖叫：“鱼！鱼！”
我顿时明白了，早上于秀兰死了，顺带还把鱼缸打破了。
我的乖孙最喜欢看小鱼了，现在鱼没了，他生气了。
我一边哄一边踹了大海一脚：“快出去买几条鱼回来！”
大海看上去异常疲惫，道：“妈，现在天都黑了，哪儿还有鱼卖啊。”
我皱皱眉：“那怎么办，我不管，你现在马上去给我想办法弄鱼，我的乖孙要看。”
大海只好叹了口气抓起外套出门。
“再买个鱼缸回来，要和原来那种一样的！”
他苦着脸出门。
可是不一会儿大海就回来了，我心急火燎道：“鱼呢？”明明一直哭个不停，嗓子都快哑了，可把我心疼死了。
顾大海露出一丝笑容，把鱼缸抱进来，里面放了些水，有两条小鱼游来游去。
我很不满，责备他：“怎么只有两条？你也不多买点，万一死了怎么办？”
顾大海忙着安顿鱼缸，道：“妈，您就别为难您儿子了，这两条是原来的鱼缸里捡的，赶明儿我就去镇上，买一大包回来。”
我冷哼一声，抱着乖孙去看鱼。
说来也神奇，明明一看见水里游动的小鱼，立马就不闹了，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
乖孙高兴了，我也就高兴了，明明一直看鱼看到半夜才安然入睡。
我揉揉眼睛，对哈欠连天的大海道：“明天你把她的东西都收拾收拾，一样都别落下，趁现在明明还小，别让他记住那个女人。”
大海沉默一会儿，盯着地板道：“妈，我已经和火葬场的人说好了，会把她的骨灰拿回来。”
我顿时勃然大怒：“你疯了，那晦气玩意儿拿回来干什么？我不准，你现在就给火葬场打电话，骨灰不要了，让他们自己处理。”
“妈……”
我怒瞪着他：“你不打这个电话，就是要逼死你妈！”
“……”
“喂，火葬场吗？我是今天……”
我跪在床边给明明穿袜子，今天是他上幼儿园的第一天，我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放心。
从起床到出门，事无巨细地叮嘱明明：
“不要怕啊，奶奶和爸爸都在外面呢。”
“要是有小朋友欺负你，你就可劲儿打回去，奶奶和爸爸会给你撑腰的。”
我一直念叨到教室门口，可这老师死活不让我和明明一起进去。
“这位家长，幼儿园不让家长长留的。”
我嚷嚷道：“凭什么，不让进教室就算了，连教室外面都不让待，要是有人欺负我的乖孙可怎么办？”
老师年轻靓丽，好声好气道：“您放心，这些孩子会有专业的老师随时看护，绝对不会让您家孩子受到伤害的。”
“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看着我的乖孙，警告你别多管闲事，否则我……”
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传来。
是乖孙！
我大惊失色，推开那老师冲进教室，发现明明坐在第一排，正疯狂敲打桌面拼命尖叫。
我三两下推开周围碍事的小兔崽子，有个孩子摔倒了，顿时哭嚎起来。
这一下起了连锁反应，场面乱作一团。
整个教室哭声震天，我急忙按住乖孙的手：“不能打了，手会打坏的。”
我抱起他，连声哄道：“怎么了乖孙，有人欺负你吗？还是哪里痛，快告诉奶奶，奶奶在这儿呢，别怕啊。”
明明死死勒着我的脖子，尖声道：“鱼！鱼！”
“好好好，咱们去看鱼。”我回头，慌张道：“哪里有鱼？哪里有鱼？”
那老师脸色很难看，一边安抚着教室不停哭闹的小朋友，一边道：“办公室里有水族箱。”
虽然我听不懂水族箱是什么，但肯定是有鱼的地方，我和大海赶紧去找。
好不容易找到那个大鱼缸，里面有几条红尾金鱼，我指着金鱼道：“乖孙快看，有鱼了。”
可是明明依旧尖叫不止，一个劲儿地扯着我的衣襟。
反反复复只会说那一个字：鱼！
最后实在无法，大海找了辆车，三人急忙回到家。
明明几乎是在看见那几条彩色小鱼的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我总算松了口气，让大海赶快去炖梨。
我的乖孙喊了这么久肯定伤到嗓子了，要赶紧润一润。
大海还没说什么，电话就响了，接完电话，他神色不好：“妈，幼儿园那边叫咱们过去给个说法。”
“给什么说法？我没找他们麻烦就不错了，什么精英幼儿园，全都是放屁，那个老师一脸狐狸精样，这样的女人，能指望她教好乖孙吗？”
我一边哄着乖孙去看鱼，一边命令道：“不上了，我的乖孙开心最重要，你赶紧去炖梨，然后把学费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