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高中生会有这样恶毒。
她们把我锁在女厕所,然后嚣张离去。
把我的衣服扒光,让我在撒了尿水的地面爬行。
揪着我的头发,让我在浑浊的水里浸泡,被迫喝了一口又一口的脏水。
……
当我再次回到学校。
她们在新的班级里传我的谣,想孤立我,让我走以前的老路。
想让我去死。
跳楼的一年后,我再次踏入校园。
此时早自习还没有开始,教室里充满了各种早餐的味道,还有乱哄哄的交谈声。
偌大的教室,本应该听不到什么具体讨论,奇怪的是,我竟然听到了每个人交谈的内容。
“听我表姐邓云卿说,今天我们班来了个辍级生,名声很臭的那种。”
“名声臭?那是哪儿样的,校霸,成绩差,还是私生活差。”
“听说都有,不过校霸反过来,哈哈。”
“我姐说,她在厕所被尿泼过,喝过洗拖布的水,更恶心的是,打过几次胎了都。”
“咦,怎么有这么恶心的女生。”
两个人讨论的声音有些大,不一会儿就围了一圈的人。
你一句,我一句。
“我可离她远点,最讨厌尿骚味儿了。”
“我去,你理他她远?该是老子离她远点吧,老子可是单桌。”
那男的眼里有些绝望,然而只是一瞬间,就变成了狠厉。
“奶奶的,要是敢和我坐一起,老子头给她拧下来。”
“你就吹牛,你估计连她凳子都不敢踹。”
听完大家就是一阵狂笑。
当我背着书包,缓缓进入教室的时候。
最开始八卦的那个女生指着我,“我去,就是她,我见过她在厕所的裸照。”
一瞬间,针落可闻。
一双双充满鄙夷的眼神,从头到脚。
有的甚至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瞥了一眼,就嫌恶地收回了视线。
忽略那些嘈杂,我坐在了昨天已经摆放好的桌子处。
挨着垃圾桶的位置。
有些刺鼻,各种早点味儿,辣条味儿,还有些霉味儿。
那个单桌的男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嘴巴开合了下,暗自嘀咕,但是我还是懂了。
说的是,“算她识相。”
与以前的懦弱不同,我心里没有波澜,不是不敢计较,而是觉得,没必要,幼稚。
也许是大家都还陌生,虽然他们鄙夷我,倒是没有一个出头鸟来找我的麻烦。
只不过都是缩在自己的座位上,嘀嘀咕咕,诉说对我的看不起。
人这一生本就短暂,因为别人改变自己,那才是对这辈子的不敬。
所以,与我何干。
很快第一节课来临。
数学老师是个中年男子,稀疏的头发,透露出他不凡的智慧。
一副黑框眼镜,代表着他的阅历和独到的眼光。
老师拿出了上个月的摸底试卷。
缓缓讲了起来。
大家可能起得早,大部分已经听得昏昏欲睡。
而我多年学渣,这会儿却听得晶晶有味儿。
以前觉得生涩难懂的知识点,如今我却能融会贯通。
说不激动是假的。
如果我被霸凌找一个导火索,那就是大家公认我的蠢。
一次班会上,大家开始热情洋溢地介绍自己的家人。
那时我成绩不好,但是我从事科研的父母,那可不要太好了。
所以和是校董女儿的邓云卿打了个平起平坐。
以至于有着无限优越感的邓云卿,后来看我哪儿哪儿都不顺眼,成绩这一原因,尤为重。
然而现在,最初的蠢已经没了,突然就变得聪慧起来,骨子里的恨意,已经按捺不住的战栗起来。
不管是邓云卿还是其他,如果因为嫉妒而产生了心理扭曲,通过暴力或暴力边缘的手段,来打压他人,那么准备好迎接报复了吗?
我努力压抑自己心里的颤抖,翻开了课本,原本对于我来说,只有陌生生涩的学习内容,我竟然一开就领会了,效果就像是服用了哆啦A梦的记忆面包一样。
为了检验成果,我翻开习题册,做了一些习题,竟然不知不觉地写了两页。
但实际时间也就是不到5分钟。
这……这明明就是个读题的时间,我居然把两页写完了。
我心怦怦跳地翻到最后,对起了答案,越看心跳的越厉害。
居然全对。
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居然可以自学到融会贯通的地步。
我拿出了其他几科,开始继续实验。
结果是,我真的突然开窍了。
在我暗暗窃喜的时候,突然被点名。
而最开始就针对我,说看过我裸照的那个女生邓佳,正一脸得意地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嘲笑。
“老师叫你答题呢,你怎么愣着啊。”
“听说你爸妈是科研人员,你学习应该好的不得了吧,我可是向老师推荐你呢,你赶紧答,好让老师好好认识认识你。”
邓佳说完话,班里一阵哄笑。
老师只是说了句好了,又继续示意我答题,根本没有责怪邓佳的意思。
我看了一眼黑板,是个选择题。
还没等我开口,邓佳再次出口。
“呦,你不会是不会吧,那你可别怪我,谁知道你这么笨。”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而数学老师也只是皱了眉头看我,好像我真的无可救药。
“选B。”
邓佳拍手大笑,“程艾艾,你可真厉害,脸皮可以,敢张口蒙,我真是佩服你,不服长城,就服你。”
大家跟着七嘴八舌地嘲笑。
数学老师应该是个学究派,他没计较一直扰乱课堂纪律的邓佳,而是一脸低沉地抬起了手,里面抓着一根白粉笔。
“既然答对了,就上来把解题步骤写一下。”
脸上是和邓佳他们一样的表情,不相信这是我做对的,而应该是我蒙对的。
也对,我之前上学都是吊车尾,怎么可能就把题做对了。
不过,现在我既然改变了,我就要把以前不好的标签一一撕掉,打破世俗的目光,学习不好,不代表人也不行。
那么第一步,就要打破他们的认知,学习不好的人,不会是一直不好。
我从容地走上台,走出了从来都没有的自信样子。
寥寥几笔,没有一项多余的步骤,过程就出现在了黑板上。
板书整洁,方方正正地像个印刷体。
数学老师有些难以自信地点了点头,从神态里我看出了他世界认知的皲裂。
“嗯,程艾艾写得不错,简洁明了,没有一丝多余,就连这个板书,也是可圈可点。那这题我就过了。”
接下来这题,和去年高考的压轴题很像,你们先审题,……。
今天大部分任课老师,讲的都是上个月的摸底卷子。
邓佳那一帮人,一开始还是cue我来答题,后来看到老师们一个又一个的满意点头后,下午就都老实了。
放学铃响了以后,我突然尿急。
脑海不断响起以前被欺辱的画面,最后我还是咬牙去了厕所,如果我不勇敢面对过去,又何谈将来。
才刚刚解决完生理问题,门外就响起了细碎的声音。
我推了推门,发现已经打不开了。
一样的套路。
因为父母搞科研,常年不在家,所以一年前我被邓云卿她们一帮人,关在厕所整整一夜。
那时邓云卿对我的敌意还没那么大,所以只是从上面淋了一桶水下来。
但也因为这么一桶水,即使干净,也让我生了病。
微冷的夜晚,因为衣服湿透了,显得更加寒冷,我尽量蜷缩在角落减少散热,但还是冷得嘴巴打颤。
最后成功地发起了烧,第二天校工来打扫卫生才发现了我。
因为没有及时救治,最后烧成了肺炎,在医院待了半个月。
当时是救护车直接开到了学校来,校方为了平息众论,点名批评了邓云卿。
也只是简单的口头批评,没有什么实际效果,却是让邓云卿对我更加地愤恨。
也就慢慢有了更多的欺辱。
厕所外响起了声音,思绪也瞬间被拉回。
“呦,程艾艾,今天不是很神气嘛,怎么现在蹲厕所里不出来了,难道是怀念以前的生活了?”
我不能再走以前的老路,不然新生一回,又有什么用。
于是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居然从厕所的门板上撑起了身子,然后跳了出去。
动作干脆利索,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好像重复了无数遍一样。
我站稳以后,就看邓佳领着几个班上的女生站在那,其中有两个手里还拎着桶,里面浑浊不堪,还有些臭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