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既如此的话，就让我做你的眼吧。”卫峙如此说。
国临破，我被迫嫁入他国做细作，待我回来之时，他已沦为阶下囚，我仔细护他，本不想跨越那层界限。
但为何最后，卫峙弄倒左相，杀死大司马，囚禁皇帝，抱着我说：“如今我也做皇帝了，你是不是该听我的了。”听他多年不曾诉说的心悦。
“姐姐，求你疼我。”
我以为我救的是一只羊，但我没想到他是一条狼，而且是一匹只惦记我的狼。
第一章
“左相贪赃枉法多年，以权谋私，皇上终于将他头顶的乌纱帽卸了。”
“皇上此举大快人心，要不是明日我们的大功臣霁月长公主回京，不想见血腥，估计今日就给他问斩了。”
我站在人群里，看着百姓拿着臭鸡蛋向囚车上面的人砸去，尽管囚车上的人早已被臭鸡蛋糊了眼。
我一双桃花眼眯了眯，虽然看不清那人是谁，但也能大致猜到他就是左相，后面紧跟了好几辆囚车。
百姓的喊骂声一浪高过一浪。
我心道，五年未回京，这朝臣里的腌臜事儿是越来越多了。
转身不欲再看。
忽然，最后面一辆马车上一声少年独有的嗓音掺了沙哑，叫的鼎沸的人声骤然消失，众人齐齐望向了我。
“姐姐。”
我：“……??”
我霁月长了二十四年，除了当今龙椅上坐的那位，可从不知我哪来的别的弟弟。
望着百姓逐渐虎视眈眈的目光，我向后退了一步，讪笑喃喃：“莫不是脑子被砸坏了?”怎得叫我姐姐?
百姓目光又落到了那囚车里白衣掺着血的身影，我也看过去。
幼时眼睛受过伤，看东西不大清晰，只能眯着眼才能看清楚些。
少年穿着白色囚衣形容狼狈，脸色苍白无力，唯有那双漆黑的眼亮的出奇，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我看着那眼，下意识捏紧手。
是他。
蓦地想起，确实曾有一人，曾在我身后日夜不离唤我姐姐，说要做我的眼。
说起来我的伤，是卫峙那年进宫时，少年顽劣，弹弓打鸟时误伤了我的眼。父皇大怒要杀了他，我心存善念摆了摆手请父皇放过了他，但从此落下眼疾。
自那以后，霁月长公主身后日日跟着将军府的小公子。
“卫峙?”
囚车里的人一动不动并未回应，但我知道，就是他。
瞬间，周围百姓涌到我跟前，全部都用一种审视又愤怒的眼光看着我。
“你认得他?”
“你是不是也是奸臣的关系?”
我揉了揉眉心。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星洲上前一步护住我，举出令牌，寒声道：“大胆，霁月长公主在此，胆敢欺上！”
众人慌张伏地下跪，就连正走的囚车也急忙停了下来。
第二章
我带卫峙回了长公主府。
若是换了旁人做这事，估计不出一个时辰便脑袋落地，就算是以前的我，要带走一个罪人，也得吃好一番苦头。
但如今的我不一样，我是嫁给陈国国君当细作五年的霁月长公主，是中原拿下匈奴关键的大英雄。
“长公主，皇上派人来请。” 我前脚刚进长公主府，星洲在旁低声道。
我笑了笑：“给他拿身干净的衣裳。”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星洲垂下眸子，应了声“是”。
“皇姐怎得今日就进城了！朕可是命令百官明日在城门下夹道欢迎，可你今日就进城了！”我刚进了御书房，皇帝不满的声音就传过来。
理了理腕上的琉璃珠，顺着他的动作坐到旁侧椅子上，笑道：“整那些虚的大场面作甚，平白让人看了心烦。”
我和皇帝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自幼便不拘泥于这些礼数，二人多年未见，这一见皇帝红了眼眶。
我嗤笑：“怎得还是如此爱哭。”
皇帝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看我：“瘦了，瘦了，朕早说不要你当初去和亲，父皇当初如此疼爱你，你但凡撒个娇他便不愿给你送去，你那时偏不听朕的！”
叹了口气，我拍了拍皇帝的肩膀：“若非我当日和亲，而今哪里有越国，有哪里有苗族被灭。而且你哪里坐的稳皇位。行了，别哭了。皇姐看着都丢人。”
到底是一国之君，不是往日稚嫩尖锐的少年，缓了缓情绪就开始跟我打趣：“皇姐，听说你今日将大将军家的庶子带回府了。”
我抿了一口茶：“嗯。”
皇帝立刻露出兴味盎然的模样：“你如今是越国的大功臣，且不说只是带回个人，就是把整个万花楼里的面首全部带回家，也无人说个半字。”
我意识到皇帝误会了，正欲解释，他却摆摆手：“皇姐不必多说，刚一到府便被朕叫来，想来心里定是心急如焚，还未看那卫峙呢。快回府吧，朕不留你了。”
我失笑，但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带卫峙回府时，他身上有伤，我还未及查看，我于是匆匆回了府里。
进了卫峙的屋子，星洲请来的大夫正在给他上药，少年脸色惨白，背上不少被用刑过的伤痕交错，看起来血腥恶心。
星洲上前挡住我的视线，我摇了摇头：“无碍。”
星洲垂下眸，侧过身子。
卫峙听到我的声音后才意识到这个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身子下意识一僵，大夫连忙说：“公子切莫乱动，药都上到别处了。”
卫峙僵硬着身子未看我，耳廓泛红，倒是有几分如临大敌的模样。
我知道，我再在这个屋子里待下去，他怕是要羞成一只煮熟的大虾。
我轻笑对他说：“这段时间便在府里养伤吧。”我转身向外走，忽的想到什么，又道，“你若无聊，可以去书房看书。”少时卫峙便爱读书。
床上的人闷闷地“嗯”了声。
第三章
靠在自己的床塌边，我望着手臂上的鲜红的守宫砂，怔怔发呆，表情惆怅。
“长公主，今夜就是情蛊发作之时。”星洲没忍住，提醒道。
我知道他在提醒我什么。
苗族的王年过五十，我嫁去后他已无行事能力，我相貌出众，又善拿捏人心，独得他的偏爱。但他年过中旬，猜忌心又重，对我仍存几分忌惮。
为了让他信任我，我甘愿让他对我下情蛊，这蛊虫只有母蛊死了才能解，否则每月十五，必须与人交欢，或者吃下暂缓的解药才能度过，我手臂上的守宫砂就是我对他忠诚的证明。
可如今他被我和越国联合杀死，这月，没有解药了。
星洲想给我找几个面首。
我展了展衣襟。
“出去吧，今夜我去书房，看好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
“长公主。”星洲还欲再说，见我心意已决，最后只得退下。
书房里，我坐在书桌前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不在焉地抄着清心咒。
看了看外面，圆月当空未及中央。
圆月上正空时，就是情蛊发作之时，我心里叹了口气，这苦楚我已很久未受过。
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泛着密密麻麻的痒，我手指的笔有些捏不住，呼吸越发沉了，热气升腾。
我挣扎着看了一眼窗外的月，离正上空还有半分，克制不住地，一声低低的喘息声自我嘴里溢出来，酥麻感遍及全身。
“啪——”
突然听到一声响，我立刻看去。
大抵是眼睛更坏了，眼前出现了幻觉。
书架后站着一人，眸光担忧，漆黑的眼一瞬不瞬望着我，神情无措：“姐姐，你怎么了?”
刚那声是他不小心书掉到地上的声音。
我呼吸烫的好像要烧着了一样，咬了下唇：“卫峙?你怎么在这?”
卫峙好像是被我吓到了，没想到我会这幅模样，他上前一步：“姐姐不是说让我来书房看书。”
“别，别过来。”我简直用了全部的力气才说出这话。
眼前的卫峙仿佛一剂催情药，我看见他，身上的火烧的越发猛烈，踉跄起身。
圆月高挂。
我紧紧抱着卫峙高大的身体，自再见后还未发现，卫峙看似瘦弱的外表下实则身体精壮有力，宽厚高大。
我像渴死的鱼，汲取着唯一的水源。
他身体冰凉，我身上的燥热好像散了些，越发不肯撒手。
蓦然，对上他清澈的眼，我打了个激灵，放开手，咬着牙，克制着全身的难耐：“卫峙，你出去吧。”
“姐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