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戏真做!张宇和冯甜甜恋综奔现!”
这是我在雨滴处理的最后一次公关——自己男朋友的恋爱绯闻。按下发出键的那一秒,我就已经成为了一枚弃子。
“安格,你又何必这么较真呢?”张宇追出门来,拉住我,掺着半真半假的担忧。
我往旁挪了挪,避开了他尚有茶杯余温的手掌,淡淡地说了句:“我没有。”
“你知道的,这只是事急从权,过了这个风头我马上就和他们说清楚。大家不过也就是议论几句,明天又会有新的八卦、新的花边,没人会记得的!”
他张牙舞爪地比划着,唾沫横飞,像是马戏团里跳梁的小丑。
“但是,我会记得。”我看向他,眼里有泪,但不是不舍,是愤怒。
第一次见面,他作为讲座嘉宾来参加我们大学的社团活动。
在讲台上的他,神采飞扬,有着耀眼的光。
之后聚餐,酒过三巡,我壮着胆看向被人群包围住的他,却不想撞上了他含笑的注视。那时,他拨开人群向我走来,周围的嘈杂瞬间偃旗息鼓,我只能听见胸口的躁动。
这么多年来,为了支持他的事业,我辞掉了知名公关公司的工作,自己出钱出力,为他站台搭团队。这几年,我分文未取,只靠存款度日。
朋友笑我傻,我却笑他们不懂他的梦想。
前段时间,他说要上恋爱综艺攒攒名气,我想了半天还是出于公司的角度同意了。
他拉着我的手说: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但四个月后,这场自我感动的结局却是,身为正牌女友的我,只能以编辑的署名出现在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官宣通稿中。
爱就爱得轰轰烈烈,死也死要死得明明白白,我从不吝惜真心,也不想委曲求全。
“安格,我现在就要去手撕了这个张宇!你不许跑,在公司等我!”刚出大门,薇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像是要从电话里冲出来。
“你别来了,我走了。”我拦下出租车,给了司机一个地址。
“你不许走!你怎么这么怂啊!你干嘛还在这个稿子上写你的名字啊,你不嫌脏吗?”薇薇在电话那头拼命按喇叭,震得我一阵晕眩。
“薇薇,”我吼了一声,像是在对自己说:“我总要让他们记住,是谁给了他的今天。”
PT是家老牌夜店了,DJ今晚很嗨,换了一首又一首EDM。形形色色的男女女女戴着面具,在舞池里肆意扭动,这是一个不需要做自己的夜晚。
我刚到家没多久,就被薇薇从家里薅了出来,先去血拼了两个小时然后直奔这里。
自从和张宇在一起工作后,我几乎没有了夜生活,不是在公司加班,就是在线上待命,996都是对自己的善待了。
但今晚,我按下关机键,扔进了存包箱。
“ladies and gentleman,今天是PT一年一度的假面舞会·丘比特之夜!接下来,我们要开启今晚的第一个高潮,这个游戏的名字是:Kiss Goodbye!”
现场尖叫声震耳欲聋,昏暗闪烁的灯光放大了酒精与荷尔蒙的刺激。
“接下来,请想参加这个游戏的你们,举手示意!”
“这里这里!”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薇薇已经抬着我的手臂举得老高,紧接着我就被人群推了上去。
四男四女穿插站位,游戏规则很简单,嘴对嘴传递餐巾纸,直到有人“不小心”接吻为止。听闻至此,一向保守的我有些不知所措,纠结着该如何退场。
“一会你就故意把纸巾传丢,我喝罚酒。”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我有些疑惑地看向右边的男人,他在我的下一位,手里拿着8号。
他以为我没听清,凑近耳边又重复了一遍,带着酒精的呼气扫在耳垂上,痒痒的。
“哦。”我应了一声,搞不清楚他的用意。
男人的嘴角展开好看的弧度,我别过脸去,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
纸巾稳稳地传到了6号,那人有点醉了,上手就要揽住我的腰间,我几乎本能地弹开。
纸巾滑落,我认输。正要拿起酒杯,手背却突然传来一阵凉意,又是他:“我替你喝。”
我并不想欠什么人情,尤其是这种分不清好坏的“善意”。
“不用。”我看着他,拿起酒杯,加满,一饮而尽,像是只示威的猫咪。
随着游戏的推进,我的神经逐渐松弛了下来,忍不住跟着音乐的律动摇摆了起来。
喧闹之间,酒劲慢慢涌上头,一些过往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钻进脑海里。我自嘲地笑了笑,灌了一杯酒。
“女孩子,喝酒不能这么猛。”8号滑着椅子靠过来,语气像是我爸。
我有些反感地瞪了他一眼:“我和你,很熟吗?”
他耸耸肩:“目前为止还没有,不过,谁说得准以后呢?”
我翻了个白眼,习惯性地掏出烟。
“女孩子,抽烟对皮肤不好。”我刚要反驳,手中的烟就被夺了过去。
他把烟嘴轻轻含在口中,冲我粲然一笑,眼角有好看的泪痣。
当纸片又回到我的位置时,众人不嫌事儿大地起哄。我感觉自己原来一直都是那只被关在动物园里的猴子,被耍得团团转还替别人数钱。
心里的火蹭地就压过了所有情绪,我把面具一甩,冲着8号,勾勾指尖。
他似是惊讶了一下,细细打量了我几秒,然后双手抱臂往前挪了两步,等着我的反应。
“你胆子这么小吗?”我大跨步走到他面前,两人之间的空气被迅速抽空。
他挑了挑眉毛,一副欲拒还的姿态。酒气钻进我的鼻腔,我媚眼看向他眼边的泪痣,把纸片轻轻放在唇瓣上,点起脚尖。
“这是你先招惹我的,别怪我。”他在我耳边轻笑一声,手臂一紧一提,便把我圈在了怀里。胸口的心跳隆隆作响,身边充斥着他身上那股浓烈又清冷的薄荷香气。台下的看客顿时发了疯一样尖叫,我似乎听见薇薇在喊我的名字。
“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接好了,不然亲到了我可不负责任。”我笑着看向他,放纵的快感占据了全部理智。
“哇哦~”他假模假式惊呼了一声,像是敷衍地赞赏:“那何必多次一举呢?”
话音刚落,纸片被从唇间抽走,我瞬间淹没在他铺天盖地的攻势之下。
那晚的后来,并没有发生什么。
下了台的我们,连声再见都没说,分道扬镳。只是回到家里,我才发现,外搭的口袋里不知何时塞进了一张纸巾,清秀的字迹写着一个没有名字的手机号。
我默念了两遍,没有丢掉,收进了钱包。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我把自己扔进暗无天日的昏睡中。每天窗帘一拉,管它黑夜白日。薇薇出差回来,一听我迷迷糊糊的声音,行李都没放就冲进我家。
“你是要颓废到什么时候?”薇薇叉着腰站在我床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我。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我没有啊~”
“还没有?你都无业游民了,还有心思在这躺着!起来!”
“我又没有要你养我。”我把头埋进被子里,却被一把提溜起来,按在电脑桌前。
我看了看手边的日历,竟然已经11月了。两天前,是我和张宇的6周年纪念日,但已经和我无关了。
饭后,在薇薇的监视下,我打开招聘网站,更新了简历和求职状态,扫了扫招聘公告,注意到一家名为“橙橙”的互联网公司。
这家公司一直是张宇的“眼中钉”。“雨滴”和“橙橙”都是做二手交易平台起家,两家老板年纪相仿,又各有几分姿色,免不了被人比较。
作为竞争对手,我曾对橙橙做过深度研究,从公关宣传的角度来讲,他们的能力尚在“雨滴”之下。不过,系统体验不输,最近刚将一笔大额融资收入囊中。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对我来说,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二天下午14:00,我收到了“橙橙”的面试通知。
我截图发给薇薇:看,和你说了老娘宝刀不老吧!
薇薇:橙橙?这不是那个渣男的死对头吗?
我:嗯,有什么问题吗?
薇薇:你这要是最后真成了,那别人可都以为你是存了杀心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