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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桑枝枝快步走到书案前磨磨提笔,忍着羞辱感将两人交易写的仔仔细细。

相同的内容桑枝枝写了两份,一份交给谢怀卿,一份自己留着。

桑枝枝拿着两张写满簪花小楷的信纸,让谢怀卿签纸画押。

谢怀卿接过纸,嘴角隐约透着丝笑意。

桑枝枝觉得这完全就是嘲笑。

因为桑枝枝本就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从小到大用的都是铅笔或中性笔。

胎穿而来后虽然也跟着父亲和两个哥哥练过毛笔字,但显然,桑枝枝不是很用心。

一手簪花小楷被写的圆滚滚软绵绵。

虽然看着可爱,但是在算不上书法。

所以桑枝枝合理怀疑谢怀卿这是嘲笑。

尤其是在谢怀卿签字画押之后。

虽然谢怀卿的名字只有短短三个字,但是从那立透纸背的墨迹中不难看出谢怀卿的书法底蕴。

如果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单单看了他的字,估计会以为他是什么文人墨客。

但桑枝枝没工夫欣赏这大奸臣的书法,只是着急回家。

窗外天色几乎彻底暗下来,自己回去要怎么和母亲与哥哥解释?

这次谢怀卿终于没有再阻挠,桑枝枝推开木门便走。

只是桑枝枝刚走几步,便又急急忙忙赶回来。

谢怀卿看桑枝枝的身影又出现在门前,眼底有一丝莫名的情绪闪过。

但他没想到桑枝枝只是语气冰冷道:“谢怀卿,你忘了给我避子药。”

听到避子药三个字,谢怀卿表情险些没控制住。

桑枝枝的声音冷,谢怀卿声音的更冷。

他声音的冷不是像桑枝枝那般强壮镇定,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阴沉不悦。

“桑枝枝,一你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连避子汤都懂,真是本事不小。”

桑枝枝不想同这个狡诈阴险的宦官多说,只是坚持要避子药。

桑枝枝道:“谢怀卿,难道你自己也忘了,你不是个真太监?

谢怀卿,我没兴趣生下一个因交易而来的孩子。”

谢怀卿冷笑一声,叫来门外的侍卫。

“阿七,还不吩咐下去,给桑姑娘准备一碗避子汤。”

说着,谢怀卿又补充:“以后每一次,都提前准备好,别误了本官的时间。”

桑枝枝站在门前,谢怀卿坐在屋内。

两个人不过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却没有人愿意上前一步。

很快下人端来一碗冒着热气,乌黑滚烫的避子汤。

桑枝枝闻着那苦味,强忍着反胃和烫嘴的温度,用最快速度将避子汤喝的一滴不剩。

因为喝的太快,苦味直冲天灵盖,舌头也烫的疼。

桑枝枝最怕苦,忍不住扶着木门干呕了几声。

谢怀卿见状冷声道:“桑小姐也不必如此心急,这一会功夫还不至于让你怀上我的种。”

桑枝枝用帕子抹了抹嘴,讥讽道:“千岁大人时间宝贵,我岂敢耽搁。”

说罢,桑枝枝再次转身离去。

这一次桑枝枝没有再回头。

房门打开,寒风涌入,谢怀卿站在房内看着娇小身影快步离开。

那身影有些别扭。

明明是个娇软小姑娘的背影,可是看着却如此薄情……

谢怀卿在门后站了许久。

阿七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拿着谢怀卿的大氅上前提醒。

“大人,您的身子不适合吹冷风,若是再这么站下去……恐怕夜里要犯病了。”

谢怀卿很忌讳他的病,阿七壮着胆子才敢提醒。

但这次谢怀卿没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让阿七为他披上大氅,关上房门。

下人将几处铜炉中的炭火扇的更旺,又加上许多银丝炭。

房间内很快又暖和起来。

但坐在太师椅中的谢怀卿却只觉得越来越冷,冷到骨头里。

他想起刚到京城那年,自己还只是个半大少年。

那年京城刚好下了一场百年一遇的大雪,街头冻死无数平民百姓。

而他一路从南方来,身上连件御寒的冬衣都没有。

所以那场大雪让谢怀卿留了病根。

尤其是有一天谢怀卿为了和其他乞丐争抢一碗赈灾的稀粥,被按在在厚厚的积雪中暴打。

冰雪呛进肺里,无法呼吸,险些丢了性命。

直到那个身影出现……

从此以后每个冬天,谢怀卿都要犯咳疾。

但是在宫中当差,哪里有当着皇帝妃子的面胡乱咳嗽的道理?

所以谢怀卿只能咬着牙把咳嗽往肚子里咽。

忍着忍着,忍了这么多年,谢怀卿的咳疾也彻底无药可医。

现在谢怀卿是千岁大人,皇上身边的红人,那些妃子见了他也是要讨好的,听他咳嗽不仅不嫌弃,还要派宫女给他送来各种珍品补品。

即便是在皇上身边咳嗽,皇上也会让他注意身体。

但唯独桑枝枝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谢怀卿冷的刺骨,再加上咳的厉害,一张苍白面颊带上病态的潮红,看起来甚至没了人气。

谢怀卿强忍着咳嗽吩咐:“咳,咳!阿七,拿药来,咳咳…”

一向对谢怀卿唯命是从的阿七这次却犹豫了。

“大人,那药不能再吃了!阿肆去漠北寻药,就快回来了,大人,求您再忍一忍!”

阿七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谢怀卿只觉得自己头发丝似乎都要冷的结冰了,一挥手将桌上的热茶打翻在地。

“咳……我说,拿药来!”

谢怀卿发起火来十分恐怖,阿七想再劝,却也不敢了。

阿七咬牙,从谢怀卿身后的书柜上取下一个木盒。

那木盒通体朱红,打开来是一只不大的玉葫芦。

阿七将玉葫芦顶部的红缎塞子拔开,小心翼翼倒出一颗药丸递到谢怀卿手上。

谢怀卿手掌本就苍白,愈发衬得那颗药丸鲜红如血。

谢怀卿面不改色,仰头将药丸塞进嘴里。

很快,一股热意如同岩浆奔腾而下,烧进谢怀卿的胃里。

那股热并不柔和,甚至十分暴烈,所以驱逐寒意时并不舒坦。

但寒意渐渐退去,虽然身子还是不适,但谢怀卿觉得自己又活回来了。

月上柳梢,谢怀卿坐在太师椅中面无表情,阿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药?

计划?

……

还是那位桑姑娘。

而桑枝枝这边刚回到桑府,正在向母亲和哥哥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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