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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后,她成了首富财阀的软娇娇》精彩章节试读

第一章

“不是吧,你真要和阮棠安结婚?爱上了?”

隔着会所包厢的门,曲一川的声音传来,尾调夹着抹戏谑。

听到自己的名字,阮棠安原本要按下门把的手稍一顿,方闻州低沉的嗓音就从里面响起,每个字都透着浅薄的凉。

“我爱她?怎么可能。”

“那你娶人家做什么?发扬风格?”曲一川立刻接话,笑得揶揄。

方闻州轻嗤了声,语气淡淡:“差不多吧,一是看她可怜,二是...”

阮棠安动作僵硬的抬起头,隔着门上茶色的半透明玻璃,隐约看到他稍作停顿,接过怀里美人递来的酒杯后,勾着唇继续说下去。

“既然娶不到喜欢的,那不如挑个乖的。”

闻言,曲一川啧啧了两声:“哪儿乖啊?床上?”

“我对她没那个兴趣。”

方闻州漫不经心抬手,指尖抚了抚美人白腻的肩头。

曲一川明显不相信:“少装柳下惠了,阮棠安出身是差点,但她那脸蛋身材在圈子里算拔尖的,你个花花大少忍得住不睡?”

“认识时间太久了,做什么都没有新鲜感。”

坐在沙发中间的方闻州半垂眼帘,意兴阑珊:“和她牵手拥抱的感觉,和跟我妈的没什么区别。”

话落,包厢里立刻传出阵哄笑。

这群人里,曲一川跟方闻州关系最铁,很快佯装严肃的板起面孔,丢了根烟给他:“你这就过分了啊,阮棠安做你女朋友也快三年了,朝夕相处的,你总不可能一次都没动心过吧?”

“动心?”

方闻州吸了口烟,唇间缓缓吐出缭绕白雾,似乎在认真咀嚼着这两个字。

半晌,他笃定的轻笑出声。

“从来没有,估计就算她以后脱光了站在我面前,也不会有。”

门外的阮棠安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全身血液在急速冷却,双手双脚像被冰刺穿透,半分动弹不得。

包间里曲一川的大笑格外刺耳:“都这样了,你不如悔婚放人家姑娘一条生路吧,否则咱们京北又得多个夜夜守活寡的怨妇。”

“你以为我没想过?”

方闻州压了压唇角,似乎很是无奈。

“她从小就像个跟屁虫一样黏着我,哪怕我只想稍微拉开点距离,她都要没完没了的哭,你不知道她哭起来有多烦...”

“我以后不会在你面前哭了,闻州。”

阮棠安终于推开了门,在数道目光的注视中一步步走进来,凝视着对面主位上的男人,声音发涩。

二人视线相触。

方闻州的手臂仍搭在怀中妖艳女人的腰肢上,眉眼淡淡,不见丝毫慌乱。

“...啊,嫂子不是去国外交流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一旁曲一川率先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今天是闻州生日,我想送他礼物。”

说着,阮棠安从有些发皱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个包装精致的丝绒盒子,低头间额头发丝垂下,半遮住她的脸。

“寄回来就好,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方闻州缓缓开了口,声线懒倦如常,说完才要伸手去接。

没想到阮棠安微微颤抖的胳膊仍定格在半空,将五指拢得更紧。

“闻州,你刚刚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第二章

阮棠安抬起眼眸,目光落在面前那个自己喜欢了近十年的男人身上,努力勾唇却挤不出半分笑。

从九岁那年,两家人的聚会上他们第一次见面。

她就觉得他生得实在好看,总是忍不住去看他的脸。

后来她家中巨变,无数人一夜间变了嘴脸,只有他还陪在她身边,替她抹掉眼里,告诉她所有都会过去。

从那时起,她就开始偷偷把他放在心上,每晚睡前都要祈祷几遍,期望两人早早就被定下的婚约可以如期履行。

即使从小到大,他在圈子里出了名的风流薄幸,身边红颜不断。

但为了讨他和方家的欢心,她可以装聋作哑。

只要他未来的妻子注定是自己,那他身边有过几个女人也没关系,她不会介意。

因为经过这么多年,喜欢他早已成了她一种近乎本能的习惯。

就像现在,她明明很清楚自己那个问题的答案,却还是忍着心如刀绞的痛,明知故问。

只要他说一句否认,她就愿意相信。

“嫂子,我们刚才都是闹着玩的。”

曲一川会看眼色,立刻跳出来打圆场。

可阮棠安却充耳不闻,视线只落在方闻州脸上,声线很轻却透着执着。

“一定都是假的,对不对?”

听到她的追问,方闻州蹙眉,不急不缓拿下嘴里含着的那支烟,呼出的烟雾模糊在二人之间。

“糖糖,你明知道我从来不会撒谎。”

他喊她的小名,声线一如往常般温柔,甚至还有几分笑意。

可说出的话却是残忍至极,连最后一份体面都不愿意给。

周围响起几道夹杂着讽笑的窃窃私语。

阮棠安紧绷的肩颈几乎是在瞬间坍塌下来,她咬着牙咽下从喉咙泛起的酸楚,平静的说了声。

“好,我明白了。”

说完她便松开手,转身就走。

丝绒盒子落在理石桌面上,旋了半圈又滑下,最终摔到方闻州脚边。

盒盖开了道缝,露出里面两颗设计精巧的袖口,折射出细微光点。

方闻州没捡。

阮棠安也没回头。

包厢的门被重新关上,力道轻的几乎没发出声音。

还是曲一川伸手把盒子捞了起来,塞到方闻州手里:“赶紧的,追上去哄哄。”

“没那个必要。”

方闻州的视线只在袖扣上停留一秒便挪开,随意丢到一边,语调懒懒散散。

“我看阮棠安这次是真生气了,你就不怕人家跑了?”曲一川坐过去撞撞他肩膀。

方闻州瞥他一眼,有恃无恐的挑起眉梢。

“不怕,她离不开我。”

“牛!真牛!”

“还是咱们方大少驭女有道啊!”

“方大少什么时候出书?哥几个一定好好瞻仰!”

其他几人起哄着应和,恭维的一齐举杯。

方闻州刚勾了勾唇角,怀里美人便审时度势的举起酒杯喂到他嘴边。

他眯起眼睛,正要喝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便亮了起来,弹出条阮棠安发来的消息。

字只有短短一行。

【取消下个月的婚礼吧,我去和林姨说。】

第三章

九月的京北,晚风萧瑟。

阮棠安发完消息,刚走出会所大门,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还是觉得冷。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她和方闻州的聊天界面。

对方始终没有回复。

头顶枯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几滴雨从枝叶缝隙中落下来。

阮棠安一直盯着他的头像,直到眼睛泛了酸,发现他在朋友圈里新更了条动态。

视频中的方南渡美人在怀,眉眼中尽是暧昧熨帖的笑。

她才退出点开打车软件。

会所的位置太偏,天气又不好。

阮棠安一直站到双脚发麻才等到来接她的车,刚坐进去拨了拨已经被雨水浸透的头发,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是姐姐阮岚月。

她眉心一跳,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刚按下接通键,耳边便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喊。

“医生说妈快不行了!要马上抢救!你快过来啊!”

“你冷静一点。”阮棠安顿了顿才开口,攥着手机的五指泛着白,旋即抬头看向司机道:“麻烦这个路口转弯,我改去京北市第一人民医院。”

......

等余挽云的状态平稳下来,被重新推回病房的时候,已是深夜。

阮棠安拿着一摞收费单,刚缴完钱回来,就看到她挂水的瓶子早就空空如也,注射管里已经回了血,而坐在一旁的阮岚月却完全没发现,仍翘着腿在玩手机。

她赶紧上前连按几下呼叫铃,等护士来换了新的,才去搬了个凳子坐到病房旁边。

“姐你回去吧,今晚我留下陪妈。”

“你不走了?”

闻言阮岚月才抬头,疑惑的盯着她:“你不是特地回来给方闻州过生日的吗?我刚看曲一川他们发了动态,马上要去第二场呢。”

“那你应该也看到他已经有人陪了吧。”阮棠安从床边柜上拿起个橘子拨开,眼睫平缓垂落。

“...啊。”阮岚月不自然的抿了下唇,接着上前拍拍她的手臂:“他们男人出门在外,难免需要应酬,你得多理解,可千万别为了这种事耍性子。”

听完她的一番苦口婆心,阮棠安掰了瓣橘子放进嘴里,被酸的皱了皱眉。

“所以,姐夫也这样?”

“瞎说什么!你姐夫他才不会做对不起我的...”

阮岚月下意识激动的反驳,说到一半才发觉不对,话锋一转:“人家方大少是什么人物,你姐夫能跟人家比?行了,妈这边有我呢,你赶紧过去吧,生日一年可就过一次,你是他未婚妻,他肯定正等着你呢。”

话落半响,阮棠安仍盯着手中的橘子,沉默的摇了摇头。

阮岚月察觉到不对,立刻挑高了眉梢:“怎么回事?你该不会真以为那点小事和方闻州吵架了吧?”

“没有。”

阮棠安抬眸看向听到她回答立刻松了口气的阮岚月,犹豫下才轻声说出句。

“姐,方闻州他不爱我,我想取消婚礼,和他分开。”

“什么?!”

阮岚月立刻瞪圆了眼睛,一把拽过她的胳膊,让她正对着自己。

“阮棠安!你是疯了吧!咱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方闻州愿意娶你过门已经是烧高香了!你还不知足?”

第四章

面对声声质问,阮棠安再次陷入沉默。

她很清楚姐姐为什么会恼怒。

毕竟从十一年前阮氏破产,父亲跳楼自杀,母亲忧思过度患上尿毒症之后,流水一样的赔偿款与医药费很快就让两边的亲戚翻了脸,远远看到她们姐妹两个都要躲起来装作不认识。

阮岚月虽然年长她十岁,可那会不过也就二十出头,除了哭根本想不到办法。

好在方家顾念昔日恩情,在这时伸手相助,不仅出钱填平了窟窿,还把阮棠安接走抚养,履行两家早先定下的婚约。

如果她和方闻州分手,就等同于与方家这个靠山割席。

到时不仅经济的重担要回到姐妹俩肩上,阮岚月在婆家也会没了底气。

“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见阮棠安迟迟没有反应,阮岚月的情绪愈发激动:“咱妈的配型刚找到眼看就要移植了!你在这种时候搞幺蛾子?手术费是让你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出?还是让我这个有两个孩子要养的家庭主妇来出?”

阮棠安别开脸不再看她:“钱的事我会想其他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接着去借?”阮岚月攥着她的胳膊不放,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钝痛感从腕骨传来,阮棠安突然再也绷不住情绪,积攒了一整晚的委屈汇聚成眼泪滑落下来。

“姐,难道你要为了钱舍弃掉我的一辈子吗?”

这话正中阮岚月的痛点,她瞬间恼羞成怒,抬起手就是一巴掌:“什么叫舍弃?论家世论相貌,方闻州哪里配不起你?知不知道京北有多少女人想做方太太这个位置?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懂事也该有个限度!”

阮棠安被打的头重重偏向一边,瓷白细嫩的肌肤上,隐约浮现出清晰的指痕。

她盯着病床上瘦削虚弱,被氧气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的余挽云看了许久,没再说一句话,径直离开了病房。

穿过寂静的走廊,她坐到角落最靠边的椅子上,用力擦干净眼泪。

拿出手机,方闻州仍旧没有回复。

再往上翻,两人联系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她主动找话,分享日常,他偶尔回复个嗯。

她在国外整一年的聊天记录,半分钟就划到了头。

阮棠安无声抿唇,正暗自苦笑着,就接到了曲一川打来的电话。

“嫂子,闻州喝醉了,你来接他回去吧。”

他人精似得,见阮棠安没像以往般立马关心回应,又添油加醋道:“他知道惹你生气了,又拉不下来脸来服软,所以才没控制好量,这会已经吐了好几回了,你也知道他一向胃不好...”

“你们在哪?”阮棠安还是没能狠下心,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不料她尾音还未落下,话筒里便传来几道杂音,紧接着讲话的人就变成了方闻州。

“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他嗓音低沉微哑,尾音似乎还沾染上了些许发颤的哭腔。

听得阮棠安也跟着红了眼圈,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听到他含糊呢喃着。

“...雨侬...”

阮棠安刚被捧起的一颗心瞬间坠落深渊,摔得粉碎。

多年累积的委屈与失望终究磨断了她的执念。

对面的男人还在哑着嗓子叫那个名字,阮棠安狼狈的挂断电话,含着泪笑出了声。

窗外清冷的月光倾洒进来,她静静盯着眼前的那片夜空看,突然就想通了一件事。

反正得不到爱。

她的感情不过是用来交换利益的砝码。

为什么不把对象换成整个京江最有权势的那一个?

脑袋里冒出这个念头,阮棠安重新拿起手机,从通讯录的最下端翻出串号码播了过去。

电话接通的比她想象中快很多。

男人声线磁性清冷,像加了冰块的朗姆酒。

“什么事?”

第五章

阮棠安联系的人叫沈妄。

京北沈氏,上数几代都是名门望族,到现如今的沈妄爷爷掌权时,势力已在政商两界树大根深,财富不可估量,曾有人戏言,沈家老爷子跺跺脚,整个京北地界都要震三震。

高傲如方闻州,可他在沈妄面前也不得不低调行事。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自打九年前沈家搬到了阮棠安与方闻州所住别墅的隔壁,他们三个初高中上的都是同一所学校,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只是关系不太亲近。

阮棠安是因为沈妄总是摆着张冷脸,难得说话的时候表情又凶巴巴的,久而久之看见他就下意识想要躲远。

方闻州讨厌他的理由就更充沛些。

因为两家住得近,祖上有远亲,他们俩都是男孩,年龄又一样大,难免会被长辈放在一起比较。

倒霉的是沈妄从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无论功课成绩再到长大后的经商头脑与手腕,他都属于标准的天赋型选手,优秀超群,甚至外貌内涵都挑不出半点瑕疵。

万年第二的方闻州不服气,在现实中和生意场上都与他交手过几次,结果都以失败告终,被家里人训得相当惨。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方闻州情窦初开后喜欢的第一个女生,也是被他奉为心头白月光的江雨侬单恋沈妄多年,并以此为由拒绝过无数次方闻州的告白。

可以说,沈妄是方闻州的一生之敌,是在各方面都碾压他的死对头。

这也是阮棠安选择他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她已经想不起自己是在多久之前,因为什么存下沈妄电话的了。

几年间没有联系,贸贸然开口就是要与他在深夜单独见面。

她根本想象不出来沈妄在听到自己的那句‘我想现在过去找你’时,脸上该会是什么表情。

估计是看在认识多年的情面上。

当时沈妄隔了半晌才幽幽回了句可以,紧接着便挂断电话甩了个地址过来。

多余一个字都没有。

高冷疏离,是他一贯的风格。

计程车绕过盘山道,在一处造景考究的中式园林建筑前停下。

阮棠安推门下了车,抬头看到门口牌匾上写着的‘遇仙’二字,突然很紧张,萌生了些许退意。

可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余挽云,还有今天晚上方闻州说过的那些话,她一鼓作气,从包里拿出来时路上买的酒,拧开盖子硬灌进嘴里。

无所谓,就算被拒绝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今晚她已经不会更丢脸了。

把空酒瓶丢进路边垃圾桶里,阮棠安按下大门的门铃,和安保报了姓名后,便被放行进去。

遇仙是沈家在京北风景区最高点建造的苏式风格度假区。

说是度假区,却从不对外开放,只允许沈家亲友与有深度合作关系的商业伙伴入内。

阮棠安几年前跟着方家来过一次,凭借记忆,她没太费力就从数栋建筑里找到了沈妄发来的那个。

推开大门上了楼梯,就看到沈妄正坐在靠窗边的位置,按揉着眉心假寐,面前硕大的圆桌上还摆放着尚未撤掉的盘碗杯盏,空气中还充斥着未散尽的酒气。

第六章

看样子,上一局应酬似乎刚刚散场,沈妄也喝了不少,是特地留在这等她。

冷调灯光下,男人一身高定黑色西装,轮廓优越的眉骨与下颌角更显分明,眼尾微微上扬,鼻梁挺直,整个人散发着矜贵清冷的气质。

听到声响,他掀开眼帘看过来,漆黑如某的眸子中明明不带有任何情绪,威压感却极强。

“抱歉,打扰到你休息。”

阮棠安收回叩门的手,拘谨的走到他身侧位置坐下,伴随动作,一股眩晕感随之袭上大脑,她定了定神,才缓慢抬起头。

闻言沈妄仍旧面无表情,只抬腕看了看手表,声线低凉:“我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以留给你。”

阮棠安对他这幅疏离态度倒不意外,深吸了口气坐直身体,颤巍巍的开口说出那句已在心中练习了无数遍的话。

“沈妄,我以后能不能跟着你?”

话音落下,她看到对面沈妄的瞳孔明显颤了颤,似乎是在努力理解这句话。

他迟疑了几秒才启唇,修剪利落的浓眉挑起:“你在和我开玩笑?”

“没有,我很认真。”

阮棠安抿紧了唇,装着胆子又向他靠近些。

两人视线交织,她闻到对方鼻息间正散发着醇香中略带酸涩调的红酒味道。

“我看不像。”沈妄似乎已经从短暂的错愕中反应过来,半敛起眸子,视线又变得凉薄如水。

阮棠安被这话噎住,恰逢一阵风吹开窗户轻拂而来,酒精彻底上了头,她的思路乱成了一团浆糊。

见她不说话,沈妄的指尖只在桌面上轻点几下便起身,利落扣拢西装。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

赶沈妄绕过自己离开之前,阮棠安踉跄着起身想要阻拦,没想到双脚不听使唤,直直扑进他怀里。

女人的身子太娇软,细嫩的双颊已染上点点绯红,呼出的酒气与她身上淡淡体香像钩子,在咫尺距离中轮换攻击。

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的沈妄立刻别开脸,唇线绷紧:“你喝醉了,我让人送你回家。”

“家?我哪里有家?”

阮棠安弯起眉眼,莹润的眸子仿佛能化出水来,恳求似得盯着他:“别赶我走,好不好?”

她手指无意识的攥紧了他的双臂,炙热体温隔着布料传来,沈妄的喉咙莫名发紧,有些无奈的低头回望向她。

“阮棠安,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沈妄。”

阮棠安眨了下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如振翅蝶翼。

听到她软着声音念出自己的名字,沈妄心下一动,喉结滚了又滚。

“我回答了你那么多问题,你什么时候回答我的?”阮棠安蹙着眉抬头,语调小孩子一般,几缕长发正落在沈妄敞开的衣领中,令他锁骨发痒。

“你先站好。”

沈妄调整了下呼吸,握住她的双肩就要将人从自己身前带离。

“不要。”

阮棠安挣扎了几下未见成效,迷蒙的视线从他双眼下落至唇间,很快瞄准定格,接着想也不想的踮起脚亲了上去。

唇上的触感竟比怀中人还要娇软。

依稀间,眼前媚态娇憨的女人,与记忆中那个高扎马尾,穿着高中制服抿唇一笑的女孩眉眼重叠。

这一瞬,也许是酒意作祟,也许是身体本能。

沈妄没再推开她,而是随着心底的躁动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

第七章

翌日临近中午,阮棠安从悱恻羞赧的梦境中醒来,她按着阵阵跳痛的太阳穴从床上爬起。

习惯性的伸手想去够床头上的水杯,结果却扑了个空。

她睁开眼回头望去,才发现自己正在一间装潢陌生的房间之中。

“醒了?”

男人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阮棠安一抬头,看到沈妄正端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还穿着昨晚那件衬衫,只是衣领和前襟的位置上多了不少褶皱。

对上他视线的那一瞬,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疯狂涌入她的脑海。

阮棠安有些难以置信,掀了掀自己身上的被子,又看到床脚边上那几块凌乱残破的布料,脸色立马涨红起来。

原来她梦里画面的疯狂程度,竟不到昨晚现实中的十分之一...

“我已经通知了助理,他很快就会来送新的衣服。”

沈妄垂下眼帘清咳,语气有些不自然。

“嗯...”阮棠安应了一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几乎变了音。

至于原因,在场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房间里的气氛似乎愈来愈古怪了。

阮棠安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把头埋得更低。

也许只过了几秒,也许已经过了很久,沈妄再次开口,打破沉寂:“要喝水吗?”

阮棠安不敢再说话,只点了点头。

沈妄起身从房间冰箱里拿出瓶冰川水,拧开盖子,迈着长腿走到床前递给她。

距离一拉进,闻到他袖口处熟悉的罗勒与雪松调男香。

某些记忆再次冲刷上阮棠安的脑海,她动作一偏,指尖正好触上他青筋微微凸显的手背。

肌肤相触,脑中的画面瞬间像被激活一般,变得活色生香起来。

两人的胳膊在几乎是在同时抖了抖,瓶子里的水倾出大半,撒了一床。

好在这时,门铃被按响,是沈妄的助理送衣服过来。

拆开印着高奢品牌的包装,里面是套雾紫色的高领长裙,阮棠安换上后发现腰身尺寸意外的合适,衣领高度也恰好能遮住她脖颈上错落的暧昧痕迹。

听到拉链上滑到头的声音,先前进了卫生间的沈妄才重新走出来。

他换了件黑绸衬衫,表情恢复成往日的冷淡模样,举手投足间尽显高岭之花般的贵公子气质。

“我们谈谈?”

听到这话,阮棠安再次点头,轻声回了个好。

两人还在遇仙,昨晚是从宴客的二楼出来,直奔顶楼套房。

这会包厢已经收拾的一尘不染,角落位置的茶台上,正煮着壶沸腾滚开的水。

沈妄伸了伸手示意阮棠安落座,打开一旁的柜子开始挑茶叶。

盯着他挺拔高大的背影,阮棠安摸不准对方现在是个什么态度,局促不安的攥了攥裙角。

“你还记得自己昨晚说过的话么?”

冷不丁的,沈妄突然开口,声线平缓毫无波澜。

“记得。”阮棠安抿了下唇在发现自己嘴角破了,疼得轻嘶了一声。

沈妄循声回眸,视线在她唇上的咬痕停滞一瞬便飞速挪开,浓睫不自在的抖了抖,嗓音变得有些发干。

“现在你酒醒了,想法还和昨晚一样?”

“是的。”

阮棠安如实作答,像个乖巧听话的学生。

“那方闻州呢?”沈妄坐到她对面的位置上,慢条斯理拨开颗小青柑:“据我所知,你们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吧?”

阮棠安看着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指节,声音很低:“他心里装着的人始终是江雨侬,我不想再强求了。”

“但你母亲那里又需要钱,所以就找上我了?”沈妄似笑非笑,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阮棠安早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不可能瞒过他,平静默认。

沈妄也不再说话,直直盯着她,手上一松将茶球丢进壶里。

暗红的茶汤缓缓弥散。

他墨黑的双眸中明明没什么情绪,却莫名能让人感到丝丝缕缕的冷意。

阮棠安如坐针毡,刚想道歉投降,沈妄突然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

“可我不想做冤大头。”

第八章

听到这话,阮棠安并没有太难堪,反倒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沈妄是个商人,看重自身利益没什么奇怪。

她昨晚来找他之前就已经料想到了这个最坏的结果。

成年人愿赌服输,落子无悔。

况且有了昨晚的事,她与方闻州之间已再无可能,以后再没出息心软,也没办法回头,能与过去彻底做个了断,不算一无所获。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阮棠安调试好嘴角的弧度,扬起抹温和微笑:“沈总放心,昨晚的事我会当做没发生过,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说完她起身就要离开,对面的沈妄突然抬手将一盏紫砂杯推过来,面色从容的替她添茶。

“别急着走,我话还没说完。”

“对你负责可以,为你家人花些钱也没什么,问题是我付出以后,能在你身上得到什么?”

茶香散开,氤氲缭绕。

隔着水雾,阮棠安有些看不真切他脸上的神情,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妄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在手中转了转,直到看见她疑惑的蹙起了眉,才不急不缓把话挑明。

“我的意思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做到,但前提是你必须离开方家,和我结婚。”

“结婚?!”

阮棠安惊得瞪圆了眼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差错。

沈妄微微颔首,平静掀起眼帘注视着她,殷红的唇轻启:“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很重要,你仔细听,回去以后慢慢考虑。”

......

车子已经从遇仙开出老远,驶上了跨海大桥。

阮棠安却还是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久久未能从临走前沈妄对她说的那些话中缓过神来。

“阮小姐,您的手机在响。”

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回头看过来,扶了扶眼镜。

他叫许松言,是沈妄的私人助理,大概是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两个人说话时的语气很像。

都冷冰冰的,像被设定好了程序。

阮棠安被他的声音拽回现实,视线聚焦,从包里翻出手机。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七八通未接来电都来自林月蓉时,她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平静的按下回拨键。

电话刚接通,便是一连串来者不善的质问。

“你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昨晚为什么没陪州州一起过生日?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林姨,我和闻州...”

阮棠安开口,话还没说完半句,便被林月蓉直接打断。

“棠安啊,不是我说你,当初是你求着要嫁给州州,现在得了愿就该好好珍惜。”

“之前我就不同意你去国外搞什么学术交流,毫无用处不说,搞得你和州州隔了大半个地球,离得那么远你怎么照顾他?”

“现在感情生分了不说,你连人都看不住了,昨晚他和那个叫什么的小明星又被拍到了,你看看那些新闻写的,简直...”

“林姨。”

听着电话那头林月蓉无休无止的训斥,阮棠安降下车窗,转头看向海面上细碎金黄的太阳倒影,轻轻吸了口气。

“我真的累了,不想再强求闻州了”

第九章

纯黑色幻影在距离方家别墅几十米的转角前稳稳停住。

许松言先行走下为阮棠安打开车门,接着便递了张名片过来。

“沈总交代我向您转达,如果您决定接受他提出的条件,随时打上面的电话,会有人来帮您搬家。”

说完他稍倾了倾身子,迅速驾车离开。

目送线条流畅,如蛰伏野兽的车身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阮棠安低下头,一边沿着小路慢慢走,一边消化着沈妄在向她提出结婚后说的话。

“当然,我也动机不纯,有其他目的。”

“沈家的情况你应该大概知道一些,可以用内忧外患来形容,祖父老了很多事力不从心,我那个虎视眈眈的继母却正当年。”

“白音盯着我的婚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找各种机会塞了不少女人过来,想在我枕边插上她的针,我找再多理由拒绝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和你先斩后奏领了证,填上我妻子的位置。”

“你我互有所图,互相牵制,我也不用疑心你日后会倒戈向她。”

寥寥数句话,却刀光剑影。

阮棠安还清晰记得他讲这些的时候,眸光寡淡,平静的像是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日常小事。

她这些年在方家过得虽也说不上好,但也只是被嫌弃数落,从未涉及内部斗争。

没想到表面祥和一片的沈氏名门,荣光之下藏匿着这么多不堪与危险。

虽然她现在的确很需要钱,也很需要一个能彻底离开方闻州,离开方家的机会,可如果真和沈妄结婚,她实在没把握自己能不能在波诡云谲的沈家站稳脚跟...

思路乱起来,脚下的步伐也乱。

阮棠安被前方门槛一绊,差点摔倒,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玄关。

“回来了?过来坐。”

客厅里,林月蓉的视线直直扫了过来,语气很严肃。

阮棠安接过佣人递来的拖鞋,摸了摸衣领,确信自己的脖颈仍被包裹严实后,才到沙发前坐好。

“州州的电话还打不通,我也不清楚你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要冷静做决定。”

林月蓉虽年过五十,却保养得宜,做表情时脸上也找不出一丝细纹,说话时描画精细的眉毛微蹙。

“如果你是因为之前那些捕风捉影的新闻在耍脾气,就太不懂事了。”

阮棠安摇头否认:“妈你误会了,我根本不在意那些小报乱写的...”

“那你为什么突然要取消婚礼?别含糊其辞,给我个明确的理由。”

林月蓉再次出声打断,有些不耐烦。

“因为我终于想通了,闻州值得更好的人,我配不上他,应该放手。”阮棠安恬静勾唇,回望向她。

果然,这话听得林月蓉相当顺耳,神色缓和不少:“棠安,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嗯。”

阮棠安抬手捋顺裙摆,已经做好随时结束这段对话的准备。

因为她太清楚,林月蓉的询问不过是走个过场。

其实当年阮家刚破产倒台的时候,方家就隐隐透出过要解除阮棠安和方闻州婚约的意思,可不等他们落实,余挽云就病倒了,阮岚月那会刚结婚,她婆家觉得阮棠安是个拖累,就偷偷把人丢进了福利院。

没想到这事被媒体发现,之后又大肆报道,昔日阮家千金沦为无人照顾的孤儿,舆论很快就压向了曾多受阮父提携恩惠,还与之定下了儿女婚约的方家。

碍于脸面与名声,方元山与林月蓉这才将阮棠安接出来抚养,并对外宣布两家婚约照旧,才平息了风波。

可说到底,方家就方闻州这么一个儿子,宝贝疙瘩似得,他这桩不如意的婚事简直是林月蓉的心结,每每提到都要含沙射影的挖苦阮棠安几句,周围朋友谁家娶了名门之女,她更是要气上好几天。

现在阮棠安自愿放弃这桩婚事,还把方闻州撇得一干二净,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真心阻拦。

“好,那阿姨尊重你的想法。”

不出所料,林月蓉很快便答应下来,虽露出副惋惜的表情,可眼中难掩愉悦。

“下个月三号就是你和州州原定的婚期了,要取消的话得尽快通知亲友和各路记者,这样吧,待会我和你方叔说下,让他安排人写份公告发出去。”

阮棠安颔首:“听您安排。”

见她仍不外露任何情绪,林月蓉眸光一转。

“棠安啊,我知道你作下这个决定心里肯定很不好受,放心,就算你们俩的婚事不成,你也永远是方家的一份子,我现在就认你做女儿,这条写到公告上,到时候一起发出去。”

第十章

听完这一大段看似情真意切,实则是在堵她后路的话,阮棠安笑了笑,旋即起身示意。

“谢谢林姨,没其他事的话,我就上楼了。”

“嗯,你昨天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肯定很累,快去休息吧。”林月蓉立刻答应,满脸慈善,简直与她几分钟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阮棠安转身上楼进了自己房间,刚关上门便向失掉力气般靠到墙上,疲乏的阖了阖眼。

再睁开后,她打量着眼前这个阔别了近一年的屋子,突然觉得很不顺眼。

与方闻州有关的东西太多了。

他抓上来的娃娃,他画了猪头的台灯,他送的八音盒...

心尖又泛起酸涩,阮棠安深吸了口气,打开柜子翻出个手提袋,把这些东西统统塞进去,用力打了个死结。

她提着袋子,正要拿出去丢掉,房门先一秒被推开,来人是方闻州。

“你要出门?”他应该是刚回来,还穿着昨晚那套衣服。

“没有,在收拾...垃圾。”阮棠安抿了抿唇,把袋子背到身后,

“这种事让佣人来做不就行了。”方闻州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不经意看到她身后架子最上面空着的那一层,皱起眉:“我们俩高中毕业的合照呢,你不是一直当宝贝似得摆在那吗?挪哪去了?”

阮棠安保持着姿势,没抬头:“整理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相框,就收起来了。”

“哦...”

方闻州应了声,没再说话,动作熟稔的拽过一旁梳妆凳坐下。

他本以为阮棠安护会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在两人闹别扭以后主动示好,不料等了半晌,她却始终沉默不语,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大概他昨晚说的那些话,确实过分了些。

方闻州摸了摸眉毛,目光在阮棠安身上来回打量几圈,随意扯出个话头想打破僵局:“你这个钥匙圈还挺可爱的,是在国外买的吗?”

阮棠安闻言愣住,确定他指的是露在自己衣兜外边,挂着房门钥匙的那个小熊公仔后,嘴唇抖了抖。

这个公仔是个奢饰品牌在几年前出的联名限量款。

那会他们还都在上高中,某天放学路上方闻州突然给她看了它的照片,苦着脸的说他很喜欢,但是到处都买不到。

阮棠安记在心里,回去熬了半宿的夜,终于查到临市的一家柜台有买,翘了节考前划重点的课坐车去买。

排队的人很多,那天下了雪,冷风卷着雪花钻进领口里的感觉她现在还清晰的记得。

一直到晚上,她冻得鼻子都快没知觉了,才用攒了几年的零花钱买到最后一个。

回去以后送给方闻州,他却很快就把小熊又还了回来,冷着脸硬说她买错了款,发了好大一通火。

后来阮棠安才知道,方闻州是看到江雨侬发了动态说喜欢这公仔,想买来送给她的,结果人家不收,他受挫后心里烦,就把气都撒在了她和公仔身上。

阮棠安偷偷哭了几次,把那只和她一样没人要的熊栓到钥匙扣上,一直用到今天。

她本以为方闻州至少会愧疚。

没想到他早就把这件事忘了,忘得彻彻底底。

“放心,我又不会去抢。”

方闻州没看出阮棠安的异常,还调笑的勾唇逗她,接着话锋一转:“对了,你这次回来以后,就不走了吧?”

阮棠安抬起头,轻吸了吸鼻子:“嗯,我之前给你发的消息里说过,作品已经提前完成了。”

“啊,想起来了。”方闻州讪笑了声,语气很快又变得自然:“雨侬听说你回来了特别高兴,说要一起吃个饭给你接风。”

说完他不等阮棠安表态就起身看了眼表。

“你尽快收拾下,我们一起去学校接雨侬下课。”

第十一章

火锅店里热气与香气缭绕,食客人声鼎沸。

大约是江雨侬要一起吃饭的想法提的很临时,方闻州没订到包间,只选上了个靠窗的位子。

他明显不太习惯这样嘈杂的环境,从进门就一直微蹙着眉。

阮棠安被江雨侬亲热的拉着来到桌边,两人一前一后相对落坐。

这间隙方闻州习惯性的脱下外套想递给服务员,结果人家只是路过,他动作一空,眉头皱的更紧,想也不想的拉开椅子坐到江雨侬身侧。

“闻州你...坐错了吧...”

江雨侬赶紧冲他眨眨眼,又小心慌张的打量着阮棠安。

“这有什么,一个位置而已。”方闻州不以为意,由着她轻搡了自己几下,才懒散的欲要起身。

“是啊,不用麻烦。”阮棠安适时开口,打断他的动作:“而且我旁边的座位,已经被人预留了。”

闻言方闻州的视线才投了过来:“预留?不是说好这顿饭就我们三个吃吗?还有谁要来?”

“是蓓蓓,她刚给我发了消息说马上到。”

阮棠安抬眸迎上他不快的目光,声音始终恬静淡然:“我下飞机她第一个联系我,约好了今晚要一起吃饭,如果不方便的话,你们两个留下先吃,我可以带她去别的地方。”

“你...”方闻州眉尾高高挑起,明显对她的态度有些意外。

这时店门口的风铃又一响。

穿着身小香套装,绑带细高跟的沈蓓蓓扭着腰走进来,刚摘下墨镜就翻了个白眼。

“我说方大少,您请客就挑这么个破地方?也忒抠了吧?”

听到这话,方闻州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正要还击,一旁江雨侬按了按他的胳膊,扬起抹甜笑。

“抱歉啊蓓蓓,这地方是我找的,环境是一般了点,不过味道很好,你待会尝尝。”

一看到江雨侬这副纯情小白花的样儿,沈蓓蓓又翻了个更大的白眼。

她和阮棠安从高一就是同桌,大学又在同班,相识六年里无话不谈,说是彼此关系最铁的闺蜜完全不为过。

对阮棠安与方闻州和江雨侬之间烂俗的三角恋关系,她既心疼又无奈。

对江雨侬每次都要嘤嘤婴拒绝方闻州的礼物与示好,之后转头就堂而皇之以朋友身份接着跟他腻歪的行为,她则是十足十的讨厌。

讨厌到一看见对方那张脸,她就忍不住想发火。

“小姐,麻烦让让,小心被烫。”

身后传来服务员的提醒声,暂时打断了沈蓓蓓的情绪。

可她刚坐下看到浓醇翻滚着的白汤被端上桌子,火气就又蹭蹭的冒了上来,抬手拦住服务员,眼睛狠瞪着对面那两个人。

“上错了吧?我们棠安可是无辣不欢,换最辣的红油汤底。”

“没错。”方闻州沉声开口,一脸的理所当然:“雨侬不能吃辣,你们迁就下。”

这话直接给沈蓓蓓气笑了,盯着他把墨镜一摔:“我请问到底是谁给谁接风啊?不能吃辣去小孩那桌呗,学大人吃什么火锅啊?”

第十二章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气氛一触既燃,阮棠安贴着她的耳朵悄悄说了句。

“江雨侬要请客,我点了两只澳龙,咱们吃完就走。”

沈蓓蓓瞬间熄火,莞尔一笑:“算了,都是同学,也不是不能迁就。”

这过于迅速的态度转变,让江雨侬愣了愣才重新扬起笑容,主动举杯:“感谢蓓蓓体谅,来,我们一起恭喜棠安学成归来,重新回到京北,回到我们身边。”

说完不等阮棠安回应,她又满眼艳羡的又补充了一句。

“棠安,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能得到咱们学校唯一一个去国外交流学习的机会,运气简直太好了。”

沈蓓蓓听出不对劲,立马放下已经贴到嘴边的酒杯:“哎,这事和幸运气可不沾边,我们棠安从小就是绘画天才,拿奖拿到手软,大学里哪次考试比赛她不是全院第一?拿到出国名额她凭得可是真才实学。”

她边说便直愣愣盯着江雨侬,还刻意加重了最后那个词的咬字。

听出沈蓓蓓这是又将矛头对准了江雨侬,方闻州把眉头拧成了川字,用半命令的口吻甩出句:“糖糖,牛肉熟了,给沈小姐多夹点。”

“呦,方大少这是想堵我嘴?休想。”

沈蓓蓓示威似得搂住阮棠安的肩膀,歪着头朝他笑。

“抱歉棠安,是我太开心了,一时说错了话。”

眼见方闻州脸色黑的快要滴墨,江雨侬又按了按他的胳膊,旋即从身后拿出幅已经裱好的画。

“其实今天除了为你接风,我还想要送你们新婚礼物,看看喜欢吗?我技艺不精,花了大半年时间才把它画完。”

看着眼前乡土气息满满,羽毛笔触杂乱粗陋的交颈天鹅图。

阮棠安刚下意识蹙起眉,一旁沈蓓蓓便在同时嫌弃的嗤了声。

“拜托,要画还用得着你?我们棠安亲自操刀不好吗?再说好歹也是专业学画的,就算你家里条件差不舍得花钱,也至少用用心吧,这天鹅画的,不说我还以为是溺了水的野鸡呢。”

话音还未落下,对面两人的表情就变了。

即使京北上流圈子很小,也鲜少有人知道,被方闻洲捧在手心的江雨侬,其实方家保姆未婚先育生下的女儿。

方闻洲知道江雨侬一直很介意自己的出身,一直小心呵护着她的自尊心,不光磨得林月榕出钱出力,供她读了自小到大的贵族学校,这些年里也一直把她这层身份保护的很好。

沈蓓蓓也是有次没打招呼就登门去找阮棠安,才在偶然间发现。

因为这事,方闻洲当时冷待了阮棠安好久,直到她保证沈蓓蓓绝对不会说出去,他才满意。

所以在目睹江雨侬听到那句‘家里条件差’脸色变僵,垂眸低下头以后,方闻洲重重将手中杯子砸到桌面,声线愠怒。

“阮棠安,如果还想好好吃完这顿饭的话,就管好你的朋友。”

说完他环抱双臂,冷脸看着阮棠安,等待她像之前一样,紧张兮兮的示弱保证。

不料阮棠安只是平静抬眸,淡淡的说了句:“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先走了,多谢款待。”

说完便拉上身旁的沈蓓蓓,直接离开。

等到两人走出店面,沈蓓蓓才缓过神来,回头看了眼玻璃窗内满脸难以置信的方闻洲,笑出声来:“哎呦糖糖,你今个怎么这么出息?智商终于上岸了?”

阮棠安没说话,一直到上了她的车以后才忧心忡忡的开了口。

“…蓓蓓,我有些事想告诉你,但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起。”

“那你就先捡最重要的讲。”沈蓓蓓发动车子踩下油门,还沉浸在解气的愉悦里。

阮棠安应了声好,认真思索片刻。

“沈妄想和我结婚。”

“谁?!!”

车子剧烈一晃,瞬间刹在半路上。

沈蓓蓓扭过大半个身子看她,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说沈妄?我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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