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我顶替了前夫白月光完章版阅读_苏雪梨、魏明深的章节概括

重生八零:我顶替了前夫白月光 是一本角色小说,是佚名倾心所创,剧情主要随着 苏雪梨、魏明深 发展,这本书行云流水,才高八斗,重生八零:我顶替了前夫白月光的内容概括是:第1章“那个女人你这辈子别想了,你和雪梨已经登记结婚,又办了喜事,你是个有媳妇的人了,好好过日子吧。”“这都半夜了,回屋去,别叫人家姑娘等急了,寒了人家的心......”妇人无奈的劝说道。“她是你们看上硬给我娶的,我不要。”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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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我顶替了前夫白月光》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那个女人你这辈子别想了,你和雪梨已经登记结婚,又办了喜事,你是个有媳妇的人了,好好过日子吧。”

“这都半夜了,回屋去,别叫人家姑娘等急了,寒了人家的心......”

妇人无奈的劝说道。

“她是你们看上硬给我娶的,我不要。”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反驳道。

妇人急了,声音带着哭腔:“再多说一句,娘撞死在你面前......”

两间土坯房里,黄黄的大红蜡烛照着一床大红被子,一对大红枕头,麦糠掺着石灰糊的墙上贴着一张大红双喜字,床沿坐着一个身穿大红袄,胸口垂着两根长辫子的瘦弱新娘子,她叫苏雪梨。

外面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但她面色平静,眼神清冷。

是的,她重生了。

重生在四十年前,1984年,自己的新婚夜。

上一世,她终于如愿嫁给了这个她暗恋了好多年的男人,虽然知道男人不喜欢她,但她深信,铁杵磨成针,石头坐三年都能暖热,她不信一心对他好,全心全意伺候他家人,他会不感动。

奈何,她错了。

她真的一辈子都没暖热他的心,相反还被他怀恨一辈子,他说是她让他成了已婚男人,令他没有身份再接近林美枝,生生拆散了他和心爱的女人。

他讨厌她,一辈子都跟她分床睡,只在繁衍后代的时候跟她睡觉,睡完马上回自己床上.

他看不起她,出门从来不带她,走亲戚明明需要带老婆孩子他也自己去。

他从不跟她主动说话,有事必须说了开始是让娘或者妹妹传话,后来让孩子传话。

任她在他面前低到尘埃里,温柔到骨子里,他都无动于衷。

再后来,他跟人出去打工,混到了包公头,又混成了大老板,身价上千万,他就再不回家了,只带走了孩子去城里上学,对她,还算有点良知,一直给她打钱......最后,一身病的她孤独地死在了老屋子里。

“呼啦”门被推开了,是他的新郎,她上辈子爱得死去活来,给她一身伤痛的男人魏明深。

他不光带进屋里一股凉气还带着一身酒气,他是被逼进新房的。

健硕的身躯,高一米八三,身材比例堪称完美。当下流行的四六分发型,宽额头,方长脸,一双桃花眼,挺鼻子,薄嘴唇。

不知道当年的潘安是不是长这样。

苏雪梨上辈子就这么想。

不等她从上辈子里抽出思绪,身子就被扑倒在床上,然后身上的棉袄被粗鲁地扒下,那满嘴酒气的嘴往她脖颈上凑......那架势分明是在残忍的猎杀一只动物!

上一世,她就这么和魏明深完成了洞房,她因为爱她,咽下了屈辱的眼泪。

也就是这一夜,她怀孕了,也因他是醉酒行房,她生的孩子有毛病,落地活不到满月就夭折了。

这一世,她要断舍离!

苏雪梨虽然拼命反抗,但她的裤子还是被他扒下了,她摸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鸡毛掸子,“邦”砸到了他头上。

魏明深吃疼地一抬头,红红的眼睛瞪着身下的人。

此刻的她,不光脸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气咻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别碰我。”

魏明深不屑道,“叫我别碰你,你跟我玩欲擒故纵吗?哼,真令人恶心。”

说罢就要强行完成洞房任务......

“滚开!”苏雪梨使出蛮力一推他,自己跐溜从他身下跳到了地上。

魏明深这才觉出有些不对劲了。

他缓缓坐到床上,鄙夷地看着她说:“你不终于如愿嫁给我了吗,不是做梦都想我睡你吗?怎么又在这充贞洁烈女,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了?呵呵。”

说着伸手拉她,那迷人的桃花眼里射出狠戾又嘲弄的寒光:“快点来吧,趁我酒劲在,不然你让我碰你我也没兴趣。”

“啪!”苏雪梨使出浑身力气打了他一个耳光。

打完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真解气呀,这个男人,上辈子就该打了!

魏明深被打懵了。

竟然在新婚夜,被他厌恶的女人打耳光了。

他一个翻身下床,一把揪住她的胸口,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摔到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咬牙说:“你疯了,敢打我?”

“你要强迫我,我打你是自卫。”苏雪梨义正词严。

魏明深眉头一皱,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强你?你当自己是林美......”

他没说出林美枝的名字,因为他忽然满眼痛苦。

他顿时浑身疲惫,手松开了她,直直横躺在了床上,两条长腿耷拉到床下。

苏雪丽终于逃脱了虎口,她喘着粗气跑到离他一米开外站好,冲他说:“咱们谈谈吧。”

魏明深鄙夷地冷哼一声:“我跟你没啥好谈的,我想娶的人不是你,是你死乞白赖嫁给我的,自作自受吧。”

上辈子他也对她说了这番话,但那是在睡了她之后,她当时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还沉浸再“痛并快乐”之中,没品出“自作自受”这四个字的利害,之后才一点一点品尝到。

这一世,她不受了。

苏雪丽骄傲地一仰小脑袋,说:“你错了,不是我死乞白赖嫁给你的,是我父母逼我嫁给你的,其实,我心里也有喜欢的人。”

“嗯?”魏明深坐了起来。

还有人不想嫁自己?我的新媳妇竟然心里有别人?

他的优越感和自尊心不容许。

他脸色如墨,喝问:“你喜欢的人是谁?”

他们两家村子挨着,要是附近村子的人他也认识,何况他魏明涛全镇都有小弟,说出名字他准能打听到。

苏雪梨冷冷一笑:“他是谁跟你没关系。”

“我的新媳妇心里有别人跟我没关系?”他心底升起一股闷火。

苏雪梨看着他眨眨眼,“你心里不也有别人。”

他被噎住了。

第2章

苏雪梨冷笑说:“咱们还是谈谈咱俩的事吧。”

魏明深的桃花眼一垂,晃了一下脑袋又抬眸看她:“那你说咱俩的事咋谈?”

苏雪梨说:“既然你不想娶我我不想嫁你,现在不是旧社会,婚姻自由,咱们没必要勉强自己,这样你我都不会幸福。”

“嗯,是这样。”魏明深皱起剑眉道。

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思想见地。

苏雪梨咬咬嘴唇,说:“那咱们离婚。”

魏明深笑了,这一笑更是勾魂摄魄,苏雪梨强压下了心头的骚动,不错,这个男人要了她的命,她还对他有感觉。

真是贱!她骂自己。

但魏明深笑容很快凝固了,“离婚可不是咱们两个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为娶你,我家花光了积蓄,我要是跟你离婚我爹会打死我,我娘会上吊自杀。”

他虽然抗拒婚姻,但也是个孝子。

不然他也不会顺从父母娶了她过门。

苏雪梨哪会不知道,这个年代,离婚可是大逆不道,罪虐深重,是这个家族的耻辱。

尤其在农村,离了婚又回到娘家的姑娘更惨,她就成了娘家的耻辱,整个家族的人都被她蒙羞。

苏雪梨更没脸回娘家,因为她爹娘根本不同意她嫁给魏明深,一是魏明深是有名的“混混”,那些混混都怕他,他们能不怕他吗?

爹娘都是老实人,想让闺女找个老实人踏踏实实过日子。

二是爹娘觉得周明涛长的太好看了,不是过日子的人,而且也知道魏明深不喜欢自己闺女,怕闺女嫁过去会一辈子受委屈。

但是苏雪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以死相逼要嫁周明涛。

爹娘拗不过她,只好托媒人找到周明涛的爹娘,然后双方父母一拍即合促成了这桩婚事。

自己死活要嫁的人,第二天就闹离婚,爹娘会同意吗?亲戚邻居会怎么猜测他们离婚的原因......

苏雪梨问:“那你说怎么办?”

魏明深盘腿坐在床上思索起来。

忽然,他抬起眼睛看向她,说:“我有个主意,但得三天回门那天实行。”

苏雪梨说:“行,你说什么主意。”

魏明深看看窗户,朝她摆摆手,她会意朝他走了过去......

旁边屋里的魏明深爹娘见儿子屋里的灯熄了,长吐了一口气,当娘的说:“这熊孩子好歹不闹了,雪梨这闺女长得又白净又好性儿,打着灯笼都难找呀,哪不比镇上东街那个支书的闺女好。我想着呀,俩人成了家,慢慢就好了。”

当爹的叹口气说:“谁知道啊,走一步看不一步吧,既然娶了人家闺女,以后得看紧着他点,别让他再去镇上找那个支书的闺女去。”

“那是,可不许他胡闹了。”

魏明森和苏雪梨商量好了俩人离婚的事,心里都轻松了。

魏明深看她一眼,两根辫子松了,棉袄被自己扒下来了,想想刚才差点被自己......不觉耳朵红了,低声说:“对不起,这么晚了,睡吧。”

说罢自己拿过一床被子放到床的外侧,还剩一床被子留给苏雪梨。

上辈子都睡过了,苏雪梨也不难为情,躺下拉上被子,还把棉裤给脱了下来,穿着一条秋裤裹紧了被子。

果然男人都是神经大条,魏明深躺下就打起了呼噜,苏雪梨则一夜未眠。

她在打算着自己以后的人生。重活一世,除了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处处讨好周明深,委屈自己一辈子,被周明深鄙视,嫌弃一辈子,她还要活得精彩,活得漂亮,要让周明深高攀不起。

一个女人,怎么能做到活的精彩活得漂亮活得让男人高攀不起呢?只有搞钱搞钱搞钱!

重活一世,她要比这个狗男人先有钱!

她想到这里,对枕边的人咬牙切齿起来。

一早起来,魏明深朝气蓬勃,跟昨天当新郎官死气沉沉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夜未睡的苏雪梨则两眼浮肿,无精打采,哈欠连天。

但吃饭时,婆婆曹麦子看见儿媳妇这个样子却喜在眉梢,儿子昨晚上这是没少折腾她,好好好,最好她来个坐床喜。

等有了孩子,最好是个男娃,这样儿子就收心了。

再看儿子,高高兴兴的,猛吃猛喝,这俩人昨晚上好得很呐!

亏自己跟老头子还担心他不肯碰人家呢,看来是他们想多了呀!

但是有一个人,却满脸愠怒,她就是魏明深的妹妹,魏明月。

她一心攀高枝,想让哥娶了镇上书记的闺女林美枝,因为林美芝可是给她承诺过,只要她嫁了她哥,她就托关系让魏明月当上村里的代课老师,然后再托人帮她转正。

可是爹娘生生棒打鸳鸯拆散了这桩美妙姻缘,也打碎了她的美梦,她可是憋着一股气。

所以起床看见苏雪梨就摆着一张臭脸,想让她知道,这个家不光自己哥讨厌她,她这个小姑子也不待见她。

但是看见哥红光满面的样子,她跟吃个苍蝇似的,他总不会就这么屈服了吧,就这么跟她好好过日子了?

上一世,苏雪梨不光孝顺魏明深爹娘,还一心讨好这个小姑子,给她洗衣服,内裤臭袜子都洗了。

重活累活都替她拦下,就连自己陪嫁的一只玉镯子都给了她。

那只玉镯子可是姥姥留给娘的,娘在她出嫁的时候陪送给她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副镯子可是帝王绿缅甸翡翠手镯,价值上千万。

这一世,苏雪梨可不鸟她,对她的臭脸视而不见。

魏明月气没地方撒了,一脚把家里的猫踢跑了。

老两口的心思都在儿媳妇身上,新郎官做着美梦,谁都没理她。

饭桌上,曹麦子笑眯眯地说:“雪梨呀,以后这可是你自己家了,你可别当自己是客,想吃啥跟娘说,不吃啥也跟娘说,娘做饭就有数了。”

苏雪梨忙微笑说:“知道了娘,我不忌口的。”

说着端起粥碗喝粥。

魏明月差点把眼珠子瞪下来了。

农村结婚繁文缛节很多,新媳妇第二天得给婆家祖先磕头,再去婆家近门子家认路,苏雪梨一家一家认完就半上午了,回家困得不行。

因为她马上跟自己就是路人了,所以魏明深对她没敌意了,看她还怪舒服的。

第3章

见她没精神,就小声跟她说:“你昨晚上没睡好,关上门睡吧,我出去。”

苏雪梨巴不得这一声,他一出门,她就脱了外套钻被窝呼呼大睡。

这一觉睡得香啊,都到下午了。

好歹自己是新媳妇,苏雪梨觉得还是得装一装,毕竟公婆都是好人,上辈子待她不薄。

她就赶紧下床开门。

“哎呀雪梨醒了,午饭我们吃过了,给你再锅里热着,吃饭的时候我说叫你,明深不让叫,说让你睡足了,这不就没叫你,你回屋吧,我去厨房给你端过来。”婆婆曹麦子一直等在门口。

苏雪梨很是过意不去,忙说:“娘不用端了,我去厨房吃就行。”

曹麦子哈哈笑笑说:“也行也行,厨房暖和。”

午饭是馒头,大米汤,猪肉炖白菜,是昨天办喜事剩下的肉。

苏雪梨坐在厨房的小方桌上吃饭,曹麦子就乐呵呵地坐在她旁边。

她试探地问:“雪梨呀,那混小子没跟你耍脾气吧?”

苏雪梨能不懂她的意思吗,就敷衍说:“没有。”

曹麦子不好再问下去了,就连声打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厨房门口一暗,魏明深回来了。

曹麦子赶紧起身数落他:“大喜的日子,不在家陪着雪梨,瞎跑啥。我去看看牲口,你替雪梨舀上米汤。”

说罢就出去了。

这是借口让儿子跟媳妇待着。

魏明深在门口犹豫几秒,低头钻进了厨房,看苏雪梨就着馒头吃菜,就掀开锅给她舀米汤,然后端到她手边。

苏雪梨心一颤:上辈子她做梦都不敢这么做,都是她这么伺候他,他还不屑一顾。

她不由说了句:“谢谢。”

魏明深心情很好,就咧嘴一笑说:“不客气。”

这一笑春雪消融,俊的人晃眼。

说着往她对面凳子上一坐,两条长腿一伸,踩到了苏雪梨的脚。

苏雪梨猛地抽回来,他也忙抽回脚说:“不好意思。”

苏雪梨说:“没事。”

“看看这新女婿跟新媳妇客气的,都一个被窝里睡了,咋还跟客人似的......真有意思。”一个妇女在厨房门口朝他们勾着头尖声大笑。

她后面还跟着几个妇女,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

这几个妇女苏雪梨都认识,但现在她得装不认识,因为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不认识也好。

她就装作害羞低头不说话,把这个尴尬局面抛给新女婿。

魏明深知道这群女人不好惹,嘴骚得很,就赶紧起身说:“走走,嫂子们,回屋我给你们拿糖吃。”

说着长臂一伸,推着那几个妇女往他们的新房去了,留苏雪梨自己在厨房吃饭。

她也是饿了,剩下自己多自在,就大口大口吃起来。

这个年代的肉香,馒头香,她吃了一个馒头吃了一碗菜,又把一碗米汤喝光,舒服地打个饱嗝,起身刷碗。

“哎呦呦,新媳妇三天不能刷碗,我来我来!”曹麦子进来夺她手里的碗筷。

边小声说:“屋里那几个都是咱一个胡同的邻居,人家来玩你得陪着,去吧,叫明深给你介绍一下。”

苏雪梨不好拒绝,只好进了自己的新房。

她一进去,那几个妇女有的吃着糖有的吃着瓜子,正开着魏明深的黄段子。

“哈哈哈......”几个女人起哄大笑。

“新媳妇受的住吗?看看你人高马大的,她又瘦又小,没少受罪吧。”

“我说明深兄弟,这天长日久的,得匀着点,也疼疼弟妹......”

魏明深一个大男人脸皮厚,听着这臊死人的话嘞着大嘴笑,可把苏雪梨羞得脸都着火了。

虽然活了两辈子,但魏明深之与她很陌生,听到人家说他俩的骚话,她还是羞得更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一样。

她赶紧岔开话题:“明深,这几位嫂子都怎么称呼呀,你给介绍一下。”

说着就拿杯子给她们倒水,还一杯一杯的递到她们手里。

她们才不好意思太闹了,各人介绍起了自己,有人提出看苏雪梨的嫁妆,她就大.大方方地打开柜子钥匙给她们看。

这个年代的嫁妆都是新媳妇自己做的鞋子,打的毛衣,帽子之类的手工活。

终于把这群娘们打发走了,苏雪梨长吁了一口气,坐到床沿大口喝水。

屋里就剩他两个了,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俩人脑子里都充斥着那群娘们直白露骨的骚话。

魏明深起身,咳咳两声问她:“天快黑了,你想吃啥?”

苏雪梨鼻子一酸,上辈子都是她在做饭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他,他总是没好气地说:“随便你。”

想不到轮到他问她这句话了。

于是她头一低,一报还一报,“随便你。”

魏明深听了摸摸青青的下巴,玩味地瞥她一眼,随便就随便吧。

谁叫自己心情好呢,等三天回门以后他就又恢复单身青年了,这回娶定林美枝了。

他哼着歌出了屋门,来到厨房跟曹麦子说:“娘,给我烧把花生吃。”

曹麦子绷着脸训他:“光顾自己嘴馋,问雪梨晚饭想吃啥,她不好意思跟我说,你问她。”

魏明深说:“她说随便。”

曹麦子说:“哦,那行,把昨个的退桌菜热热吧,再熬点小米粥。”

退桌菜在这个年代可是好菜,里面肉,菜都有,味道齐全呐!

一桌吃晚饭时,魏明月还是臭着脸,但她不想再被当空气了,就故意找茬,“嫂子,我可是头一回见新媳妇过门第二天就在大白天睡觉的,我都嫌臊得慌。”

“啪”曹麦子用筷子敲了一下闺女的手背。

“你嫂子不是昨晚上没睡好嘛,白天补补觉咋了,你闺女家家的少管闲事。”

魏明深也白楞妹妹一眼,“热米粥还堵不住你的嘴呀。”

苏雪梨轻笑一声。

魏明月气得俏脸成了红苹果,她筷子一摔,冲魏明森阴阳怪气地说:“嗬,我的哥呀,你还挺疼你媳妇呀,那你以后就跟你媳妇好好过日子吧,别再想着别人了。”

这是在挑拨离间呀,让新嫂子知道,她丈夫心里有别人。

第4章

“你个傻妮子胡说个啥,再说我拧你嘴。”曹麦子慌慌地唬闺女。

又哄儿媳妇,“雪梨,别听你妹妹瞎胡咧咧,她脑子不好使。”

苏雪梨随即回应婆子,“娘,既然妹妹脑子不好使,我才不会跟她计较呢。”

“啊,我脑子不好使......”

魏明月牙齿都快咬碎了,气得碗一推跑出去了。

苏雪梨立马充好人,“爹,娘,我去劝劝妹妹吧。”

老两口同时阻止她:“别去,随她便,咱吃咱的。”

苏雪梨心情大好地吃起晚饭来。

刚吃了晚饭,周明深当村支书的近门子叔来了,一家人忙让他坐。

他满面春风地和周明深说:“你小子有福啊,今年要分地,你小子要是赶在年前当上爹,就能给孩子分上田地。要知道,咱庄多少孩子都几岁了还没分到地呐。”

周明深爹娘听了乐得嘴都合不上了,田地可是农民的命根子,这孩子一出生就有地了,可是个有福气的。

魏明深心虚,下意识偷看一眼苏雪梨,她正好也看他,俩人目光对视了两秒,又都慌张地移开。

苏雪梨悄悄起身回自己屋了,魏明深也待不下去,跟她前后脚来到了新房里。

他关上屋门,问苏雪梨,“明天就三天回门了,你没问题吧?”

苏雪梨坚定地说:“放心,我这人说一不二。”

魏明深朝她竖起大拇指:“够意思!”

她笑得沧桑。想想又问:“你真的不介意我编的理由?”

魏明深迷人的桃花眼一眯,“这倒好了,省的每天像哄苍蝇一样驱赶那些黏人的小妮子了。”

苏雪梨抽抽嘴角,不过他说的是真的,试问,马头镇哪个姑娘不想嫁他?

他懒懒地往床上一躺,无奈地说:“可苦了我那爹和娘啊,他们得多伤心呐!”

三天回门的日子,一大早,公公魏铁柱和婆婆曹麦子就给儿媳妇娘家备礼品,老两口喜气洋洋地说:“回门该有的礼品样样都得有,不能让人家笑话咱不懂事。咱儿媳妇又是这么好的闺女,咱花钱如意呀。”

苏雪梨听到二老这番话心里还酸了一下:可惜了,咱们没缘分。

魏明月为了表达对新嫂子的敌意,早饭都没起来吃,哼,看她心里膈应不。

她还决定,等他们回门走了,她就去镇上找林美芝,她要跟林美芝里应外合把他们早点拆散。

闺女今天回门摆喜宴,苏家一早就忙活起来了,亲戚邻居也拿来了贺礼,村里做菜的大师傅正热火朝天地忙活着,气氛热闹又喜庆。

苏雪梨跟魏明深带着礼品没到家就被众人接住了,她一眼看到人群里还年轻的爹娘,眼眶一下子红了。

心里说:爹,娘,上辈子我不受待见,你们到死都不放心我,这辈子,不会了!

周明深这个新女婿被众星捧月般接到准备好的客房去了,而大姑娘小媳妇们簇拥着去看新女婿,苏雪梨被娘拉到了她出嫁前的闺房里。

娘担心闺女,这几天都吃不好睡不好的。

“闺女,跟娘说,女婿对你好不?”刘凤英提着心问闺女。

苏雪梨摸摸娘鬓角生出的白发,轻声说:“娘,放心,这几天我过得很好。只是......”

“只是啥?”

“只是,我要跟他离婚,因为,他......不行。”

“啊啥......啥!”刘凤英僵住了。

看着那么高大壮实一小伙子,咋会......有病呢?

“妮儿啊,你坐着别动,这事我跟你爹说去......”她脚步凌乱的出去了。

刘凤英把丈夫苏国军脚到杂货屋里,把嘴凑到他耳根说了这件难以启齿的事。

苏雪梨静静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等着父母来商量离婚的事。

但是母亲来了,她眼睛红红的,“妮儿,你爹说了,有病可以治,不能就这么离婚,不厚道。”

“什么!”苏雪梨惊叫。

“娘,这都不离婚,我是你们的亲闺女吗?”

刘凤英忙捂她的嘴,“哎呀我祖宗,外面都是人,可别叫人听见了,多难堪呐。闺女呀,你听娘的话,这事除了爹娘谁都不能说,男人有这种病已经够苦了,再让人家都知道了他还有脸活下去吗。”

苏雪梨拿开她的手,说:“你跟爹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岳父岳母,可我不是好媳妇,我非要离婚,今天我不打算跟他回去了,明天就去民政局办离婚。”。”

刘凤英看看外面压低声音说:“我的傻闺女,那个人可是你闹着要嫁的,这才三天就闹着要离,你让爹娘咋跟亲戚邻居交代呀。

还有,你要是提离婚,那就得把人家娶你的彩礼钱,办酒席钱全给人家,你有钱吗?”

苏雪梨怂了:她可没钱。

刘凤英说:“听话,别任性,有病治病,爹娘给他找大夫看,钱爹娘出。”

苏雪梨父亲是老窑工,现在在村里一家新窑厂当技术员,工资可不低,所以家境算是好的,不缺钱。

这情况可出乎苏雪梨预料,她跟魏明深制定计划的时候认定只要跟父母说他不行,父母准立马同意她离婚。

毕竟这个年代的人结婚都以传宗接代为目的,女婿不行,闺女这辈子就当不了母亲了,会孤独终老还会被人欺负嘲笑一辈子。

苏雪梨一口回绝:“不行,他有病咱凭啥给他治,再说也不一定能治好呀。”

刘凤英脸一板:“治不好再说治不好的事,这是你爹叫我跟你说的。不能由着你,就这么定了,今个啥也别说,下午跟女婿回去,明天咱再说治病的事。”

又苦着脸劝闺女:“我的傻孩子,离婚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散就散了。就是真过不下去要离,也得双方家庭商量着办,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正说着,外面有人叫刘凤英接客人,她嘱咐闺女一声走出去了。

苏雪梨坐着干着急。

一会,魏明深过来找她了,凑到她跟前小声问:“你跟你爹娘说了吗?他们同意咱离婚不?”

苏雪梨没好气地说:“你是真急呀!当然,我也急。可是,我爹娘不同意。”

魏明深脸一沉,“你没跟他们说我不行?”

苏雪梨说:“说了,但我爹娘说给你看病,钱他们出。”

第5章

魏明深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们才有病!”

“你有病!”苏雪梨可不许他骂自己爹娘。

魏明深苦笑着道歉:“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不该骂我的岳父母。那你说吧,现在怎么办?”

苏雪梨摊摊手,“我哪知道。”

魏明深眉头拧成了疙瘩,“如果这招都不管用,那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这边是离不了的,我爹娘会拿命阻止我离婚,只能你跟我离。雪梨,你再做做你爹娘的工作,我又没碰你,离了你也是黄花大闺女,不吃亏。”

苏雪梨白他一眼,“这话你跟我爹娘说吧。”

魏明森秒怂,“这我哪好意思跟你爹娘说呀,还是你说吧。”

“我说了呀,不管用,他们非给你治病,说治不好再说。”

“可我没病呀,怎么治!”魏明深叫苦。

苏雪梨转转乌溜溜的眼珠子:“要不,就让我爹娘给你找个大夫治治,你就说治不好,然后他们就死心喽。”

魏明深叫:“荒唐!”

苏雪梨一甩辫子,“那你看着办。”

“哟,这新女婿一会功夫还追到屋里找新媳妇说话呀。”外面一道清灵的声音传进来。

苏雪梨眼里一喜,“燕燕!”

她是苏雪梨好的姐妹。

看两个姑娘亲密的手拉手坐到床沿,魏明森忙打个招呼出去了。

一出门几个陪客的都等在院子里,马上领他去坐席。

燕燕是附近几个村子最好看的姑娘,高挑丰腴,皮肤雪白,饱满的圆脸,乌黑的大眼睛,一笑起来脸颊两个小酒窝,别说男人了,女人见了都移不开眼。

但就是这么个佳人,因为一个要嫁文化人的执念,嫁了一个中专生。

但她被那个又矮又凶的男人家暴了十多年,更惨的是,她在怀孕的时候被打流产,再生不出孩子,最后绝望地自杀了。

看到她,苏雪梨又想到上辈子的自己,心被针尖戳了一下般疼。

好在,燕燕还未出嫁,还是美丽动人的模样。

燕燕看着苏雪梨关切地问:“雪梨,你婆家对你好吧,你对象他......看起来挺喜欢你呀,这个当口还跑屋里跟你腻歪。”

燕燕可是知道魏明深跟林美芝的事。

苏雪梨正心里烦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只好敷衍一句:“还算不错。”

燕燕很高兴,笑着说:“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呐。其实呀,男人跟女人一样,只要结婚成家了,外头的心就收了。恭喜你找到一位如意郎君,看看,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

苏雪梨说:“燕燕,以后再跟你说。”

燕燕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没细品好姐妹这句话,她羞涩地一笑,“我家那位昨天来了,我们的事订在五一劳动节。他是文化人嘛,按照城里人选的结婚日子。”

苏雪梨咬咬嘴唇,说:“燕燕,我觉得那个男人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燕燕雾蒙蒙的大眼睛里满是吃惊,“雪梨,你这话......啥意思?”

苏雪梨说:“就是字面意思呀,他配不上你,又矮又丑人品还很差,我对象认识他。”

那人分到镇粮所当会计,魏明深一个小弟的父亲是粮所所长,所以认识他。

当然,此刻满心憧憬婚姻燕燕是听不进去,所以她也要适可而止,慢慢劝退她。

苏雪梨和燕燕都没姐妹,两个人从小就投缘,真处得比亲姐妹还亲。

这辈子,她救自己的同时也要努力救燕燕。

燕燕果然听不进去,还给苏雪梨解释:“雪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想想啊,我没文化,人家是中专生,还有工作,是吃商品粮的。我有啥呀,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嘛,人家肯娶我,我就知足了。”

雪梨是家里唯一一个女孩,还是老大,下面四个弟弟,可是苦了她。

这个年代衣食住行都靠手工,要做一家人的四季衣服,鞋子,还有每天三顿饭,擀面条,蒸馍,把雪梨跟她娘累得没白天没黑夜的。

为了让雪梨帮着爹娘带下面的弟弟,雪梨一天学也没上过,但她崇拜有文化的人,发誓要嫁个有文化的。

苏雪梨拍拍她的手背,“咱不说这个了,哪天咱们一块去县城,你带我去找一下你表叔。”

燕燕问:“找我表叔干嘛呀?”

苏雪梨说:“你表叔不是县百货大楼的经理吗,我找他合作。”

燕燕忽闪忽闪大眼睛:“你家那位要做生意吗?”

苏雪梨下巴一扬:“我要做生意。”

燕燕一脸不可思议:“你要做生意!”

要开席了,刘凤英过来叫苏雪梨跟女客们去吃饭,燕燕赶紧告辞回去了。

难得这么丰盛的酒席,苏雪梨坐下开怀大吃,当爹娘的却食不甘味,聚在屋里说悄悄话。

女客一桌不喝酒,菜就上得快,撤席也快,苏雪梨一家饭桌就被娘叫到屋里了。

她小声说:“刚才我跟你爹商量了,先带明深看中医,xx庄有个老中医,专看疑难杂症,明个你爹领着你俩去看。好闺女,你可记住,谁都不许说,别让女婿没面子。”

苏雪梨哭笑不得,但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娘,我就想离婚,我不想拖累你们。而且,他也不一定同意去看。”

刘凤英一惊:“咋了,他还不同意去看?”

苏雪梨点头。

心说:这下你跟爹该同意我跟他离婚了吧?

刘凤英发愁地思索一会,起身说:“我跟你爹说去。”

毕竟这事,当爹的不能跟闺女当面出主意。

苏雪梨说:“快去说。”

一会,刘凤英来了,她严肃地问:“这事你跟你婆子说了没?他爹娘知道不?”

苏雪梨还真被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答。想想就说:“我没说,他们不知道。”

刘凤英两手一拍,“我的傻闺女,这事你得跟你婆子说呀,要不以后你怀不上孩子,他们还怪你不会生呢。这样,一会散席了你先跟他回去,明个我跟你爹去你家跟亲家说了这事。”

“啊这......”苏雪梨要哭了。

事态完全没按照他们俩设想的方向发展呀,这可如何是好?

第6章

偏偏新女婿的酒席上有个能劝酒的陪客高手,据说他当陪客劝酒几十年,就没客人能竖着下酒桌。

所以,魏明深虽然能喝,也有酒了,返家的时候,苏国军命儿子跟一个侄子赶骡车把小两口子送回去了。

其实,魏明深没醉,苏国军两口子非让儿子跟侄子送小两口,是硬押着苏雪梨回婆家。

计划没得逞的俩人,在新房里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地坐着。

她问他:“怎么办?”

他问她:“怎么办?”

俩人同时没好气地答:“我哪知道怎么办!”

苏雪梨说:“我爹娘明天就来,跟你爹娘说你的病。你说吧,你承认没病呢还是装病。”

魏明深头疼起来,他可是家里的独子呀,要是爹娘知道他有隐疾生不了孩子,他们不得哭死呀。

可要是不撒谎,他就别想跟苏雪梨离婚再娶林美芝。

最后他决定,为了自己的幸福婚姻,只好承认有隐疾,等离婚了再跟爹娘说出真相嘛。

“哥,你出来一下,美芝姐托我给你带个话。”魏明月忽然踏进屋门说。

她故意一点都不背着新嫂子提哥外面相好的女人。

但是,这和要跟魏明深离婚的苏雪梨什么关系,所以她低头把玩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倒是魏明深觉得这样太不尊重人了,毕竟人家现在跟他是夫妻,再说爹娘不许他再跟林美芝来往,妹妹太不懂事了。

他狠狠地瞪她一眼,故意找茬,“有点规矩吗,你嫂子在屋里呢,不打个招呼就叫我。”

苏雪梨一抬眼皮:上辈子到死她都没这个待遇呀,她何时被他重视过一丝一毫。

魏明月跟见鬼似的盯着哥哥那张英俊的脸,冷笑:“不是吧,哥你在我跟前跟你媳妇秀恩爱呢?我可是亲眼见过你跟美芝姐你侬我侬的画面呀。”

“那你叫你的美芝姐自己来和你哥说话吧,你怎么还替她带话呢。”苏雪梨不温不火地问。

魏明月被呛了,一时哑在原地。

“走走走!”魏明深推着妹妹出去了。

苏雪梨冷笑一声。想起这个小姑子上辈子对自己的嫌弃和欺负,她觉得,有必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也算报上辈子的仇了。

“哥,你看看那个女人,给她脸了是吧,要在咱家作威作福不成。”魏明月气愤地跟哥告状。

魏明深不耐烦地说:“是你不对,说吧,美芝托你带什么话给我,你怎么见她了?”

魏明月只好先说事,“我今天去找美芝姐了,她让我带话给你,明天去镇里商店一趟。”

这时候的商店还是国营商店,能在商店当售货员那可牛逼得很,那优越感不亚于后世的网红。

所以,林美芝这个镇书记的千金才抢到这个香饽饽了。

魏明深皱紧眉头说:“你不是不知道,咱爹娘这些天看我紧,不许我去镇上见她,以后再说。”

他不想惹爹娘生气,也觉得自己新媳妇在,他公然去见另外一个女人不道德。

虽然他跟媳妇各自都想离婚,可这不是没离嘛,还是妥善处理好这边再说和林美芝的事吧,不然谁都对不起。

魏明月看看爹娘屋里,悄声说:“我想办法引开爹娘嘛,不让他们知道你去镇上找美芝姐。”

魏明深哪能不知道妹妹接力撮合他跟林美芝的目的,他冷冷地说:“我明天有事。”

说罢转身回自己新房了,空留魏明月在院子角落凌乱。

魏明深一进屋,正好看到苏雪梨在泡脚,露着半截白腻腻滑溜溜的小腿,他不觉往下看,水盆里的一对小脚看起来同样白皙滑溜,看着真想摸一把。

苏雪梨一抬头发觉了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弯腰用两只手攥住两只脚背,喝他:“看什么看!”

魏明深倒退一步,不由贫嘴:“你是我媳妇,看都不能看?”

苏雪梨脸颊一红,“我不是你媳妇。”

魏明深懒懒地往椅子上一坐,说:“可是在人家眼里,在法律意义上,你就是我媳妇,我就是你男人。”

“放心,很快就不是了。”她垂着眼睛说。

提起离婚,魏明深头又疼起来,问:“你爹娘明天来准备带我去哪看病?”

苏雪梨说:“很远,几十里地呐。近了他们也不敢去,在乎你的名声和面子。”

魏明深冷笑:“也是在乎你的名声和面子吧。不过他们真是好岳父岳母,可惜我不领情。”

苏雪梨叹口气,她也不领情,这是给她添乱。

“雪梨呀,这混小子喝可不少,我给他熬了碗姜汤,喝了解解酒再睡。”曹麦子在外面叫门。

魏明深酒劲早下去了,就说:“我没事了,不用喝醒酒汤,你快睡去吧娘。”

曹麦子不肯:“我还不知道你爱逞能啊,喝多少都说自己没喝多,快点开门喝了醒酒汤。雪梨,你开门,他就是个犟种。”

雪梨就拿擦脚布擦着脚回应:“好的娘!”

魏明深赶紧起身开门了。

曹麦子笑嘻嘻地看着儿子把姜汤喝了,又笑嘻嘻地看向苏雪梨说:“雪梨,今个回门来回折腾一天,够累人了,早早歇着吧。”

儿子喝酒了给他喝醒酒汤,又嘱咐儿媳妇早点歇着,这意思谁还不明白?

苏雪梨叫住她,“娘,明天你跟爹别出门,我爹娘要来。”

草麦子一听有些慌,嘘声问:“你爹娘来有事吗?”

苏雪梨咬咬嘴唇,说:“有事。”

周明深说:“娘,先去睡吧,明天再说。”

草麦子走了后,周明深咧着嘴吐槽:“离个婚这么难呐!估计明个我娘听说我有病自己会先病。唉,愁死人。”

说着脱了袜子,坐到凳子上把脚伸到水盆里,苏雪梨想拦他已经晚了。

“这是我洗过的水!”她叫。

魏明深双脚在水里搓着说:“你洗过就洗过吧,我又不嫌你。”

上辈子他可不是这样,别说她用过的洗脚水,她用他的杯子喝口水他都再不用那只杯子。

“哎,把擦脚布递给我。”他洗好脚朝苏雪梨伸手。

用她洗过脚的水洗脚,又用她刚擦过脚的布擦脚,说实话,苏雪梨真有点受宠若惊了。

第7章

但上一世的委屈也一齐涌上来,她一拉被子钻进去了,丢给他一句:“自己拿!”

“哎!”魏明深傻眼了。

只好光脚踩着地自己去拿擦脚布了,边擦脚边心里嘀咕:这小妮子脾气还不小。难不成刚才明月叫我的事生气了?

并排躺到被窝里,魏明深问她:“哎,你是不是生我妹的气了?”

苏雪梨背对着他说:“没必要。”

魏明深反而有些失落,看来这小妮子是一点不喜欢我呀,岂有此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打听:“你喜欢那个人今天去你家看你了吗?”

苏雪梨反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问问嘛。”

“不告诉你。”

“怎么,不敢跟我说实话?”

“你太高估自己了,是我的事没必要和你说。”

“嗯?你这话就不对了。”魏明深从被窝里撑起一只手臂,脸对着她的后背叫。

苏雪梨动都没动。

“你现在可是我媳妇,睡在我的床上,你的事没必要和我说?这没天理吧。”

苏雪梨冷冷地说:“本来就是一桩荒唐的婚姻,你被你爹娘逼着娶我,我被我爹娘逼着嫁你,你我清清白白的,谁都没权利干涉谁。”

“你......”魏明深竟然无言以对。

他长吐一口气重又躺回床上,头枕着两臂说:“好吧,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毕竟咱俩是合法夫妻呀,你父母和我父母都希望咱俩好好过,咱就是单单为了尊重各自的老人也不能太过分不是。”

苏雪梨问:“怎么算不过分?”

“最起码在咱们没离婚之前,你我都别跟相好的来往,能做到吗?”

苏雪梨抿嘴偷笑一下,问:“刚才你妹妹不是还替你的相好带话给你吗,难道不是叫你明天去见面?”

魏明深保证:“我明天不会跟她见面,我这个人虽然浑吧,但不是没道德底线,我得尊重你。”

苏雪梨苦笑:果然尊重是自己争取来的,上一世,自己怎么付出都换不来他的尊重。

差不多就行了。苏雪梨爽快地答应:“那行,但咱们都得信守承诺,不然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上辈子他让她受尽委屈,这辈子她也不能让他这么顺利跟林美芝混到一起。

对了,我就是报复心强。

魏明深心里嘀咕:这小妮子可不简单呢,我可得罪不起。

他决定:在她离婚前,绝不见林美芝。

想起林美芝,他叹了一口气。和媳妇说:“一言为定。”

又想起明天岳父母来和爹娘说他的病,他又呼地掀开了被子,热!

苏雪梨则不同,这一夜睡得可香了。

昨晚上儿媳妇说亲家两口子要来,草麦子跟魏铁柱揣摩半夜没揣摩出他们来的缘由。

最后干脆不想了,明天听儿媳妇的话在家候着亲家就是了。

亲家还是头一回上门,老两口吃了饭就扫干净地,擦干净桌子,备上儿子结婚还剩的瓜子,喜糖,泡上茶等着。

苏雪梨看着老两口的模样,心里替他们难过:一会有你们二老受的。

魏明深也心疼爹娘,心虚地坐在屋里不敢出门。

苏国军刘凤英和骑着二八大杠来了,被热情地迎接到老两口屋里寒暄。

曹麦子一见面就觉察到了,亲家两口子脸色不好看呢,能是昨天儿子三天回门在老丈人家出丑了?惹事了?

“亲家......”曹麦子跟刘凤英同时叫对方。

双方愣了一下,曹麦子呵呵笑着说:“亲家妹子,你先说。”

刘凤英笑比哭都难看,硬着头皮说:“亲家大姐,这事吧......不好说,可是不说也不行啊。”

曹麦子跟丈夫对视一眼,轻声说:“亲家妹子,咱都是一家人了,有话直说,该咱办咱就咋办,咱当老人的,不都是为孩子好吗。”

刘凤英抓住曹麦子的手,说:“亲家大姐,你说得对,咱都是为了两个孩子好好过日子,没别的心思。那啥吧,昨个不是闺女回门吗,闺女跟我说了一件事,这事啊......”

“亲家妹子,这是真的吗!”曹麦子立时脸色煞白,浑身僵直。

魏铁柱也大惊失色,整个人都矮了下去。

这屋里的魏明深和苏雪梨枯坐着,等着那屋的人做好决定来通知他们。

一会,魏铁柱在外面喊儿子出去,魏明深起身长吐一口气:“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冲!”

苏雪梨两辈子头一回见他在自己面前这么可爱,不觉“咯咯”笑了,笑一半又绷住。斥责自己:笑什么笑!

魏明深一进爹娘的屋,就被娘抱住了,“我的儿啊,你咋得了这种病啊,你爹娘可没坏良心呐......”

曹麦子红着眼睛劝她:“亲家大姐,别哭了,咱有病就治病,孩子年轻,好治。”

两个亲家公也这么附和着劝说。

魏明深早有思想准备,所以面无表情的默认了。

魏铁柱跟孩子说:“深子,刚才你岳父母说了,不嫌弃咱,还带咱去看病,但钱不能让人家出,爹娘就是借钱,卖粮食,砸锅卖铁也给你治病。”

这个年代都不富裕,苏国军知道亲家公办喜事把积蓄都花光了,可不能真让他借钱,卖粮食,到时候还是闺女跟着受罪呀。

他拦住魏铁柱说:“亲家大哥,这事你听我说,既然咱成了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我在窑厂当师傅,月月有工资,手里比你宽敞点,钱我出。我也是为了我自己闺女,你们就只做儿子的工作,让他配合治疗就行了。”

魏铁柱和曹麦子感激零涕,最后魏铁柱说,看病的钱算他魏家借苏家的,等以后一定还。

这时魏明深悠悠地说:“大爷,大娘,谢谢你们的好心。可是,爹,娘,我不准备治病。”

鲁西南的规矩,称岳父岳母为“大爷,大娘”。

“你说啥!”魏铁柱和曹麦子齐声惊叫。

魏明深悲伤地摇摇头:“爹,娘,我这病治不好。”

又朝岳父岳母说:“大爷,大娘,对不起,我不该隐瞒病情,害了雪梨。如果雪梨要跟我离婚,我一点不怪她。”

苏国军和刘凤英愣在原地。

“臭小子,你给我出来!”魏铁柱一把揪住儿子的衣领往外拉。

魏明深随爹来到了院子角落处,理直气壮地:“怎么了,我有病也不怪我呀。”

第8章

魏铁柱压着火气喝问:“你要是有病,咋还跟那个镇上的闺女好了,还闹着要娶她,你就不怕害她?”

魏明深被问住了,怎么没想到这个呀?

他只好撒谎,“我也不知道我不行啊,得试了才知道。”

当老子的顿时面红耳赤。好吧,这事是这么个理儿。

他又咬牙问:“那你为啥说自己治不好?”

魏明深一眯眼:“自己的病自己最清楚呀,我觉得治不好。”

魏铁柱气得一拳打在他胸口,“你是大夫呀,你说治不好就治不好?你要是治不好,那老子要你这个废物干嘛!”

魏明深揉着胸口叫:“你真是我亲爹呀,合着我有病你先嫌弃我!”

“老子就是嫌弃你,你都不能给我生孙子,留着你有个屁用!我给你两条路,一条是好好看病;一条是给我滚出家门,我跟你娘权当没生养儿子,我们是绝户头。”

魏明深:“......”

商量后的结果是,明天一早,魏明深小两口跟着苏国军老两口,去找几十里地外的老中医看病。

送走岳父岳母,魏明深绝望地回到自己屋里,看着苏雪梨说:“我这叫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雪梨幸灾乐祸地说:“看病吃药又不让你拿钱,你赚了呀。”

魏明深气得朝她挥拳头,她趴到被子上笑。

儿子有病,媳妇不嫌弃,亲家还出钱给看病,哪找这么好的人家呀。魏铁柱跟曹麦子感动不已,自然得对儿媳妇加倍好了。

曹麦子来到儿媳屋里,抓着她的手说:“雪梨呀,我的好孩子,娘知道委屈你了,不过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是病就能治好,咱慢慢治哈。以后呀,爹娘待你一定比亲闺女都亲,这个家谁敢欺负你,娘打死他!”

上辈子,二老待她不薄,她记在心里。此刻,她就点点头安慰她说:“娘,我没事。您跟爹也别太难受,明深的病绝对能治好。”

曹麦子满心欢喜,连连点头说:“对对对,一定能治好。哎呀,看看中午了,你想吃啥呀,娘给你做。”

她这么一问,苏雪梨蓦地想起,婆子做的南瓜饼可是一绝,自己上一世就吃过一回,那也是她新婚后不久。

但是上一世自己进门就受魏明深冷落,受魏明月排挤,她在这个家吃也不敢吃,明明喜欢吃也只尝尝,更不敢说想吃。

后来她怀着孩子,特别馋婆子做的南瓜饼,但张了几回嘴都没说出来,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她一直馋。

这一世,她可不那么傻了,趁着没离婚,赶快让她给自己做。

苏雪梨就大.大方方地说:“娘,我看见咱厨房里还有两个南瓜,我想吃南瓜饼,娘有空做吗?”

曹麦子听了连声说:“有空有空,娘这就给你做去。”

苏雪梨跟着起身:“我给娘打下手。”

曹麦子不肯,“不用不用,我让你爹给我打下手,你跟深子在屋里歇着吧。”

苏雪梨说:“娘,我又不累,正好我也跟您学学,以后自己想吃也做嘛。”

曹麦子两手一拍,笑着说:“也是也是,那走吧。”

她边洗南瓜边给儿媳妇讲做南瓜饼的步骤:“南瓜要去皮,切成块上锅蒸,蒸好盛到盆里冷凉了。再放白糖,加点糯米面,小麦面拌匀了醒一会,这样做出来的饼才松软。

最后就是把醒好的面用拍成饼,锅里加点油两面煎黄就行了。”

苏雪梨暗自嘀咕:怪不得我上一世自己做没她做的好吃,原来是蒸好的南瓜没晾凉,也没提前加白糖跟面醒醒。

她不禁夸曹麦子,“娘,您的手真巧。”

曹麦子很受用,谦虚地说她就是从小就做饭,这不做大半辈子了,多少有点经验。

这是腊月里,这个年代的农民都猫冬,吃了玩玩了睡。魏明月吃了早饭就去同伴家打毛衣去了,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她进家就看见娘跟嫂子两个在厨房里边忙活边亲密地说着话,嘴一撇正想回自己屋,忽然闻到南瓜的甜香味,就问:“娘,你不是说南瓜等着过年才做南瓜饼吃吗?怎么这时候做了。”

南瓜饼可是奢侈品呐,因为得放糯米粉和白糖,在当下,可是金贵得很,所以曹麦子留着过年才做。

曹麦子被问就顺口说:“你嫂子想吃。”

一听苏雪梨想吃,魏明月火起,“娘,我可真是你的亲闺女,我上回感冒了嘴馋想吃南瓜饼你不舍得做,给我冲碗白糖水打发了,她想吃你就做,你把她当奶奶供着好了!”

曹麦子气得想打她,还没开口一句话甩过来了:“你嫉妒你嫂子是不是?那容易,你也赶快嫁人,到你婆家当奶奶去。”

魏明深说着从自己房间走到厨房来了。

苏雪梨对这货的表现满意极了,就让他们兄妹残杀去好了,我就静静的看着。

曹麦子也觉儿子的话痛快,朝闺女说:“看你还欺负你嫂子不,你哥第一个不准。”

魏明月用见鬼的眼神看着哥哥,“我的好哥哥,你真是个模范丈夫呀。那我问你,当初爹娘叫娶他的时候你可是拼命反抗啊,还说你这辈子除了林美芝谁都不要,咋这么快变卦了?那美芝姐可是等着你呢,你总不能辜负她吧。”

说罢挑衅地看苏雪梨一眼。

曹麦子老两口正感激儿媳妇一家不嫌弃儿子呢,闺女竟然说出这番话,她气得抓起擀面杖敲到了魏明月头上,嘴上骂:“我叫你个王八孙妮子没事找事,我打死你......”

魏明月是老小,从小被宠着惯着,今个娘当着新嫂子的面又打又骂的,她的脸呢?

“啊呀你打我你打我你打我......”她蹦着脚哭叫起来。

曹麦子气呼呼地说:“打你是该打,我打得还轻了呐。”

魏明月伸着头朝娘怀里撞,“你打你打,你有本事打死我,打死我可不碍你的眼了,你想咋惯着你儿媳妇就咋惯着你儿媳妇......”

魏明深抱住娘一闪,魏明月一个踉跄差点撞到厨房里的案板上。

她把自己给唬了一下,愣愣地站在地上几秒不动。

苏雪梨施施然说:“妹妹,你不用在这替林美芝打抱不平,你就去和她说吧,不用她在外面等,来家就成了,她来了我就腾地方。”

第9章

说罢又朝魏明深说:“你看我这么说你满意吧,不然好像我拆散你跟吧相好的呢。”

昨晚上俩人刚达成君子协定,离婚期间谁都不许越界,今个妹妹就插进来一杠子。

魏明深黑着脸朝妹妹怒吼:“以后你敢再搀和我的事我揍你!”

魏明月刚被娘打骂,又被哥怒吼,整个人都傻了,那双单眼皮的小眼睛里“啪啪啪”往下掉眼泪。

一甩又细又黄的辫子哭着跑进自己屋里了。

很快又出来了,抽泣着骑上自行车要走。

“车子我下午骑!”魏明深一把夺过来了。

魏明月手足无措地原地转了一圈,哭哭啼啼跑出去了。

苏雪梨赶快低头点麦秸引火,趁机把头钻进地锅灶里,以免被他娘俩看见她笑了。

曹麦子跟周明深进厨房来了,苏雪梨抱歉地说:“明深,娘,都怪我嘴馋,把妹妹给气跑了。”

“不不不,可别这么说傻孩子,是你妹妹狗屁不通瞎胡闹。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她脑子有毛病,咱不跟她一般见识哈。”曹麦子哄她。

魏明深也给她说好话,“明明都怨她,你怎么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了,以后别搭理她就是,我收拾她。”

苏雪梨感慨:你也有替我出头的时候呀!

要是在上辈子多好。

曹氏打着哈哈说:“咱不说了,深子,雪梨烧火了,你来把面拍成饼,我开煎了。”

诱人的香甜味从锅里弥漫出来了,苏雪梨眼眶湿了,这一世,她要替上一世的自己吃个够。

草麦子从锅里铲出第一个南瓜饼,厚薄均匀,两面焦黄。她笑眯眯地冲烧火的苏雪梨说:“雪梨,你接住尝尝好吃不,别烫着哈。”

苏雪梨忙摆手:“不行娘,我可不能先吃,得让我爹先吃。”

公爹是一家之主,不能没规矩。

曹麦子虽然嘴上说“咱家没那么多规矩”其实心里因儿媳妇懂事很喜欢。

在地窨子拿红薯的魏铁柱出来了,他听到刚才地面上的吵闹,进厨房看看忙碌的三人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曹麦子看见他就说:“赶快你吃一个饼,要不咱雪梨不肯吃,你是当家的,得你先吃。”

魏铁柱听了嘿嘿笑着说“哪那多么规矩”还是拿了一个南瓜饼咬了一口。

曹麦子就又拿了一个递给苏雪梨:“你爹吃了,快吃吧。”

苏雪梨又说:“娘您也得吃一个,您老两口吃了我们小辈才能吃。”

曹麦子脸笑成了一朵花,咬了一口南瓜饼嚼着夸儿媳妇,“我的好闺女呀,娘嫁到这个家几十年了,头一回被这么敬着。”

她的话不夸张,这时候的农村家庭里还是男尊女卑,特权都由男人享用,之前有公公,公公没了就是丈夫了,哪里轮得到她。

上辈子公婆对苏雪梨都很好,但她看不惯公公的大男子主义,事事独断,媳妇伺候他是天经地义。

而曹麦子跟很多家庭妇女一样,觉得自己付出是应该的,男人享受也是应该的。

今天,她为婆婆扳回一局。

“哎,你们是不是当我不存在呀,爹吃了娘吃了,雪梨也在吃,只有我自己在干活呀。”魏明深委屈了。

公婆都笑了,苏雪梨不理睬他,大口大口的吃香甜黏糯的南瓜饼,还故意边吃边夸好吃。

上辈子你就是这么冷落我的呀!

他到底经不住馋,过来用沾满生面的手就捏南瓜饼,苏雪梨喝:“你洗了手再拿!”

魏明深缩回了手,一脸迷茫地环顾四周:我的家庭地位呢?

南瓜饼煎好了,苏雪梨也吃饱了,曹麦子又熬粥她不肯喝,喝了一碗水,两眼亮晶晶地走到了院子里用毡布盖着的茅草垛前。

她用手抽了几根茅草,满意地点点头。

她走回厨房的时候,听到草麦子和魏铁柱小声说话:“这个小妮子不管不行了,以后不许她再去镇上找那个支书的闺女,有她祸祸着,深子跟雪梨能过好吗......”

“她准是去她二奶奶家找堂妹去了,一会叫她回来,我得好好教育教育她。”

苏雪梨倒退一步,朝里面喊:“爹,娘,院子里那垛茅草干嘛用啊?”

曹麦子和魏铁柱忙刹住了话头,回她说:“你爹秋天割了编草席用。”

苏雪梨说:“那我抽一把编点小东西玩儿行吗?”

“哎呀我的闺女,啥好东西呀,随便编着玩儿。”

苏雪梨开心地跑回草垛边,薅了一大把茅草回自己屋了。

公公是个仔细人,把茅草洗得干干净净晒干了,又规规矩矩地垛了起来,怕被风吹雨晒影响茅草韧性,还用毡布盖上。

用它编东西再合适不过了。

苏雪梨有双巧手,从小下地就爱用地里的各种野草编小玩意,越编手艺越精,看到什么一琢磨就能编出来,后来小人小狗小猪小羊......花鸟虫鱼都能编。

没人不夸她手巧,不喜欢她编的小玩意,经常有人央她编了摆在桌子上观赏,还有孩子跟她讨要了玩儿。

但她的手艺价值也仅限于此,没人想到这东西能卖钱,她本人也是。

这一世,苏雪梨想把自己的手艺变现。

她一个重生人士当然眼界开阔,又见证过这几十年历史变迁,她知道,草编工艺品前途大好。

只是,在90年代才开始风靡全国,并且出口全世界,这一世,她要早点占领市场。

“哎呀,你这是在弄什么!”魏明深进门问。

地上的茅草被剪得有长有短,还有一些碎段,苏雪梨坐在中间两手翻飞着。

她答:“编小玩意。”

周明深被吸引了,他拿过她脚下一只小燕子,翻来覆去地看,吃惊地说:“草跟真的一样,你是女娲下凡吗?”

这夸奖段位不是一般的高啊!苏雪梨喜上眉梢,“光知道你损人有一套不知道你夸人还有一套。”

这家伙嘴很厉害的,能噎死一头牛。

不过,上一世他当她是空气,也没损过她。

周明深又拿起一只小金鱼,认真地看了许久开口:“不是夸你,是真的栩栩如生。”

苏雪梨两眼弯成了月牙,问他:“卖给你,你要吗?”

第10章

“要。”魏明深不假思索地说。

苏雪梨打趣:“那卖给你一个。”

魏明深一眯桃花眼,“我还用买吗,这不都在我屋里。”

苏雪梨抿抿嘴没说话,又一个身披蓑衣的老头编成了,她拿剪子修剪一下茅草梢,放到了地上。

“这也太像了!”魏明深拿起那个老头惊叹。

那稀罕的模样像个孩子。

苏雪梨就不懂了,上辈子她也编过摆在床头柜子上,他看都不看,她给孩子编了玩儿,他还一脸鄙夷。

此刻,他却跟发现了宝藏似的。

难道真是是讨厌一个人就讨厌她的一切?她所有的优点在他眼里都一文不值。

这时村里几个小伙子来找魏明深玩儿,苏雪梨下意识抓起茅草把编的东西一盖,嘱咐魏明深说:“你领他们出去玩儿,别打扰我。”

她怕他们来了看见这些小手工乱要一气,这辈子,她的手艺不再白送。

魏明深赶紧起身,推着几个小伙子出去了。

一个下午,苏雪梨编了15只,种类各异,在地上摆了一片。

苏雪梨手指头都麻了,背也僵了,屁股都坐疼了,她长长地打个哈欠,起身活动活动四肢,嘴里嘀咕:“也不知道有人识货吗,能卖多少钱一个。”

这精巧的玩意,公婆看见都赞叹不已,挨个把玩不住,就连赌气回来的魏明月都被吸引了,撅着嘴,阴着脸过来看。

一看,那嘴咧开了,那脸晴了,抓起一只小猪问:“嫂子,我是属猪的,这小猪给我行不?”

说罢不等回答就拿着朝外走。

苏雪梨可不惯她这个毛病了,笑盈盈地说:“不行,我编这几个都是独一份,你要我再编一个给你。”

说着伸手从她手里夺过来。

魏明月觉得受了侮辱,红着脸朝她吼:“不就是一个破草编玩意吗,我要你的是看得起你,别不识好歹!”

苏雪梨不疾不徐地说:“那谢谢你看得起了,我这人就是不识好歹,不配被你看得起。”

魏明月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曹麦子当然训斥闺女,“看你能的,还要你的是看得起你,你当自己是谁呀,真没谱。再说你嫂子不是说了,想要再给你编一个,你瞎叫唤啥!”

魏铁柱也铁青着脸看闺女一眼,闷声说:“给我出去!”

魏明月“哼唧”一声跑出去了。

老两口就给苏雪梨说好话,让她别跟小姑子计较。

苏雪梨微笑着说:“爹,娘,你们放心,我是当嫂子的,哪能跟妹妹计较,你们别放在心里。”

见儿媳妇这么大度,老两口相视一笑。

二老出去教育闺女了,苏雪梨把这些草编玩具装到一个袋子里,打开柜子放进去了。

想着明天得陪魏明深看病,不觉笑了,是不厚道的笑。

不知道公婆怎么跟小姑子说的,魏明月被曹麦子领着来到她屋里道歉了。

她垂着眼,跟蚊子哼哼似的说:“嫂子,是我错了,不该那样对你说话,也不该不经你同意就拿你的东西,以后我改了。”

苏雪梨说: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嘴上打哈哈:“过去了就不提了,你要是喜欢小猪,我吃了晚饭给你编一个就是了,会者不难,不值什么的。”

公婆的面子得给。

魏明月看看娘,小声说:“那就谢谢嫂子了。”

曹麦子呵呵笑了,“对了对了,这就对了,你嫂子可是个敞亮人,你敬你嫂子,你嫂子也疼你,和和气气多好。好了,你姊妹俩说话吧,我去做晚饭,你爹晌午从地窖里拿红薯了,咱煮红薯吃。”

一提起煮红薯,苏雪梨两眼一亮:要知道,这个年代的红薯是真好吃。

他们这种的红薯有两种,一种的那种干面的,被形容咬一口一瞪眼再一伸脖子最后一捶胸口咽下了。

还有一种是那种软糯的,又甜又稀,苏雪梨喜欢吃那种。

她当即说:“娘,我帮你烧火。”

烧火暖和嘛,她在屋里坐着不动编手工,手脚都冰凉。

曹麦子听了又训闺女:“看看你嫂子多勤快,你就没说过替我烧火。”

魏明月无端又挨训了,大嘴一咧说:“处处看我不顺眼,那我不吃好了。”

曹麦子又笑着哄她:“你好好对你嫂子就没人看你不顺眼。”

魏明月嘴都气歪了:这女人成家里的宝了,都得围着她转。哼,凭什么?

地锅烧劈柴煮的红薯那叫一个美啊!挨锅的红薯都煮出来糖稀了,透亮晶莹,用舌头一舔甜死人。

那红薯更是香甜,白茬的干面沙甜,红茬的软甜,红薯边缘一圈紫色的苏雪梨最爱,又沙又甜,看着也养眼。

她是颜控嘛,不然也不会那么迷恋魏明深,受一辈子委屈也舍不得他。

红薯不能贪吃,尤其晚上吃多了肚子涨涨的,根本没法睡觉。

曹麦子也是极力让小两口培养感情,就跟周明深说:“深子,吃多了红薯涨肚子,早了也睡不着,你别跟那群小子打牌厮混了,领着雪梨到处在咱村里溜达溜达。今个天好,这会儿也不太冷。”

苏雪梨知道自己不招他待见,忙推辞:“娘,你让他玩去吧,我自己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就行。”

魏明深说:“在家溜达个什么劲呢,我带你出去溜达。”

苏雪梨咬咬嘴唇,幽幽地说:“还是头一回跟你一起出门溜达。”

魏明深不懂她话里的意思,顺口说:“嗯,你还头一回嫁给我呐。”

苏雪梨没说话,默默跟着他出家门了。

这个时候的村里还没通电,家家户户都睡的很早,只有年轻小伙子会熬夜,他们大都聚在一起打牌什么的,所以,村里一片宁静。

偶尔一两声狗叫,鸡叫,还有哪家孩子的哭闹,更显得寂静了。

夜空中挂着上弦月,带给大地微微的光,苏雪梨走在魏明深后面,悄悄看着他那高大健美的身材,心里由衷地说:他要生在后世,妥妥的名模,得有多少富婆争抢着包养他呀。

“看够了没有?”他忽然开口。

第11章

苏雪梨吓了一跳,忙耍赖:“我什么时候看你了,你都没回头怎么知道我看你了?”

“我背后长着眼睛呐。”

“哼,吹牛!”

魏明深回过了头,低头看着她说:“还真不是吹牛,在部队里练过,不用回头就能感知到后面近距离有没有人,有没有人盯着你。”

苏雪梨瞪大了眼睛,“哦!”

面对她崇拜的小眼神,他骄傲感油然而生,给她讲起了自己在部队训练的日常,俩人就这么一个说一个听在村里溜达了好久。

俩人看起来跟正常恩爱的新婚夫妻没什么两样。

为了背着人,次日天才蒙蒙亮,苏国军和刘凤英就来了,魏明深和苏雪梨睡眼惺忪地随着他们出村了。

苏国军骑一辆自行车带着刘凤英,魏明深骑一辆自行车带着苏雪梨,路上都各怀心事不说话。

老两口想的是看病,小两口一个想着怎么糊弄大夫,一个幸灾乐祸等着看笑话。

终于到了几十里地的老中医家,四人虽然都裹成了粽子,还是冻得手脚冰凉。

来得早,老中医医堂还没人,老中医屋里生着炉子,把火拨旺了,又让媳妇给他们倒上热茶,让他们围着炉子坐下暖和暖和。

魏明深坐不住,起身说:“大夫,我抗冻,不冷,麻烦这就给我看病吧。”

老中医看着他眉头一皱:“你一看就身体强健,看什么病啊?”

魏明深扭头看看岳父,岳父只好起身,小声跟老中医说了他的“病”......

老中医立刻神情凝重,让魏明深坐到他对面,把手放到谷壳袋子上,认真给他把脉。

苏雪梨玩味地盯着他们。

苏国军老两口紧张地盯着大夫。

老中医给魏明深两只手都把脉后说:“小伙子,你的脉象不浮不沉、不快不慢,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是非常健康的体质,不应该出现那种病情呀。”

苏国军和刘凤英顿时满脸喜色,转而又忧虑起来:可闺女说他真不行啊......

魏明深硬着头皮说:“大夫,我就不行。”

然后求救地看向苏雪梨。

她只好配合他,“大夫,他确实不行。”

老中医看看小两口,摇摇头说:“那你们另寻名医吧,我真没看出小伙子的病因。”

苏国军慌了,“大夫,您再给好好看看吧,要是您都看不了,神仙也看不了了啊。”

刘凤英苦着脸央求:“就是就是,您再给看看吧,您可是这一带流传的神医,您都看不好我们哪找人看去。”

老中医犯难了,他瞅向魏明深,严肃地问:“难道是你情绪问题,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苏雪梨红着脸低了头。

魏明深脸皮厚呀,语气轻松地说:“没紧张呀。”

岳父岳母也垂下了头,尴尬的用脚趾抠地。

老中医最后无奈地叹口气说:“那我给你开几副温补的药吧,你吃了看有什么感觉没,有就再过来,没有就不用再过来了,去城里大医院做检查吧。”

苏国军和刘凤英连声谢大夫。

魏明深去偷瞟苏雪梨一眼,俩人瞬间偷笑。

拿了药,刘凤英小声嘱咐闺女把药藏好,别叫人家看见了,到家被邻居问也别说看医生了,就说走亲戚去了。

苏雪梨乖乖答应。

四人返回魏家的时候,魏铁柱和曹麦子早就忐忑不安的等着了。

两个父亲见面就凑一块说话,两个母亲也凑一块说话,小两口傻傻地坐着等他们说完。

明显,两对夫妻都很开心,因为中医说魏明深身体很好,没病,可能吃了这几副药就好了呗。

刘凤英嘱咐草麦子:“亲家大姐,孩子小不懂事,你可得按时给孩子熬药,再看着他喝下去。”

曹麦子保证:“你放心亲家,我一定看着他喝下去,这事咱当长辈的还能不上心呢。”

苏国军跟刘凤英放心的走了。

曹麦子就拿着药去厨房熬了。

魏明深在屋里和苏雪梨商量,“药熬好了我倒掉,你说,倒哪不被娘发现?”

苏雪梨犯愁:“药味道这么大,你不能倒家里呀。”

魏明深问:“那我拿着倒到水坑里去?”

随即又摇头:“不行不行。”

村里的水坑倒是就在他家旁边,可是这大冬天都结冰了,怎么倒?

这时候农村又没下水道,还真没地方倒。

魏明深忽然眼睛一亮:“倒尿桶里,我再偷着倒到地里。”

苏雪梨冲他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但现实很骨感,曹麦子端着熬好的药来到儿子屋里,小声说:“娘把院门上住了,省得谁进来看见了,你快点喝。”

魏明深冲娘摆摆手说:“还热,晾凉再喝,娘你辛苦了,出去忙吧。”

曹麦子却坐到了他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说:“娘不忙了,看着你喝药。看,娘怕药苦,还给你剥了块糖,药正好,不烫,快喝吧。”

魏明深傻眼了:不是吧,你要看着我喝?

他把糖从娘手里夺过来,说:“我知道了娘,我一会就喝,你出去吧。”

曹麦子坐着不动,“我出去干嘛,你喝了药我赶紧把碗刷了。”

苏雪梨懂了:老太太是怕儿子不好好喝药,监督他喝下呗。

她乐了,魏明深,看来这药你非喝不可了。

魏明深炸了,冲娘嚷嚷起来:“哎呀娘,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用你看着吃药呀,你快出去吧我的好娘嘞。”

曹麦子把一条腿扳到另一条腿上,稳稳地坐着说:“我还不知道你那小把戏吗,小时候病了给你吃药,不看得紧你就倒了,娘可没忘。”

魏明深一梗脖子说:“那是小时候,我现在大了,都娶媳妇了,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曹麦子不为所动:“娶媳妇你也是我儿,我就看着你吃药。快喝吧,一会凉了,药凉了可是更苦。”

魏明深看着那碗黑黑的药汁,还有窜到鼻腔里那股苦味儿,他欲哭无泪。

“明深,你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让咱娘省心,快点喝了就是,磨蹭什么。”苏雪梨不疼不痒地说。

让他尝尝苦头何尝不可。

第12章

老娘跟媳妇逼着,魏明深不喝行吗?

答案是不行。

所以,这碗中药,他干了!

“好好好,快点吃糖压压苦味儿,一天就两碗药,不多。”曹麦子放心端着空碗走了。

魏明深靠在椅背上,一脸的生无可恋,“我明明没病呀,我却得吃药,我苦啊!”

苏雪梨摊摊手:“我也不想让你喝药啊,可是我没办法呀。”

晚上,又喝干一碗中药的魏明深问苏雪梨:“我是不是真的要把这七副中药都喝了?”

苏雪梨说:“看起来是。”

魏明深问:“是不是这七副中药喝完咱们就能顺利离婚了?”

苏雪梨想想爹娘,心里可没底,但还是宽他的心:“应该是。”

他狠狠心,“那就喝吧。反正那位大夫说了,就是温补肾阳的药,吃了对我没坏处。”

苏雪梨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没接他的话。跟他说起了正事:“明天我回娘家哈。”

魏明深警铃大作,“你回娘家见他?”

果然男人比女人更小气。

苏雪梨怼他:“我告诉你去见他了,还是你有我明天要见他的证据?”

魏明深立刻变了脸,笑嘻嘻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苏雪梨白他一眼不说话了。

魏明深小心翼翼地问:“你明天回娘家到底有什么事呀?我能问问吗。”

苏雪梨霸气地说:“不能。”

“好好好,那我不问了。”

说罢又不放心,“别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哈,都别给彼此戴绿帽子,影响不好。”

苏雪梨说:“放心就是,我这人是有道德底线的,不做那苟且之事。”

“可敬可敬!”

第二天吃了早饭,苏雪梨就礼貌地跟公婆说:“爹,娘,反正家里也没事,我想回娘家一趟。”

老两口立刻说:“行行行,叫深子送你过去。”

苏雪梨拒绝:“不用了娘,我自己骑车回家就行了,自己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让他送还不方便呐。”

魏明深就跟爹娘说:“让雪梨走就行,她又不是小孩子。”

公婆附和说是,就赶快去屋里拿些礼品让苏雪梨带回娘家,苏雪梨带着的还有前天下午做的那15只草编玩具。

到了娘家她就拿着那15只草编玩具找燕燕去了,然后俩人骑车去了县城。

燕燕找到在县百货大楼当经理的表叔王经理,他带两个姑娘到他的办公室,请她们坐下询问找他的目的。

苏雪梨说:“表叔,是我央求燕燕来找您的,我找您是请您看样东西,不知道咱们百货大楼要不要。”

说罢从袋子里草编玩具一只一只的往外拿。

“这......是你编的!”王经理看着那些种类各异,造型精美的草编小玩意惊呼。

苏雪梨点头微笑。

“哎呀你这闺女手可真巧啊,这动物编得活灵活现的。”

看他的表情和语气,苏雪梨知道有门。

但她先不开口,等他一只只看完了说话。

王经理放下草编,认真地看着苏雪梨问:“闺女,你这是要批发给我吗?”

苏雪梨夸赞:“表叔不愧是经理,眼里都是商品,我这些草编就是要批发,您看怎么样?”

王经理说:“闺女,这草编玩具我本人非常喜欢,我们玩具柜台还没有这类商品,我倒是愿意试试。你这是15只,我都要了,价钱你看怎么算。”

苏雪梨一阵激动,这是开局大顺呀!

燕燕也一脸惊奇:这从地里薅了茅草编编还能卖钱呀!

她就说:“表叔,这草编种类不同,编的时候耗时和难度也不同,所以,价格是不一样的。”

王经理说:“这个可以理解,你就一个一个说价钱吧。”

苏雪梨说:“不是表叔,没那么复杂,像这个小猪小狗就简单点,这小燕子,小人就麻烦点,这15只也就两个价位,您看能给开什么价格,我头一回卖,也不懂。”

燕燕就附和:“表叔,您就看着给价吧,咱又不是外人。”

王经理就思索一阵说:“闺女,咱是亲戚,我也不会乱克扣你们的价钱,我根据市场价给你开价吧,当然,也得看看销售情况。这样,这种简单省时一些的给你8毛钱一个,这种复杂耗时的给你1块钱一个,你看怎么样。”

燕燕惊呆了。

苏雪梨也满心欢喜,要知道,这时候猪肉才8毛钱一斤呢,一个没费一分钱的小东西就能买一斤猪肉,真是太香了呀!

苏雪梨也很爽快,当即说:“谢谢表叔的栽培,成交!”

一共15只,卖8毛钱一只的十个,卖1块钱一只的五个,一共13块钱。

13块钱,一个下午的战绩,不要太爽啊。

这时候工人一个月才四十块钱六十块钱不等,她一个下午挣了13块钱,她不骄傲谁骄傲?

王经理嘱咐苏雪梨:“闺女,我一会就摆到柜台去卖,今天是周末,顾客很多,如果商品适合,今天就有可能卖完。你最好明天就来一趟,咱再说下一步的合作情况。”

苏雪梨一口答应,保证明天这个点来到。

一出百货大楼苏雪梨就抱住燕燕欢呼,“燕燕,我能把我的爱好变成钱了!”

燕燕同样激动,难以置信地说:“雪梨,我到现在还觉得不可能,茅草咱地里到处都是啊,不花一分钱编着玩的东西能卖钱,还卖这么贵,这......太了离谱了呀。”

苏雪梨笑着一拍雪梨的肩膀,引导她说:“雪梨,不离谱,一点不离谱,改革开放了,挣钱的门路到处都是,我们只是缺乏一双发现钱的眼睛。”

燕燕被她说的似懂非懂,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眨呀眨呀。

苏雪梨一拉她的手说:“马上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去。”

燕燕吓得忙后退,“可不敢可不敢,城里哪是咱庄稼人吃饭的地方,咱赶快骑车子回家吃饭吧。”

苏雪梨脸一沉:“我请不起你一顿饭是不是,你大冷天陪我来县里找你表叔,让我挣了第一笔钱,我不该表示表示?哎,燕燕,你傻看什么?”

“雪梨,那个人好像是我对象......”

第13章

苏雪梨顺着她的目光去看,正看见不远处一家饭店门口,一个矮子陪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进了饭店,那模样极尽谄媚,就像一只狗在讨好主人。

那个矮子正是燕燕的丈夫,这一世,她几个月后就要嫁给他了。

而那个胖子,正是镇政府刚上任的书记。

他,就是上一世燕燕被家暴的起因。

原因是那个书记垂涎燕燕的美貌,她丈夫正想从粮所调到镇政府,就想把燕燕贡献给书记,她不肯,她丈夫就打她逼她,她宁死不从。

结果她丈夫没成功调到镇政府当会计,他从此恨上燕燕了,稍有不顺就打她,说她耽误了他的前程......

此刻的燕燕确认是自己的对象时,笑得满眼甜蜜,看得苏雪梨不寒而栗!

“雪梨,你说那个人是谁呀,看起来像当官的哦,我对象他是吃商品粮的,接触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啊!”燕燕提起对象是满满的崇拜。

苏雪梨怜悯地看一眼燕燕,无奈地扭过头,单纯善良的女孩,你不知道人心险恶啊!

“哎,雪梨,你说,咱们是过去还是不过去?”燕燕激动地晃着苏雪梨问。

苏雪梨问她:“你过去干什么?”

燕燕羞涩地一笑,“在县城碰上了,能不说句话嘛,也许,他就是来买我们结婚用品的。”

苏雪梨想甩给她一句“要去你自己去”,忽然灵光一闪:要是让那个书记提前见到燕燕会怎么样?

那个男人要是在婚前提出让燕燕为他的仕途“做贡献”,燕燕会不会及时止损不跳那个婚姻的火坑呢?

苏雪梨一拉燕燕的手说:“既然碰上了,就见个面呗。正好,我也要请你吃饭,咱去那个饭店吃。”

燕燕走到饭店门口又紧张起来,又是整衣服又是捋头发,问苏雪梨见到她对象说什么,要不要跟他旁边那个人打招呼。

苏雪梨淡淡一笑,“你不用紧张,进去你不用说话,我替你说。”

燕燕有了底气,红红着脸说:“幸亏有你在。”

俩人手牵手进了饭店,一眼看见坐在角落一张桌子上的她对象和那个书记,她对象正弯着腰给那个书记倒茶,脸上还挂着谄媚的笑。

本来长的就丑,那模样更令人恶心。

“两位小姑娘吃什么!”服务员看见她们招呼。

听到服务员的话,角落里两个人同时朝她们看过来,那男人一眼认出是自己未婚妻了,脸上谄媚的笑立即消失,换上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起身过来冷冷地问:“你怎么在这?”

他在燕燕面前一直优越感十足。

燕燕又紧张又羞涩,脸红成了苹果,小声说:“我陪雪梨来县城办事。”

苏雪梨鄙夷地瞥他一眼,“崔华彪,这饭店就你能来,我们就不能来吗?”

他个子一米不足六五,又黑又瘦,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其实他并不近视,只是为了充文化人罢了。

崔华彪眉头一皱,她竟然这么直呼我姓名,太不尊重我了。

就闷声说:“你不太礼貌哦,我好歹是粮所的会计......”

“那我叫你崔会计?可我不是粮所的工人呢,干嘛叫你工作上的称呼。”苏雪梨眼神冰冷。

一看这气氛不对,燕燕慌了,小心翼翼地和崔华彪说:“那个,华彪,你跟人谈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哎小崔,这两位姑娘是谁呀,过来一起吃饭。”那书记舔着脸过来了。

“不不不,你们吃饭,我们......走了走了。”燕燕吓得拉住苏雪梨的手就要走。

“别走别走!”那书记伸手就抓住了燕燕的胳膊。

热情不已地说:“正赶上吃饭了,哪能走呀,小崔,既然你们认识,你招呼她们到咱们桌上来,一起吃饭。”

崔华彪立刻变脸,笑眯眯地朝燕燕和苏雪梨说:“张书记发话了,你们俩别客气了,过来一起吃饭。”

苏雪梨发现,他明明看见张书记抓着燕燕的胳膊,却没任何动作。

苏雪梨不得不把雪梨的胳膊从张书记手里夺过来,大.大方方地拉着燕燕往他们的桌子上去。

一坐定,崔华彪就自豪地给俩闺女介绍:“燕燕,雪梨,这位是咱们镇上新上任的书记,张书记,今天能跟张书记一起吃饭,咱们荣幸之至啊哈哈哈......”

燕燕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官,吓得嗓子都抖了,努力挤出一句:“张书记。”

张书记看燕燕的眼神都能滴出蜜来,忙答应:“哎哎哎,别客气别客气。小崔,我还没问,你跟这两个小姑娘是什么关系呀?”

崔华彪立即坐直了,看一眼燕燕,一副纡尊降贵的模样,“这位是我未婚妻燕燕。这位是她的好姐妹雪梨。”

“呀,这位姑娘是你未婚妻呀!”张书记一惊。

苏雪梨敏锐地觉察到,他用嫌恶的目光瞥了崔华彪一眼。

对,他也觉得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崔华彪高高在上地说:“是,她虽然没文化,家里条件也不好,但是她温柔贤惠,嫁到我家会好好伺候我父母,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会做好我的贤内助。”

然后严厉地看燕燕一眼,“对吧燕燕?”

燕燕立马羞涩地点头。

苏雪梨真想一拳打爆崔华彪的狗头,但还是忍住了,冷冷地看着。

张书记听了大夸崔华彪有眼光,有福气,说燕燕一看就有旺夫相,让崔华彪赶快娶她过门,娶了她他就能升职。

苏雪梨眨眨眼,这是暗示什么吗?

崔华彪听得两眼冒光,嘿嘿笑着问:“是吗张书记,我们五一就要结婚了,那是不是我想调到镇里当会计的事就能落实了?”

张书记一本正经地说:“能!肯定能!”

菜上来了,崔华彪非让张书记先动筷子,张书记却非让两位姑娘先动筷子,当然,是主要想向燕燕献殷勤,他指着一盘鱼说:“燕燕姑娘,你先吃,女士优先,两位女士先吃。”

燕燕可不敢,拿眼怯怯地看崔华彪。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苏雪梨不客气地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自己的小碟子里。

又夹了一块放到燕燕碟子里。

崔华彪面色一沉,但苏雪梨看菜不看脸,随你大小便,我自拿筷向盘扫。

第14章

张书记呵呵笑笑说:“这位雪梨姑娘一看就是爽快人,吃吃,都吃。哦对了小崔,给这两位姑娘也倒上酒。”

燕燕赶紧摇手,“不不不张书记,我不会喝酒。”

张书记说:“哎,多少喝一点,热闹热闹嘛。”

燕燕只好说:“张书记,不好意思,我喝酒过敏的。”

燕燕确实不能喝酒,喝了浑身起红疙瘩,苏雪梨是知道的。

崔华彪厉声呵斥燕燕:“真是不懂事,张书记劝你喝酒你还敢不喝呀。”

说着硬是给燕燕倒上了,然后又给苏雪梨倒上了。

张书记乐呵呵地端起酒杯说:“这不就好了嘛,来来来,咱先喝一个,祝两位姑娘越长越漂亮。”

崔华彪端起酒杯点头哈腰地连声说“谢谢”,又教导燕燕和苏雪梨:“你俩说句谢谢张书记呀。”

燕燕立刻说:“谢谢张书记。”

苏雪梨不吭声,一口干了杯中酒,然后夺过雪梨的酒杯也一口干了。

说:“张书记,雪梨是我好姐妹,我知道,她喝酒确实过敏,我替她喝。”

说罢又冲燕燕说:“看,除了我没人疼你。”

崔华彪窘了一下。

张书记哈哈大笑,“这个雪梨姑娘真痛快,酒量可不一般呐!既然燕燕姑娘过敏不能喝酒,那就千万别喝了,怪我张某人不了解情况,真是抱歉哈。”

崔华彪又奉承张书记:“哎,这怎么能怪张书记呢,怪我未婚妻身体不争气,怎么喝个酒还过敏呢,真是......”

燕燕的脸上讪讪的,低了头不说话。

苏雪梨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她碟子里,说:“我替你喝酒,你替我多吃肉。”

那张书记又是一阵大笑,“这个雪梨姑娘说话真有意思。来姑娘,咱再喝一个。”

苏雪梨端起酒杯说:“张书记,喝。”

这个年代的肉好吃,酒也纯,不吃不喝是傻瓜。

“你看看,不不能喝酒,照顾一下张书记,倒茶倒酒呀。”崔华彪指责燕燕。

燕燕慌忙起身提起茶壶就给张书记倒茶,苏雪梨冷冷地看着崔华彪说:“张书记是你上司,该你倒酒倒茶。”

然后看向张书记:“您说对不对呀张书记?”

张书记只好说:“对对对,怎么能让女同志照顾呢,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我来我来我来。”崔华彪夺过燕燕手里的茶壶就要给张书记倒。

苏雪梨拿起燕燕的茶杯递给他,说:“刚才张书记说了,女士优先。”

崔华彪那三角眼里射出阴狠的光来,但张书记一句话立刻给他灭了火,“说的对,先给女士倒。”

崔华彪笑比哭还难看的给燕燕倒上了,苏雪梨又把自己的杯子递上,看着他缓缓把茶倒上说了句:“谢谢。不过我看崔华彪你脸上不好看呢,是不想给我倒吗?你不给我倒可是不给张书记面子哦。”

崔华彪脸成了紫色,他咬着后槽牙吐出一句:“没有,你误会了。”

张书记是何等聪明之人,慢慢嗅出点什么来了。同时,他也看出这个初认识的粮所会计一点不尊重他的未婚妻了。

苏雪梨酒足饭饱,起身看着崔华彪说:“今天这顿饭我请吧。”

“不不不,我请,我请张书记吃饭的。”崔华彪阴着脸起身。

张书记拦住崔华彪说:“你坐下,今天这顿饭我请两位姑娘,你别跟我争。”

苏雪梨假模假样地说:“我说我请的,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跟二位争了。燕燕,你跟崔华彪还去百货大楼买东西吗?要不我先走。”

崔华彪忙说:“我今天陪张书记来县里办点事,没空去买东西,你们就先回去吧。”

这家伙抠得很,燕燕婚前婚后都没花过他的钱,他不给她花钱的原因冠冕堂皇:她娘家穷,弟弟多,怕她给她娘家。

燕燕低眉顺首地和崔华彪说:“那我跟雪梨就走了。”

崔华彪又训她:“跟张书记告个别呀,真没规矩。”

燕燕面红耳赤地向张书记弯下身,说:“张书记,我们走了。”

苏雪梨大.大方方地朝张书记挥挥手说:“今天谢谢张书记的酒肉了,再见。”

酒足饭饱,舒服。

但她知道,燕燕不舒服。

出了饭店,苏雪梨拉着燕燕来到糕点铺子,买了两份糕点,说:“燕燕,刚才的饭我没请,我请你吃糕点,拿回家给你弟弟吃。”

燕燕心疼坏了,“雪梨,糕点这么贵,你又买这么多,可不行,你分开一份,拿你婆家去吧。”

苏雪梨硬塞到她包里,“给你你就拿着,我今天又不回我婆家,住在娘家。”

燕燕只好收下了,她小声嘀咕:“我弟弟还没吃过这么好的糕点呐。”

苏雪梨故意刺激她:“是啊,人家对象来女方家探望都拿很多糕点糖果的,你家那吃商品粮的可是一毛不拔呀。”

燕燕立马垂下头,替他辩解:“他家供他上学不容易,他刚上班工资也不高......”

苏雪梨说:“好好好,你真是个好媳妇,还没过门就处处替他着想。可惜啊,他看起来一点不为你着想。”

燕燕不说话了。

苏雪梨心想:今天崔华彪的表现能令她清醒一点吗?

回到家,苏雪梨把爹娘都叫到屋里,糕点和钱往桌子上一放,说:“这都是我今天赚的。”

爹娘相互看看,同时问她:“你赚的,你拿啥赚的?”

苏雪梨指指娘的床头柜子上摆的茅草寿桃,说:“就靠这个手艺。”

然后详细和他们说了今天在县百货大楼的交易情况。

苏国军和刘凤英面面相觑好久才问出:“是真的?”

苏雪梨晃着脑袋,得意洋洋地说:“不信你们去问燕燕,她领我去找的她表叔。”

刘凤英一拍两手:“哎呀我的娘来,俺闺女咋这么有能耐,从小就瞎胡编着玩的玩意能卖钱了!”

苏国军高兴过后又担忧地说:“先别高兴太早,燕燕表叔不是说今天卖卖试试,明天再看效益吗,说不定卖不出去呢。你说,这城里人谁傻呀,拿钱买地里茅草编的玩意。”

刘凤英立刻转喜为忧:“唉,就是就是,毕竟是一把草啊。”

第15章

二老的担忧苏雪梨也有,但她洒脱地说:“要就继续编不要就算啊,我又没费本钱。”

老两口说:“是是是。”

苏国军看看一大兜糕点说:“分一半给你婆家带回去,剩下的给你哥家孩子送点。”

苏雪梨说:“我拿点给我哥家送去,我婆家不用,我今天不回去。”

刘凤英跟丈夫对视一眼:“那哪行,这还没出一个月呢,晚上不能住娘家。”

苏雪梨说:“我回来的时候跟他说好了的,他同意了。”

老两口不说话了。

刘凤英凑近闺女身边小声问:“昨个明深把药喝了吧?”

苏雪梨说:“喝了,喝得一滴不剩。”

刘凤英充满希望地说:“那就好那就好,那个大夫手段高明得很,他都说了明深没病,身体强壮得很,也许吃不了这七副药就好了......”

苏雪梨不自在地说:“我给哥家送糕点去了。”

晚上,重生回来的苏雪梨头一回躺在自己出嫁前的小床上,心里百感交集,从前在娘家的一幕幕回忆涌上心头。

是的,出嫁前她很幸福,她是家里的老小,爹娘把她宠成宝,爹又会烧砖的技术,家庭条件比别家好,她很令人羡慕。

但是婚后,她灰暗的人生拉开序幕了......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马上一刀斩断和魏明深的婚姻。

但是,还得再等六天,等六天后她就可以跟父母说,他没治好,她必须离。

嫂子不在家,魏明月夜里潜入了哥哥的新房里。

她郑重地问魏明深:“哥,你还爱美芝姐吗?”

魏明深靠在枕头上看武侠小说,从书本上移开眼,叹口气说:“当然爱。”

“那你怎么不去见美芝姐,她可是等着呢,你不去她伤心坏了。”

“因为我现在是苏雪梨的丈夫,我没身份见她。”

“那你要是一辈子是苏雪梨的丈夫,就一辈子不去见她了吗?”

魏明深眼睛一闪:“怎么可能一辈子,我跟苏雪梨过不成。”

说罢烦躁地撵她:“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魏明月可不走,她追问:“哥,你说你跟苏雪梨过不成?啥意思呀?你们俩要离婚?可是我看你对她很好呀。”

魏明深目光严厉地扫她一眼:“这事跟你没关系。还有,苏雪梨是你嫂子,你最好对她放尊重点,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魏明月缩缩脖子,“我还不是为了美芝姐,你跟美芝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算哪根葱。不过你让我尊重她我就尊重她好了,反正也不会太久......哦,哥,你就跟我透露一下呗,你俩啥时候能离呀?”

“给我滚!”

魏明月噗噗腾腾跑出去了。

但她还是很开心,因为捕捉到了一个信息,原来哥对苏雪梨不是真的好,他早晚不要她。

厨房里母亲又在熬中药,魏明月凑过去问:“娘,你给谁熬中药啊?”

小姑娘家可不能让她知道,曹麦子就哄她说:“娘老毛病犯了,熬几副药吃吃。”

魏明月“哦”了一声回自己屋了。

曹麦子看着这个闺女叹了口气。

这个闺女跟她哥简直不是一个娘生的,儿子长得几个村挑不出一个的好模样,闺女却埋汰得很。

单眼皮,小眼睛,脸又黑又大,厚嘴唇,唯一拿得出手的是个子还挺周正,不高不矮,但头发又黄又稀,两根辫子不比筷子粗。

就这样还爱打扮,好吃懒做,找婆家挑挑捡捡的,结果是像样的人家看不上她,差的她死活看不上人家,都18了还没对象。

但她一点不急,还说一般人配不上她,她要找的丈夫比谁都好。

仗着自己上过一年初中,非想着当村里的民办老师做文化人,这样又有面子又不用下地了。

等闺女进她自己屋了,她端着熬好的药去儿子屋,又看着他喝药。

趁着儿媳妇不在,她语重心长地劝儿子:“小儿啊,娘知道你娶雪梨不如意,但是娘亲眼看见了,这几天你俩不是处的挺好嘛。

这孩子呀,长得那模样越来越舒心,看那一对眼睛水灵得跟玻璃珠子似的,性子也好,说话干脆,还知道疼人,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呀。

可比那个镇东街支书的闺女好一百倍,看她那狐媚样儿,那瞧不起人的眼神,那就不是过日子的人,咱家庙小,装不下她这么大的菩萨。

再说,雪梨一家人多好呀,你有病都不嫌弃了,人家爹娘还带你去看病,人家还出钱。”

魏明深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呐!

他们要我这个没病的人吃药,难道我还拿钱吗?想想就生无可恋。

“哟,光顾说话了,药该喝了。”曹麦子把药送到儿子嘴边。

魏明深闻见就想吐,哀求:“娘,我能不喝吗?”

曹麦子脸一沉,“不能,不喝病哪能会好,爹娘啥时候能抱孙子。”

魏明深叫苦:“干嘛非要抱孙子,有什么好啊。”

“你个熊孩子胡说八道,那养儿子不想抱孙子呀。趁着爹娘年轻,把你的孩子带大,等我们走了也安心呀。快喝,娘喂你。”

魏明深又在老娘的监督下咽完一大碗苦药。

谁能理解没病吃药的苦,嘴里苦,心里更苦啊!

哼,她倒是舒服,我吃药她看笑话。他隔空对她发狠。

忽然,他想,这时候她在干什么呀?是跟我一样躺在床上睡觉还是干什么呢......

苏雪梨在自己的床上一夜睡到大天亮,但她醒了还不肯起床,非等着娘叫她起床不可,她想听娘叫她起床的声音,想重温那幸福的感觉。

“咯咯咯......咯咯咯......”院子里的鸡叫着吃食。

“咩咩咩......”圈里的羊喊着要吃草。

“嗷嗷!”槽里的牲口吆喝着快给它添料。

然后是爹娘的忙碌声和偶尔的说话声。

这一切多少熟悉。

这一刻她发誓,这辈子都不嫁人了,守在这个家里陪着父母老去,送他们入土。

“叫她起来不,还是再叫她睡一会?”娘的声音。

“起来这么早干嘛,天还冷,等会再叫她。”爹的声音。

“饭做好了呀。”

“在锅里捂一会。”

“那等会再叫她吧,这孩子就爱睡懒觉。唉,闺女嫁了人到娘家才能睡懒觉,有娇闺女没娇媳妇......”

苏雪梨流下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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