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不易为春 中的主角人物有 杜窈窈沈阶 ,这是一本古代言情风格的小说,由作者杜窈窈编写,这本书形神具备,韵味无穷,本文讲述了:杜窈窈今日理亏,三下五除二利落地听话服从。“过来。”她乖顺,他声音温和不少。杜窈窈近前,沈阶顺势揽她右腰。腰有楚洵掐过的红痕,他没收力道,疼得她一声抽气。沈阶按她坐怀里,掀开那处察看,莹白的肌肤骇然印着几道被人刻意揉掐的指痕,泛红微肿。他手指按住那里,杜窈窈怕他生气使力,轻轻声地吟叫,“疼……”沈阶抽手。
《不易为春》精彩章节试读
杜窈窈今日理亏,三下五除二利落地听话服从。
“过来。”她乖顺,他声音温和不少。
杜窈窈近前,沈阶顺势揽她右腰。腰有楚洵掐过的红痕,他没收力道,疼得她一声抽气。
沈阶按她坐怀里,掀开那处察看,莹白的肌肤骇然印着几道被人刻意揉掐的指痕,泛红微肿。
他手指按住那里,杜窈窈怕他生气使力,轻轻声地吟叫,“疼……”
沈阶抽手。乌黑的眼睫垂下,眼里有欲望,也掺杂一些其他的情绪。
他低头,鼻尖在她颈间嗅。
一缕缕幽甜的桃香,从她身上沁出。
他张嘴,一口咬住她一侧的颈肉。
是真咬,放在唇齿间咀嚼,杜窈窈怕他吃味过度,一个想不开把她的皮儿咬破了。
哪个男人听到别人说他老婆身材不错手感好,闻他老婆内衣赞叹体香,甭管爱不爱,心里肯定不爽。
杜窈窈贴在他耳边安抚,“宸王拿的那个,是新的,我没穿过。”
沈阶动作一顿,转眼更加剧烈,拂开她的长发,粗暴地抱人上了床。
……
杜窈窈迷糊中,呓出一声,“老公……”
沈阶眉头皱起,不解“老公”二字,疑惑道,“老公是谁?”
杜窈窈神魂归位,听他问话,恍然大惊自己方才在迷乱中说了啥。
对上沈阶深邃探究的眼睛,杜窈窈避开,抱他的脖颈敷衍道:“没什么,我们青州老家乡下的土话,跟夫君相公一个意思。”
“哦?”沈阶板正她的脸,似笑非笑,“我还以为是你跟宋行楷弄的什么不为人知的暗号呢。”
杜窈窈立时想到自己送过的那封书信!
沈阶是不是看过?
脊背发凉,她勉作镇定。看过又怎样,他看不懂,自个咬死不认,他能强行按头“奸*夫*淫*妇”的罪证?
杜窈窈强作坦然,娇羞嗔他一眼,亲他的耳垂低道:“我们在床上翻云覆雨,你却与我说别的男人……”
言外之意:煞风景。
沈阶反口咬她的耳垂,佯作妒恨,“谁知道你是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边和我好,一边想着别人。”
杜窈窈娇笑,“不敢不敢,怕被你弄死。”
“你最滑头,最爱作表象哄我。”沈阶半真半假地忿忿。
杜窈窈故装羞恼在他后背狠划一道,“什么表象,我什么反应你不知道?”
沈阶又在她耳边连声喘气,睁眼说瞎话,“看不到,”稍顿补充,“看不到你有几分心甘情愿。”
语气竟有三分委屈。
杜窈窈语塞。床友不配谈真爱,玩的时候人会有种爱着对方的错觉,下床恢复清醒,又是各自为己权衡利弊。
他身上有淡淡酒气,面颊薄红,慵懒时眼中神色迷离。
杜窈窈亲他的脸,“沈阶,你醉了,知道吗?”
“没醉。”他摇头。
杜窈窈吻他喉结,小声跟他分享方才的感受。
沈阶激动回吻,“窈窈,你是我的女人!”
唇舌交缠,她含糊,“是你的……”
交汇的那一刻,身心都是你的。
……
“肚子好涨,怎么睡觉?”杜窈窈躺在柔软的床榻撒娇不依。
原先的床铺硬得咯人,衾被没那么软和,杜窈窈摸摸,这配置跟她房里的有些像。
沈阶掀她寝衣,手掌覆在微鼓的小腹,笑道:“这样说不定窈窈睡得更香。”
杜窈窈真想大翻白眼:狗屁!
累极了,不想胡扯争执,以后背相贴的姿势蜷他怀里,闭眼,她放心不下白天的事。
“红萼公主生气了怎么办?”闷闷地问。
“什么怎么办?”沈阶脸埋她后颈,不想提。
杜窈窈斟酌措词,试探道:“我们成婚几年,我生不出孩子,许是身子真坏了。红萼公主青春正好,身有权势,于你有利……”
“然后呢?”沈阶抽回手,推开她,语气陡地变冷。
杜窈窈默然。
“然后你觉得我会做负心人,休妻另娶?”沈阶坐起反问。
“没有……”杜窈窈怕跟他吵,搪塞道,“我只是随口提提。”
“呵!”沈阶冷笑,“怕是你春心不死!”
杜窈窈同坐起回看他。
双目对视,沈阶一字一字地说:“手机微信二十一世纪,窈窈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你!”他果真偷看她的信!
沈阶自嘲笑,慢条斯理地下床披衣,“对,我是看不懂。”他一挑眉,“知道宋行楷为什么不回你吗?”
杜窈窈怒视盯他。
肯定是他在其中做了手脚。
沈阶坦承笑道:“因为我在信上盖了我的官印!”
大楚官员配有品阶官印,官职越高,官印权力越大。
沈阶为从一品御史,宋行楷是正六品学士,且不说官级之差的碾压,单丈夫在妻子给情郎的信中印上盖章,这行为,耐人寻味。
她送信,他默许,但人是他的女人,不容旁人窥伺。
杜窈窈霎时明白,为什么宋行楷拒绝得那么干脆。
若宋行楷是古人,同僚之妻不可欺。他本无意她这个表妹。
若宋行楷是意外穿来的清大哥哥,与她一样魂穿,面对沈阶这个金手指厉害的龙傲天,哥哥绝不敢暴露自己与他非同寻常的关系。
各自婚嫁,如私通被逮到,不会有好下场。
在书中,他们同是早夭命数。
杜窈窈后背沁出冷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沈阶占有欲强,她一举一动在他监控之下。
欢情刚散,她不愿矮他一截,娇纵道:“你凭什么私自处理我的信?”
“凭什么?”沈阶穿好衣裳,衣冠肃整,从容不迫地看她。
“从前你占沈夫人的名头胡作非为,我对你的要求只有守干净身子。如今我改变主意,名头和身子我都要,再不能任你肆意妄为。”
杜窈窈气得胸脯起伏,恨不得拿起枕头砸他脸上。
生,生尼玛的生!
谁想给你个多管闲事的傻逼男人生孩子!
一生无子,老天开眼,活该!
沈阶倒杯茶端到床边,劝慰道:“生气没有用,既做沈夫人,那就做沈夫人分内该做的事,那些有的没的不要想了。”
他揽她的肩,茶水喂人嘴边,叹气,“你是我的女人,懂不懂?”
杜窈窈侧头,倔强挣动,“如果我不想再做沈夫人呢?”
沈阶手放下,起身把茶盏重重摞在案几上。
“没有如果,没有不想,现实是你必须做!”
……
闹得一场不欢而散。
沈阶连续几天歇在书房,杜窈窈睡自个院中。
不碰面,不说话,杜窈窈不想去哄他。
反正怎么着逃不过沈阶的五指山,她自暴自弃地想:以后他要弄死她,就弄死好了。不想反抗了。
–
腊八节这日,南诏公主在驿馆别院举办赏梅宴,邀请京城各家命妇前去参宴。
杜窈窈在红萼宴请之列。
她不想去,叫银叶打发来人,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
谁知红萼那边的婢女难缠,一面请来太医为她问诊,一面说大楚几个王妃给南诏公主薄面赴宴,作为官员夫人,身份能贵重得过皇家儿媳。
杜窈窈无奈,她装病哪能让太医诊脉,红萼是明里暗里逼她前去参宴。
怕目的不是赏梅,而是不怀好意的鸿门宴。
平常沈阶的行踪,杜窈窈不刻意命人打听,沈阶也不会主动差人报备。这会儿需要问他拿主意时,杜窈窈才知,沈阶几天没回府了。
不回府,歇哪儿呢?除御史台,杜窈窈一下想到红萼公主的别院。
书中原主死后,沈阶迎红萼入府,那么快,那么巧,说他们没有提前狼狈为奸谁信?
红萼身份尊贵,容姿美艳,面对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沈阶不动心才怪。
几天不回府,呵,和公主大战三百回合乐不思蜀了吧。
思及沈阶过往的表现和手段,杜窈窈在心里直骂:种马!
顺便同情一下自己,原主绿他名声,他可是实实在在一顶绿帽子压自己头上。
杜窈窈出门打扮素净,特意敷粉更显苍白憔悴。腰肢紧束弱不胜衣,一阵风吹来,人仿佛能被吹走。
——妥妥消瘦失宠、神容暗淡的炮灰弃妇形象。
暗示:绝不耽误丈夫以后的新婚第二春。
果然,弱者总会博人同情。从前杜窈窈浓妆艳抹,嚣张跋扈,多的贵妇贵女看不惯,今日洗尽铅华,可怜楚楚,踏进公主别院,几个曾与她红过脸的贵女上来好心慰问。
杜窈窈当然装得柔弱不堪,一步三咳,令闻者心揪,见者心疼。
宴会设在别院梅林深处,树下置有两排小榻,杜窈窈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正小声回应一个圆脸女子的寒暄。
忽地周遭寂静,她身边的人像被禁言一般无声。杜窈窈抬头,红萼风情妩媚地往这儿走来。
红裙曳地,金钗摇晃,此时冬季,她却如夏日骄阳。
“沈夫人,又见面了。”
红萼声音娇得能滴出水,带一丝丝哑,类似床事后的淫靡之音。
杜窈窈想:沈阶真有耳福啊。
再想:这声音,指不定沈阶昨晚干出来的吧。
“臣妇见过公主。”心中如何猜想,面上的礼数不少。杜窈窈起身一福。
红萼娇笑,“沈夫人不必多礼。”朝左右使个眼色,两个婢女上前,请走杜窈窈周围的来客。
这排小榻末尾只剩两人。
天色灰蒙,白色梅花簌簌随风零落。
杜窈窈缄默,红萼打量她良久,嫣然笑道:“沈夫人比起前些日子憔悴不少,可是沈大人没有照顾周到?”
沈阶自宫宴后没进过她房,多歇书房和外边,有心人想打听能打听到。
杜窈窈想,他看似生气她心系宋行楷,冷战的背后,或许是他在向红萼表明再不碰其他女人的承诺。
其他女人,包括妻子杜窈窈。
不冷不热的回话,“夫君事忙,臣妇体弱,谢公主关心。”
红萼听说沈阶夫妇近来感情不睦,此刻见杜窈窈神色黯淡,不由心生一计。
她甜媚一笑,“沈夫人要多保重身体,女人只有男人疼爱才能青春靓丽。”
“疼爱”二字咬重,刻意撩开秀发,露出玉颈侧的几个浅红吻痕。
痕迹很新,似昨夜恩爱缠绵。
不止颈,红萼解开披风,低垂的裙领,饱满的雪峰上也有点点红痕。
杜窈窈脑子“嗡”地一声。
8
杜窈窈想找沈阶质问叶莹的事情,可沈阶一走几天不见人。
过后才听说,将近年关,周边小国前来大楚朝贺,他与太子一起接待南诏来使。
南诏此次不仅有使者,同行来的,还有一位南诏国主的小女儿——红萼公主。
若说表妹林书琬是书中沈阶求而不得的白月光,那红萼公主便是伴他终身的朱砂痣。
原主死后,红萼以公主之尊入沈阶后院,虽无嫡妻之名,却有掌家之实。
女人千千万,红萼的宠爱算头一份。
按原书走向,收金枝是成全,纳叶莹是报恩,那红萼估计是真爱了。
毕竟,那句话怎么说,一个男人一生总会遇到两个重要的女人,情窦初开白月光,相懦以沫朱砂痣。
杜窈窈面对这两位,心里特别特别的没自信没底气。
非常害怕自己的命运因她们而改变——早夭之命,逝去更快。
沈阶派人通知杜窈窈与他一起参加宫宴,她找各种理由推辞,他回府,出门几天,格外粘她。
“身体不适?”房内,沈阶捏着怀中人粉白的脸颊,“我看窈窈的气色挺好的。”
不施粉黛,面若桃花。
前几天胃疾复发,吃药的同时,沈阶派厨房一天三顿地送滋养脾胃的膳粥、膳汤,早晚勒令她喝一碗燕窝牛奶。
直把人补得面色红润,肌肤晶莹。
她身子纤弱的借口显得这么蹩脚。
杜窈窈刚想张嘴,沈阶又搂紧她的腰先道:“想说不懂规矩?你是一品大臣的夫人,除了皇后公主,并不需要与旁人多作揖行礼。”
“你以前从没带过我,今年怎么想起了?”杜窈窈轻挣了挣,不习惯这样的亲近。
成婚三年,宫中逢年过节不少设宴,沈阶没带过自家夫人参过宴会。
他一怔,转瞬调笑反问,“窈窈从前娇蛮任性,近来怎么这么温顺乖巧?”
双方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改变,或许因性情,或许因性。杜窈窈换了芯子,不想戳穿,更怕他起疑,趴在他怀里搪塞道:“你不就喜欢乖的。”
“上下都乖。”沈阶别有深意地摸上她的唇。
“少不正经。”杜窈窈推他的手。
腻歪半天,杜窈窈终被沈阶哄去宫宴。
沈阶似有意似无意的一些话题试探,被她插科打诨混过去,但杜窈窈心里清楚,沈阶觉得她不正常,他对她已经起疑。
女人对不对劲重要吗,重要的是用着顺手就行了!
沈阶的态度,暂时不想深究。杜窈窈希望他能为着这副好用的身子,一直不深究。
她在他身边,不禁越加小心了。
去往皇宫的路上,杜窈窈在马车里逮着机会向他询问叶莹。
她很聪明地没有问,他为什么叫叶莹过来听春宫。
如他很识趣,没有问,她为什么暗暗撮合他和叶莹。
上床关系,不谈感情,彼此心照不宣地粉饰太平。
杜窈窈问吴兴太守,问叶莹去处。
原来吴兴太守是宸王一手提拔的官员,他外甥强抢叶莹,也是宸王私下默许。只为针对沈阶,膈应太子。
而叶院长,是政治斗争里意外的牺牲品。
如今太子与宸王对峙,沈阶不好光明正大动宸王的人,只能把恩怨暂时压下,往后寻机会徐徐图之。
“叶莹呢?”
感叹完院长遭遇,杜窈窈问。
沈阶淡道:“女扮男装,在京城一所书院做夫子。”
“你安排的?”
“嗯。”
“真羡慕啊!”杜窈窈眼里含着几分对自由的向往。
沈阶逗弄拈她睫毛,“羡慕什么,在我身边不好嘛?”
“好。”
好的时刻担惊受怕,永远做不了真正的杜窈窈。
–
宫宴设在太和殿,沈阶携杜窈窈踏过白玉台阶,行到殿门,碰上楚得和其皇妃陈氏。
“沈兄近来好艳福!”人未至,语先来,楚得老远看见两人身影,从身后嘻笑道。
沈阶回头,楚得领着一个高挑秀丽的女子,缓步登阶。
他客气颌首,“五皇子,五皇子妃。”
杜窈窈紧跟浅浅一礼。
陈氏看见杜窈窈,眼中闪过惊艳之色,“这位是?”
“御史夫人!”楚得接道。
陈氏的目光由惊艳转为惊讶。
眼前女子乌发雪肤,粉唇香腮,素青长裙衬得人窈窕而矜持。实在难与传闻中浓艳张扬的杜窈窈联想一起。
“夫人真美。”陈氏由衷夸赞。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莫过于此。
“那可不是,”楚得打趣沈阶,“认不出来的,还以为是我们御史大人休妻另娶,从哪找的新仙女儿呢。”
杜窈窈装羞赧低头,沈阶拱手,“五皇子说笑。”
陈氏听“休妻另娶”,望杜窈窈的眼神多几分耐人寻味。
沈阶陪同太子接待南诏来使,南诏小公主看上年轻御史,朝中不少人知情。
杜窈窈是商户女,身份地位不能与南诏公主相比,在外又声名狼藉,传闻与沈阶关系不好。
最主要,太子有意让沈阶娶南诏公主,从而与南诏建立姻亲结盟,将来太子一派在争夺帝位时,对上宸王也能多一份胜算。
而杜窈窈,一旨诏令,宣告她自请下堂便是。
“夫君,依你看,沈大人会同意休妻吗?”
入殿落座后,陈氏好奇问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杜窈窈是女子中少见的美丽纤柔。
“放在从前,那肯定。”楚得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太子和沈阶同是这样的人。
但他寻思,前两日太子试探提出这法,沈阶并未听从应下。想到近来杜窈窈的惊人改变,沈阶的不同寻常,楚得笑了笑,“搁现在啊,那可不好说了!”
陈氏点头,对面入座的沈阶握上杜窈窈的手,像在试冷暖,又唤来宫女交代什么,宫女端来一壶热茶,他倒茶喂给她喝。
陈氏捂紧笼在袖中的手炉,头一回感到,传闻不可尽信,谣言都是人说。
“好了,不喝了。”杜窈窈摇头,在小几下推沈阶的胳膊。
今日来的多是朝臣命妇,他们这样亲昵的举止,引来不少人有意无意的窥望。
“往后不带你出门了,宫宴这是今年最后一回。”沈阶把杜窈窈散落的一缕发丝勾到耳后,声音略带自责。
杜窈窈也觉得自己这几天身子养得不错,谁知从宫门到太和殿这一小段路,她冻得手脚冰凉,几声咳嗽。
身娇体弱的林妹妹体质真不是盖的,她披得可是放现代几万一件的貂裘。
杜窈窈嘟嘴,带着撒娇的埋怨,“早说了,我身体不适,你非说我气色好。”
“我错了,晚上回去任夫人处置。”沈阶贴近与她咬耳朵。
杜窈窈侧头避开,娇哼道:“没心情!”
她是真没心情,刚才听见楚得无意说“休妻另娶”,不止陈氏看她的眼神慢慢透出怜悯同情,杜窈窈心里,也是一下警觉。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书中剧情走向:太子楚政向沈阶提出休妻娶红萼公主,沈阶当即没答应,等炮灰老婆死后,他迎公主入府你侬我侬。
不管真心喜欢,还是假意利用,沈阶这人,向来以大局为重。
他选择扶持太子,便不会轻易拒绝太子的请求和命令。
红萼身上有太子一派能借到的势,而联姻,是最简单不计成本的方式——不过男人多了个女人。
自己只有好用的身子和沈阶半真半假的温情。
两权相利取其重,沈阶将来会如何选择,显而易明。
陆陆续续,殿内众人到齐,帝后驾临。各国使者纷纷出列,说着恭祝大楚的优美华辞。
最后一位,是南诏来使,穿大红金丝海棠宫裙,容貌娇艳,声音清脆。
“南诏国公主红萼,拜见大楚帝后,祝吾皇和娘娘福如东海,寿与天齐,千秋万代,福满河山!”
“好好好!”皇帝大乐,夸赞红萼一番。皇后端坐凤榻静静微笑。
笙箫乐起,舞姬蹁跹。镶在金壁上的两排夜明珠照得殿内亮如白昼。
人人无所遁形。
红萼持酒樽盈盈走来,在杜窈窈几前站定。
沈阶起身,杜窈窈微躬身,“见过公主。”
红萼打量杜窈窈许久,口气极其轻慢地道:“原来你就是御史夫人。”
杜窈窈想回一句,“正是臣妇”,可被红萼的傲慢和不屑激到,楞是装根木头,不动不吭。
沈阶开口,“公主有何贵干?”
红萼换上嫣然笑靥,狡黠道:“沈大人,听说大楚女子多才多艺,本公主想和你家夫人斗一支舞,我若胜了,请你家夫人把你让我一宿。”
南诏民风开放,住在使者驿馆时,红萼几次想爬沈阶的床,未果。
沈阶淡然,“公主若输了呢?”
“我不会输!”红萼骄傲昂头,势在必得。
杜窈窈低头,听他俩在旁“打情骂俏”,正想看沈阶怎么回应,他却忽然点到自己的名字。
“窈窈,你怎么看呢?”
9
我怎么看?你们小两口想睡便睡,我哪敢有什么意见。杜窈窈暗自疯狂腹诽。
慢吞吞抬头,见沈阶意味深长地盯她,杜窈窈脑中急速转弯:
若她说,不斗舞,直接把沈阶让红萼一宿,估计沈阶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斗舞?不太行啊。一来原主是个吃喝玩乐的草包,不擅歌舞。二来大楚风气保守,一个已嫁人妇在众人面前跳舞,多少有娱人之嫌,夫君脸上也没光。不比南诏小族,唱跳皆寻常。
杜窈窈掩嘴轻咳,使起娇弱装病的老套路,“咳咳……臣妇身子不好,风寒刚愈……咳……恐怕难如公主美意……”
她本就纤瘦,腰肢细得仿佛一折能断。苍白的面容,一双大眼睛咳得泛起水雾,凝成泪珠盈在睫上,楚楚可怜。
沈阶知杜窈窈有装的成分,不禁还是心疼,对红萼没好脸色,“臣要照顾夫人,公主请自便。”
红萼热脸贴来冷屁股,心下羞恼,恨恨啐道:“不过一个病秧子,值得你这样宝贝?!”
“臣的夫人,臣自然宝贝,南诏不临海,公主未免管的太宽。”沈阶言辞板正,不卑不亢。
“沈阶,你!”红萼俏脸涨红,想指着沈阶怒骂的手强自攥在袖中,“沈阶你给我等着,总有你求我的那一天!”
太子楚政向南诏来使透露出,想与南诏缔结姻亲同盟关系,太子麾下的才俊彦硕,包括太子本人,任由红萼公主挑选。
公主于臣子,可做正妻,于太子,只能做侧妃。臣子妻可休,太子妃不可废。
红萼看上沈阶,这个外界有名的酷吏。越是难搞的男人,骄傲的公主越是想征服裙下。
公主怒气冲冲地走了。
“沈阶,”杜窈窈认真唤他,叹口气,“你不用为我得罪红萼公主,没有必要。”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看这俩人现在吵得欢,万一将来好上,她这个前妻才是夹心饼干——两边不讨好,里外不是人,一点活路木有。
“窈窈,别怕,”沈阶扶杜窈窈坐下,安抚道,“所有事情我会处理,无需担心。”
带杜窈窈参加宫宴,沈阶有喜爱她的心思,同时也有拿她挡红萼这朵烂桃花的意思——他对目前的杜窈窈满意,不想换个麻烦夫人。
杜窈窈一点不想掺合他俩其中,又不能直言叫沈阶去与红萼接触。
她命银叶拿起貂裘,向沈阶轻道:“我去趟净房,等等就来。”
“要不要我陪你?”沈阶拉她的手。
“不用,”杜窈窈摇头笑,压低声,“我去如厕,你跟来干嘛,被人知道要笑话我们的。”
“嗯,”沈阶也笑,挠挠她手心,“去吧,宫里人多,一切小心。”
“好。”杜窈窈抽手离开。
踏出殿门,她深吁一口气,没有比她更贤惠贴心的妻子了,想方设法给丈夫创造艳遇机会。
她不在场,若沈阶对红萼有什么隐秘心思,方便表达,不用再顾及。
男人嘛,在一个刚睡过不久的女人面前,哪能转身温柔善待另一个女人,杜窈窈懂,而且男人的深情人设,不得立一下,顺便激发追逐者的好胜心。
祝他们王八绿豆,早日对眼。
放她一个功成身退!
头一回进宫,银叶不熟悉路,杜窈窈也不懂,在附近瞎逛几圈,冷得瑟瑟发抖,又不小心被端汤的宫女撞上,弄湿貂裘披风。
“夫人,怎么办?”银叶忙用手帕擦杜窈窈身上的污渍,“要不我们回去宴会吧。”
杜窈窈沉思,不知沈阶和红萼这会儿发展到哪步,沈阶去道歉没,红萼可有原谅,两人是否重归于好?
她不想去宫宴上碍跋扈公主的眼。
“夫人,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方才端汤的朱衣宫女跪在地上哆嗦道歉。
“不妨事,”杜窈窈不以为意,“你起身去忙吧。”
“瞎了眼的贱蹄子,冲撞坏御史夫人,沈大人不得要你狗命!”一位作嬷嬷打扮的宫人走来教训宫女。
这边灯少,杜窈窈吓一跳。
嬷嬷眯眼谄笑,“夫人没事吧?”
杜窈窈摇头。嬷嬷瞪那宫女,“算你走运,夫人心好,还不快滚!”
宫女仓惶跑开。
“姑姑认得我?”杜窈窈好奇问道。她换风格打扮,很少人认得这么精准。
嬷嬷正色,“老奴是东宫的人。”
哦,沈阶上司的人。但书中记载,楚政小节出入,大德无亏,算一代明君,怎么东宫的下人这般势力作风。
嬷嬷瞧了眼杜窈窈身上的貂裘披风,主动提,“夫人,老奴带您去找间偏殿,清理干净衣物。”
杜窈窈犹豫,不敢随便跟人走。嬷嬷见状,适时亮出东宫一张令牌。
杜窈窈勉强放心,随她到一处偏殿。
刚进殿内,银叶还未进来,门从外边被人“咔哒”一声锁上。
重重帷幔之后,传来一个男子低沉喑哑的声音。
“窈窈妹妹,又见面了。”
杜窈窈差点脱口“你是谁”,转念压住,这可能是原主认识的男人。
她不敢吭声。我不动,敌会动。
男子从坐榻起身,慢悠悠地穿过帷幕,走到杜窈窈面前。
这是一张陌生的脸,长眉细目,俊美得有些锐利,如弦上待发的箭,蓄满侵略之意。
戴金冠,着锦衣,脖上挂一串檀木佛珠。
杜窈窈努力回忆原书,三分了然。
——宸王楚洵。
宸,有借指王位、帝王之意。足见当今皇帝对其宠爱,封号寓意隐带与太子争位的嫌疑。
皇帝默许宸王在朝堂和太子争权。
太子乃先皇后所出,宸王是阮贵妃独子,皇帝爱重贵妃,偏心宸王。
朝中隐有传闻,若非太子谨慎贤明,事事从不行差踏错,怕是东宫早已易主。
可惜宸王此时风头虽盛,后来发生宫变,被沈阶一箭射杀在太极殿前,曝尸三日。
“窈窈妹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楚洵不嫌杜窈窈披风上的汤渍,凑上前想触她的脸,“如今洗尽铅华,把沈阶迷得爱不释手围着你转。”
杜窈窈侧头微躬,“臣妇见过宸王殿下。”
立即划出楚汉界限。
楚洵一怔,摸她的手落空,冷笑道:“现在竟如此规矩,淑女的外表,能掩盖不堪的本心吗?”
说完从袖中掏出一块白布,扔在杜窈窈胸前。
杜窈窈忐忑接过。
是个肚兜。纯白面料,柔软丝滑,是她常用的内衣料子,正面中间绣一个小小的“窈”字。
一刹石火电光,杜窈窈猛地想起。
原主在一次酒醉后,曾约表哥宋行楷到某酒楼。宋行楷为避嫌没来,在永宁侯府的宸王却无意闯入。原主没认出,抱着宸王表情述意,送出绣字的贴身肚兜求欢。
结果自然没成,沈阶很快派人打断。
杜窈窈能肯定的是,自己与宸王断没什么关系,不然以沈阶对太子的忠心,加上锱铢必较的性子,她坟头草早长三尺高。
她打定主意不认,“殿下的话,臣妇听不懂。”
“装傻?”楚洵挑眉,视线落在杜窈窈高耸的山峰,伸手去解她的披风,“上次没和你好,可想我想得抓心挠肝?”
杜窈窈紧攥领口,低斥道:“殿下自重!”
楚洵的手转而上抬,迫使她仰起下巴,贴近道:“这么美的一张脸,沈阶怎么忍心亏着你,以后跟了本王,本王一定好好疼你。”
他把她抵在门上,另一手掐她腰身,“你长这副模样,合该躺在床上伺候人的。你跟着沈阶有什么前途,他就是太子的一条狗,哪天太子看上你,信不信沈阶能立马把你送给主子暖床。”
言语之间尽是挑拨。
可杜窈窈知道,太子不好人妻,而宸王,过去夺过臣妇。
夺了又怎样,皇帝偏爱,贵妃纵容,御史台呈上去的折子被上边人三言两语打发。
说是王爷醉酒,男女偷情。
没人问过被欺侮后的妇人怎么想。
甚至有那趋炎附势的官员,宸王睡了自个发妻,他一顶小轿送妻子到宸王府上。
此风助长,宸王越加猖狂,后来致他死地的其中一条便是:私通庶母,秽乱宫闱。
酒楼误闯之事,不知宸王有心还是无意,杜窈窈决定坦言,不叫宸王自说自话——以为自己找他求欢,一个劲儿往脸上贴金。
原主风流,但心心念念的只有宋行楷,旁人跟前哪会随便低头。
“那日,是臣妇醉酒认错人,冒犯殿下,请殿下勿要怪罪。”杜窈窈一本正色。
“哦?”楚洵不为所动,状似好奇,“那你本想叫哪个奸*夫*睡*你?”
陌生男女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杜窈窈挣了挣,“放开我!”
楚洵捏她下颌的手紧了紧,手沿纤细腰身向上攀爬,哄诱道:“你得先告诉我,那天你想让谁*睡*你?”
杜窈窈强忍不适,冷声说:“与殿下无关。”
楚洵置若罔闻,探究地瞅着她,“让本王猜猜看?”稍顿,“窈窈妹妹是不是惦记宋学士?”
宋行楷为翰林院学士,掌管典礼、编撰诸事之职,朝中人称“宋学士”。
杜窈窈不答。
楚洵问得更加直白,“你是不是想宋行楷睡你?”
抬眼望了下门外,月光下,灯光中,一道清肃修长的人影往这边来。
楚洵眉梢眼角暗藏得意,哄杜窈窈,“妹妹,快说,说了本王不仅放开你,还会放你离开。”
杜窈窈狐疑地看着楚洵。
“快说!”楚洵捏住她的后颈逼迫。
脸和颈都在他手上,杜窈窈无力,小声,“是。”
楚洵不满意,命令,“说清楚,那日想让谁睡你?”
杜窈窈重复,满足这位王爷的无聊趣味,“那日我想让宋行楷睡*我。”
她又挣扎,“行了吗,能放开我了吗?”
“行,怎么不行,哈哈哈哈——”楚洵笑得凤眼眯起,佛珠乱颤,大声道:“沈阶果然不行,妹妹果真下贱!好,好极!”
杜窈窈摸不清头脑,门“哐啷”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楚洵抱人闪过,杜窈窈定睛。
竟是沈阶。
10
四目相对,杜窈窈不敢看沈阶的眼睛,用力挣开楚洵,抓住帷幔低头喘息。
楚洵整整衣冠,轻佻地瞟过杜窈窈,“沈大人来的真是时候,本王还没得手。”
他手拈佛珠,昂视沈阶挑衅笑道:“不过尊夫人身材不错,手感也好,沈大人有福。”
杜窈窈无声地拉严披风,表明她没受贼人侮辱。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沈阶脸色铁青,神态强作泰然,“宸王殿下常年玩火,当心哪日引火烧身,报应不爽。”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楚洵满不在乎,讥笑道,“倒是沈大人,白生副好相貌,连自个夫人满不足,叫她日日惦记别的男人那二两肉,真真官威大用处小,狗仗人势有脸在朝堂叫嚣。”
杜窈窈直想捂脸,男人刻薄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这天杀的王爷嘴太TM毒了!
原主是沈阶人生最大的污点,楚洵这一招杀人诛心,把她也狠狠阴一把。
瞧着沈阶不动声色,若他眼里的冷光能化作尖刀利刃,想必楚洵此刻已被戳得全身窟窿,四处飙血。
他的话令沈阶哑然,估计言语太过于真实。
原主心仪宋行楷,杜窈窈惦记宋行楷是不是她现代的白月光。
空气仿佛凝结。杜窈窈强忍尴尬和胆怯出来圆场。
她朝楚洵浅浅行一礼,“殿下说笑了。臣妇过去不懂事,有过幼稚行为,如今只想与我家夫君举案齐眉,琴瑟相好。殿下日理万机,我们夫妻俩的事不劳殿下费心。”
楚洵不依不饶,嘲弄道:“你刚刚不还说想挨宋行楷操?”
哪壶不开偏提哪壶,杜窈窈简直要暴躁,气呼呼,“臣妇是被殿下威逼利诱,不得不出此言!”
“哦?”楚洵笑笑,拾起地上的肚兜放在鼻间嗅一口,故作沉醉,“啊,还有夫人的体香,若宋学士知道沈夫人如此,肯定提枪上马,送你羽化登仙,给你沈大人给不了的快活!”
满嘴污言秽语,杜窈窈不知接什么好,沈阶恐怕已经气疯了。
她冲前一步趁其不意抢过楚洵手中肚兜,迅速塞进袖中,努力装若无其事去拉沈阶,“夫君,我们回去吧。”
眼里含泪,满脸乞求。
楚洵说的事,原主做下的,如今全由她背锅,怕张口解释,会被认为妖魔鬼怪乱棍打死。
沈阶不动,冷峻的目光飘向虚处。楚洵和杜窈窈不在他眼中。
“沈阶,我想回去……”杜窈窈扁嘴,摸到他的手挠他手心,泪珠盈在眶中,欲落。
沈阶不露神色收回手,转身,回头深深看一眼得意昂扬的楚洵。
杜窈窈心头不安,对于沈阶,他越是沉默,报复的手段越是残烈。
她在心里默默给楚洵上一炷香。
不,上两炷,有一炷是她自己的!
夜间风起,吹得宫灯飘摇明灭,凛冽的寒意往脸上扑,往脖子里灌。
被打湿的貂裘披风遇寒结冰,湿冷冷,沉甸甸。
杜窈窈掩着口鼻跟在沈阶身后,喘了几次,终于忍不住泄出压在喉咙里的咳嗽声。
她咳得很小很小,怕惊到他,惹人厌烦。
凉风送进口中,她咳嗽总止不住,断断续续,似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
“去找顶小轿过来。”沈阶开口。
杜窈窈抬头,他在吩咐六儿。
六儿迟疑,“大人……”
皇宫里,按规制,一般只有备受宠爱的嫔妃公主才能乘坐轿辇。
沈阶的意思不容置疑,“去!”
“是。”六儿小跑去办。
沈阶沉默片刻,回身走到杜窈窈面前,见她披风上汤渍结冰,命道:“脱掉。”
杜窈窈不动,推脱说:“还能避寒。”
她低着头,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颤动,如风中颤抖的蝶,面色苍白,唇亦苍白,下颌两抹被掐弄的红痕明显。
沈阶喉头滚动,他不想怜惜她。
杜窈窈捂嘴又要咳嗽,她侧身走开,不想碍他的眼。
沈阶却一把拉住她,极速脱下她的貂裘,解开自个的玄青狐裘披她身上。
温热的体温传递,杜窈窈想拒绝,他已在她的领口打上死结。
他比她高过一个头,宽阔的胸膛挡住身前刮来的冷风。
“谢谢。”许久,微不可闻的一声。
沈阶始终沉寂,他的表情掩在夜色里。
两人站到小轿来。
六儿远远看到沈阶衣衫单薄,惊道:“大人,天冷,您怎么穿……”这么少,没说出,望见杜窈窈身上的黑裘,顿时改口,恭敬道,“夫人,天冷,您请上轿。”
杜窈窈顺从上了一顶侍卫抬来的小轿。
轿内炉火正旺,冻得冰凉的手指渐渐回温。
走到宫门,马车停在外头,杜窈窈下轿后听六儿向那为首的侍卫道谢,说“谢谢太子”之类的客气话。
听到太子,她犯难,不知如何跟沈阶交代,今晚由“东宫嬷嬷”引起的一系列狗血事件。
上马车后,杜窈窈把身上的玄青狐裘解下折叠,客气地放到沈阶身边。
车内宽敞,置有一张长榻,来时杜窈窈娇气地倚在他肩膀。这回去,沈阶坐,她不敢,半跪在兽毛地毯上。
铜炉上的水壶煮沸,沈阶抬袖泡茶,一人慢慢斟、慢慢饮,视身前人如无物。
茶香氤氲。
杜窈窈咽了咽喉咙,折腾一晚上,还是在太和殿被他喂过几口茶水。
宴前宴后,待遇差别太大。早知不来了!
沈阶沉得住气,杜窈窈不行,他在等她交代。
于是先无关紧要地开场,“银叶呢?她跟我一起去的。”
她被锁后没听见银叶吱声,想是被楚洵的人控制了。
沈阶淡道:“今晚会回来。”
“哦。”要个丫鬟,对他不是难事。
“刚刚我那件貂裘呢?”又是细末小事,方才见他好像丢了。
“脏了,不要了。”沈阶言简意赅。
杜窈窈感觉他说的不是衣服,是自己。但他平时看她严,哪准她脏。
她打哈哈,“那件今年新做的,洗洗还能穿。”
真的能穿,杜窈窈在现代太穷,这么好的貂皮,她若去商场摸摸,怕被销售人员嫌弃。
沈阶皱眉,“府里缺你一件衣裳?”显是不耐她连连废话。
杜窈窈知自个是财大气粗的富姐人设,也知沈阶不想听她扯这些与正事无关的闲话。
说来说去,她是害怕。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犹豫着艰难开口,引入正题。
“今晚那个嬷嬷,她说是东宫的下人,我才跟她走的。”
恐怕自己早被盯上,端汤宫女是预谋,“东宫嬷嬷”是后手,一切在宸王的筹划之中。至于东宫令牌,一个王爷想要,实轻而易举。
只有她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傻中招。
杜窈窈不愿承认傻,补充,“嬷嬷亮出东宫令牌,我一时大意……”
沈阶正正地直视她。
杜窈窈继续,“他没碰胸,摸了腰。”这是为清白做辩解。
沈阶移开目光,手指搁在茶盖上轻磕。
“宸王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过去不懂事,做过一些很幼稚的事……”杜窈窈斟酌着语言,认错道,“害你丢脸,我很抱歉……”
“对不起啊……”别跟现在的我计较行吗?!
黑锅太沉重,窈窈背不动。
“如今只想与夫君举案齐眉,琴瑟相好,”沈阶忽然问,“这句认真吗?”
当然假的了!
形势所迫的官方话,听听就好。
杜窈窈心知应该哄他,信誓旦旦地,认真认真非常认真比珍珠还真!
可对上他似藏期待的眼神,她却嘴唇嗫嚅,半晌说不出话。
她很少骗人,爱恨由心。
杜窈窈想说句玩笑话打混过去,沈阶抬手制止,轻哂道:“不用了。”
犹豫便是她最认真的答案。
或逢场作戏,或虚情假意。
“真是委屈你了,”沈阶抬她下颌,摩挲楚洵留下的红痕,似温柔、似怜悯,“可惜,宋行楷这辈子不可能睡到你。”
她方才的沉默使两人关系变得更糟,杜窈窈摇头,表明不是这个意思。
沈阶不再理会,松手闭目养神。
回府后,杜窈窈收到新的消息。
她送到永宁侯府的信件,宋行楷收到,说看不懂,请她以后莫要自恃身份,再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日在侯府见到宋行楷的脸,杜窈窈思来想去不死心,急于试探,给他送一封书信。
除现代人,没人看得懂内容。
——手机微信二十一世纪,窈窈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她和清大的哥哥多靠手机联络,他送过她《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经常用微信考她习题。
若同一人,他一定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这是属于现代文明的暗号。
完结小说不易为春by杜窈窈全文阅读,全书语言流畅,自然洒脱,是一本不错的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