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级作家郑书意的小说《 郑书意时宴 》正在火热连载当中。郑书意所创作的小说阅读起来让人感觉一气呵成,强烈推荐大家阅读。 郑书意立刻给王美茹播回电话。 虽然夜已深,王美茹显然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安然入眠,那句“我是时宴”依然萦绕在她耳边。 所以她接起来电话,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问一句:“终于洗完澡啦?” 郑书意:“大晚上的打电话干嘛?” “你还不赖烦了。”王美茹冷哼一声,“就问问你五一回不回家。
《郑书意时宴》精彩章节试读
郑书意立刻给王美茹播回电话。
虽然夜已深,王美茹显然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安然入眠,那句“我是时宴”依然萦绕在她耳边。
所以她接起来电话,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问一句:“终于洗完澡啦?”
郑书意:“大晚上的打电话干嘛?”
“你还不赖烦了。”王美茹冷哼一声,“就问问你五一回不回家。”
郑书意捂着手机,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时宴,然后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想干嘛。”
青安是旅游城市,每年五一国庆的票十分难买,而且路途拥挤,所以郑书意和家里基本达成了这种节假日不回家的共识。
王美茹这么问,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美茹:“你别管我想干嘛,你就告诉我回不回家。”
郑书意没回答她,重新捂住手机,瞄了时宴几眼。
时宴靠着床头,手里翻动着杂志,抽空抬眼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为了掩盖自己那一丝不好意思,郑书意昂着下巴,清了清嗓子,“你五一有空吗?”
“没空。,”
书页翻动的声音挟裹着时宴简短的回答,“也要有空。”
郑书意没忍住伸腿踢了他一下,“你下次说话一口气说完行吗?”
随即又转过身背对他,松开了捂着手机的手,“知道了,我看看吧,最近事情挺多的,不忙就回来,我到时候再通知你。”
大概是一语成谶,五一前的一个星期,事情像泄洪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郑书意实在分身乏术,连日常上班摸鱼的秦时月都被她抓来帮忙。
等到王美茹打电话来询问时,郑书意连带耳机的时间都没有,用肩膀夹住电话,一边整理手里的文件一边说道:“真不回来了,最近很忙,马上又要年中考核了,实在没空。”
王美茹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那你去忙吧,女大不中留了。”
挂了电话后,郑书意很快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
五一节假期最后一天。
这是郑书意这个假期唯一的休息日,而时宴还在国外出差,傍晚才回来。她哪儿也不想去,在家里躺了半个下午,突然心血来潮跑去厨房准备做饭。
虽然两人平时不开火,但做饭的阿姨每天准时过来投喂,所以冰箱里永远有新鲜食材。
但食材锅具齐备是一回事儿。
在郑书意手里能不能变成一顿完整的晚餐又是另一回事儿。
两个小时过去,冰箱里空了一大半,成功出锅的却只有三个菜。
“还行吧。”
郑书意摘下围裙,自言自语赞叹道:“还算色香味俱全,时宴你到底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哦。”
爱迪生灯泡实验都失败了一千六百多次,她郑书意失败了五六次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这些背后的汗水她不屑于昭告世人罢了。
摆设碗筷的时候,门口玄关处传来了脚步声。
郑书意一喜,随便擦了擦手就朝外跑去。
“你回来――啦?!”
一句话在最后一个字猛然变调,似乎从惊喜变成了惊吓。
因为出现在门口的不止是时宴。
还有她的亲妈,王美茹。
郑书意连嘴巴都没合上,足足愣了三秒,才开口。
“妈?”
“怎么,”王美茹拉着行李箱朝前走了两步,“几个月不见,不认识啦?”
“……”
这语气,是她亲妈没错了。
郑书意总算缓过了神,怨怼地看了时宴一眼,然后乖乖上去帮王美茹拿行李。
“你、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机场遇见的。”
没等郑书意疑惑他俩怎么突然相认的,时宴便伸手从郑书意手里拿过行李箱,闻到一股味道,回头问,“你做饭了?”
郑书意点了点头。
等时宴拉着行李箱走了,她才小声问:“妈,你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来了?!”
王美茹:“说了还叫做突击检查吗?”
郑书意:“……”
还真是班主任的通病。
她指了指时宴,“你们没见过面吧?怎么一起过来的?”
说出来郑书意可能不会相信,但是她的妈妈和她的男朋友确实没有凭借任何桥梁就在机场相认了。
仅仅靠着一张和郑书意如出一辙的脸,以及另外一张和照片没有差别的脸。
“是没见过。”王美茹抱着双臂,默默打量郑书意的居住环境,不咸不淡地说,“我在机场认出他了,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这么一起过来了。”
说完,她回头,眯眼盯着郑书意:“你倒是好,都住到别人家里也不跟我说一声。”
“哦,高三那年你跟团去新加坡也没跟我说一声啊。”郑书意低声嘀咕,“你跟我说你去牛棚坡。”
“……”
——
等时宴一出来,母女俩的对话立刻打住。
王美茹又变成了那个和蔼的王老师。
由于两人一路从机场过来,郑书意不知道他们聊了多久,总之现在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冷场。
但终归是第一次见面,王美茹看时宴的目光始终带了点审视的态度。
直到饭菜上桌。
她吃了几口,眼里的审视无缝转变成怜爱。
“你们平时就吃这?”王美茹想了想,“算了,总比外卖健康点。”
一句话,掐灭了郑小厨娘对比爱迪生给自己找到的自信。
“不怎么吃。”
时宴淡定地说,“一般都是我做饭。”
王美茹满意地点头:“辛苦你了。”
时宴:“甘之若饴。”
郑书意:“……?”
一共就吃过你做的一顿饭,要点脸?
——
虽然王美茹的突然出现让郑书意很是猝不及防,但终究是几个月没见了,郑书意还是很想念她。
况且这么远赶过来见一面,郑书意还是很感动的。
甚至在晚饭后,王美茹说见到她男朋友,觉得很好,她也就放心了,晚上得赶回青安,明天还要上课,就不打扰她了。
想到妈妈这么匆忙,郑书意差点鼻酸到哭出来。
时宴却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种场合还笑得出来,是个人吗?
人在感性的时候总容易丧失理性。
王美茹要走时,郑书意跟她抱了好一会儿,依依不舍地把她送到了动车站。
直到人走了,郑书意还多愁善感地看着车站。
好一会儿,情绪渐渐平复,理智归位,她回到车上,才后知后觉地看着时宴,问道:“可是你们为什么会在机场相遇?”
这个问题问得好。
青安是个没有机场的小城市,王美茹来看她,怎么也不该是落地江城国际机场。
时宴握着方向盘,紧抿着唇,眼里却有笑意。
“你说啊。”
郑书意摇他手臂,“你不是从法国回来吗?你们怎么会在机场遇到?”
“因为,”
时宴用温柔的语气地说出最伤人的话,“阿姨刚刚从马来西亚旅行团回来,要在江城换乘高铁回青安。”
郑书意:“……”
终究是错付了。
她猛地吸气,憋回了所有眼泪。
“回家。”
——
江城向来没有春天,五月凉爽了那么几天,气温便陡升之三十五度,一直持续到六月,还有爬坡的趋势。
写字楼里空调开得很低,午休的时候许多女生都盖上了小毛毯。
在一片安静中,秦时月听到一阵键盘声,迷迷糊糊地抬头问:“你不休息呀?”
郑书意飞快地打字:“我调整一下PPT。”
秦时月:“什么PPT?”
郑书意看了眼四周,小声说:“述职报告。”
关于升职这件事,虽然同事们都心知肚明了,但郑书意还是秉持着事前不能张扬的原则。
否则希望很容易落空。
秦时月来了点儿兴趣,坐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又神经兮兮地叹了口气。
郑书意问她:“你怎么了?”
秦时月撑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我觉得吧,喻游的理想型应该是你这种女生。”
“嘘。”郑书意给她比了个闭嘴的动作,“这话可别在你小舅舅面前说,会害死我的。”
秦时月笑道:“也是,他那么小气。”
进入收尾阶段,郑书意一边调整格式,一边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唉,就是上次我出车祸,他不是来医院了吗?”
秦时月换了个姿势,捧着脸,双眼无神地看着电脑,“我当时好丢脸的对不对?”
想起那天秦时月怒喝肇事司机的模样,郑书意没忍住笑了出来。
“其实也不是丢脸,我觉得你做得很对,不管是什么人什么原因,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对对对!”
秦时月激动地拍了两下桌子,“我问他会不会觉得我很斤斤计较,他也是这么说的。”
郑书意抿了一口咖啡,没有接话。
“我刚刚看你的述职报告,就觉得你这种才是对自己负责的人,我吧,就是一只咸鱼。”
咸鱼月耷拉着眉眼,对未来失去了希望,“可越是得不到,我就越来劲,怎么办?”
郑书意:“他对你很冷淡吗?”
秦时月愣了一下,突然有点脸红,默默埋下了头。
“倒、倒也没有很冷淡。”
有一次她跟朋友聚会,在酒吧碰见了喻游。
借着暧昧昏暗的灯光,秦时月就明目张胆地看着喻游。
然而没几分钟他便离席,再也没回来。
秦时月郁闷地喝了很多酒,离开时已经快凌晨了。
但是到了酒吧门口,却发现喻游坐在车里没走。
那晚,是他送她回家的。
虽然过去了一个多月,但秦时月还清晰地记得,在他帮她脱掉高跟鞋时,她撒酒疯乱蹬,不小心踢了他一下。
随后,她的脚踝被他握住。
掌心的温热与粗粝触感同时袭来,秦时月顿时变得像一只木偶。
但僵硬的似乎只有她,喻游把她的腿放到沙发上后,一如平时那般礼貌地问:“还有需要帮忙的吗?”
秦时月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不知道脑子怎么抽了,说了一句“内衣太紧了,不舒服。”
为什么酒后断片的技能她没学会。
秦时月安静如鸡地回味自己的尴尬,郑书意却已经修改好了PPT,拔出U盘,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不跟你说了啊,我去会议室调试一下。”
秦时月:“哦哦,加油啊。”
距离述职报告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除了郑书意以外,另外一位有职位变动的同事也在会议室做准备。
见她进来,那位男同事停下手头的事情,笑着说道:“恭喜啊,郑副主编。”
郑书意和这个人平时并不熟悉,听见他的恭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流程还没走完,可千万别这么叫,一会儿被别人听见了要笑话我。”
“哎呀,这有什么差错,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郑副主编。”
男同事嘴上这么说着,一转头,却变脸似的冷笑。
他比郑书意还要早一年进财经周刊,如今还在为组长的职位做努力,而郑书意却已经向副主编进军了。
当一个人自认怀才不遇的时候,别人的努力落在眼里全都化作了云烟。
他只知道自己和郑书意的差距就在于他没有一个了不起的恋人。
“副主编”只是个开始,郑书意以后跟他们这种费心费力寻求信息资源的人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了。
人家有一个站在业内金字塔顶尖的男朋友,未来想见哪个大佬不是易如反掌。
不像他们约一个采访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还要经常遭受冷眼。现在郑书意只要开一个口,别说采访了,就算想约个晚饭,人家男朋友也能立刻安排妥当。
“郑主编,以后发达了可别忘记我们这些老同事啊。”
一转头,同事又堆起了笑脸,“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别拒绝啊。”
这话听着着实有点酸,郑书意只能随便应付两声。
不一会儿,各个领导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
唐亦经过郑书意身边时,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紧张,你就跟平时一样就行,没问题的。”
不得不说,唐亦这句话给了郑书意很大的信心。
有她在下面坐着,郑书意全程脱稿,没有一丝卡壳,双眼熠熠发光,背后的PPT彻底沦为背景。
当她放下红外线笔的那一刻,会议室里掌声雷动。
——
“结束啦?”
郑书意一出来,孔楠和秦时月便迫不及待凑过来,“怎么样?”
办公室里的冷风凉飕飕的,她对着空调吹了一会儿,压下激动的心情,才淡定地说:“还行吧,稳定发挥。”
孔楠和秦时月异口同声道:“请客。”
郑书意比了个“OK”,“明天晚上吧,地方你们选。”
回到工位,郑书意拿起笔准备写工作周报,却迟迟没有动手。
她侧头看着窗外的艳阳,兀自出了一会儿神。
等她收回目光,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连平时最讨厌的工作周报也写得格外快。
两个小时后,郑书意抬起头,放松地靠在椅子上,神情平静,却给时宴连发了三个感叹号。
郑书意:晚上我请客吃饭!
郑书意:地方随你选!
郑书意:不要跟郑主编客气!
过了好一会儿,时宴才有空眼手机。
他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
“博翠云湾,可以吗?”
郑书意弯了弯唇角:好啊,郑主编亲自为你下厨。
消息发出去的同时,电脑上来了一封邮件。
郑书意立刻点开,看清内容的瞬间,她目光凝滞在屏幕上。
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眨了眨眼睛,一个字一个字默读出来。
像从高空坠落般,郑书意周身都沉入一股失重感中,连窗边的阳光都随着她的心情变化骤然消失。
随后。
发给时宴的消息立刻被撤回。
郑书意:饭没了。
郑书意:你女朋友也自闭了。
69
郑书意的升职,卡在了最后一关。
唐亦把她叫进办公室时,桌上还摆着各位领导的打分表。
综合成绩很漂亮,唯独老板那一张纸是空白的。
“书意,过来。”
唐亦转着笔,努着嘴,半晌不知道怎么开口。
“您说吧,亦姐。”
反倒是郑书意先开了口,“邮件我看了,最后是老板不同意对吗?”
唐亦立刻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俯身朝她靠去,“老板也不是否定你,他就是觉得你太年轻了,资历比较浅。”
郑书意顺从地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他们杂志社大老板与总编雷厉风行的风格截然不同,圈子里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慢性子,做什么事情都慢条斯理的,常常把底下人急得半死。
然后回头一看,诶?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事情做好了?
“老板今天也一直夸你的,但是呢你的工作汇报对象毕竟不是他,他对你了解也不多。”唐亦交握着双手,十分陈恳地看着郑书意,“自己的公司嘛,要突然提一个这么年轻的副主编,他自然要多考量一些。”
“不过他也说了,没见着比你好的,等年底考核的时候再看。”
郑书意升职受阻这件事短短二十分钟就传遍了全公司。
大小是个八卦,又临近下班,各个群因为这件事热闹了起来。
“我看总编和主编那么喜欢她,以为这事儿妥了呢。”
“是啊,她这两年产出挺牛逼的。”
“大老板不同意,有什么办法。”
“她男朋友不是时宴吗?老板这点面子都不给?”
“大哥,咱们社好歹也是老牌媒体,又不是靠他们铭豫吃饭的。”
“那可说不好,不就是一个副主编,老板给个面子,一本万利的事情呢。”
“我们老板的性子你们还不知道吗?他估计现在才开始去了解那几位候选人呢。”
“说不定郑书意一气之下直接走了投靠男朋友去了。”
“那可别啊,我还指望跟她打好关系,平时好帮忙呢。”
秦时月在公司虽然是个特殊的存在,但这种消息多多少少也会传到她耳里。
所以郑书意还没从唐亦办公室出来,秦时月就悄悄摸摸给时宴发了消息。
秦时月:小舅舅小舅舅!有大事!
小舅舅:说。
秦时月:今天小舅妈升职失败了!
小舅舅:?
秦时月:是真的!
秦时月:听说是老板不同意。
秦时月:你……要不要去疏通疏通?
小舅舅:叫你去工作,你就学了这些官腔?
秦时月:……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小舅舅:我知道了。
小舅舅:这件事你不用管。
秦时月: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小舅舅:不怎么办。
其实秦时月说出“老板不同意”五个字时,时宴便已经猜到了大致原因。
《财经周刊》的老板吕烨华他认识,虽然算不上熟悉,但每年总有那么几次打交道的机会。
这个人行事风格是他见过最求稳的一类。
有时候甚至有朋友开玩笑道:纸媒低潮下,《财经周刊》没倒闭,多半是因为吕烨华的龟速还没爬进这股浪潮里。
所以这件事在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如秦时月所说,时宴若真的去“疏通疏通”,吕烨华怎么也会卖他这个面子。
当初就是跟他提了一句,给了个专访的空档,便把秦时月塞了进来。
但这次是郑书意。
时宴第一次见她,她便已经初露锋芒。
而后的时光,有误会有痛楚有置气,但她一直在自己的领域一点点地发光发亮。
现在的郑书意,是他的明珠。
时宴不愿因为自己的插手,让她的光芒蒙上一层灰尘。
——
比升职失败更惨的是,失败的同时还得加班。
晚上八点,郑书意一个人走出了公司大楼。
夏夜的街道比冬天热闹得多,写字楼广场的池子亮着灯,许多大人带着小孩子玩水,附近穿梭着卖气球卖彩灯的商贩。
还有街头艺人挂着吉他,耳熟能详的音乐忽近忽远。
郑书意埋着头,慢吞吞地穿过这片热闹。
虽然她理解老板的做法,但不失落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期待了这么久,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街头艺人突然唱起了宋乐岚的歌,郑书意下意识便停下了脚步。
面前只有她一人围观,一曲结束后,郑书意摸了摸包,发现自己一分现金的没有。
“大哥,你有微信吗?”
艺人突然愣住。
但他还没说话,郑书意身边又响起另外一道熟悉的声音。
“要人家微信干什么?”
郑书意一回头,见时宴就站在她身后。
喧闹的路边,他倚靠着车门,双手松散地抱在胸前,目光却直勾勾地看着郑书意。
郑书意:“……”
她只是想给点钱而已,又不是要红杏出墙。
不过一看到他,心里的失落好像找到了着力点。
郑书意没说话,两三步走过去,撞进他怀里。
她伸手抱着时宴的腰,闷了半晌,才开口。
“我好惨。”
时宴:“还有心思要微信,我没看出你有多惨。”
郑书意抬起头,了无生气地看着他。
“你到底会不会哄人?”
时宴的轮廓半隐在霓虹灯光里,双眼却特别亮。
他静静地看着郑书意,什么也没说。
忽然,弯腰亲了她一下。
郑书意有点懵。
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商业中心,时宴被魂穿了吗?
紧接着,时宴捧着她的后脑勺,继续吻着她的唇角。
“你干嘛呢?”
郑书意意思意思挣扎了两下,“这么多人看着呢。”
“嗯。”
时宴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你不是就喜欢这样吗?”
说的人还怪不好意思的,但郑书意确实很喜欢。
她双手抵着他前襟,直到耳边的音乐结束,她才说道:“今天没当成主编,老板没同意。”
“嗯?”
时宴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写字楼的灯,“那我给你们老板介绍个眼科医生?”
郑书意郑重地点头:“那你赶紧的。”
时宴还真的要迈腿朝写字楼走去,郑书意赶紧拽住他。
“你疯了吗?赶紧走赶紧走!”
坐上车的时候,时宴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晚上想吃什么?”
郑书意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满汉全席。”
时宴轻笑,“咔”一声扣上了安全带,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
“就这么简单?”
郑书意被他那趾高气昂的语气激得杠精俯身。
“那我不想吃满汉全席了,我要吃官财板。”
时宴:“什么?”
显然,郑书意精准抓到了时宴的知识盲区。
郑书意也没解释,一路给他导航,花了十几分钟,将车开到了位于老街的一个闹市。
这里是江城十几年来飞速开发的漏网之鱼,参差不平的石板路,毫无规划的摊位,胡乱拉起来的电线,却沉淀出一处游离在快节奏生活之外的乐园。
但因为这段时间日渐忙碌,郑书意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
不一会儿时宴手里便拎了三串烤肉两包板栗和一杯凉虾。
而郑书意手里则是捧着那个传说中的官财板。
郑书意没想到时宴真会耐着性子陪她在浓重的油烟里穿梭了一个多小时。
但她的词典里没有“适可而止”四个字。
当看到小摊上卖的卡通头箍时,时宴终于沉下了脸,一字一句道:“郑书意。”
论变脸的速度,郑书意向来不服人。
她一听到时宴叫她全名,立刻垮下脸,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太惨了,升职受阻,男朋友还凶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
郑书意其实还有一大段台词没说完,却见时宴在她面前微微弓腰。她止住了话,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给他戴上头箍的同时,郑书意立刻拿出手机,打开相机。
时宴拧眉:“你又要干什么?”
郑书意蹭地转身贴着他的前胸,支起了手机。
“这是郑书意不开心时,限定的时小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我得留念一下。”
时宴无奈地叹了口眼,环顾四周一圈后,埋头凑到她耳边。
“还不开心?”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照片里,郑书意笑弯了眼睛。
她知道她的心思很敏感,情绪又多变,前一秒如涓涓细流,下一秒便有可能湍急如山洪。
可是她也很好哄,只要时宴亲一下,就能瞬间抚平她的所有暗涌。
——
今年的夏天特别漫长,气温居高不下,秋天遥遥无期。
直到十月中旬,一场忽如其来的秋雨终于打破了这座城市下班高峰期的秩序。
行人纷纷跑进建筑物里躲雨,单车加快了转速,轮胎溅起积水,与外卖电动车擦肩而过,险些相撞,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绝于耳,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再掺一脚进来,与江城艺术中心9楼报告大厅的掌声相映成趣。
聚光灯下,主持人的声音端庄清亮。
“轰轰烈烈的全球数字货币大战硝烟四起,各大资本纷纷入局,法定数字货币在市场创新动力的牵引下愈演愈烈。”
“而她却将视线聚焦在金字塔底层,记录了五位数字币民的胜利与失败,向读者呈现了数字货币的浪潮是如何选席卷普通人的生活。”
点题至此,在座众人皆知接下来的奖项即将花落谁家,视线不约而同聚焦在观众席第二排的女人身上。
“第五届财经新闻奖年度行业报道获奖作品《在全球数字货币的时代赛点上,普通币民立足何处?》,获奖作者《财经周刊》高级记者郑书意。”
郑书意起身的那一刻,四周镜头齐齐对准这位近年来最年轻的获奖者。
她按着衣襟,转身朝观众席鞠躬,以回应热烈的掌声。
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对上时宴的目光,像只战斗凯旋的小孔雀,得意洋洋地勾了勾嘴角。
不过是早上出门的时候说了一句她这套新裙子有点普通,就被她记仇到现在。
刚刚那眼神,仿佛在说“裙子再普通我也是今天全场最闪亮的人。”
但事实,确实如此。
和时宴的与有荣焉不同,台下的唐亦望着郑书意,终于有了一股扬眉吐气的感觉。
上半年她忙得晕头转向,没怎么关注底下的人,直到这阵子空下来了,耳朵里才进了一些过期的风言风语。
比如六月年中考核那会儿就有人说,唐亦这么捧她,多半是看中人家男朋友的资源。
还有人说,郑书意当初刚来杂志社,唐亦就对她青眼有加,多半是料到了今天,能给她带来大好处。
唐亦知道这些言论,气得眼尾皱纹都多了一根。
是,她一直觉得郑书意之前那个男朋友配不上她,她值得更好的。
但这只是基于工作之外对郑书意私生活的一些看法而已,她又不是媒婆,管那么干什么。
再说了,这世界上美女那么多,也不见得人人都是郑书意。
搞得好像她当初把郑书意挖过来就是为了让她找个好男朋友可以带给她资源一样。
要这样她还不如直接去笼络各个总裁夫人,以她的社交能力又不是做不到。
可是这些事情她又没办法拿到明面上去训斥,只能暗暗忍下了这口气。
直到今天,她终于吐了一口恶气,立刻把得奖信息发到公司大群里。
唐亦:郑书意拿了个年度报告奖,就是那篇货币战争啊,大家多研究研究。
唐亦:我之前就说过,大家的视线要放宽,目光要下沉,采访对象不要拘泥于一个小圈子。
唐亦:大家以后报选题的时候思维要打开,不要以为金字塔顶端的看法才是信息,生活中每一个与金融相关的人,都值得我们去观察,去了解。
言下之意就是:人家郑书意确实能轻轻松松拿到最顶层的信息资源,但是人家把采访对象转为每个人都能接触到的普通人,一样能做出成绩,你们还好意思酸吗?
不管有几个人听懂了她的潜台词,总之群里迅速出现了几十个“鼓掌”表情。
——
有人欢喜,有人忧。
颁奖典礼结束后,雨还没有停。
兰臣百货对面的那家餐厅屋檐挂着雨水,如珠链一般,徒增一股感伤。
秦时月面前的咖啡一口没动,却已经凉透。
她没说话,低气压肉眼可见萦绕着她全身。
喻游在她对面坐着。
即便眼前的人已经沉默了近二十分钟,他也没显出一分不耐烦。
只是安静地坐着,没有玩手机没有发呆,等着她消化情绪。
今天是她的生日。
和以往大办party的方式不同,今年她异常低调,什么姐姐妹妹都没邀请,就跟喻游发了一条消息:明天是我生日,你会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吗?
她都想好了,到时候喻游问她,宴会怎么只有他们两人?
秦时月就说:因为我的内心世界只有你呀。
这是郑书意教她的。
虽然有点土,但她说小舅舅特别吃这一套。
可是人家喻游来了以后,什么都没问,而是给秦时月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他准备去英国了。
比起公司给的丰厚待遇,他尝试之后,还是更倾心于学术,决定继续自己没有完成的游学计划。
在秦时月沉默的第二十五分钟,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问喻游:“请问可以点菜了吗?”
喻游朝秦时月抬了抬下巴,意思是等她点菜。
秦时月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她抬起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坏心情。
“我吃不下,我要回家。”
“嗯。”
喻游向来都很尊重女士的意见,是个不折不扣的绅士,“那我送你?”
“不用。”
秦时月控制不住情绪,倏地拿起包起身,“我司机在外面等我。”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停车场。
司机打着伞下来拉开车门,秦时月跨了一只腿上去,突然回头,看向喻游。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诚实回答我。”
喻游说好。
秦时月:“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就是个花瓶?”
雨幕把秦时月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她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喻游笑了一下。
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一开始,确实是。”
听到这里,秦时月猛地屏住呼吸,等着他的下文。
然后就听见他不急不缓地说,“但现在我觉得你是一只可爱的花瓶。”
秦时月:“……”
再可爱的花瓶,不还是花瓶。
秦时月钻进车里,探出半个脑袋,盯着喻游看了半晌,却一个字都没说。
和刚刚一样,喻游没走,就让她看着。
许久,秦时月才低沉地说:“那祝你一路平安。”
喻游点了点头。
“你等一下。”
他举着伞,去自己的停车位,从副驾驶拿了一个盒子过来。
秦时月:“这什么?”
喻游:“生日礼物。”
这算是今天这恶劣天气中唯一的一丝阳光。
秦时月勉强地笑了笑,“谢谢啊。”
等司机把车一开出停车场,她迫不及待地拆了礼物。
里面是一幅画。
一副模仿莫奈风格的人物油画,落款却是喻游的名字。
莫奈的笔触向来不写实,人物的五官只有模糊的轮廓,可秦时月隐隐约约觉得,这画里的女人有点像她。
她捧着画,倏地回头,雨幕中只见喻游的车尾灯在闪烁。
她不好意思去问喻游,画里的人是不是她。
害怕在别人临走之前还留下个自作多情的最后印象。
可这一抹似是而非的希望,却让她做了一个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
——
晚上七点,时家老宅。
今天虽然是秦时月的生日,但她要自己去过,家里人也不勉强,便聚在一起为郑书意庆祝奖项。
所以秦时月出现时,一家人都很震惊。
“你不是跟朋友过生日去了吗?”
秦孝明问,“怎么回来了?”
秦时月下车的时候比较急,连伞都没打,头发湿了几缕,贴在脸边,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手里抱着一个盒子,迫切地看着自己父母,说道:“爸,妈,我要去英国读书。”
秦孝明拉开身边的椅子,朝她招了招手,“喝酒了?”
秦时月:“……”
她气急败坏地走过去,“我没开玩笑,我真的想去英国读书!”
说完,她看了一眼时宴。
她以为自己小舅舅是很乐意把她送到学校里去的,结果他的目光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只有郑书意问她:“为什么又想继续读书了?”
秦时月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欲言又止。
于是郑书意站起来,领着她去了阳台。
“是因为喻游吗?”
秦时月点头,眼眶红红的。
“对,反正你们说我不矜持也好,说我冲动也好,我就是要去。”
她咬着牙,胸膛起起伏伏,声音里带着她从未有过的倔强,“他们都不相信我是真想去读书的,可我就是这么想的啊。”
“我以前不想读书是因为我找不到动力,我又不缺钱,家里也不需要我当顶梁柱,我都不知道把自己搞那么累干什么。”
“可是我现在有目标了。”
郑书意:“你到底是想跟喻游待在同一个地方,还是真想去读书?”
秦时月急眼了,“你怎么没听懂呢!这不矛盾呀!我、我想去读书是因为不想被他当做花瓶,去英国是因为他也在那里啊!”
郑书意还没来得及回答,时宴的声音突然出现。
“你想去就去,跟你小舅妈急什么?”
秦时月无语片刻,突然回过味来。
“那小舅舅你的意思是同意我去了?”
时宴没说话,只是有些嫌弃地看着她。
“我这就去准备签证的材料。”
秦时月撒开腿就往楼上跑,留郑书意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说风就是雨的性格到底是随了谁?”
同时,郑书意拉了拉时宴的袖子,“你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时宴轻哼一声,“那我们打个赌。”
郑书意:“赌什么?”
时宴:“我赌她最多半年就受不了,闹着要回家。”
楼梯上传来秦时月蹬蹬蹬的脚步声。
郑书意看着她的背影,无比郑重地说:“我赌她会坚持到完成学业。”
随后,她抬头看着时宴,眼里映着他的倒影。
“你不知道,一个女人为了和自己喜欢的男人站在同一高度,会有多努力。”
——
为了赶上一月开学时间,秦时月十二月就动身去了英国。
金融组的职位一下子空出来两个,害hr连续加了好几天班。
一个是秦时月的职位,一个是郑书意的职位。
这天下午,郑书意关上自己办公室的门,看了一会儿门牌上的“郑书意”三个字,才转身回家。
她一打开门,发现客厅的灯已经开了。
走到厨房,才看见时宴站在料理台前清洗蔬菜。
“你干嘛呢?”
时宴不急不缓地说:“为郑主编做晚饭。”
“郑主编”三个字着实取悦到郑书意了。
“你要是早这么嘴甜,我们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时宴抬眼看着她,眸子里映着浮动的阳光。
不过郑书意丢下这句话便跑去了衣帽间。
明天才是她正式上任的第一天,新职位新气象,得准备一套最好看的衣服。
几分钟后,时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尖叫。
时宴慢条斯理地擦干净了手,才走进去。
衣帽间内,郑书意光着脚,瞪大了眼睛,看着首饰柜上的一个蓝色丝绒戒指盒。
她问:“这是什么?”
时宴靠在门边,笑着说:“你说呢?”
郑书意似乎没有回过神,呆呆站着,沉默不语。
时宴徐徐站直,走到她面前,将戒指取了出来。
“郑主编,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也在你这里升个职?”
当他要抬起郑书意的右手时,她却突然退了两步。
“你的述职报告呢?”
时宴:“……”
一时的语塞,换来郑书意的背影。
“你居然沉默了?那你完了。”
说完,她趿拉着拖鞋,逃似的跑去了露天阳台。
今天无风无雨,夕阳如碎金。
郑书意坐在藤条椅上,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便把身旁花瓶里的几枝腊梅抽出来抱住。
她需要吹一吹冷风,来平复心情。
时宴没有跟出来。
不一会儿,郑书意便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饭菜香。
饭菜香似乎总能影响人的思维。
有的时候,郑书意走到某个地方,闻到一股炊烟味,记忆会被拉到童年,想起在爷爷奶奶家里的日子。
而此刻闻到的味道,却让她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很多年以后的画面。
希望年复一年,日日如此。
“书意。”
时宴走过来时,没有脚步声,“外面冷,进来吃饭。”
郑书意没有睁眼,只是弯了弯嘴角。
“先生,你谁呀,不要随便搭讪美女。”
“我可是有丈夫的人。”
――正文完――
第70章番外一
冬去春来,阳台的腊梅不知不觉只剩一根根枯枝,被人换成了一束栀子花。
郑书意喜欢这馥郁的香气,闻着就有夏天的味道。
她每一天都期盼着今年夏天的到来。
鸟语蝉鸣,花繁叶茂之时,她就要穿上婚纱嫁给时宴啦。
这一天,毕若珊收到了郑书意寄来的请帖。
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婚纱照,手边的奶茶顿时就不甜了。
别人婚纱照里新娘子都像个高贵的公主,就算笑也带着一股娇羞。
而郑书意似乎不知道“娇羞”两个字怎么写,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
也不怕以后他们有了孩子,看见家里挂的婚纱照会觉得自己的妈智商不太高。
看完请帖后,毕若珊又收到了郑书意的消息。她发来了十几张图片,是婚礼策划团队提供的概念设计。
郑书意:哪种好看?
花了好几分钟看完这些内容后,毕若珊含着泪打字。
毕若珊:操!!!
毕若珊:都好看!!!!
郑书意:不要说这三个字,我已经听时宴说烦了,快帮我选选。
这还真有点为难毕若珊。
婚礼地点选在爱尔兰的阿黛尔庄园,这个酒店本身的环境就已经很美了,加上婚宴团队的精心设计,让她在这堆图纸里选出最好的,其难度比高考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难度还大。
在她犹豫的几分钟里,郑书意又发来了几张图。
郑书意:这个呢?设计总监说这是他今年准备拿来参赛的作品。
毕若珊把这几张图看了好几遍后,打字的手变得颤抖,发自肺腑地吹起了彩虹屁。
毕若珊:这个好看!!!就它了!!!必须选她!!
毕若珊:不然我把头都给你拧掉!!
毕若珊:就算我不能拥有这样的婚礼,我也要在这种环境里当伴娘!!
此刻,郑书意正在婚庆公司。
她看见毕若珊的回复,勾了勾唇,又俯身去滑动身前的LED屏。
这家公司的设计总监见郑书意倾心于这个设计,说道:“光是看图其实无法体会到现场的美,请您跟我来,我们公司有VR设备,戴上沉浸头戴式设备,能身临其境体验婚礼现场”
五分钟过去。
时宴合上手里的杂志,抬起头时,才发现自己的新娘不见了。
说来可笑,虽然他是新郎,但全程没有任何发表意见的空间。
直到半个小时过去,郑书意才一脸兴奋地回了待客区。
她明明眼睛都在放光,却在外人面前故作矜持地说:“我刚刚去看了,还不错,你要去看看吗?”
“你看好了就行。”
他光是看一眼那设计图纸里漫天的粉色泡泡就要窒息了。
郑书意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把图纸递给他:“那就这个了,你觉得呢?”
虽然是在问他的意见,但那语气分明就只是意思意思。
时宴收了图纸,却没展开。
“你不用再考虑考虑吗?半个小时就做决定?”
郑书意觉得他说得对。
这种一辈子一次的大事,确实不能草率。
于是她转头对设计总监说:“那我们回去考虑好了再联系你们吧。”
-
回到家里,郑书意闲不下来,坐到沙发上把可供选择的概念图群发给自己的朋友们。
得到的答案非常一致。
人以群分,她的朋友们跟她一样都无法抵抗铺天盖地粉色玫瑰蕾丝气球构造的梦幻般的婚礼现场。
“好了,我已经决定好了。”
郑书意说,“就今天跟你说的那个吧。”
说完她又捧着设计图纸美滋滋地欣赏了起来。
却听见时宴冷不丁地说:“我不同意。”
郑书意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时宴侧头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句道,“我不同意选这个。”
郑书意眨了眨眼睛,“那你觉得哪个好?”
时宴:“除了这个,其他的都可以。”
郑书意彻底愣住,好一会儿,仿佛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倏地坐起来,颤抖着嗓音说:“为什么?”
时宴是故意跟她作对吗?
时宴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指尖玩儿着郑书意的头发,却没有立即回答郑书意的问题。
于是新娘子使出了杀手锏。
“时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
顿了片刻,时宴的回答直戳要害,“太粉。”
他不想自己一生一次的婚礼,回忆起来。
――会觉得自己是个公主。
“太粉?”郑书意挥开他的手,拧眉冷笑,“粉床单你不也睡了一年了?我也没见你失眠啊。”
这件事不提也罢,提起来,时宴也有一番理论。
可转头一看见郑书意,他的神情倏地柔和下来,眉梢抬着,寥寥一眼,却释放着只有两人知道的信息。
“我睡的是床单吗?”
“……”
郑书意猛地把抱枕砸向他,鞋都没穿就跑回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
她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立刻抱着腿蜷缩在沙发角落扭头看向窗边。
如果《红楼梦》重拍,此刻的郑书意必定是林黛玉的最佳人选。
“唉,还没结婚呢,就这样对我了,不知道以后我在这个家还有没有立足之地。”
说完,她用余光瞥时宴。
却见他支开放在耳边的手机,问道:“你说什么?”
郑书意:“……”
“我说这个家已经没有你的立足之地,请你出去。”
时宴拿了一件外套,还真出去了。
-
郑书意单方面的冷战不过持续了半个小时。
听着外面什么动静都没了,她没耐住性子,悄悄咪咪地走了出去。
她找了一圈,最后走到书房门口。
打开一条门缝,看见时宴正在看书。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
以她对时宴的了解,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于是她理了理头发,踩着小碎步走了进去,弓腰穿过时宴的手臂,腾得一下坐进他怀里。
时宴对着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已经习以为常,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同时还能面不改色地给书放上书签。
不急不缓地合上书页后,他才开口:“怎么了?”
郑书意抱住他的脖子,娇滴滴地说:“老公,我从小就想拥有一个粉粉嫩嫩的婚礼,像公主一样,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
时宴视线越过郑书意,平静地看着电脑屏幕:“你上个月说你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老公敷你用不完的面膜。”
郑书意:“……”
郑书意双手捧着他的下颌,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这样吧,以后我每天下班都回来给你做饭,让你每天都能吃上妻子做的爱心晚餐,好吗?”
时宴:“那我还是选择粉嫩婚礼吧。”
“……”
为什么,在他微妙的措辞里,郑书意听到了一股嫌弃的味道。
第71章番外二
流金铄石的日子,一群来自中国的客人纷纷踏上了爱尔兰的土地。
阿黛尔庄园坐落于利莫瑞克郡,四周地势起伏跌宕,宾客们来的路上都受了不少折磨。
特别是毕若珊这个晕车专业户,一下车便狂奔找垃圾桶。
但没有人抱怨过。
因为这场婚礼虽然举办的盛大,受邀而来的客人却不多,全都是双方的亲戚与好友。
其实在几个月前,郑书意以为时宴的心理那么缜密,身后背景关系又纵横交错,她势必会在婚礼上见到许多从未打过照面的陌生人。
然而没有。
――没有商业情面,没有社交利益权衡,只有真正带着祝福前来观礼的嘉宾。
对嘉宾来说,他们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而又简单的婚礼。
天公作美,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连空气里浮动着清新的甜味。
宋乐岚坐在钢琴前,为她家的新人献唱。
郑书意挽着父亲郑肃的手,走上花团拥簇的拱门前,她一遍又一遍的环顾四周。
她想看得再仔细一点,希望婚礼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她的回忆里永不退色。
然而当她看见她的新郎时,眼里便只剩下他一人。
童话般的婚礼布置在她眼里也黯然失色。
只有他在,她才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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