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云乾青梅竹马。
在我被陷害后，他拒绝让律师替我辩护。
只是因为我太过叛逆，这些都是我活该。
后来，我在里面挨打重塑，受尽折磨。
我知道了爱情不是全部。
他却哭哑了嗓子，求我不要走。
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我还穿着五年前的校服。
因为没人来接，只能我自己一步步走回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去。
我从五岁就被接到周家，大家都说我爸妈因为接受不了生意失败跳海自杀，要不是周家心善，我早就是个普通人了。
当时我还不信，不断在周云乾身上索取。
试图得到所谓的安全感。
只是现在当年那个光鲜明艳的大小姐，连身上二十块纸钞都是别人送的。
我深吸一口气。
走进一家便利店准备买个面包。
当初的叶蕴是绝不会将就自己的舌头，哪怕是在冰箱冻了一晚的菜也不肯入嘴。
为此，周姨还特地在学校为我专门弄了个食堂。
可现在，我看着便利店员工正结账的面包袋，苦笑一下。
“我们店现金刚被老板拿走，手机扫码行吗？”
他看着我的现钞，有点为难。
而我根本没听懂他的意思。
手机扫码？
我之前是有手机，但用的都是现金或者银行卡。
现在已经能用手机结账了吗？
我有些尴尬，又不好意思告诉他。
我没有手机，也不会扫码。
刻在骨髓里的尊严让我有些面红耳赤，整个人愣愣在那。
店员有点不耐：“行不行啊。”
我嗫嚅道：“我没有手机。”
声音已经跟蚊子一样了。
仿佛能听见身后排队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些目光像是锐箭直直刺入我后背，让我几乎动弹不得。
手上已经开始发汗。
让我没忍住想起五年前的时候。
其实刚开始我还在奢求周云乾来救我的。
不管怎么样，看在周家面子上，至少也要来看我一眼。
可最后等来的，是那两个人带着律师的脏水，将我罪名按实。
当时没有监控，她们两人口供一致，我根本没办法翻案。
加上周云乾也放弃了我。
“我们周家不方便插手，就听宣判吧。”
“再说要是她自己没犯错，怎么可能被人指证？”
两句话，将我与周家彻底割席。
我自认为的青梅竹马，只是一个笑话。
如今，这样的笑话也该醒了。
店员还盯着我看，我忙摆摆手：“对不起，我不要了。”
“神经。”
他翻了个白眼。
而我不敢辩白。
他说得没错，我就是个神经。
兀自认为自己跟周云乾关系深厚，才落得现在这样一个什么都要从头学的下场。
我愣愣走在街上。
脚上的鞋一点都不合脚，肚子饿极了。
五年里，我一次都没能好好吃饭。
如今肚子饿也只会火烧火燎，甚至已经不会咕咕叫来提示我该进食了。
走了不知多久，一辆车停在我面前。
下来一个人，我不认识。
我下意识就要转身逃跑。
车里冒出来一个声音。
一个让我毛骨悚然，已经成为梦魇的声音。
“叶蕴，上车。”
我转身看去，车窗摇下。
那张俊美的脸庞显露出来，原本的碎发刘海被梳起，带着成功人士的傲气。
他从小就是完美的。
现在也一样。
或许这五年里，他活得潇洒肆意，用周家堆砌的路走得平稳又顺当。
“叶小姐。”
助理帮我打开车门，公事公办道：“请。”
要是以往的叶蕴，看到周云乾亲自来接，自然是欢天喜地。
可现在的我，只是下意识后退两步，谨慎而恭谨道：“谢谢，我可以自己回去。”
“上车。”
周云乾拧着眉：“别让我说第二遍。”
我身子一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如同条件反射般立刻抬步上去。
我沉默上车，车内寂静极了。
要是以前，我一定不会放过和周云乾的独处，叽叽喳喳告诉他我最近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事。
而他只是用手揉着太阳穴，很是烦躁。
“叶蕴，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
所以现在，我让他安静了。
我们之间，也只剩安静了。
他面色复杂看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
最后也只是冒出一句：“长高了，看来过得不错。”
我身子一僵，控制不住转头看他。
原来我生不如死的五年，他是这么想我的？
难道在他眼里，吃不饱睡不好，每天都被同屋的几人发泄怒气，这样的日子算不错？
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件事背后究竟有没有他的手笔。
但我不敢问。
就算知道了有什么用？
我现在一无所有，还能让他付出代价不成？
经过这五年，我才明白自己力量之弱小。
只要他一句话，我连反击都做不到。
何况我对周云乾而言，其实就是一个小猫小狗。
哪怕我在牢狱中死了。
或许也是别人来给我收尸。
对他而言，为我付出一点心力，都是在浪费时间。
我将口中苦涩咽下，尽可能笑得正常。
“是啊，日子不错。”
周云乾并不满意我的回答，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们之间，早已无话可言。
车急速行驶在路上，是开往周家的方向。
座位很是舒适，是我许久不曾触碰到的柔软。
我小心翼翼坐着，可还是挡不住久违的困意。
为了避免周云乾借机发作，我暗暗将指甲抠入皮肉，隐隐有了血痕，才勉强撑着。
好在这种伤害早就习惯，因此并没觉得多少痛楚。
只是脑袋里一抽一抽，好歹能清醒着。
像紧紧绷着的一根弦，来应对各类突发情况。
“为什么不会周家？”
周云乾现在成为老板，似乎话也变多了。
我暗自不耐，面上却镇定自若。
“打车钱不够。”
周云乾拧着眉，看向我。
“那也不能在大街上乱走，要是被媒体拍到像什么话？”
语气一顿，他的声音和缓了几分。
“回去后把衣服和鞋子换了，自己不觉得丢人？”
我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可是我五年前就是穿这件衣服出事的，现在穿这件衣服回来不应该吗？
在里面，我根本不需要换其他的。
我拉了拉衣角，试图让它穿着更得体些，但这一切都只是徒劳。
可能是颜色变黄看上去像乞丐吧。
刚想和以前一样回嘴，但想起来，周云乾一次都没来看过我，自然是不清楚的。
我恢复了沉寂，点了点头。
周云乾更加不快，整个人身上都带着沉重的低气压。
奇怪，受难的是我。
他为什么要生气？
我的沉默一直到周家。
车开进去，依旧是气派的大门和花园。
打开门正要下去，周云乾却猝不及防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愣神间，冷汗却直直而下。
像是做了无数次的动作。
我下意识挥开，缩到车的角落，双手抱头将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
像个小球保护着自己。
“对不起。”
我毫无意识混乱着道歉。
世界开始翻转，记忆里牢牢刻印着的下意识逐渐渲染。
我开始分不清现在还是以前。
只记得要多求饶。
只要痛哭流涕，卑微至极，她们的拳头和巴掌就会少。
甚至还能多吃一点。
像个癫狂的疯子。
我只想赶紧结束眼前这一切。
只是熟悉的痛楚没有落下，我小心翼翼探出一只眼睛。
周云乾表情很不对。
司机和助理觉得不对劲，都转过头。
随后是周云乾的暴怒。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下去。”
我大脑瞬间得到了指令，立刻去开车。
“好，我马上滚。”
“叶蕴！”
下一瞬被周云乾强硬拉住。
他的力气很大，手腕很快红了一圈。
带着隐忍的怒气，他是咬牙切齿的。
“你究竟是怎么了？”
我对上周云乾的双目，猛地一怔。
记忆开始混乱，就连景色也迅速褪去。
我的眼中只能看见他一个人。
“云乾哥哥，我害怕，这里的人都打我。”
我扑在他怀里，像以前一样撒娇卖乖。
“求求你，带我走吧，我保证以后离你远远的。”
“我再也不跟着你了。”
“云乾哥哥。”
我哑着声音，泣不成声。
周云乾将手缓缓落在我发上，声音缱绻温柔。
“不会的，你已经回来了。”
头上的触感是那样真实，仿佛能平息一切恐慌。
可下一瞬，那些记忆又如潮水涌现。
里面也有个人，虐待我前喜欢抚着我的发。
她喜欢微笑，喜欢在轻柔的话中对我施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