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恨我是女孩的家人突然求我回家。
一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弟弟给我端茶递水。
就连打骂我的父亲也笑逐颜开,做好一大桌子菜。
村里张灯结彩,似乎哪家姑娘嫁人。
我被喜庆的气氛迷惑,全然不知饭菜里被下了药。
等我醒来时,发现躺在漆黑的山洞中。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等等,谁在说话?
“夫人,我终于等到你了。”
1.
我是女孩,家人厌弃,恨不得将我掐死。
年幼时的我不懂,以为只是年纪太小,不能为家里多干活
直到我凭自己考到了重点高中,爸妈说我是女孩,将来反正都要嫁人,还不如趁年轻嫁给村长孙子。
我问老师该怎么办,她说,一定要走出灵蛇村,走出这个镇子。
这么多年,我刻苦学习,也明白了什么是重男轻女,什么是愚昧封建。
那天晚上,父亲收了村长爷爷的彩礼,兴高采烈地卤了两个鸡腿,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弟弟。
就在那一刻我爆发了,哭闹着为什么好东西永远只有弟弟才有,我就不是亲生的吗?
爸妈轮流骂我,打我,他们打累了,我也没了力气。
我趴在地上像一条无助的狗,满脸眼泪汗水混合,头发黏糊糊且凌乱。
爸爸骂骂咧咧地回房间呼呼大睡,弟弟蹲在我旁边坑鸡腿,像是炫耀。
你看,你永远都比不上我,只配看着我享受你妄图拥有的。
半夜,我带着偷偷存下来的三百块压岁钱逃到镇上,找到班主任求她带我离开。
我很幸运,老师当夜收拾行李和我一起离开吃人的小镇。
我不知道逃走后的这些年,他们是否找过我。
是出于亲缘,还是不舍得退回彩礼钱。
老师名叫文雅,是一位年轻善良的女生,知识渊博,秀外慧中,也是一名优秀的语文老师。
她是护山镇走出去的孩子,又回来教书育人,因为我,又将她带了出去。
文雅老师一直资助我上大学,也有了心爱的男人,成了家。
后来不知道为何,她变得越来越古怪,慢慢疏远我,甚至在大三那年断了联系。
我试图找过她,从她家,她丈夫,甚至工作的学校,可她好像彻底消失了,就连她的丈夫也不见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坚持找下去。
除了上课兼职,定期转账还钱,我将时间掰成一分一秒去过,四处寻找她的踪迹。
大学毕业后,我仍然没有放弃。
工作第三年,我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想知道文雅的下落,回灵蛇村。”
我迫不及待地打过去,却是一个空号。
如果说对方只是恶作剧,那他又是从何得知我们来自灵蛇村?
哪怕机会渺茫,我也不愿放弃,我辞去工作,准备买票回去。
正巧这时候,我又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姐,回家一趟吧,妈病了想见你。”
2.
这是巧合吗?
去往灵蛇村只有两班车,我赶上了最后一趟,等我到达时已经天黑。
村口有块存在了几十年,或是几百年的石碑,歪歪扭扭地刻着“灵蛇”二字。
小时候听大人们说过,我们村子几百年来都受蛇仙庇护,谁家求子就去山上一拜,不出一月就能怀上,并且确保是男胎。
现在正是六月,突然而来的暴雨把土路冲出一道道坑,还夹杂碎石,坑坑洼洼十分难行。
我背着厚重的背包,手机手电筒的光亮覆盖不到两米,我低着头走得如履薄冰。
我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
身旁伸出一只手及时扶住了我,我愣了愣,太冷了,我忍不住颤了颤。
哪怕身处寒暑,对方的体温好像只有几度,冰冰冷冷。
我下意识说了句“谢谢”,顺着那只白得发亮,节骨分明修长的手看去。
是个年轻的男人,看上去估计二十七八。
他长得过于俊美,脸庞线条清晰,目光锐利,令人不敢直视。
本以为他很高冷,说话却异常温柔,像是生怕会吓到我,语速都很缓慢。
“路不好走,小心些。”
蝉鸣蛙叫不绝于耳,我跟他走在泥道上默默无话。
不知道他是哪家的,从前在灵蛇村时好像没有见过。
我对陌生人不善言辞,反倒是他主动开口说话。
“从大城市回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李家小妹吧?”
我心中一跳,他怎么知道?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李大婶听说女儿回来,病都立马好了,现在估计张罗一大桌子饭菜给你吧。”
“你看,前面是你弟弟。”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家门口,李文龙远远朝我招手。
或许是亲人的缘故,这么多年没见,竟然第一眼就认定他是我弟弟。
“我想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只有虫鸣鸟叫,没有人回应。
我转过头发现那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心底没由来地发寒。
再次回来,每家每户门前都装了路灯,亮堂了不少。
我赶紧朝光快步走去,好似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我。
3.
灵蛇村太诡异了。
我只想赶紧离开,脑中又浮想起文雅老师的脸,强行将恐惧压下去。
老家盖了三层,李文龙娶了媳妇,她似乎胆子有点小,见谁都害怕瑟缩。
弟媳随我妈在厨房忙活,我爸见我回来脸上堆满笑容,嘘寒问暖,李文龙勤快了不少,还知道给我倒水喝。
我走进厨房,开门见山问:“妈,李文龙说你病了,好点了吗?什么病?”
我妈看起来比我还精神,想不出她哪里病了。
“老人病,不是什么大事,别听你弟瞎说。”
他们太过奇怪了……我内心惴惴不安。
“从前是爸不对,孩子你别怨爸爸,我们都特别挂念你。”
我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坐着四处张望。
见我不怎么理会他,李丁勇仍旧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看到他半白的头发,我有些于心不忍,偶尔回应几句,他就笑得更加灿烂。
或许所有人都在改变……我内心浮现这个想法。
“开饭啦!”母亲和弟媳捧着一碟接一碟的菜出来。
我数了数,八个菜一个汤。
他们将肉菜摆在我面前,殷勤地给我夹菜。
我赶车饿了一天,没有多想,只想赶紧吃饱饭。
一时大意,完全没注意他们不停地偷看我,并且自始至终没夹过一块肉。
我本以为他们改邪归正,想要将我从前不曾拥有的都给我。
我吃饱后,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我以为是太困,摇了摇头,晃晃悠悠走到大门口。
外面突然张灯结彩,村长家方向放了鞭炮,炸得我耳朵嗡嗡响。
一瞬间,每家每户都变得活跃起来,似乎在庆祝。
有人要结婚了吗?
“姐,你没事吧?”畏畏缩缩的弟媳居然凑过来主动跟我说话了。
“我能有什么事?村里有人结婚吗?”我盯着她问。
弟媳眼神躲闪,声音微颤,不知是不是性格使然。
“有吧,我不太清楚……我扶你去休息吧。”
她胆子真小。
我撇开她的手,想要往外走去。
屋子太热,闷得慌,我几近喘不过气。
“拦住她!”李文龙喝声说,“别让她又跑了!”
他刚说完,我就直直栽地上,失去意识。
果不其然,狗改不了吃屎,一家子都不是好人。
4.
我睡了很久,骤然醒来,眼前一片漆黑。
无比寂静,心跳也跟着加速。
我不敢说话,四处摸索,身下冰凉坚硬,应该是块巨石。
“夫人……”
谁?
谁在说话?
也许是幻听了,我想起晕倒前李文龙说过的话,断定是他们给我下了药。
现在又把我丢在荒僻之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夫人,我终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