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城臭名昭著的相府庶女。
父亲为了笼络人心,要将我送给别人为妾。
为此我不惜与相府决裂,自立门户。
世人道我不知好歹,我皆一笑而过。
我娘可是个穿越女,受过现代教育的我岂会甘心一生困于后宅。
我本是相府嫡女,却沦为府中人人可欺的庶女。
只因我娘无法忍受我爹纳妾,抑郁而终。
我自此失了依靠,地位与府中下人无异。
父亲为了笼络人心,想让我嫁与温小将军为妾。
我不愿意,便被父亲命人关进了柴房。
这是我第几次被关进柴房了?
我已经记不清了。
自小我便举止出格,不似其他闺阁女子一般恪守礼节。
父亲因此对我越发厌恶。
只记得自从娘走后,我便成了这柴房的常客。
起初还会害怕,次数多了,便也习惯了。
是夜,我望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默默地缩紧了身子。
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不由得想起娘。
记忆中的娘亲与京城的其他贵女不同。
从小,娘亲就告诉我要独立,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会在夜深人静之时关起屋门,将夫子让我看的女则、女戒统统扔掉,并告诉我,女子的一生不被困于后庭,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亦可为。
起初我不解,后来娘亲告诉我,她来自现代。
她说她出生在21世纪的中国。
那里男女平等,国家强盛,百姓安居乐业。
娘说她很幸运,有幸见到过那样好的时代,可她却因为爹爹的一句承诺被困在了这里。
我十岁那年,娘亲病入膏肓,可她死前脸上却带着笑意。
她说,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希望我以后能走出相府,去过自由的生活。
我没有哭闹。
因为我知道,她早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我被关了两天,在盛初瑶的示意下,丫鬟们都不给我送吃食。
盛初瑶是我爹的小妾生的孩子,在我的娘亲死后,她的母亲就被扶为正妻。
她取代了我嫡女的位置,在府里耀武扬威。
就在我饿得头晕眼花之际,柴房的门却推开了。
盛初瑶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她身后的婢女将一碗白粥放到我面前。
盛初瑶衣着光鲜,脸色红润,在我跟前停下脚步,将一件衣裳丢到我身上。
“姐姐,我特意求了父亲,让你随我一起赴安国公府大小姐的赏花宴。”
我心中有了打算,是时候该离开这里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出府,在安国公府前停下。
我知道盛初瑶带我来赴宴不过是为了用我来衬托她罢了。
后花园里,盛初瑶与一众贵女聚在一起谈笑。
正无聊之际,我的目光被一株红珊瑚吸引住。
欲走近几步看时,一道嘲弄声制住了我的脚步。
“盛家庶女,你可别乱摸!这可是从西域来的珍稀物什,若是碰坏了,恐怕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闻言,众贵女皆捂嘴笑了起来。
我顿觉尴尬,正当我不知如何开口是,盛初瑶忽地笑着走到我身边。
她屈身朝众人行了一礼:“望诸位见谅,我庶姐年幼不知事,幸而未酿成大错,我日后定会好好管教妹妹。”
一番话说的漂亮极了。
可她似乎忘了,我什么都没做,不过是多看了几眼那颗红珊瑚罢了。
我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只静静站在盛初瑶身后,看着她被贵女们围在中间夸奖。
这时,树上突然跳下来一个少年。
青衣束发,面如冠玉,手里随意拿着一颗狗尾巴草,直直朝我走来。
“你便是相府那个要给我做妾的庶女?”
一时间四周瞬间安静下来,还有几人朝着这少年行礼,称呼他为“温小将军”。
想必这便是那位才从边境回京不久的温小将军,温珣。
正欲屈伸行礼时,却被他摆手打断。
少年唇红齿白,笑得张扬,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寒进了骨子里。
“这般没见识又畏畏缩缩的小庶女,还妄想进我温家的门?别说是妾了。”
温珣玩味地打量着我:“便是做通房,小爷也不稀罕。”
话落,场中死一般的寂静。
须臾,便有人轻笑出声,紧接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嘲笑。
有不屑、有鄙夷、有讽刺……
盛初瑶迫不及待想看我的的丑态,可我却气定神闲。
“真是好大的一张脸!莫不是以为人人都看得上你?今日我就告诉你,即便是一生不嫁,我也不会嫁给你这等男子!“
言罢我猛然转身离开,留下一众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如今我得了罪温珣,婚事定然是不成了。
我的人生刚刚开始,我才不要成为后宅的深闺怨妇。
这一刻,我开始向往娘亲曾描绘的那个叫做现代的世界。
天色渐深,我才入府门,便被两个小厮引着去了祠堂。
“跪下!孽女,你可知你今日犯了什么错?”
怒喝声自头顶传来。
我被两个小厮压着跪在了地上。
一眼就注意到父亲手中拿着的戒尺,一时间怒从心起。
“父亲是要打我吗?温将军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于我,我缘何就不能反抗了?”
“啪——”
父亲猛然扬手,戒尺重重地落在我的背上。
“嘶——”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父亲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温小将军家世显赫,你倒是好,竟是未过门便将夫家得罪了!当真枉费我的一片好心!”
我冷笑昂首,语带嘲讽:“你口口声声说为我好,不过是把我当成笼络人心的筹码!”
“放肆!”
又是一戒尺落在我的后背上。
“你真是像极了你那个不守妇道的母亲!”
“我不允许你诋毁我娘!”我猛地站了起来,双眼通红:“若是这相府当真这般容不下我,那我走便是!”
“你说什么?孽障!你再说一遍?”
父亲举起手中戒尺便要朝我打过来,却被我一把推开。
冷冷地瞪他一眼后,我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身后传来的骂声皆被我抛之脑后。
我一路回了院子,很快将东西收拾好,毫无留恋地朝府门迈去。
长长盛初瑶不知何时已经带着两个婢女守在府门前,见我过来,轻蔑地哼笑一声。
“你这是要拦我?”我冷冷地与她对视。
盛初瑶闻言只轻笑一声,道:“爹爹说了,你若离府,会让相府被别人诟病,让你去柴房好好反省。”
我淡淡开口:“我不想与你争些什么,若你执意拦我,我就只好留下来……”
闻言,她将视线移到我背着的包袱上,“我今日丢了我娘送给我的翡翠镯子,不知妹妹可有瞧见?”
我瞬间懂了她的意思,将包袱随手扔到她怀里。
“没错,就是我偷的,妹妹可满意了?”
盛初瑶越发得意,“盛云泱行为不断,我今日就替母亲做主,将她逐出相府,从此以后她不准再踏进相府一步。”
很快,她又扬起了笑脸,将我唯一的一套头面首饰拿了出来,笑着瞧我:“妹妹这套头面,我当真是喜爱的紧。”
那是祖母生前送我的及笄礼。
盛初瑶眼馋很久了,今日总算是得偿所愿。
于我而言,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只想离开这个吃人的相府。
夜已渐深,白日里热闹的街道此时显得有几分寂寥。
我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视线突然被两道身影吸引住。
零零散散的酒摊矮桌前,有一眉清目秀的少年正对月而酌。
“哪里来的小娘子?可不许这般盯着我家郎君瞧!”
我还未来得及看清少年的样貌,就被他身旁的小厮喝道。
闻言我忙收回视线,加快脚步进了旁边的客栈。
关好门窗后,我小心翼翼将娘从前留给我的银票收好,这才放心入睡。
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我梳洗好后便出门去了西街,将早就看好的铺面盘了下来。
西街的琳琅斋、珠宝阁、美人面皆是京中夫人小姐们最常来的地。
爱美之心人人皆有,昨日的赏花宴上,我观察到众贵女除了对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感兴趣外,谈论最多的便是染指甲的蔻丹。
我注意到她们指甲上涂得蔻丹多难以涂匀,且颜色单一。
但是娘却给我留过一张做蔻丹的方子。
娘说用此方子制作出来的蔻丹,不仅色彩鲜亮,且能均匀上色。
因此我决定开一间蔻丹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