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尽全部银钱将反派从青楼里救出来。
他不再颠沛流离,结束了杀手的生活,和我一起闲云野鹤。
我以为他喜欢上了这样平静的日子。
可遇到女主后,他像是失了智,哪怕千夫所指也要与女主一起。
最后我被女主诬陷,成为反贼。
他当即将我囚禁死牢,准备斩首。
原来剧情不可逆。
我笑着点燃牢狱,假死脱身。
后来听说,他是抱着牌位拜堂成亲的。
一场意外,我穿进一本古早虐文里。
我一开始不知道剧情,以为自己只是路人甲。
直到我溜到青楼偷喝花酒。
老鸨喊着名字上台。
眼前的男人双手捆绑,脚上流着血。
这是活生生断了脚筋。
我拿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
这个男人,叫谢瑾。
是世家之首谢家的第五代孙。
因年幼被奶妈带出来看花灯走丢后,不断被拐卖。
直到遇到前一任主子,就是眼前这个大声叫卖的老鸨。
当然在谢瑾回谢家后,这家店一夜消散。
老鸨也被关进死牢日日受罪。
我死死盯着台上那个不动声色的男子。
不同于书中描写。
他的眼似乎没有生气,像是一块俊俏的死尸。
要不是他眉头微皱。
我都怀疑这个男人,是否还有知觉。
喧闹的人群中,我本不想管,可他白衣下能看清骨头的身子,让我还是举了手。
“五万两!”
气氛随我举手瞬间高涨。
我登时起身。
五万两?
原来在我走神那会,价格已经涨到四万了。
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果然酒色害人啊。
还没等我说话,老鸨笑吟吟下台。
“这位公子,货银两讫。”
要不是她身后站着强壮的龟奴,我恨不得拔腿就跑。
可是,台上那个男人依旧低着头。
似乎谁买到他都是不重要的。
书中的话又冒入脑中。
“谢瑾自从回到谢家后,发现诸多不适,没人在意他的成长,也无人将他的思绪放在心上,他又像以前一样,哪怕诸多人围绕,浓烈的孤独还是笼罩着他。”
心一软,我叹口气。
“走吧。”
好在我这个原身赚了不少钱。
如今大头出了。
身上只剩下一百两零五文了。
回去后,我将他安置在西厢房。
本想将这个反派赎出就不管了,但他毕竟是个人。
寒冬腊月,看他赤脚在雪地走。
像极了小区楼下张牙舞爪的流浪猫。
只用张狂挡住心中脆弱。
我给他置办了冬衣,给他请了大夫。
帮他换衣服后,背上一道道血痕,手腕被捆绑的旧伤,甚至还有脚后被尖锐凶器刺伤的痕迹。
血还在不断渗透。
我拧着眉问:“不疼?”
谢瑾懵懂抬眼,涣散眸子渐渐收拢,才有了人的情绪。
“什么?”
我又好气又好笑,碰了碰谢瑾的后脚跟。
“这,不疼?”
谢瑾这才瓮声开口。
“嗯,不疼。”
这傻子。
“药要一日三服,记得伤口不能碰水,这半月就别下地了,以防脚彻底废了。”
大夫走前摇着脑袋。
“姑娘这段时间你可有得受了,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也不知这个男人是怎么撑下来的。”
毕竟是书中大反派。
毅力,狠辣都是一等一的。
书中说,他从被拐之后不断被卖。
苦力,杀手,打手等暗处工作都干过。
这次只是阴沟翻船,在重伤时被人盯上后,灌下蒙汗药卖入青楼。
许是有人和老鸨说过,才残忍挑断他脚筋。
我再进屋里,苏瑾已经沉沉睡去。
抱着我给他准备的软枕,侧身弯曲着。
像个孩子。
我轻笑一声,将被子帮他盖好。
就心软最后一次。
等他伤好后,便天高鸟飞,再不见面。
其实我不想搅进他们的关系里。
我像是个在异世界重生的幸运儿。
有了一个不同生活在享受世界。
即使这只是本书。
可我见到的那些人,都是活生生的。
挑担走贩,卖花的小孩。
这些都在我眼中。
至于苏瑾。
他有自己要走的路。
我只希望,这几月的温柔岁月能融化一些他心底那层黑夜。
至少,懂得一点点爱人。
哪怕一点点也好。
冬日的天总是晚得极慢。
我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阿显,怎么才起,我带了好些东西拿给你尝尝。”
隔壁阿婶笑眯眯将一篮子送了进来。
我正要应答,门口便站着拿刀的苏瑾。
双眼锐利。
似冰如雪。
婶子吓了一跳:“这是?”
我眼皮一跳,忙拿走苏瑾手中利刃。
“我表哥,回来过年。”
我又指了指脑袋:“这不太行,一路上也挺辛苦。”
好在婶子没有多想,只是叹口气。
“要是表哥还好,你这丫头自己住着也太危险了,正好我家有个小子刚从京城回来,你要不要去瞧瞧?”
我忙笑道:“表哥刚来,实在没什么心思,以后吧。”
她见状也不多留。
没到下午,我家来了个表哥这件事就宣扬整条胡同都知道了。
又是一场风波。
好在临近过年,大家都以为他是来投奔的,也没多言。
就这样一直到了年关。
“往左一点。”
我嗑着瓜子上下指挥。
苏瑾不愧是书中反派,伤口愈合得比我想象中更快。
因此我也不放过差遣的机会。
上午买来对联便让他在门口忙活。
八尺来高的身躯,根本用不上凳子。
我起了坏心,让他不断来回,就是不说是否贴对。
不一会他脸上起了薄薄的汗。
我将瓜子嗑完,才伸了伸懒腰。
“好了,这就很好了。”
苏瑾迟疑了会:“这不是刚才就挪过的吗?”
相识了这些天,他也不再惜字如金,很多时候也会与我打趣两分。
我拍拍他肩膀,笑眯眯进屋。
“谁让我是个有脾气的甲方呢?”
剁剁碎碎的刀板声中,日子到了除夕。
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一早就在廊下挂上红灯笼,又放了一串鞭炮。
然后再给自己裹上围巾和小兔帽子。
转眼就看见苏瑾眼巴巴瞧着我。
我指了指帽子。
“想要?”
苏瑾别过头,克制摇头。
我笑道:“今年来不及了,等明年,给你织个大灰狼。”
话音刚落,我愣了一会。
明明等他伤好便让他走的。
怎么能答应他明年的事呢?
可苏瑾只是轻轻点头。
“好。”
他用手抓起我的衣袖往外走。
用了极低的声音回应我。
“我等明年。”
这个年有了苏瑾似乎不一样了。
我来到这个世界三年了。
第一次有人陪我一起窝在火炉前一起守岁。
第一次我可以拿出红包傲气极了。
“给,新年快乐。”
苏瑾看着红艳艳的纸,一时没有反应。
我欢喜将东西塞进他怀里。
“快些拿着,再晚一刻,我可要你磕头才能拿了。”
苏瑾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
常年淡漠的眼中突然有了一丝情愫。
还没来得及探究,外面烟花声响,黑漆漆的夜空瞬间被五彩照亮。
我欢悦出门,指着天上的烟火兴奋喊了一声。
“苏瑾,新年快乐。”
静谧的屋子里,在炭火灼灼燃烧的火焰中,我看到苏瑾只是坐着,幽幽月辉落在他半明半灭的脸上,犹如流风飞雪。
他在笑。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下一瞬,他轻声开口。
“嗯,新年快乐。”
阿显。
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个只是看见烟火就能欢呼雀跃的女子。
似乎对这世界有极大的热情。
能和婶子接上话,也能在小孩堆里成为孩子王。
又能拉着自己说上许久。
苏瑾用手撑着下巴。
外面雪已经停了。
地上白雪堆积,大开的门已经吹进不少寒气。
可苏瑾就这么看着。
第一次心中有了妥帖的感觉。
或许是炭火太旺了。
他这样想着。
从有记忆以来,他不断在人贩子的贪婪中辗转。
后面被培养成为杀手,又不断杀人。
没有人告诉他。
新年到了,是要贴对联。
也不会有人告诉他。
除夕得把红包放在枕头下,驱赶年兽。
他杀人太多了,江湖闻他之名都会色变。
只有一个小姑娘,正儿八经告诉他。
年兽是个会吃梦的怪兽,若是没有红包,晚上会睡不好。
哪怕他身长八尺,也觉得自己会害怕。
苏瑾的剧情不会停留在这个小镇。
年味散尽,有一群人找来了。
在书中,他是自己主动去认亲,随后才被认祖归宗。
这一次却是苏家人自己派人来。
细细查看了那块玉佩。
马车里才下来一个半老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