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护苍生而陨落的天界战神，可九死一生历劫归来，却发现自己早已被替身所取代。
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和他情深不渝，众仙更是对我死而复生难掩失望。
我一怒之下提剑杀出天界，顺手在忘川河畔捡了一只不知名的小妖。
岂料她化形后却成为一位美艳女子，将我掳回魔宫日夜旖旎，贴在我耳边呢喃问我:“寻渊上神，你可还记得自己欠本座的情债？”
我原本是四海八荒唯一一位出自妖族的上神寻渊，也是九重天上清姿公主的未婚夫。
五百年前，我和清姿大婚，可魔族却趁机举兵越过忘川长河，欲攻打天族一统三界。
仙魔之战一触即发，彼时的天君修行还未大成，根本打不过魔族女帝玄夜。
天门失守，苍生岌岌可危。
为扭转败局，我穿着夺目红衣服冠走上神坛，以上神之身献祭唤醒上古神器。
最终，我以魂飞魄散的代价，助自己的仙侣清姿得到轩辕剑的认可，开启诛魔剑阵，封印渡川，击溃魔族。
清姿因而晋升神阶，成为被众生瞻仰的女上神，并对着九天神明起誓，不论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她都会等我回来和她完婚。
为了这句话，我一刻也不敢停歇，努力修补神魂，日夜盼着履行允诺迎她为妻。
可五百年后，我耗尽仙力重聚神魂归来赶去见日夜思慕的心上人，却见清姿上神的身边多了一位容貌和我一般无二的长元仙君。
众仙脸上没有丝毫久违笑意，清姿更是穿着一袭明媚红衣，在三生石旁同长元携手大婚。
见我出现的那一刻，清姿脸上有慌乱，有失望，有隐忍，可唯独没有期待。
没等我问询，清姿便下意识将长元护在身后，对我说:“长元原是下界凡人，三百年前得本君点化飞升仙途，修成了你的模样，你不在时，是他不遗余力陪在我身边。”
我下意识红了眼眶，是愧疚这些年没能厮守的缺憾，只想将清姿拥入怀里诉说思慕。
可她却是神色复杂，冷脸蓦然质问我:“阿渊，我原本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可你为何偏要在我放下执念之时回来毁了我的安宁？”
我不可置信，和自己相爱千年的未婚妻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我以为，清姿漫长等待是想见我的，我陨落那日她哭得近乎力竭只恨不能殉情。
眼下的境地却是尴尬让人失落，望着清姿和长元情意缠绵的样子，我心底酸涩刺痛，有一股不可说的无名火堵在胸口。
清姿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猝不及防。
她道:“阿渊，我知你为苍生陨落付出甚多，自会让父君许你尊荣加以补偿，但就算是为我着想，你成全了我和长元可好？”
我凛然色变，痛到难以呼吸，长元那张脸，更是让我感到隔应:“本上神生平最是厌恶的便是凡间那些所谓菀菀类卿的戏文。”
清姿和天君脸上浮现担忧防备之色，却是生怕我会对这位长元上仙不利。
不过五百年，我曾拼命护着的众仙便已是淡忘了寻渊上神这个名讳，虚伪地找了一个空有壳子的替身来寄托所谓敬怀之情。
如今正主回来了，倒无一人露出喜色。
那长元故作善解人意开了口:“上神放心，长元自知人微言轻，不敢有所奢望，只求能常伴公主身侧，尽心侍奉二位上神起居。”
他这话说得委屈求全，可一双眸子却毫无恭敬怯意，果真是以退为进的好把戏，惹得人怜他势弱，只觉是我恃强跋扈。
我隐忍怒气提点:“今日本上神复生而来，不想闹得颜面难堪，便和天君索了恩典封你仙职，总比做个伺候人的位低仙侍要好得多。”
可长元却是不领情，拿出不死不休的架势。
“小仙对公主情根深种，早已给自己下了舍身咒，此生若不能和殿下相守，便决然一死了之，还望上神垂怜我一片痴心。”
见他情深不渝的模样，清姿放软语气开了口:“寻渊，长元仙力低微，你莫要为难他，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思念你了。”
我冷笑一声，却是蹙眉反问她:“我此刻不正在你眼前吗？”
清姿眼底略过异样，一时接不上话来。
她大抵是没想过我当真能死而复生，只怕自己苦心攒下情深义重的好名声都毁于一旦。
清姿说过千年万年都会同我不离不弃，我们曾是旁人眼中最般配的眷侣，可我才死了五百年，她就已是变心另嫁。
讽刺而又可笑。
2
长元忽而跪在我脚下请罪:“都是小仙该死，让上神和清姿公主生了嫌隙。”
我眼尾染上一抹嘲讽意味:“你的确该死。”
可话音刚落，长元莫名朝我磕头:“求上神不要迁怒清姿公主，所有罪责由小仙一力承当。”他额间很快有了淤青血印，看起来委实凄惨。
先发制人，想让我寻不到由头动怒。
清姿十分心疼扶起长元为他疗伤，转而眸色冷冽对我说:“我与你确有过一段情爱缘分，但那已是被揭过的前尘往事，长元何其无辜卷入其中，你又何必同他置气。”
心口仿若被荆棘凌虐，是密密麻麻的酸楚，原来在清姿看来，我们昔日相爱不过是如同镜花水月的过往云烟。
长元适才面色苍白，虚弱对清姿道:“别怪寻渊上神，是长元不懂事，惹他不开心了。”
他这话心机深沉，却是让清姿对我怒目相对:“寻渊，你太过分了！”
可我根本不屑针对长元，只对清姿的反应感到寒凉万分:“你应当清楚，我若是真想动他，他顷刻之间便会灰飞烟灭。”
清姿却是不由分说气极指责我:“你向来深明大义，怎会变得这般不容人？
我嗤笑道:“是他自己要跪，与我有何干系？”
“寻渊，你果真是叫我失望至极！”始乱终弃的人分明是清姿，可她到头来却反咬我一口。
相恋千年，我似乎从未了解过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子，原是薄情寡义，虚伪至极之人。
我后知后觉，目光凛然问她:“清姿，你根本没想让我复生对不对？”
“你多虑了，阿渊。”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捕捉到清姿眸底敛起片刻迟疑怨色。
气氛剑拔弩张，主持婚仪的月老神情微变。
“容老身僭越，清姿公主乃是我仙族第一战神，先前重创魔族庇佑三界，可谓功德圆满尊荣无双，等了您足足百年可见仁至义尽，如今好不容易放下前世得以重新来过，上神又何必用旧情往事咄咄逼人？”
一位喝多了酒的老仙更是大言不惭对我说:“清姿上神是天君之女，亦是这三界独一份的女上神，何等尊贵强大，寻渊不过是从下界龙潭飞升的妖仙，回归神位后徒有上神虚名，一身修为早已散尽，靠着为三界献身的荣耀安度余生便罢，若是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
他们一个接一个，我全然插不上句话。
所有人都记得清姿是执掌轩辕剑的战神，却似乎是忘了，若非我以身祭剑，她绝无可能成为上神，天族也将早已不复存在，这些人更不会有机会站在此处怼我。
天下地下奉行以实力为尊的生存法则，现在我神格受损是个废人，这些道貌岸然的神仙便落井下石，盛气凌人对我口诛笔伐。
我不禁想起千年前，清姿要我摒弃妖身登天为仙，带我出下界的时候对我说过，她不会容许让任何人伤我。
长在同类相残的龙潭，我无情无爱为了活着性情生性冷血，却唯独对清姿有情丝信了她。
只因清姿说过，此生若有对我背弃之举，我便可以像屠杀自己的同类一样杀了她。
按照我们妖族的规矩，伴侣变心，可是会被当做食物吃掉的。
我苦笑一声，猛然划破掌心，以血化符。
在场的神仙不明所以，清姿却是顿感不妙:“寻渊，你要做什么？”
我嘴角勾起阴鸷笑意，答:“自然是讨债！”
下一刻，原本放在某个宫殿里沉寂数年的轩辕剑受了召唤，突然出现在我手中，玄铁剑身缭绕诡异赤色光芒，隐约有毁天灭地之势。
“本上神不过离开五百年，你们便忘了，我原本就不是个清心寡欲的神仙，而是一只凶残狠戾的下界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