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潜入宫中,将我和贵妃绑到陛下跟前。
我恳求陛下念在我们青梅竹马的份上救我一命。
但陛下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贵妃。
他说我欠贵妃的,是时候还了。
可当初若不是我救下贵妃,她早该死了。
陛下怀抱受惊的贵妃,而我被叛军推了出去,万箭穿心而死。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做了个噩梦。
梦中我好像因万箭穿心而死,那种真实的痛感让我无法呼吸。
“娘娘...”
听到有人唤我,我才猛地惊醒,可心里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只能大口的喘着粗气。
宫女冬梅见我满头大汗,忙走上前拿手帕擦拭:“娘娘可是做噩梦了?”
我好半晌才从噩梦中缓过神来。
冬梅见我口干,从桌上倒了杯热茶递给了我,问道:“宸贵妃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了,娘娘可要传唤?”
我听到冬梅的话,手中刚接过的茶杯却落了地,传来一阵清脆的碎裂声。
噩梦里,宸贵妃百般陷害我,导致我与陛下离心。
甚至陛下在叛军绑架我们时,在我和宸贵妃之间,选择了她。
我记得真切,陛下选择宸贵妃时,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他用冰冷的声音说道:“皇后,这都是你欠阿柔的。”
可若不是当年我在街上救下奄奄一息的苏仪柔,她早就死了。
她的命都是我给的,哪来的我欠她这一说。
后来,陛下胜了,但我却被叛军绑走了。
那些日子,堪比地狱。
他们想尽办法折磨我,就像在折辱梁国的面子,乐此不疲。
我在地狱里受尽折磨,陛下却在皇宫里苏仪柔为后。
后来,叛军再次来袭,他们将我绑在最前方。
但陛下却似乎没有看见我一般,只下令放箭。
我亲眼看着梁国的那些箭朝我射来。
我被万箭穿心而死。
而陛下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
想到这,我的心就像是被硬生生地挖出来一样痛。
我理了理思绪,叫冬梅给我换了衣服,坐到凤仪殿外的厅堂里,才看了下门外开口:“叫她进来吧。”
苏仪柔很快就走了进来。
她如今很风光。
除了不能穿红色的衣裳,其他的吃穿用度,和我没差。
甚至陛下对她的宠爱,都要多过我。
我仔细看着她的样子,干净的犹如春日的桃花,让人喜欢。
和梦里那样想尽办法害我的人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那双眼睛,懵懂的就像是我刚刚嫁入陛下时那样。
忘了说,她长得也很像我。
像我年轻的样子。
我和陛下青梅竹马。
打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我是要嫁给陛下,成为大梁国的皇后的。
陛下待我很好,他刚刚登基的时候,只给了太子府里的两位侧妃位分。
他将其他的妾都遣散了,也没有听大臣的话进行选秀。
所有人都说,陛下这样爱我,只要我诞下皇子,必定是太子。
只可惜,我因为当年小产落下了病根,嫁给陛下多年,一直没给陛下诞下过皇嗣。
可苏仪柔却好命,只嫁给陛下不到一年,便有了身孕。
她刚入宫就是妃,陛下否了内务处送来的所有封号,赐了她一个“宸”字。
这个字足以证明陛下对她的宠爱。
后来她怀有身孕,陛下龙颜大悦,也未等孩子出生,当场晋了她的位分。
如今谁不知道苏仪柔是陛下心尖上的宝贝,大家都小心照顾着她,深怕她有一点不妥的地方,让陛下责罚。
苏仪柔见我望着她发呆,抬高了一些音量问:“皇后娘娘,您怎么了?臣妾的脸上是有东西吗?”
我被苏仪柔唤回了神,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坐吧,别累着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苏仪柔听见我说孩子,带着笑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随后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
她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了我小产的孩子,心有一瞬间的刺痛。
但我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尽职尽责的照顾她:“冬梅,给炉子添些炭,再给宸贵妃换个热乎的手炉,这一路风寒重,切莫着凉。”
苏仪柔朝我微微颔首:“臣妾多谢娘娘。”
我没心思和她多说别的,便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今日来找本宫何事?”
苏仪柔倒也没扭捏,直接开了口:“是永寿宫外花园里的梅花宴开了,很是漂亮,便想着宴请六宫来臣妾的院子里小聚一下,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我听到苏仪柔的话,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画面,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衣摆,整个人都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画面里,在梅花宴上,我和苏仪柔一起在外赏梅花,可她却突然脚滑摔倒在地上,太医院的太医轮番上阵,也没保住孩子。
醒来后她的第一句话,是问我的。
画面里看得清楚,苏仪柔抓住陛下的手腕,借着劲起身,用满含泪水的眼睛看着我,哭着对我喊道:
“皇后娘娘,你好狠的心,居然要害臣妾和臣妾未出世的孩子。”
我想要辩解,但是陛下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我与陛下相识太久,看到这个眼神我就知道他相信了苏仪柔的话。
他捏着我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沈婉宁,你真是个毒妇,竟要害死朕唯一的孩子,当真恶心。”
我与陛下相识多年,可他竟然轻易的相信了苏仪柔的话。
陛下见我不认错,站起身狠狠地跺了我一脚,指着门外朝我喊道:“你要么认错,要么在殿外跪着,让六宫看看谋害皇嗣的下场。”
我也倔,提着衣摆就走到了门外跪下。
整整跪了三天没有吃一顿饭,喝一口水。
那些天好冷,雨水打在我的身上,风吹过我淋湿的身体,冻得宛如冰窖。
最后还是我晕了过去,陛下才作罢。
噩梦里的画面太真实了,让我忍不住颤抖着。
“娘娘?您今日是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
苏仪柔的话又唤回了我的思绪。
我看着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蛋,想起刚刚画面里她做的那些事,眉头一皱。
果然,当年我就不该心软救她。
我救下苏仪柔,是在一年前。
那时是长公主生辰,我同长公主从小一起长大,每年生辰都一起过。
陛下又是长公主的亲生弟弟,很听她的话,就允了我出宫去公主府参加宴席。
在去公主府的路上,我们被一对父女挡住了去路。
那中年人拿着棍子,正在打一个瘦得仿佛只有皮包骨的女子。
女子看起来刚及笄,害怕的蜷缩在地上,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
大家看着热闹,却没有一个人帮她。
我见她可怜,就让侍卫去拦住了中年人。
一问才了解到,这女子的爹爹在赌坊欠了不少银子,于是就将这女子卖给了青楼,让她去卖艺卖身。
现在银子已经到手了,但女子却不愿意去,还带着行李逃跑了。
这是女子刚刚被她爹爹抓回来,她爹爹气不过,当街就打了她。
我也不知道是脑子一热还是怎的,给了冬梅一袋银子,让冬梅替我去给那女子赎了身。
冬梅将女子带来见我。
她一下便跪在了地上,朝我磕了个大大的响头,感激涕零的喊道:“恩人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
我在马车上,从窗户那边探头,微微抬手示意她起来:“你如今是自由身了,可想好去哪儿?”
女子没有起身,抬眼用着她那双坚定的眼睛看着我,郑重的说道:“小姐可以让我跟在你身边报恩吗?”
我本来是没有这个打算的。
可是在看到她那张和我颇有些相似的脸蛋时,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答:“苏仪柔。”
我带苏仪柔回了宫。
起初她只是殿外婢女,到不了我身边伺候,但她做事麻利,我都看在眼里。
有次冬梅生病,我让她顶上冬梅的位置,她竟然准确的知道我的喜好,将凤仪殿内外都打理的不错。
也是那次之后,我开始让她在我身边伺候。
我发现,苏仪柔的脑袋里总是装这些稀奇玩意,也经常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她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仿佛有光照在她的身上。
有时候我兴起,会问苏仪柔两句。
她总是开心的和我探讨着。
但她说的那些,我实在听不懂。
她见我没什么兴趣,也就不再和我谈起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