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村里的阿呆,历尽千辛万苦拜师慕玄冰,就是想为梦里人铸名世宝剑。
我救了萧逸,为他铸剑无华,情起时,他却身中剧毒,忘情才可以活命。
我一个人来到后山纠结着。其实我不是不可以给那些阿猫阿狗大侠铸剑的。
毕竟萧逸有宝剑烈焰,而阿爹满心的期盼都是我能打翻身仗。
想着,想着,却蓦然发现前方树下,倚靠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本来转头就想跑。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压抑着强大的恐慌,我走近,看到昏迷的萧逸,我的梦里人。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背他回了家。
阿娘很害怕。
阿爹说,青天白日的,竟然有这样的惨事,一定要把人救回来。
萧逸是我一点点喂醒的。
村里人都说,李阿呆捡回来一个傻子。
萧逸醒后,开始阿爹很期待我们能为这个可怜人做点什么,可是萧逸像个哑巴一样,闭口不言。
阿爹就同阿娘说,一个呆子不够,又来一个傻子,命苦之类的。
萧逸是颓废痛苦的,他甚至没有一把剑。
看到我铸剑,阿爹眼里有了光,仿佛已经看到,世代铁匠的李家,没有儿子的他,生出了人人敬仰的铸剑大师,然后那目光炙热起来。
阿娘觉得世界变了。
她慌慌张张去找邻居张婶。
张婶抢先说,“你还不知道吧?龙凤城主帅萧逸不见了。怕是没太平日子了,你家要早做打算。”
我的忙碌引起了萧逸的注意,他说了第一句话,“你在做什么?”
我直视他的眼睛,灿然一笑,“我要送你一把剑。”
他终于有了别样的表情,动容的,迷茫的,痛苦的。
“我师父说,一定要用毕生所学,做把最好的剑,送给最配的人。”其实老头说的是心上人。
萧逸静静地看着我,摇头惨然一笑。
“我拿不了剑了。”一句话无尽的悲伤。
看着这样的他,我好难过。
后来一起喝酒,他说,他用烈焰杀了所爱。于是他用宝剑陪葬了心上人。
萧逸是想说服我放弃铸剑的。
我说起了自己的心事,“我十四岁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你,你是护佑万民的将军,是我永远靠近不了的星辰。”说完,我坦然看向他。
迎着他迷离的目光,“我千辛万苦拜师慕玄冰,就为了做把最配萧逸的宝剑。”
“遇到你之前,我想过放弃心中所愿,可是你如今尤其需要一把剑。”
萧逸几分无奈,“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你为了一个人拿不起剑,可是你会为了更多人拿起剑。”
“终有一天你会拿起我为你铸的剑,不负我心中所愿,不负你心中热爱。”
萧逸颇为惊异,倒酒的动作都僵住了,酒溢出了酒杯。
我坚定回望萧逸,心里是我从没有过执着和动力。
一个女子会伤你,可是我知道,你心中不会只有一个女子,还有天下苍生,万千黎民。
你守护万里河山,我铸的剑守护陪伴你。
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心中所愿,世界都亮了?
“阿呆,你不知道女子要自重自爱吗?”阿娘堵在萧逸屋子门口质问我。
“再大点声!上村口喊去!怕别人不知道?!”阿爹拉走了阿娘。
真是喝醉了,在萧逸屋里醉倒了,还好土炕够大。
我是手忙脚乱逃出来的,还撞了萧逸一下。
因为阿爹没有儿子,我从小一身男装,被男孩一样教养长大。
村里人知道李阿呆是女儿,萧逸却是把我当成男子的,所以放任我醉倒在他屋里,这会儿,他明显窘迫极了。
吃饭的时候,阿娘仿佛受了天大的背叛,恨恨地看我,看萧逸就像仇人。
萧逸也像做了错事一样。只有阿爹神色如常。
吃饭就像上刑,饭后我抢着干活,阿娘不理我,放下碗筷就对萧逸喊,“愣着干什么?跟你阿爹打铁去。”
“阿娘!”我急了。
“你是好人家女儿,捡他回家就算了,还养他一辈子吗?进了李家门就得守李家的规矩!”
在阿娘的督促下,萧逸除了偶尔喝酒发呆,已然是个有模有样的打铁匠了。
我专心铸剑,算是有条不紊。
阿爹每餐都会添饭,看着每个人慈爱地笑。
阿娘就像个针对儿媳妇的“恶婆婆”一样针对萧逸,奇怪的是,萧逸不仅不反抗还有了烟火气。
阿娘说萧逸借口打酒去看王聪明,张漂亮总是来铁匠铺晃悠,明显一个不是好兆头,一个不安好心。
早饭的时候,阿娘不是什么好眼神看了看萧逸,“阿呆是正经人家的黄花大姑娘,不可能就让人白白地欺负了。该有的心思可以有,不该有的趁早断了,我们家没有吃素的。”
我看着一桌子素菜真是尴尬啊。
开始我还会担心,可萧逸已经从最开始的无措到现在的自在随意,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阿娘盯贼一样盯着我和萧逸,可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俩总会闲聊,偶尔喝酒说心事。
“你不担心打仗吗?没有你,会不会败?”
“老鬼他们,没那么废物。”
好吧。我喝了一口酒壶里的酒,“你竟是个可有可无的主帅。”
“不要趁我不备,蹭我的酒,阿娘三日才让我打一次酒,被你喝去大半。”
“你哪是去打酒?分明是去看王聪明。”
萧逸仿佛吃了一只苍蝇,一言难尽,“王聪明好看吗?”
“自然是张漂亮好看。这几日她不来铺里晃悠了?”我满心好奇。
“你怎么会是呆的?”
“因为,在平安村,萧逸都是阿傻,我如何不是阿呆?”
阿娘的声音传来,“阿呆还不回屋,都几时了?”
用时一年,我倾注心血无数,二十二岁铸剑无华成功。
阿娘看到了无华,觉得废铜烂铁一样,切菜刀不如,反倒平和许多。
阿爹是彻底失望了。
萧逸一脸肃穆地接过无华,转眼开心无比,“当真朴素无华,甚是配我。”
或许只有师父明白无华的价值,就像明白我出徒之作无双。
人人都说,我师父送给长公主宝剑无双,结果被无双结果了性命。
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长公主是因为无双太丑,杀了师父泄愤的。
于是汹涌的思念和铺天盖地的愧疚让我泪流满面。
“你明知道我不会哄女孩子,为什么要哭?”
看他风轻云淡、浑不在意地调笑,我跑开了。
我来到了初遇师父的所在,想起师父号啕大哭的样子,我花光银子讨师父欢心,师父夸我是好孩子,问我姓名。
人人都笑话我妄想拜师慕玄冰。
我和阿爹历尽千辛万苦、历时一载找到他,却发现,慕玄冰一心等我和阿爹找到他。
萧逸扛着无华慢悠悠地走来,看着他这般浑不在意,我不明白我怎么开始恨他了。
“你师父当年为心上人哭鼻子的样子,一定很帅气。”
“那是自然。哪个像你?只会喝酒看美女。”
“胡说,”萧逸眼睛都是笑的,“平安村哪个是美女了?”
我一一枚举,萧逸开始否定,最后我连邻居张婶都说了,就差没说村里的母猪。
“你觉得你漂亮不漂亮?”
我无措了,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在他流光溢彩的眼眸里看到小小的自己。
“我李阿呆怎会同小女儿比较颜色。”我虚张声势,其实心里慌地要死。
“在我看来,李阿呆分明是平安村最漂亮的。”肖逸神情认真,笑意盈盈。
看着萧逸英俊的脸庞,专注的目光,我心跳都要漏停了,不敢呼吸,正不知所措。
“李阿呆也会害羞?如此小女儿神态。”萧逸满脸笑,醉了一样。
恼恨蓦地心底起,何处宣泄?拳脚招呼。
我越是发狠,萧逸越是笑得肆意。
好吧,他笑起来的样子,让我失了神,没了脾气。
烽烟起,天启国连吃败仗,村里人四处逃散,“霹雳人就要打到平安村了,快跑吧!”
阿爹非常不满,“我堂堂天启国子民,会怕霹雳人?来一个我杀一个。”
萧逸倒是淡然,擦拭着无华,“我自然是为国而死。”
平安村只有我们家照常生活。
村里能跑的都跑远了,走不动的,来不及的,也进了山里躲着。
当大批霹雳人涌进平安村,他们发现我家有人,蜂拥而至,萧逸踢飞了领头的霹雳人,砍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