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娘是温柔贤淑的长公主,阿爹是江湖顶级剑客。
江湖浪子拐走当朝公主的壮举,在民间成为美谈,流传出了不少话本。
但当我穿越过来时,书中的故事已经到了尾声。
婚后的柴米油盐打碎了暧昧期间的所有激情。
于是,阿娘不再温柔,阿爹不再体贴。
而我作为他们的贴心小棉袄,不仅劝说爹娘和离,还主动为阿娘找了一位新的如意郎君。
我阿爹是江湖有名的剑客,也是书中男二。
他无父无母,半生漂泊。
由于剑术高超,他在认识阿娘前便名声在外,如今在江湖大侠排名榜上稳居前十,由此结交了一大堆知已好友。
按照他的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总有用得到的地方。
正因如此,他对待兄弟可谓两肋插刀。
曾经为了帮好兄弟躲避仇家,还险些丢了命。
阿娘则不同,她身份高贵,是朝中温柔贤惠的长公主。
与此同时,她也是书中的女配,与女主情同姐妹。
原本作为增加男女主感情的工具人,他们在促进本书主角大团圆后,竟然也成功喜结连理。
江湖剑客拐走当朝公主的话本,在民间广为流传。
阿爹与阿娘的感情,可谓当世一段佳话。
我穿越过来后,发现配角的日子并没有书中所描述的那样美好。
阿爹作为剑客,一年到头不着家,秉承着除暴安良,为民除害的德行,为家中带来了不少麻烦。
久而久之,阿娘便从堂堂公主成了骂街的泼妇。
来我家中喝酒的男人见我阿娘发飙后,暗地里对她指指点点。
“你看,就说她配不上江大侠吧,哪有点贤妻良母的样子?”
“要不是看她风韵犹存,江大侠指不定早就另寻贤妻了。”
“谁愿意讨个母老虎做老婆?”
我放下手中的活儿,将刚刚热好的酒狠狠摔在他们面前。
酒撒了出来,溅到其中一个男人的手上。
我道:“要么给钱,要么走人,别喝着恩人的酒,背地里行小人之举。”
这些人仗着与阿爹相识,三天两头的来我家白吃白喝。
家中本就不富裕,阿爹除了在外行侠仗义,从来不会为生计发愁。
苦了阿娘,每次都要为阿爹的这些狐朋狗友买单。
他们站起身来,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我们与你爹是旧识,你这丫头好没教养,你娘平日里就这般教你的?”
我冷着脸:“阿娘如何教我与你们无关,你们既然与我阿爹相识,就该叫他来招待你们,凭什么让我阿娘出钱出力?”
对方羞愤的抬起手:“臭丫头,今日,我便替你爹好好教育你。”
那巴掌还未落下,我阿爹抱着剑便进了门。
他拦在我们中间,朝那两人笑道:“误会,都是误会,小女莽撞无礼,二位多多海涵。”
打发了他们,阿爹转身便斥责道:
“我平日不在家,你便是这般对待客人的?”
我回怼:“客人?你管那种吃白食的东西叫客人?说是强盗都算抬举他们了。”
阿爹愤怒,伸手想打我。
我将脸贴过去,丝毫不惧。
“你有本事就打,反正我与阿娘的命在你眼里本就一文不值,打死我们你倒也了无牵挂。”
巴掌终究是没有落下来。
我知道,他不敢。
阿娘拿我当命一样呵护,他但凡敢动我一根手指,阿娘就能抄起斧头跟他打起来。
阿娘走出来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过阿爹。
“安安,我房中的刺绣还未绣完,你去帮阿娘拿出来。”
我点头,转身进了屋。
我在阿娘房中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篮子里找到了那张绣着鸳鸯的帕子。
刚想出门时,我便听到门外传来爹娘的争执声。
“阿钰,安安年幼,你不教她规矩也就罢了,怎么还任由她朝客人撒泼?”
“客人?那是客人吗?你自己一天到晚领着一大堆男人回家,却要我来伺候他们,凭什么?再说,安安做错了什么?你作为父亲不尽责,却反怪我不懂得教育?”
阿爹气势弱了不少:“可那终究是我结识的朋友,安安所为着实让我有失颜面。”
“你若是真有颜面,就该自己去伺候他们,别拿我当奴婢使唤,我当年,也是金枝玉叶的长公主。”
阿娘说完这句,声音有些哽咽。
我拿着帕子,靠在门上暗自生着闷气。
一个受尽万千宠爱的长公主,为爱抛弃荣华富贵选择跟爱人隐居。
可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加上阿爹一身的江湖气,活生生将这份感情榨成了粉末。
我在看小说时,心中便一直有一个疑问。
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两种截然相反的人生,真的能白头到老,相爱一生吗?
事实证明,爱情是个变数。
再相爱的人,也会被岁月和柴米油盐磨平棱角。
阿爹为了求得阿娘原谅,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到镇上为阿娘换了一盒胭脂。
阿娘没收。
她认为换几文钱都比胭脂实在。
阿爹这个人,做事从来不考虑需求与价值。
没办法,阿爹便亲自下厨为阿娘熬了一碗羹汤,并发誓一定好好顾家,不会再往外面跑。
阿娘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将那碗汤喝了个干净。
阿爹老老实实待在家,刚安分了没几天,他便瞒着我们再次出门。
阿娘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流下泪来。
“安安,我有些后悔了。”
千金之躯沦为怨妇,换作谁都无法释怀。
早该后悔的。
我抱紧阿娘:“阿娘,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出生,你或许还有选择的余地。”
阿娘擦了擦眼泪,摇摇头:“不,我不是后悔生下你,是后悔当初被一时的情爱迷昏了头脑,没有预想过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阿爹离开才两天,一伙男人便闯进家中,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
阿娘护着我,对他们道:“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诸位若是需要银钱,我会慢慢筹齐,莫要伤我们母女。”
为首的男人扛着一把刀,一脚踢翻架子,绣着各种图案的帕子应声倒地。
“江尘风在前天袭击了我们的马车,导致我们无法向卖家交差,损失财物不说,还折了一个弟兄,你说这笔债,我们该怎么算?”
我与阿娘对视一眼,在她眼中看到了落寞与失望。
不用男人细说,我便能猜到,必然阿爹在外行所谓的侠义之举,从而连累了我们。
他每次都是这样,在外招惹树敌,又不处理后患。
我拉住阿娘的衣袖,故作镇定道:“各位叔叔,我阿爹惹的事,我们概不负责,不过,你们既然找上门了,也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归。”
不等他们开口,我便冲回房中,将一个盒子交到男人手里。
他打开一眼,看到是一些珠宝。
“这些东西,还不足以赔偿我们的损失。”
恍惚间,我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
门口突然出现几个人,他们抬着一顶轿子,缓缓来到我们面前。
轿子停在院中,香味也越来越浓。
阿娘神色呆滞了一瞬,很快便将我拦在身后。
这时,轿中传来一阵咳嗽声:“罢了,冤有头债有主,你父亲欠下的债,我们会亲自找他算。”
刚才还嚣张的男人闻言,连忙放下了刀,变得极为谄媚。
“九爷,您不是说在外面候着吗?”
轿中的男人轻轻一笑:“我若不进来,你岂不是要杀害无辜之人?走吧,江尘风的事情日后再说。”
一群人很快消失。
阿娘蹲下身,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我道:“阿娘,别怕。”
她将我抱在怀里,小声哭了起来。
半个月后,阿爹回来了。
我正想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知他,却看到他身后还跟着一对长相出色的母女。
妇女名唤金采莲,女儿名叫徐可卿,她们是在逃难途中遇上的阿爹。
金采莲本是苏州的一名商妇,夫家嫌弃她生不出儿子便将她扫地出门。
后来发生战乱,她们不得已跟随难民一起逃亡。
巧在,她们因为长相惊人,偶遇山匪劫色,被阿爹救下。
自此,她们便跟随阿爹一路为民除害,过了几天潇洒人生。
我和阿娘没想到的是,他会把她们带到家中。
面对阿娘的质问,阿爹不自然的解释:“阿钰,她们是可怜人,我若是不收留她们,她们便真的无家可归了。”
我道:“在阿爹眼里,我与阿娘不可怜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