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妹妹成了皇后。
为了讨好新帝,她捏造父亲叛国罪证,看着我被一刀刀凌迟,
“姐姐别怪我,陛下说过,只要将军府死绝,他就永远只爱我一人,你们愿意为了我去死的,对吗?”
再睁眼,我重回将军府回京那日。
这次我不再是疼爱妹妹的好姐姐。
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1】
我死在自己嫡亲妹妹的手上。
柳玉芙亲自来天牢送了我一程。
她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眉头微蹙,
“姐姐别怪我,我也是不得已,自我有孕以来,陛下就纳了新人,不常往我宫里来,妹妹实在害怕失了陛下的爱。”
说话间,狱卒一刀划过我的脸颊,瞬间血肉绽开。
柳玉芙不忍地回过头去,自顾自说着:“爹娘和兄长最疼爱我,他们说过的,愿意为了我去死。”
又是一刀。
手臂的血肉掉落在地上,我如一只待宰的羔羊,痛不欲生。
可我发不出一点声音,因为我被柳玉芙喂了哑药。
天牢里关押的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柳玉芙身为皇后,不愿在这样的脏污之地失了体面。
我双目猩红,死死盯着她。
柳玉芙是将军府的幺女。
爹娘在边关的时候生下了她,一直到她十岁回京,都不曾离开过爹娘身边。
而我是将军府嫡长女,却自幼在皇后身边长大。
因为皇帝不放心父亲,留我在宫中实则是为人质。
边关苦寒,柳玉芙身子娇弱,爹娘总觉得亏欠了她。
后来回了京城,爹娘自然更疼爱她些,兄长也偏爱她。
而我自小被皇后教导,温柔大度,举止端庄。
虽然我时常羡慕妹妹可以在母亲怀里撒娇,向父亲兄长讨要西街的糖人,或是东街的芙蓉糕。
可我是姐姐。
我也应当疼爱妹妹。
所以后来皇帝有意让将军府送一个女儿入宫为妃,我毫不犹豫地代替柳玉芙去了。
皇帝属意的其实是柳玉芙。
因为我自小在皇后身边长大,皇后待我如同亲女,皇帝总要给皇后几分薄面。
可是造化弄人。
父母的为难眼神,兄长的欲言又止,柳玉芙的哭闹祈求。
我不能当作看不见。
所以,我入宫为妃。
柳玉芙则十里红妆嫁给了心上人四皇子,齐征。
几年后,齐征借将军府之势登上帝位,柳玉芙顺利为后。
而我膝下无子,如其他太妃太嫔一般,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若故事到这里结束便罢。
可齐征登基后便忌惮将军府,欲除之而后快。
柳玉芙这个白眼狼就是他利用的最好人选。
正如柳玉芙所说:“姐姐,陛下答应过我,只要将军府上下死绝,他就永远只爱我一人。”
所以,她亲手捏造了父亲叛国罪证,将军府满门抄斩。
将我骗回京城,下狱处死。
她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大言不惭,说我们自愿为她去死!
利刃一寸一寸划破我的肌肤,血肉不断从我身上落下。
对上柳玉芙的目光,我无声地大笑起来。
她以为齐征是什么好人?
等将军府尽数湮没,她便一丝一毫价值都没了,齐征会将她弃若敝履。
柳玉芙见我如此,面露不悦,“姐姐可是怪我了?你也别怪妹妹狠心,若不是陛下对你有情,妹妹也想给你留个全尸。”
她语气中有些嫉妒。
齐征?对我有情?
我一怔,心中恶心。
我在皇宫里长大,自然知道齐征当初只是一个出身卑微的皇子。
连宫人都敢欺负他。
我帮过他几次,却不想成了我不得好死的催命符。
我冷笑对柳玉芙比了口型,“你真可悲。”
她以为帮着齐征覆灭了将军府,就能得到帝王承诺里的爱。
以为做了一场美梦,其实不过是在一点一点亲手掘了一座坟墓。
我在黄泉路上,等着她。
柳玉芙像是听懂了。
她气急败坏地命狱卒动作快点,“本来看在姐妹的情分上,本宫还想好生下葬了姐姐,不过看姐姐这般态度,应当是不必了。”
她冷冷地吩咐狱卒将我处死后,丢入乱葬岗任野狗啃食。
她嗤笑:“等本宫腹中的孩子成了太子,自然会给你们上柱好香。”
【2】
再睁眼,我回到了将军府上下回京的那天。
春日盎然,锣鼓喧天。
我却冷汗直流,血肉割裂的痛楚仿佛还未褪去,就像做了一场无比真实的梦。
“子衿,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皇后慈爱的声音响起,将我从混乱中拉回现实。
望着皇后担忧的眸子,我意识到,我重生了。
重生在爹娘兄长,还有柳玉芙回京的这天。
上一世,柳玉芙柔弱却挑衅的神情还历历在目。
她说:“我自小在边关长大,不比姐姐从小有皇后娘娘教导,姐姐可莫要嫌弃妹妹。”
父母兄长望向她的眼神便愈发愧疚。
却忘了,父亲常年戍守边关,皇帝担心父亲拥兵自重,我刚出生便被抱离爹娘身边,由皇后抚养。
幸而皇后待我极好,宛如亲生女儿。
可是上一世,我代替柳玉芙进宫为妃,皇后黯然神伤了许久。
袖口之下,我的拳头渐渐握紧。
我迅速调整了情绪,低声与皇后耳语几句。
皇后面容惊讶,“子衿可是想好了?”
我重重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近在咫尺的马车,柳玉芙扶着母亲已经掀开了帘子。
“娘娘,子衿想好了,愿随太后娘娘去往护国寺清修。”
太后是皇帝的生母,一向得皇帝孝顺敬重,但为人苛刻,总显出几分不近人情。
上一世,太后也是在这个时候要去往护国寺清修。
说是清修,但谁也不知道太后要在护国寺住多久,还会不会回京。
皇后娘娘还想再劝,“子衿,可是你的家人刚刚回京......”
我摇摇头,目光坚决,“娘娘,子衿意已决,还望娘娘成全。”
若想不入宫为妃,那我只能为自己找一个靠山。
皇后娘娘虽疼爱我,但在皇权斗争前也是有心无力。
太后虽然严苛,但只要入了她的眼,我就有了为自己争上一争的能力。
父母兄长的心都在柳玉芙的身上。
我从不奢求他们能如我般幡然醒悟。
但我绝不会再任人欺凌,那些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要一点一点向仇人讨回来!
【3】
父亲先去御书房拜见皇帝。
留下母亲领着兄长和柳玉芙在庆功宴上。
我恍如隔世地望着他们。
熟悉又陌生。
母亲想来牵住我的手,我下意识地避开了。
“母亲,兄长......妹妹。”
我一一见过他们,即使是面对柳玉芙,也保持着最完美的笑容仪态。
说不怨,是假的。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我显然是不会哭的,过分懂事的那一个。
或许他们的心里有我。
但我总归不是他们坚定选择的女儿。
母亲眼中划过的失望很快被柳玉芙捕捉到了。
她扯扯母亲的袖子,细声道:“娘,姐姐是不是在怪咱们把她留在京城,可是咱们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啊.....”
柳玉芙又怯生生地望着我道:“姐姐,你别怪爹娘,这些年,娘一直念叨着你,想着回京之后好好补偿你。”
我淡淡道:“你想多了,我不曾怪过父亲母亲,也多谢母亲一直挂念女儿。”
我本不想如此生疏,但话到嘴边,只剩下最苍白的场面话。
母亲还是鼓起勇气牵起我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柳玉芙眼里划过一抹嫉妒,又好似羡慕地说着,
“姐姐,你在宫里这些年过得挺好吧,你穿的这身衣服,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
此话一出,母亲和兄长的脸上果然浮现出欠疚的神情。
兄长柳钰看着柳玉芙长大,他们之间的兄妹之情比我深厚得多。
只听他道:“芙儿不必羡慕,等陛下封赏,我便给你做京中最时兴的衣裳,用最好的料子。”
柳玉芙羞怯地低头笑,“我就知道,哥哥最疼芙儿了。”
看着他们兄妹情深,我面不改色。
母亲叹了口气,“子衿,我们往后不回边关了,我们是一家人,你可以敞开心扉与我们亲近。”
上辈子的种种画面闪过脑海。
我心神微动,抽回了手,“皇后教导,子衿不敢忘,今后会谨守本分,孝顺识礼,侍奉父母左右。”
我没法与他们亲近。
他们或许无意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