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新搬来的邻居无理取闹，一周上门找茬三次。
同楼栋的业主冷嘲暗讽，物业欺软怕硬。
我反手就打了装修公司的电话。
“派人来，包吃住，日结工资。”
“有什么特殊要求么？”
我不假思索地回他。
“男的，劲儿大的！”
我出月子中心那天，裴俊出差。
我抱着孩子和我妈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刚要关上时，外面伸出一只脚卡住了门。
进来一男一女，双手揣兜儿，眼睛恨不得仰到头顶。
二人看上去顶多二十五六岁。
女的进来就冲我妈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嘀咕咕。
我沉下脸，想理论两句，被我妈死死地拽住衣角。
她冲我使使眼色，不想惹事。
9楼到了，他俩大摇大摆地出去。
电梯门关上前，我听见女的啐了一口。
“狗娘养的又弄回来俩玩意！烦死了一天天的。”
我妈叹了口气。
“楼下新搬来的一对小年轻，都来闹过好几次了。”
电梯停下，我抱着孩子边往出走边问。
“他们闹什么？”
“说扰民。”
“我一个老婆子住这不到八点就睡了，他们说我扰民。”
我皱了皱眉头。
“他俩是有病么？你怎么没跟我说。”
我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一把年纪跟他们计较什么。”
10楼两梯四户，但现在只有我妈住着一套。
门口丢了许多垃圾袋，鼓鼓囊囊的。
我有些疑惑，印象里我妈是最爱干净的了。
她已经弯腰过去拎了两袋子往一旁放了放。
“也不知是谁，天天往我门口扔垃圾袋，都小半个月了。”
“没告诉物业？”
“说了啊，物业小伙子来了一趟说弄不清。”
我没再多说。
可能看我妈一个人独居，物业走走形式来了一趟再没过问。
当天我就给裴俊发了消息。
很快来了几个人，在楼道几个暗角装了监控。
但晚上七八点，有人哐哐地在砸门。
“死老婆子，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刚满月的女儿被惊醒，哇哇大哭。
我妈要去开门，我把她拉进里屋了。
等我去开门，外面已经开始一脚一脚地踹门。
是那个染了一头黄毛的女孩。
叼根烟，说话时烟雾喷了我一脸。
“你们家能不能安静点？还让不让人睡觉！”
“说多少回了，这破楼一点不隔音，你家还闹腾。”
这小区房价快两万一平，我从未听说过质量差不隔音。
我耐着性子，尽量心平气和。
“我家没人闹腾，刚刚在哄孩子睡觉。你是不是听错了？”
“这楼上就住你们一家，顶头在上我能听错？”
她骂骂咧咧走了。
关门前我低头一看，似乎门外又多了倆垃圾袋。
我妈惴惴不安地从里屋出来。
“那小姑娘说她神经衰弱，一点动静不能有。”
“刚刚估计你穿拖鞋回屋吵着她了。”
我很无语，软底拖鞋踩在地毯上也扰民？
但是隔天一早，我发现门口又多了两袋垃圾。
调了监控一看。
果然是楼下的黄毛女孩。
我找上门去，她比我还理直气壮。
“本来要下楼扔垃圾，被你家吵得我脑袋都快裂了，一时放错了有必要来问？”
“下楼顺手就扔了的事，你们家真是一点公德心没有。”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是我妈硬生生把我拽回去，说邻里邻居没必要闹太僵。
我住了一周，这一男一女来闹腾了三次。
两次是白天，一次是晚上。
谁家好人下午4点睡觉，楼上掉根针他都能从床上跳起来？
我好声好气地跟他说，没半点用。
后来的我非常后悔没在第一时间踹烂他家的门。
在反复被哐哐砸门了许多次之后，我找上了物业。
物业可能就是来帮我妈处理垃圾的那个小伙儿。
他笑呵呵地看着我，话却说得阴阳怪气。
“你们家有老人有小孩吧？”
我点点头。
“老人总有点咳嗽吧，小孩哭也不分时间早晚吧？”
我很想翻白眼，谁家小孩哭还得掐表？
他一拍大腿，“你看这就是症结所在，我们物业只能调节。”
但他显然只是溜嘴，并没有调节出个卵用。
甚至于，因为我和我妈没有采取什么实际的行动。
门口的垃圾越来越多。
偶尔在电梯里遇到这对男女。
男的翻白眼，女的嘴里碎碎念。
我不用想都知道没什么干净的话。
只是住了不到两周，裴俊回来了我也带着孩子回了家。
后来事情繁杂，渐渐忘了这回事。
我妈又从来不说，我以为那对男女终于消停下来。
到了女儿八九个月会爬了。
我又带着孩子回去住了几天。
已是夏天，才到门口就见几个敞口的垃圾袋横七竖八。
苍蝇嗡嗡地绕着飞。
我的火蹭地一下窜了上来。
“妈，这都多久了，他们还在闹腾？”
我妈笑得有些无力。
“都快习惯了，我在家都恨不得光脚，生怕闹出点动静来。”
一进门，我妈立刻给家里铺上垫子。
又给女儿的膝盖上绑了防碰撞的绷带。
看她手忙脚乱做好了万全准备，我真是又气恼又心酸。
晚上9点多，女儿已经沉沉入睡。
门却是一点不意外地哐哐被砸响了。
开门一看是我，黄毛女孩顿时恍然大悟。
“我说你家今天怎么格外闹腾，老的小的又凑一块了是吧？”
“说多少次了，我睡眠浅一点动静就醒，没完了是吧？”
我一句话都没说，一把摔上了门。
睡眠浅是吧？
那别睡了。
黄毛女孩还在外头子哇乱叫。
我一个电话甩给物业。
“我是5栋10楼业主，有人扰民，如果你们不管我不介意打110。”
对方一叠声地是好的好的马上处理。
等外面熙熙攘攘地脚步声近了又远了。
我斜靠在沙发上又拨了一个电话。
“翠湖嘉园5栋10楼，派人来要装修。”
“包吃住，日结工资。”
装修公司问，“有什么特殊要求么？”
我不假思索地回他。
“男的，劲儿大的！”
我妈在一旁愁眉苦脸地看着我一通操作猛如虎。
末了，长长地叹口气。
“若微，邻里邻居的没必要闹得这么僵，以后我还要继续住的。”
“住什么住，咱家缺这一套房？你明天就跟我回去住。”
我妈的手机一直滴滴哒哒作响。
她有些心虚地按住，我眼疾手快一把拿了过来解锁。
业主群里聊得热火朝天。
9-2的业主正满嘴喷粪，这栋楼的其他业主也跟着叫嚷。
9-2：特么说了多少次了P用没有，老婆子又把小崽子弄回来了。
7-3：我说今天怎么听见吵了好多次。
9-2：我老公下午睡觉被吵醒了，已经上去说了一次。
6-1：没听见动静……除了你的声音@9-2
9-2：你们离得远，不知道有多糟心，那老婆子真的是烦死。
7-3：就是就是，我看见她都躲远远的。
9-2：臭死了，门口都是垃圾。
……
我截图留存，然后退了业主群。
隔天一早带我妈离开了小区。
装修队是中午入驻的。
约莫过了几个小时，物业电话来了。
“您好，请问是5栋102的业主么？有人投诉您家扰民。”
“我家在装修。”
“呃……好的好的，请问要装修多久？”
“那要看装修公司的进度了，还有什么问题么？”
物业不好再问什么，挂了电话。
接下来几天，物业公司又来了几次电话。
我很有耐心。
“工作日上午八点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六点。”
“嗯？”
“这是按照规定的正常装修时间，请问我家的装修没按时么？”
物业支支吾吾地，“按时了，实在是抱歉，但是一直有业主投诉……”
“怎么，小区不允许按时装修？”
“允许的……”
“那还有什么问题？至于其他业主投诉，你们不应该先核实一下是否合理再来找我沟通么？”
物业被反将一军，只得匆匆道歉挂断。
这之后，物业再没敢打来。
转眼，装修了三四个月。
期间，有陌生号码打给我，我一律看都不看就挂断。
秋风开始有些微微的凉意了。
这天我正逗着女儿玩呢，听见门外有人按门铃的声音。
我妈在楼上睡午觉，佣人正在换床单，匆匆地要从楼上下来。
我摆了摆手，走过去开了门。
裴俊说让公司司机给我送些东西。
我想是托人在海外给我妈买的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