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走在路上的时候,踩过别人倒出来的药渣吗?
听说,把喝完的药渣倒在地上,
行人踩踏过,就会带走病人身体里的病气,病人自然就会痊愈。
而我,成为了村里的药渣女。
专吃药渣,食病气。
只是,没人知道,随着病气转移的,还有他们的...命。
爸妈又给我拿来了别人吃剩下的药渣。
我已经足足吃了……嗯?好久好久。
我望着那些药渣,里面还有蜈蚣,陈皮和一切乱七八糟我不认识的东西。
关是那条足有巴掌长的蜈蚣就够我反胃了。
“吃吧,只有吃了这些你的病才会好。”
我不是很明白,我虽然痴傻,可是没听过大家说吃药渣能治傻病的。
“哦。”
可爸妈说的话,应该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们都不傻,只有我傻。
我费力的咀嚼完了这些树皮草根一样的药渣,可那蜈蚣我实在有些瘆得慌。
“爸妈,我都吃的差不多了,这蜈蚣就别让我吃了吧,我害怕。”
“不行,张嘴,喜妹,抓住她的手。”
我不吃,爸妈拿筷子撬开了我的嘴,硬生生把一条蜈蚣塞进了我嘴里。
我含着眼泪吞下了蜈蚣。
夜里,发起了高烧。
我只感觉身上热一阵,冷一阵的。
想不到只过了一天,我就好了,恢复了元气又可以下地了。
爸妈喜出望外,高兴的抱着我转圈。
“你成药胚子了,我家有药胚子咯。”
虽然,不知道什么叫药渣子,可我看见爸妈高兴,我也高兴,跟着爸妈傻乐。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姐姐惊恐的表情。
“傻丫,来,吃个鸡腿。”
我接过妈递来的鸡腿,看着那金黄色冒着油点子的鸡腿,一时间有些恍神。
我想也不想的啃了一口,迫不及待咽进了肚子里,那油汪汪口感滋润了我干瘪的胃囊,真香啊。
可这种好东西哪里能轮得到我?
等吃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把鸡腿小心翼翼的递给妈。
“妈,我被香迷糊了,您吃。”
妈如往常一般抬起了手,我吓的身子一缩,想不到的是,她只是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傻丫,你吃吧,妈不饿。”
妈对我真好。
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只觉得心里满满的,眼里酸酸的。
我想抱抱妈,被妈嫌弃的推开了。
“妈..”
“哎呀,等会别把油蹭我身上,别废话了,快吃吧。”
“哦。”
我边吃着鸡腿,边抬头看着妈嘿嘿笑。
要是每一天都像这样就好了。
我鸡腿还没有吃完,爸带着两个村民回来了。
我认得他们,是同村的金玲婶和旺叔。
我打了个招呼继续吃鸡腿,我爸却冲过来一脚将我踹翻。
“打她啊,还愣着干什么?”
旺叔咳的厉害,由金玲婶搀扶着进门,我妈连忙搬来椅子。
就那么一会功夫,他就被折腾的浑身是汗,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
金玲婶看了眼旺叔,又看了看我。
眸色一沉,朝我走了过来。
“傻丫,对不住了。”
说完,朝我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
“痛,为什么打我?”
我好痛啊,刚才吃下去的鸡腿也被吐了出来。
我抱着肚子哇哇大哭。
“金玲,我能站起来了!”
那边的旺叔还是咳嗽,可已经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了。
“有用!”
金玲婶面色一喜,不顾我的求饶和哭喊。
对着我身上,屁股上就是一顿踹。
到后面,她说腿酸的抬不动了。
我爸给她找来根木棍。
“别打了,我不该吃鸡腿,我错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可大家却跟没听到一样,更加用力的打我。
可奇怪的是,我身上越痛,旺叔的身体就越健康。
到太阳落山,他从我家走出去的时候,已经不需要别人搀扶了。
爸妈开心的数着钱。
我的嗓子已经哑了,瘫在地上,像一团被捏碎的烂泥,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
爸妈索性将我扔在院子里。
跟姐姐说。
要能挺过去就算我命硬,挺不过去那也只能这样了。
我又冷又疼,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还是姐姐将我拖回了屋子里。
她拿着热毛巾,替我擦干净身上的血污。
给我喂了颗消炎药,接着,又长叹一声。
“唉..我也不知道是在害你还是救你,怪只能怪咋俩命苦。”
我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我觉得我要死了。
意想不到的是,仅仅过了两天,我身上的伤就好了大半。
姐姐看到我这样,觉得很惊讶。
爸妈则是大喜过望。
“这才是合格的活药胚。”
爸妈又拿了熟悉的药渣。
这次我打死都不吃。
虽然爸妈也经常打我,可我那天快被人打死了爸妈都不管我。
我心里可讨厌他俩了。
一开始爸妈还好声好气的哄我,见我不吃,打了我一顿,可我脾气上来了。
说不吃就是不吃。
这次爸把筷子使坏了都撬不开我的牙齿。
我爸妈气喘吁吁的咒骂着我,可又拿我没办法。
就在这时,打完猪草的姐姐回来了。
爸妈把气撒在了她身上。
一脚踹飞了她辛苦打回来的猪草,拿起筷子就往姐姐脸上打。
我急了,虽然姐姐之前对我也很冷淡。
可她昨天救了我。
我虽然傻,可谁对我好我还是能分清的。
我挡在姐姐跟前,冲爸妈怒吼。
“不许欺负姐姐!”
爸妈对视一眼,眼中精光乍泄。
“起开,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两丫头片子了。”
爸推开我,钳制住了姐姐的双臂,妈拿起鞋垫子,一个耳光接一个耳光打到姐姐脸上。
我急的上蹿下跳,可根本阻止不了爸妈。
“我吃药渣,你们别打姐姐了。”
我拿起桌子上黑乎乎的药渣拼命往嘴里塞。
但凡我速度慢了一点,爸妈对姐姐又是一顿好打。
我的药渣子吃完了。
爸妈心满意足的走了。
姐姐脸上都是血印子,我走过去想看看她,她一把推开了我。
“别碰我!”
我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
往后,只要我一不配合,爸妈就会用姐姐来威胁我,我没有办法,只好照爸妈说的做。
吃够了五天药渣。
爸妈又领着其他村民上门了。
我害怕的躲进了鸡圈里,弄的身上都是鸡屎也不出去。
我虽然不会死,可我也会疼啊。
爸妈故技重施,又把姐姐揪出来打了一顿。
我看着躺在地上蠕动的姐姐,说不出到底是她可怜,还是我可怜。
我妥协了。
至少我不会死。
这家的男女主人看起来都挺正常的,不知道生了什么病。
两人对着我打了起来,过了好久,女主人问男人。
“有没有效果?”
男主人摇摇头,女主人失望的叹了口气,对爸妈道:
“什么活药胚,根本就不灵,退钱,足足八千块呢,够买多少药了?”
听到退钱爸妈急了。
“别啊,是不是没用对方法,你男人到底是哪里不好?”
女主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男主人羞愧的低下了头。
妈恍然大悟,对着爸朝某处努努嘴,爸瞬间心领神会,嘿嘿笑了起来。
“这毛病确实不好治啊,我想想,老话不是说吃啥补啥,这样,喜妹你把针线拿来...”
我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这次就是把我姐打死我都不管了。
可我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很快就被我妈和女主人拖了回来。
我妈拽下我的裤子,拿着针线靠近我,一股热流从我身下涌了出来。
“脏死了,带娣,给你妹擦一擦。”
我姐找来一块抹布,沉默的替我擦着。
我只希望她能慢些,在慢些。
可不管多慢,她还是擦完了,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复杂,塞给我一块手帕。
“咬住,一会别咬断了舌头。”
“啊!”
我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
男女主人喜滋滋的离开了我家。
嘴里一口一个神医,福娃的叫着。
娘见人走远了,捂住我的嘴,一把就扯下了线头。
我连叫都叫不出声就晕了过去,晕倒之前我在想。
我怎么不去死。
我恨死这些人了,我不要做福娃。
我只想有人能来救救我。
我身上的伤,好了又添新的,从来没有断过。
姐姐不知道是可怜我还是感激我。
总会省下一口吃的给我。
可这样一来,每次我不想管姐姐死活的时候,又会觉得对不起姐姐。
算了,先暂时这样吧。
我也想不出来很多的道理,过一天算一天吧。
我又开始吃起了药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