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是半夜弹珠的声音。
后来，听见女人喊救命。
但是，男朋友告诉我，楼上根本没有住人。
怎么会没人呢？
那天夜里，我看到一个女孩从楼上跳下来。
半夜，我再次被楼上的声音吵醒。
断断续续的，像是调皮的小孩在玩弹珠。
咕噜咕噜……
从房间的中心，滚到边缘，再从边缘滚到正中间。
静心听得多了之后，我才发现身体在冒冷汗。
低沉的呢喃响起，男人在我耳边叹气，「怎么还不睡？」
迎着月光，我扭头看向男人英俊的眉眼。
这几天他为了我全国各地找药，也憔悴了许多。
我摇头：「小哲，你听到没有？楼上有弹珠声。」
「没有啊……这段时间你睡不着，可能出现幻听了，早点睡吧……」
男朋友轻轻揽着我，心疼道，「媛媛，你要知道，我永远是最爱你的。」
他的话仿佛有某种魔力，过了不久，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在半睡半醒之间，我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走出房门。
大概是他上厕所去了吧……
陆哲是我男朋友。
我们两个从小在孤儿院里相识相知，他曾经有机会被人领养走，可他不放心我，几番折腾这才勉强留下。
我们成了孤儿院的大龄儿童，久而久之领养人的眼神就会下意识略过他。
他笑得一脸灿烂，我却愁眉苦脸。
是我连累的他。
不过后来有个道士前来收徒看准了他的根骨。
跟以往的每一次一样，陆哲踢着脚下的石子，问道士能不能带上我。
所以，我被陆哲带走，一起有了一个家。
白天他跟道士学习抓鬼，晚上眼神晶亮地回家来跟我说遇到的趣事。
而我也上了学，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回忆中，我瞥见陆哲神秘兮兮地从门外走进来，这时我才发现旁边床单早就冰冷。
「一大早的，又玩消失。」
「对不起对不起，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给你去买生日礼物了。」
陆哲献宝似的给我眨眨眼，又让我闭上眼睛。
脖子被一枚暖暖的物体触碰，酸酸痒痒的，很是舒服。
「这是什么？」
「这是我送给你的二十五岁礼物，你身体不太好，是我特意向师傅求的。」
「之前你和他吵架，现在终于和好了？」
我低头打量玉坠子，鲜红，流光溢彩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
也恰好是这样，我才忽略了陆哲脸上不自然的笑容。
陆哲很忙，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因为受了伤只能在家里休息。
每天好好生活，吃陆哲给我准备的食物，这是我的日常。
我左思右想还是敲响了楼上的大门。
虽说陆哲跟我说让我别插手，但毕竟连续好几天了，我还是提醒人家的好。
楼上的风按理说比较冷，但吹在我身上根本感觉不到冷意。
我在楼上敲了良久，根本没有人来开门。
这家人是出去了吧，毕竟像我这样闲赋在家的人也不多。
正要转身离开，我就感觉到门被猛地一动，就像是房间里有人狠狠撞在门上一样。
「有人吗？需要帮忙吗？」
我吓得僵在原地，顿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无论我怎么喊，里面已经恢复了平静。
如果我没能看见门缝里溢出来的浓稠血液的话……
里面的人肯定出事了！
我全身气血上涌，猛地向后转身，这才惊觉我根本没有拿手机上来。
血液越来越多，几乎要漫上门前地毯。
突然想起前几天业主群里看到的小八卦——
「1307住了一对小年轻，男的每天早出晚归的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反正女的身上全是血，倒垃圾看见过几次，一定被家暴了吧。」
我变得从未有过的冷静，他们家是密码锁，输了几次密码会自动锁住。
「你坚持住，我找人来帮忙！」
我按了电梯，可电梯一直停在十二楼，无奈之下我只能转身开始走楼梯。
当我脸色苍白地跑进物业办公室说了全尾，物业都震惊了——
「1307住户今天早上已经搬走了，你说看到了什么？」
「一滩血！」
「你是1307的朋友吗？」
我摇头，「我是1207的住户，昨天晚上听到楼上有怪声，这才上去的。」
话音刚落，整个物业办公室的脸色有些奇怪。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1207，不是只有个男人住着吗？」
我蹙眉：「怎么可能，我住在这里都好几年了，只是没怎么出门而已。」
「这位女士，我们在这个小区也是好几年了，为了住户安全，是绝对不会弄错的。」
还欲再说，我的脑海突然空白一片，胸前的血玉变得滚烫。
正在摇摇欲坠间，我落入一个人的怀里。
闭眼之前，我看见陆哲带着恼怒的表情。
从物业那里回来，陆哲就片刻不离在我身边。
他照顾我一日三餐，我却还惦记着楼上的那滩血。
「不要想了，物业已经去过1307了，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把小山似的饭菜推到我面前，「快吃点吧，之前你在物业室差点把我吓死。」
我盯着他给我做的饭菜，全是鸭血猪肝一类的补血餐，顿时愁眉苦脸。
「小哲……这样菜我吃了好久了，你一直不让我出去，可是我也想去去外面世界看看……」
陆哲眼里闪过不忍，他摸摸我的脸，「快了，媛媛，再坚持下，你就快要痊愈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极为认真，让我舍不得拒绝他。
无奈之余我只能低头开始吃着所谓的补血餐。
经过这段时间的滋补，我胸前的血玉好像比陆哲刚送我的又鲜亮了一些。
自那以后，陆哲不允许我出门，他说医生看不好我的病，只有他的办法能。
我从小和他相依为命，也知道他不会害我，而身体也如他所说一日接着一日好转，就随着他了。
直到——
「救命啊！」
半夜时分，我被一声尖叫声吵醒，身边的陆哲已经没了人影。
偌大的房间黑漆漆的，仅留我一个人。
夜风在围观的窗户中吹进来，我捏紧被子，身上冷得发抖。
静悄悄的，仿佛方才我所听到的只是幻觉罢了。
我拿起手边的电话，立刻拨通陆哲的电话。
「小哲……大半夜的你去哪里？」
「我……出来买个东西，你醒了吗？」
「楼上有人喊救命，我想上去看看，你有物业的电话吗？」
说来也可笑，我的手机里只有陆哲一个人的电话，每次我表达不满之后，陆哲都会耐心哄我。
他说等我痊愈了，一定会让我好好享受人生。
陆哲陷入了沉默，正在我还要说话之际，楼上又出现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的脸一下子变得雪白，能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在顷刻间凝结成块。
电话那头传来的碰撞声，更加清晰。
陆哲就在楼上吗？
这个猜测让我全身汗毛直立，还没等我问出，窗户前面有个黑影落下。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有个人头朝下擦着玻璃窗往下坠，我能够清晰看到她的眼瞳带着怨恨，又是下一瞬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阵嘭的声音，是有东西掉到了人家车顶，紧接着电瓶车的报警声此起彼伏。
我扔下手机忙不迭趴到窗户去看。
一楼车顶上，正静静躺着一个人，红衣黑发，脚上的高跟鞋还掉了一只，全身都被扭成不规则的形状。
我不能理解此时我视力为什么这么好，好到能看见那人嘴上冒出的潺潺鲜血，苍白脸，还有因为恐惧而放大的瞳孔。
不一会儿，瞳孔就散开了。
「啊！」
我跌坐在地板上，地板很冷，我全身都在冒冷汗。
忽而我又想到了什么挣扎起身，探出头往楼上看去，发现上面空无一人。
陆哲疯了一样推门而入，紧张的神情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小哲……有人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赶紧忘记这些，马上就会好的！我保证明天天一亮，就会没事了！」
「可是……」
「媛媛！」他额头抵着我，眼神炙热又疯狂，「你会理解我的，是吗？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我根本离不开你，我会死的！」
物业到处在找是什么东西掉到车顶，车主早上开车时，发现爱车车顶凹陷了一块，但周围却没有什么痕迹。
他们挨家挨户来问，我只能开门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