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周驰正的第四年,他要结婚了。
我闻言懂事的拿出行李箱,当晚就搬了出去。
因为我知道,望京周家的长媳,不是我一个小网红能做的。
后来,我为钱在直播间擦边。
播到一半周驰正就进来把我手机砸了。
他说:时岁,你找死!
我看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笑问,「周驰正,你是我什么人?又以什么样的身份管我?」
周驰正进门的时候,我正在剪视频。
他过来合上我的电脑,忽然将我抱进怀里。
我感觉他不太高兴,这是跟他的这些年养成的直觉。
我环住他的后腰,小心问他:「出什么事了?」
他犹豫了下,如实对我说,「岁岁,我要结婚了。」
关于周驰正早晚要跟其他女人结婚这件事,我是有心里准备的。
京圈酒局里,权贵环伺他也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他朋友叶思城说周家放在古代,那就是公主都娶得的一等公府。
那是一种钱财无法比拟的通达显赫。
他身边人的婚姻无一不是家族权衡利弊后的决定。
他又怎么可能例外?
他们这些人玩起来浪荡,但正经起来各个都是人精。
所以我知道,以周驰正的身份,只有更甚。
我毕业后在锦航做空乘,飞望京的那段时间经常见到周驰正。
不过那时他登机牌上的名字并不叫这个。
在他们这些大院少爷的圈子里,像我这样的女人太多。
只是后来他让我住进了他爷爷留给他的婚宅,又在他身边待了整整四年。
身边人都说他浪子收心,像是对我认了真。
可只有我知道,周驰正骨子里是个门第观念极强的男人。
他在这段关系里始终清醒。
即便我觉得他大概对我是有那么一些不同,亦或是他真的有那么点喜欢我。
但这远不足以让他为我放弃什么。
那晚的周驰正有种不死不休的执着。
就像窗外的暴雨。
情迷时,他也会孩子气地问我:「岁岁,能不能不走?」
我抚了抚他好看的眉眼,装听不懂:「不走的意思是什么呢?」
是留下来,你不跟她结婚了。
还是留下来,给你当情人?
周驰正是聪明人,我的试探他从不上钩。
他不接话,只当那句上不得台面的挽留不曾问出过口。
夜半周驰正冲洗完,换了身新衬衣。
他背对着我,边扣扣子边对我说,「明天我会让人过来帮你搬东西。」
我划手机的手指微顿了下,然后说:「好。」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周驰正。
他消失在我的生活中,就像从未出现过。
我猜他应该已经办完婚礼,大概正陪新婚妻子四处游历。
快的话,他们也许已经有了孩子。
好难想象周驰正这样的人安定下来会是哪种样子。
对方应该也是家世煊赫的女孩,不容他呼来喝去。
不过他对女人向来是温柔又耐心的,只要不触及底线,他多半愿意陪你演完这场戏。
离开周驰正后,我继续做我的短视频。
我是一名助眠博主,主要通过各种声音和视觉触发帮助失眠的人睡个好觉。
ASMR在国外盛行,但在国内比较小众。
当时接触这个还是因为周驰正经常失眠,反正都要捣鼓那么多道具,后来干脆做了这个号赚点外快。
粉丝近百万时,一个经常给我刷礼物的富婆姐姐说过百万能不能奖励个美女摇。
评论区立刻炸了锅,纷纷给我推荐博主,让我去学学怎么跳。
我去看了下,说擦确实有点,但在接受范畴。
富婆姐姐一高兴给我刷了十个嘉年华,还私聊了我地址,说怕我选不对裙子,她挑好给我寄过来。
破百万那晚,我依诺换上了富婆姐姐买的裙子。
那是条丝绸质感偏中式的改良旗袍裙,细肩带半挂不掉的,像民国文里的小妈。
不仅如此,富婆姐姐还贴心给我备了扩胸神器,生怕我穿不出效果。
我先感谢了一波,就开了音乐准备摇。
说实在的,起初是很别扭的,即便只是对着镜头,但慢慢的随着礼物刷得飞起,我的羞耻心好像又没那么强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我看见直播间里一个连头像都没有,名字都是一串符号的男人突然发了一句:「直播关了。」
我问他:「为什么?」
他没回话,只是重复了一遍:「让你关就关。」
其他粉丝看不过去,对他群起而攻之。
「不是,大哥你谁啊?凭什么你让关就关?」
「你是不是看美女挣钱眼红啊普信男?没看富婆姐姐正刷礼物呢?」
那人沉默了一下,「刷多少你肯下播?」
大家觉得他好笑,调侃道:「好大的口气啊!你能刷多少?」
大概过了几分钟,那人都没再说话。
正当大家都以为他技术性下线时,这人突然开始在我直播间疯狂刷嘉年华,大家才猜测刚才那几分钟大概是充钱去了。
有人数到一千的时候,他问了一句:「够了吗?时岁。」
这一声时岁让我的心如坠冰窖。
周驰正。
快一年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
评论区闻到八卦的味道,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也冷静下来,继而觉得可笑。
他周驰正未免管得太宽了。
以前我是怕他,但现在我人都滚出望京了,我怕他个鬼!
我整理了下表情,用标准的笑容对着镜头比了个心。
「谢谢这位……符号大哥的四百个嘉年华,关直播对其他宝贝不太公平,你要喜欢看我表演下播,明天我可以给你开个专场,你一来我就下,你想看我下几次我就下几次。」
「……」
周驰正下线了。
直播间里老粉一直追着问我这位大佬是何方神圣?
我说,一个自私鬼。
播到一半的时候,周驰正来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粗暴的夺过支架上的手机,不由分说的砸在了地板上。
他大概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手机屏幕瞬间熄了火,周围玻璃碎屑溅了一地。
「周驰正,你是不是疯了?这是我家!你这是私闯民宅!你这是犯法!」
他像是听见很好笑的事情,「时岁,你好歹跟了我四年,问出这种话,你是不是傻了?」
我咬牙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强势一点。
「那你来干什么?」
「我让你下播为什么不下?」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大概被人捧惯了,周驰正对于我的不上趟极度恼火。
他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扯便将我拽到了面前。
他说:「时岁,你找死!」
手腕上冰凉的小银环膈着我的腕骨,我一垂眼就看见周驰正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忍了又忍,可是真的好难忍。
我盯着那枚戒指,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
我问:「周驰正,你是我什么人?现在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管我?」
周驰正愣了一下,也注意到了那枚戒指。
「岁岁,我没跟她结婚。」
他摘下手上的戒指,顺手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曲指给我擦泪。
「这一年我很想你,回来我身边好不好?」
我笑:「既然没结婚,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一直在想办法退婚,没结果不敢来见你,现在刚退掉就立刻来见你。」
他抱我入怀,修长的手指轻抚我发端。
「岁岁,我的四年不比你短,你应该知道我很认真。」
「我也是人,是人就会怕,是人就会贪,是人就会疼。」
「你离开我一次,我才知道我真正想选的是你。」
「我们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
「只要你想去,只要是我和你。」
或许是他表情太过认真,或许是他语气太过温存,让我心底躲避了一年的执念渐渐死灰复燃。
我说:「周驰正,我就半条命了,你不要骗我。」
他抚在我发上的指尖微顿,但还是笑:「你就这么不信我。」
那段时间周驰正陪我去了很多地方。
穿过喧嚣忙碌的城市,看过巍峨洁白的雪山,
走过大漠孤烟的沙漠,也住过寂静安宁的古镇。
但印象最深的还是在南城的一个古寺。
听说这里求姻缘很准,同去的情侣若互为正缘,会恩爱一生。
我潜心请了香,想他和我一起拜,他的电话却在此时响起来。
他摸摸我的头,让我替他一块烧了。
请香后,我求了支签。
解签的尼姑问我求什么?
我指了下周驰正的背影,我想问我们的以后。
周驰正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收好了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