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听来一个秘术,只要将生下的女孩埋在后院,女灵就不敢来投胎,下一胎必生男孩。
于是我爸拿妹妹喂了猪,将尸骨埋在后院。
可第三胎才八个月大,我爸却让寡妇怀了孕,害得我妈早产和肚里的男胎一尸两命。
当天晚上,院子里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是我妈回来了……
我妈生第三胎的时候难产了,在干草堆上嚎了三天三夜。
接生婆一盆血水接一盆血水的往外倒,院子里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儿。
奶奶捂着鼻子骂骂咧咧:
「呸!真是个赔钱货!下个蛋还想去医院!做梦!」
「告诉你,哪也别想去老实给我生!这胎要再生不出儿子,连你一起喂猪!」
我妈已经连生两个女娃了。
我是头胎,所以他们勉强留下我,说以后嫁出去好给弟弟换钱。
可第二胎还是个女娃。
妹妹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哭一嗓子,我爹听到是个女娃气得眼白翻红,拎起妹妹一只胳膊一把甩到猪圈地上。
砰。
猪把妹妹连皮带肉啃了个干净。
动物不知道什么是人,只知道是能吃的。
那之后的好多天,每当夜里我要入睡,妹妹头骨被嚼碎的声音就会在我脑里一遍遍的回响。
我被吓得在屋里不敢动,我爹离开了半天我才敢出院子去看。
猪圈地上只剩一具被啃得血肉模糊的骨架。
我爹在堂屋后面用铁锹挖了个洞,大小刚好能埋个婴儿。
他一铲子铲起妹妹的骨架埋了进去,边盖土嘴里边念念有词:
「尸身为肥,麦田疯长。砖瓦为笼,囚女得男。」
这是我奶奶前些日子不知在哪听来的一个法子。
据说如果生下的是女孩,只要把女孩弄死埋在堂屋后院的地里,其他女灵就不敢再投胎来这家,下一胎必生男孩。
那人还说,埋好后需在土包上种一棵桃树苗苗,方能避邪招子。
果然,桃树苗苗才长到半人高,我妈就怀了第三胎。
奶奶请了几个懂的人来看,都说妈妈爱吃酸,这一胎肚子尖尖的,准是个男孩。
奶奶乐得合不拢嘴,我爹却在我妈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带回了一个大肚子女人。
是同村的王寡妇,丈夫去世后她总是跟村里的男人小伙子眉来眼去。村里人爱嚼舌根,说她年轻漂亮又没生计的本事,可不就成天勾搭汉子嘛。
看肚子应该至少五个月大了,她叉着腰抚着肚皮站我家门口,好不威风。
我爹搂着王寡妇,恨不能一句话羞辱死我妈:
「王妹子已经怀上我的种了,等她生下来我就娶她进门儿。我看你也别费劲了,麻溜的去给自己挖个坑,下去陪你生的赔钱货吧!省得再生个还要拿去喂猪!」
我妈满脸难堪又羞又气,被气得跪趴在地上直喊肚子痛,羊水流了一地。
我爸踹开柴房的门把我妈丢了进去,说别脏了他的床。
说来奇怪,我妈前两次都是自己生产。
而这次怀孕才刚八个月,我爸竟然早早地叫来了接生婆侯着。
接生婆跪在柴房地上,给我妈打着圈的用双手按压肚子。
柴房里惨叫连天,我爸却搂着王寡妇出门了:
「快走,可别让你肚子里的儿子沾上晦气」。
听着院子里我妈的哀嚎,我担心的两夜都睡不着。
我妈的惨叫越来越弱,到第三天早上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天还没大亮,伴随着我奶的呼噜声,接生婆推开了柴房门,对着我摇了摇头:
「你妈快不行了!好孩子,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我跪在我妈身边泪水涟涟。
接生婆说,这一胎孩子在腹中不知怎的打横了过来,任我妈怎么使劲也生不下来,昨天若是能送到医院的话兴许还有救。
我妈死不瞑目,血水染红了衣服和身下铺的稻草堆。
我跑到里屋把我奶晃醒,求她救救我妈。
谁知奶奶一听我妈死了,疯了一样把我推到一边,翻出一把骨头剪子冲进柴房。
她先划了个口,然后慢慢剪开我妈的肚皮,嘴上还在咬牙切齿咒骂:
「贱人!活着没一点作用,死了还想带走我孙子!」
我在后面惊恐的看着这一切,吓得一动不敢动。
终于,我奶的手上沾满了黏糊糊的血,从我妈黑漆漆的大肚子里掏出一个婴孩来。
「我大孙子!」
奶奶嘿嘿乐着把婴儿举高,看清楚后笑容却又凝固在脸上。
是个男婴不假,可惜是个死胎。
弟弟在妈妈肚子里憋了三天,浑身早已紫得发黑。
奶奶怒火中烧,举起弟弟狠狠砸在妈妈身上,转身回了屋。
奶奶好像被刺激得失了智,拿剪刀一下一下地扎着床,不停嘟囔着什么。
剪刀上的血还未干,床单被子上被戳得全是血窟窿。
接生婆把我爸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诡异场景。
接生婆吓得不轻,说我奶这是被怨气缠住中了邪,要我爸快快去请村西头的老神婆来。
老神婆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指着我妈的肚子意有所指:
「按说已经生了两胎,这胎该顺顺利利才是。好好的孩子怎会横在肚子里呢?造孽啊!」
「她死期本还没到,又是一尸两命!怨气滔天啊!」
我爸和接生婆对视了一眼,心虚的接过话头:
「李婆,这人都已经没了,您看看先想个什么法子救救我妈。」
老神婆背过手去,眯着眼:
「你们家作孽太深!她活着就没少受罪,现在又突然横死一尸两命,血衣着身,厄阴极重!这可不单是给你娘驱邪就能解决得了的。」
我爸慌里慌张地抓了两只老母鸡,又往老神婆手里塞了两张红票子,求她怎么着也得救救我们一家子,事后另有重谢。
老神婆缓和神色,点点头:
「也罢,都一个村里的。看在我跟你妈相识几十年的份上,帮个忙也是应该的。」
老神婆叮嘱我爸去定做一口枣木棺材,再把后院坟包的桃树苗苗砍了待会有用,再杀一只大公鸡接了血,取来墨斗备用。
我爸手脚很快,天还没黑东西就都备好了。
接生婆也已给我妈换下了血衣,套上了寿衣。
老神婆让我爸用桃木制成钉子,穿透我妈的四个掌心死死的钉在棺材里,把男婴放了进去。
棺材盖合上后,四个角也用桃木钉了一遍。
老神婆拿过墨斗泡上公鸡血,左一下右一下的弹着。弹出来的血线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网住棺材,连棺材底都没放过。
她又拿来一个空碗摆在棺材前的地上,取三支木筷在碗中竖了竖。那三支木筷竟然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就这么凭空的在碗中立了起来。
「哼,还不想走?可由不得你!」
老神婆取两张黄纸,咬破指尖在纸上画了起来,啪的一下把其中一张拍在棺材上。
拍上去的一瞬间,筷子倒了下来掉出碗沿。
老神婆捡起筷子,在碗中点燃另一张符纸,对我爸说:
「你作孽太重,去点三柱香来拜拜红翠吧。也好让她放下怨念,安心上路。」
我爸听话的取来三炷香拜了三拜,嘴唇直打哆嗦。
老神婆接过香,待香燃尽后将碗里的纸灰与香灰搅和到一起,吩咐我爸冲点水喂我奶喝下。
奶奶还在屋内着了魔般翻箱倒柜的找那把剪刀,嘴里不停嘟囔:
「我剪刀呢?我剪刀呢?剪刀找不到了,我孙子还在那贱人肚子里呢!」
旁人钳住我奶的手,我爸捏开她的嘴将水灰一股脑灌了进去。
我奶呛了两口咳了半天,再抬头目光便清明了。
老神婆站在门口点点头:
「这便行了,上路吧!」
老神婆说我妈怨气太重,这已经入夜了,棺材不宜久留。
四个汉子抬着我妈的棺材走在山路上,一行人悄无声息,只有吊棺材的麻绳咯吱作响,气氛十分诡异。
那棺材被吊着晃悠悠的,左一下右一下的摆着,好像没有重量一样。
不知怎的,我想到了荡秋千。
终于到了。
这地方连孤坟都没有几座,时不时传过几声鸟叫声,凄凉无比。
我爸在前边打着火把,几个人把棺材放进了下午匆忙挖好的坑中。
老神婆嘴里念念有词,往棺材上撒了几把糯米,命人填上了土。
下山的路上,老神婆神情严肃的叮嘱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