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去西藏失踪两年后，我婆婆从孤儿院领会一个跟我丈夫眉眼有三分相似的五岁男孩。
我节衣缩食把他养大，卖了房子供他结婚生子。
当我躺在医院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我失踪的丈夫牵着我曾经同事的手一道站在我床头。
说谢谢我这些年帮他们照顾儿子。
「如娟，你看这个孩子像不像博文？」
我重生回到2005年了，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自己是坐在那个早就被我卖掉的房子里，看到墙上挂历的年份，我才确定。
「博文失踪那么久都没消息，警方说已满两年可以申请意外身亡。」
「你年龄这么大，又无法生育，不如跟我一起把这个孩子养大，老了也算有个依仗。」
婆婆吴敏清拉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站在我面前。
她一脸为我着想。
要不是上辈子临死之前听到方博文和陈美玉说方家树是他们亲生儿子，我还不知道方博文压根没死。
他早就出轨了我曾经的同事陈美玉，跟陈美玉躲在隔壁镇的荔枝湾里
方家树也根本不是孤儿院的孩子，他一直养在方博文跟陈美玉身边。
吴敏清之所以把他要到我身边，是想让他名正言顺拿到我爸妈名下那套即将拆迁的房子。
上辈子我陷入方博文失踪的悲伤中，吴敏清说什么我都信，从来没去调查过。
我把方家树收在名下养起来后，贴心照顾着，生怕他伤了碰了。
好不容易供他一路念完本科，又卖了自己这套养老房子给他置换了套大三居结婚。
在我56岁那年，我正抱着方家树的儿子去晒太阳，没想到被一只恶犬突袭，为了保护他儿子，我生生被狗咬死。
死前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方博文牵着跟我同龄却明显比我年轻的陈美玉，一脸感激的说谢谢我这几十年对他儿子和孙子的照顾。
还说要不是有我在，他们这几十年不可能过得这么舒适。
「家树，别愣着啊，快去叫妈！」
吴敏清见我久久不说话，推了推她身侧的方家树。
方家树一直是跟自己爸妈在一起生活，陡然让他离开父母叫我妈，他很不情愿。
上辈子我以为方家树真是孤儿，他待我冷漠，我也不在意。
我一个劲的对他好，吃的穿的用的，哪怕再不舍，只要他说句想要，我花半个月工资都会给他买。
结果人心养不熟。
方家树从小跟我不亲，毕业后更是眼高手低，什么工作都看不上，一直在家啃老。
我所有退休工资，几乎都是他花了。
他在家躺了半年，有一天告诉我网恋了个女孩，要跟她结婚。
女孩父母看他没工作不同意，是我说着好话陪着笑脸，最后用女方当地顶格彩礼三十万，加一套本市大三居婚房帮他结了婚。
婚后他跟他老婆天天在家玩着不工作，孩子是我带，家务是我做，奶粉钱还是我出。
我为救他们儿子惨死，他跟他老婆都没来医院看我最后一眼。
我为他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后来，明显比同龄人更老。
但那些，方家树从未感激过、心疼过我。
平时节日，更是连束鲜花都没送给我。
「 既然孩子不喜欢我，我看这事就算了吧。」
上辈子为他人做嫁衣，没过上一天好日子，重生后我不想再当冤大头。
吴敏清听到我拒绝领养她孙子，脸色立马垮了。
「如娟啊，你别不甘心！家树虽然不是你生的，但只要你待他好，他将来一定会孝顺你！ 」
「你不能生，博文又生死不明，我总不能让你守着寡，孤苦伶仃过一生呐！」
吴敏清快速藏起面上一闪而过的不满，随即她苦口婆心的劝着我。
一嘴都是为我好的假话。
「 妈，博文是生死不明，但我还年轻，不准备守一辈子寡。张志明前几天找过我，说想跟我过日子，我已经答应他了。」
张志明上辈子苦苦追求我，我没答应。
他一直坚持，足足等了我二十年未娶，最后先我之前病重离世。
等他走了，我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方博文在我记忆里早就淡忘，反倒是他，常常让我怀念至深夜。
上辈子我错过了他，这辈子我不想再错过！
「胡闹！张志明是个屠夫，嫁给他像什么样！你不要脸，我还要！」
吴敏清听到我动了再婚的心，脸是再也不隐藏了。
她恶狠狠瞪着我，一副我敢嫁人，她誓不罢休的架势。
「妈，他不是屠夫，他是开养猪场的！」
我不觉得张志明的工作低下，何况，据我所知，他一年收入就有五十多万，并不比高级白领差。
「 怎么？这么护着他？你们早就勾搭上了？许如娟，我家博文该不会是被你气走的吧？你赔我儿子！」
吴敏清从头到尾没说方博文死了，只说他走了。
所以，她对方博文跟陈美玉勾搭在一起，且在隔壁农庄住下来，都是知情的。
甚至，方家树出生，陈美玉坐月子，也可能都是她照顾的。
我想到2000年吴敏清有一整年都不见人影，方家树今年又刚好五岁，后背一阵发凉。
我为他们家尽心尽力，说得上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算计我！
想到上辈子的惨死，我决定报复他们！
这辈子，欠她的，她都要他们还回来！
我抓住吴敏清冲过来跟我打架的手，用力将她狠狠往后一推。
她今年已经六十了，我才三十八，想跟我打，是不可能打得过我！
「 我儿子生死不明，我好心为你着想，你不接受就算了，还打我？天理不容啊！儿媳打婆婆啦！我死了算了！」
吴敏清见打不过我，直接把房门打开，然后坐在地上又哭又闹。
她是想让周围邻居谴责我，然后道德绑架逼我接纳方家树。
「我也死了算了！我老公跟小三跑了，整整两年不归家，我婆婆偷偷伺候小三坐月子不说，如今还把私生子带到家里逼我养着！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遇到这么一家人渣！」
我见我婆婆开哭，我也跑到过道去坐着。
声音比她大，中气比她足。
且我保证，我说的每一个字，周围邻居都能听清楚。
很快，因为我们的哭诉，所有邻居都跑了出来。
我婆婆被我说的话吓到。
她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那些。
我看着她迷茫又诧异的眼睛，一边拿出翻盖手机给我爸我妈发短信，让他们赶快报警去隔壁镇的农庄找方博文和陈美玉。
一边继续嚎啕大哭。
哭着哭着，我眼泪都出来了。
我是真伤心。
上辈子我活得太憋屈了，一生都在为他们方家操劳，就连我父母养老的钱都拿去补贴方家树。
我愧对我父母！没给他们一个美好的老年生活！
「 小蹄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儿子什么时候找小三了！家树是我从孤儿院领回来的，不是私生子！你给我闭嘴！」
吴敏清反应过来，连忙要捂我的嘴。
但已经晚了。
吃瓜群众已经站在我们身边围了起来。
「方家树，你告诉你奶奶，你爸爸叫什么名字？你妈妈叫什么名字？他们住在哪？」
我狠狠咬了吴敏清咬捂我嘴的手，然后后退一步。
躲在一个稍微安全的地方。
我将视线对上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方家树身上。
他成年后是叛逆啃老，且不懂感恩。
但此时，他才一个五岁孩子。
尽管他们千叮万嘱让他别告诉我他父母是谁，可招架不住他自己也不想留我身边认我当妈。
他是一个孩子，最想回的是自己父母身边。
「呜呜，奶奶，我不想在这里生活，我要去找我爸爸妈妈……」
方家树很给力，他虽然没回答我的问题，可一声“奶奶”，直接揭穿了吴敏清的谎言。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什么爸爸妈妈！你是孤儿，去哪找你爸你妈！」
吴敏清毕竟是老江湖，她很快反应过来，还帮方家树圆谎。
「我爸爸叫方博文，我妈妈叫陈美玉，他们住在隔壁县城的荔枝湾里，奶奶我们不玩这个换家游戏了，你带我去见我爸爸妈妈好不好？我不想要城里的房子，我也不想要很多很多钱！」
方家树双手捏成拳头搁在大腿旁，仰头扯开喉咙就哭。
一开口，说出了他从大人那里听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