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京圈的人都知道,我爱纪池,爱到疯魔。
我上窜下跳地收拾所有企图靠近他的女人,告诉她们,只有我才会成为纪太太。
可最后,他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
他说,我就是个疯子。
后来,我病好了,我不再爱他。
可他却后悔了,跪在我面前,求我再看看他。
纪池来接我时,我在院长办公室里跪着。
院长掐着我的脖子,狞笑,「出去了也要听话,否则,我还会把你弄回来。」
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我不会乱说话,我不会的。」
在院长满意的笑容里,我走出了医院大门,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车牌。
纪池从车上下来,他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帅,却恍如隔世。
他朝我走过来,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不能靠近纪池。
他是我的病因,靠近他,我会发病的。
是的,我最终承认我有病。
还记得刚被送进去,我大吵大闹,不承认我有病。
院长对我进行了电击治疗。
我很痛,喊着纪池的名字,想让他来救我。
换来的,是时间更长的,频率更深的对待。
「上车吧。」纪池皱着眉看我。
那眼神,很复杂。
我看不懂,也不想深究,听话地坐进车里。
车里很沉默,直到纪池说,「我妈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一桌子菜,你到时候表现好点,别惹她难过。」
纪妈妈对我很好,我妈去世后,是她把我接到了纪家。
我没看纪池,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让阿姨难过,也不会再缠着你。」
我不想再被关进去,所以,这一次我一定会离他远远的。
纪池怔了怔,没再说话,而是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
可我顾不上他,弯着腰,小声地咳嗽。
到了纪家。
我跟着纪池进了家门,看见了纪妈妈。
还有坐在她身边的陆琳。
此刻的陆琳光鲜亮丽,可见这三年过得很好。
不像我自己,又瘦又丑,身上沾满了腐朽衰败的气息,连自己都觉得厌恶。
三年前,是陆琳主动找上我,说自己怀了纪池的孩子,求我成全他们。
看着她捧着硕大的肚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眼底却藏着得意。
我气得不行,骂她不要脸,让她离纪池远一点。
陆琳上来拉扯我,不知怎么的,就摔倒了。
这一幕正好被纪池看见,他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抱着陆琳去了医院。
我很委屈,想找纪池解释。
然而我等来的,却是他亲手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的大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男孩从我身边跑过,扑到她怀里。
那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孩子。
我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心脏抽痛。
陆琳看见我,脸色变了变,把她儿子抱到了怀里,一副防备的姿态。
纪池大步走过来,挡在他们母子面前,「沈晚,你又想干什么?」
我被他脸上的厉色吓到,身体抖了抖,想解释却张不开口。
只能死死咬着内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才压下心底升起的惧意。
「晚晚,过来。」
纪妈妈拉着我坐到她身边,摸了摸我只长到耳朵的短发,「怎么把头发剪了,你以前长头发的样子多好看呀。」
我垂了垂眼睛,「医院里不让养长发,所以就剪了。」
其实不是。
是我不听话,不肯吃药,被护士拿剪刀给剪了。
她说我一个神经病,养什么长发。
纪妈妈在边上怜惜地说,「没关系的晚晚,现在出来了,我们重新养。」
她的声音听在我耳朵里,嗡嗡嗡的,有些不真切。
但我不会再养长发了。
以前是因为纪池喜欢长头发的女孩儿,我才养的。
可我现在不喜欢他了。
我出了会儿神,再抬头时,发现所有人都在看我。
陆琳抱着孩子楚楚可怜,像是有谁为难了她。
我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就听见纪池冷漠中带着厌恶的声音。
「陆琳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我愣住了,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确实没听见。
进精神病院的第二周,我想逃跑,被医生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耳膜穿孔,我左耳失聪,慢慢的,连右耳也听得模模糊糊。
纪池看着我,眼神很失望,我又一次伤害了他喜欢的人。
「治了三年,连句道歉都不会说,看来你还没治好。」
我嘴唇哆嗦得厉害,像是哪个开关被按下了,站起来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所有人都懵了。
我看见纪池错愕的眼神,不知所措。
「纪池,你干什么!」纪妈妈骂了纪池一句,疼惜地拉着我坐下,「傻孩子,干嘛要打自己啊。」
我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阿姨,我只是想道歉的……」
只不过,我忘了这里不是精神病院。
惹医生生气,也不需要一遍一遍扇自己耳光,说我错了。
吃饭的时候,纪妈妈夹了鸡腿放到我碗里。
「晚晚,你太瘦了,得多吃点肉补回来。」
我看着鸡腿,胸口泛起一阵阵的恶心。
我已经有三年不吃肉了,哪怕是闻到,都觉得反胃。
可没等我拒绝,我听见了纪池的声音,「吃吧,我妈特意亲手替你做的。」
我知道纪池是在提醒我,别让纪妈妈不高兴。
我忍着恶心,狼吞虎咽。
难看的吃相让在座的所有人都皱眉头,觉得我果然就是个精神病。
我顾不上别人,一边吃,一边在心底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
可我还是失败了。
我冲进洗手间,趴在洗漱台上疯狂地呕吐。
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那些人拿着泛着恶臭的生肉,强行塞进我嘴里,逼着我咽下去。
就因为我不想吃食堂里那些发馊的饭菜。
纪妈妈跑过来抱住我,「晚晚,你这是怎么了?」
我一脸歉疚,「对不起阿姨,我就是没忍住,不是故意的。」
纪妈妈眼睛都红了,「傻孩子,不喜欢吃就不吃啊,为什么要逼自己呢?」
我垂着头,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皮鞋。
我抬头,对着纪池很谦卑,「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去,我会听话,我再也不敢了。」
大概是我眼里的恐惧太明显,纪池愣了愣。
「你不犯病,就不会。」
我忙不迭地点头。
如果早知道,喜欢纪池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我宁可,永远都不要认识他。
纪妈妈看我脸色不好,叫人送我上楼休息。
到了房间门口,我一下子迈不动脚步。
是我当初的房间,跟纪池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是我故意挑的。
那时候我坚信纪池是喜欢我的,他只是性格比较冷,不善于表达而已。
所以我每天都粘着他,对外宣示着我的地位。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冷淡。
只是单纯的讨厌我。
躺在床上,我以为我会睡不着,可我的身体太弱了,也是太久没睡这么软的床。
我睡着了,做了噩梦。
梦里好几个人在打我,扯我的头发,踢我的肚子。
我蜷缩着身体,身上很疼,肚子也很疼。
我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离我而去,可我留不住它。
隐约的,我似乎还看见纪池。
他站在不远处,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切。
冷淡中透着浓浓的厌恶……
我痛醒了,捂着绞痛不止的肚子,想下楼找东西吃。
我摸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缩在角落里慢吞吞地喝着。
纪池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我看见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牛奶没拿住,洒了一地。
我慌忙蹲下要收拾。
纪池走过来,朝我伸出手。
我吓得抱住头,浑身颤抖,「别打我,我不是故意的……」
纪池震惊地看着我,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沈晚,你到底怎么了?在医院里有人打过你?」
我不敢说,这三年来,我每一天都活在地狱里。
可我知道,就算我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谁会相信一个精神病人说的话。
我抓了抓自己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语气平静,「我不肯吃药,不听话,所以才会挨打的。但是我现在病好了,我不会再阻止你跟陆琳结婚了。」
纪池眉头狠狠皱了起来,语气不善,「我跟陆琳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我点点头。
确实,我不配。
第二天,我跟纪妈妈说,想搬回我妈留给我的房子去住。
纪妈妈不同意,「你妈留给你的房子都这么多年没人住了,你还是住在家里,阿姨也好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