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还是杀死了我最爱的男人。
他用那张温润的面具欺骗了我,并且毁掉了我的所有。
我与他的十年情谊。
抵不过家国仇恨。
容泽率领着兵马踏破了城楼。
他那日身穿染着血的战袍,大步迈进,双眼透着一股猩红。
他杀了我的父皇与母后。
我脊背挺直地坐在塌上,妆容齐整。
“容泽,我真是不该相信你。”
他突然大笑,放下手中的刀,眼神里浮现出让人看不透的色彩。
谁能想到,容泽与我竟然有整整十年的情谊。
他缓缓抬手,遏制住了我的脖颈。
我感受到一阵窒息感,像是要把我吞噬一般。
然而我依然不卑不亢地凝视着他,内心悲凉。
容泽缓缓靠近我,曾经觉得好听的声音如今看来却像是催命符一般。
“苏安,我舍不得你死。”
我与容泽小时候便认识了。
我是昌国最受宠的公主殿下,而容泽是容国送来的皇子。
第一次看见他,便觉他面雕玉琢,秀气的眉毛显得有些乖巧可爱。
“你好呀,我叫苏安,你可以叫我安安。”我朝着他伸出我的手,是一种友好的姿势。
他看起来有些害怕我,但在我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他吞吞吐吐总算说出了话。
“你,你好,我叫,我叫容泽。”
从那刻开始,我两便注定了纠缠不清。
我被容泽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宫殿,他将我囚禁了起来,不准我接触任何人,连伺候的宫女也不曾同我说话。
我无声地用绝食抗议着,直到容泽因此找来。
他问我是否想通了。
我抬头看向窗户,夕阳西下,灿烂的云霞映照在眼底。
却驱散不了我内心的寒冷。
我最终同意做容泽的女人,只不过地位却是个区区美人。
我住在了他为我精心打造的囚笼里,变成了他的金丝雀。
他像是恶意折磨我一般。
曾经的喜欢,不过是一场笑话。
容泽忙完政事之后总会来找我,只是却没有碰我,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与他在饭桌上沉默着,彼此谁都不肯挑起话题。
我看着容泽,甚至连吃饭都有些倒胃口。
“母后让我迎娶镇国大将军的女儿为后,你怎么看?”
他的双眼里像是含着浓墨一般,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我的心里被刺了一番。
自那日花灯宴会表白之后,容泽与我便偷偷在一起了。
容泽读书的时候,我会在一旁玩,玩累了便睡了过去,醒来便发现肩上披着衣服,一股独属于他的气息。
每天夜里,只要不陪着父皇母后吃饭,我都会趁人不注意来到容泽这里陪他吃饭。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像一张网一样缠绕着我。
我问他以后回到他国家之后会如何。
我记得当初容泽的笑意僵硬了一下,随即半开玩笑地说道娶我为后如何。
我知道只要我一日是昌国公主,我就不会成为他的皇后。
但我还是相信了。
却没想到他最后确实是娶了我,不过我只是地位低下的妾罢了。
我的内心讽刺,慢条斯理地说道:“皇上想娶谁便娶罢了,臣妾怎可左右皇上的决定?”
真是不明白容泽到底是怎么想的,故意说这件事情来羞辱我吗?
本以为容泽对这件事应该乐的自在,毕竟是功臣之女。
没成想他的脸色霎时间阴沉下来:“很好。”
说完便不管桌上的饭菜径自走了。
第二天,我打算出宫走走。
一位女子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我愣了愣,看样子来者不善。
果然,那女子双眉一竖:“你算什么东西,一低贱的平民也配入阿泽哥哥的宫中!”
阿泽哥哥?
我不想理会这个无理取闹的人,也不想探究这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想要把她打发走。
可随即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袁芯,胡闹什么!”
容泽大步迈进来,身上还穿着朝服,想来是刚刚下朝过来。
袁芯瘪了瘪嘴:“阿泽哥哥......”
容泽眉毛一蹙:“说了这么多遍,不准叫朕这个名字。”
看来这二人比我想象中更加熟稔,就连我也不曾这般亲昵叫他。
看着这本该刺眼的一幕,我的心湖里泛起了涟漪,随即又平静下来,只剩下冷笑。
“出去!”
看到袁芯夺门而去,我移开视线,缓缓对上容泽探究的视线。
“她就是镇国大将军之女,袁芯,我决定不日便娶她为后。”
所以这是特意提醒我安分一些吗?
双手微微蜷缩,抬头,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恭喜皇上觅得良缘。”
我趁着出宫的时候买了一个丫鬟,取名阿圆,想要培养自己的人,容泽听闻后也没有说什么。
我写了一封书信,叫阿圆趁着出宫采办的时候混出去,悄悄递给沈府中的沈问。
沈问是容国的大将军,也是我昌国安插在容国的人。
既然决定为我的父皇母后惨死复仇,那便夺了容泽的江山!
当天夜晚,沈问便出现在了我的宫中。
“公主殿下,臣那日去迟了。”
“无事,昌国的事与你无关,你当初身在容国未曾去战场,我又怎会怪你。”
我闭了闭眼睛:“以后便叫我苏姑娘罢。”
我告诉了沈问我的密谋与计划,想要与他里应外合。
沈问也不负我的期望,答应了这门事。
听说容泽隔了十天不到便迎娶了袁芯,日日宿在那。
袁芯虽然家世显赫,可在后宫中还是嫩了点。
我委托沈问安插一个宫女在袁芯那,到时候方便探听消息。
那宫女名叫秋霜。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才从牢狱的手中逃出来。
头发散乱,可手上却没有丝毫的茧子。
一看便知以前是官家女子。
她说她以前是昌国的人,因为昌国和容国战争,亲人惨死,流落到被发卖的地步。
她恨容泽。
我轻笑了一下,让她做袁芯身边的人简直再适合不过。
距离容泽大婚半个月后,我再次见到了他。
本以为他的模样会是意气风发。
可谁知他的双眼泛红,眼神里含着一抹哀痛。
“苏安,你果真不在意我吗?”
我不明白他明明娶了另一个女子,又来这装深情有什么用。
更何况他直接亡了我的家国。
过去的苏安是在意的,可现在我却早已不在乎了。
心中的仇恨每一日都在增长,像一座大山压着我。
我缓缓抬手,手指轻轻落在他的眉间。
容泽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皇上在说什么呢?臣妾怎会不在意皇上?”
容泽告诉我娶袁芯为后是迫不得已,朝廷给的压力过大,自己根基还不稳。
我在心里冷笑,不过是借口罢了。
“臣妾不怪皇上。”
我感受到容泽的手落在了我的身体上。
床幔内暗香浮动,只觉内心悲哀。
但是我没有拒绝。
一日宫中送来了一个侍卫。
当我看见他面容的时间霎时间惊在了原地。
“阿年,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年是昌国丞相家的小儿子,也是自从小时候容泽走后父皇给我找来的玩伴。
容泽回来之前,阿年便想到其他国家游历一番,却没想到回来之时,家国已无。
阿年告诉我他想要复仇,我摇了摇头。
“我已经打算这样做了,这趟浑水你就不要来了。”
阿年突然拉住我的手,告诉我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突然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我回过神来,阿年便说道:“方才苏美人要摔倒了,奴才便扶了一把。”
“果真是这样?”
我顿了顿,决定配合好阿年。
“我竟不知,昌国丞相家的小儿子会来这宫中当侍卫。”
我震惊于容泽居然知道阿年的身份,来不及反应,膝盖猛的一跪:“容泽,阿年是无辜的,你将他送走吧。”
阿年气愤无比,想要拉我起来,我却一动不动。
眼前出现了独属于容泽绣着金龙的黑靴,我听见头上传来他隐藏着怒火的话语:“你为了他,居然下跪求我?”
我的视线下垂,一言不发。
“好,好的很!”
容泽并没有当着我的面惩罚阿年,只是将阿年送了出去,严加审核侍卫身份。
我内心只想嘲笑,只允许他自己身边莺莺燕燕,甚至与另一个女人欢好。
怕只是他的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容泽开始频频召唤我。
每天夜里我都与他虚与委蛇。
容泽的眼睛里浮起一层只有过去在昌国才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