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醒在小侯爷退婚那天。
按照接下来的走向,我应该因为小侯爷心悦小娘子而想要弄死她。
最终我全家流放,狗男人抱得美人归。
小侯爷咄咄逼人。
正准备反击。
旁边的小娘子猛的把我拉到身后,「小侯爷当真是不顾礼教,姜姑娘何曾对不起你过?」
我摸着小娘子的手。
嘤嘤嘤好香好软好霸气,爱上了。
「退!这婚谁不退谁孙子!」
「退!这婚谁不退谁孙子!」
出乎意料的,元肆脸上少有的不自在。
他咬咬牙,「退!必须退!」
顺势将小娘子拉回身后,头也不回的关上侯府的大门。
「凌儿,回府。」
「是。」
我瞥了眼一旁的马车,咂咂嘴。
「罢了,把车卸下来,咱们骑马回去。」
「将军,那这车舆怎么办啊?」
为了元肆坐的舒服,我一掷千金请了能工巧匠特制了这个车舆,连垫子都是锦缎织成的。
元肆最喜欢这辆马车,所以也乐的跟我回去。却因抗拒我,所以回回都被他嫌弃的撵到前室。
「找两个人砸了便是。」
难不成还留给侯府,那岂不是太冤大头了。
我骑上一匹良驹,手持马鞭策马穿梭在街巷。
「男人有的是,尤其元家小侯爷不学无术,平日里对你吆五喝六也就算了,又带着身份不明的女人回府,这般打咱们姜府的脸,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去,也是他元府的不是。」
姜府,我哥将翻得三三两两的书卷扔在一旁,他一直不喜这桩婚事,如今我想得开乐意退婚他倒是欣慰。
我靠在门槛的柱子旁,望着天边的皎月,不禁回忆起这些日子浪费的光景。
我叫姜莹,是怀仁将军的独女,后汉唯一的女将军。
约是皇帝觉得姜家功高盖主,却又因天下未平离不开姜家,待我从北疆归京后给我指了婚,是永安候府的小公爷——元肆。
永安侯府自元肆父亲不听军规私自屠城起已然败落,如今便是个空壳装装样子。
皇帝指给我元家在意打压姜家。
好在元肆生的好看,我也欣然接受,没有爱情可以先婚后爱嘛。
我脱下盔甲着红装,从东市追小侯爷到西市,从花柳巷追到赌坊,甚至元肆伸手管我要银两我也给的大方。
现在想想,元肆连句体己的话也不会讲,哪配的上我这番好意,趁早断了这桩孽缘才是真。
「小侯爷当真是不顾礼教,姜姑娘何曾对不起你过!」
小娘子对元肆嗔怒的神情在我脑海一闪而过。
那女人,似乎比元肆好看多了。
风和景明。
我入了宫求见皇上。
「圣人在昭娘娘那,请将军随老奴移步。」
老太监甩了甩手里的拂尘,引着我穿过条条长廊。
宫里静谧,连只有一墙一隔的西市的声音也听不见。
穿过这个小门,又路过那条甬道,七拐八拐才到了皇上所在之处。
「给皇上问安。」
我跪了下来。
「起来吧。」
我抬起头,皇上坐于案前,一手揽着裹着单薄纱衣的娘娘,另一只手持着笔在金花笺乱作一团。
昭娘娘纤指扶着皇上的肩膀,目光流转在我的身上,看清我时身子微微一颤。
是何姐姐?
我眸下一沉,原来如此。
我哥名叫姜昭,与何姐姐自小两情相悦,成亲前一日何姐姐被皇上召入宫中,便再也没出来过。
我哥失了理智,好好的大理寺少卿也不做了,每日赋闲在家酗酒。
其实都明白,皇上这是故意的,要不然何姐姐的封号也不会是昭。
这般杀人诛心。
皇上放下笔,龙目透着笑意,「姜爱卿,何事?」
我不敢迟疑,再度跪下,「皇上,臣此番进宫是来退婚的。」
「退婚?莫不是嫌朕为你指的婚不好?」
皇上声音提高了几分,言语间已有些许不耐烦。
我镇定自若,「皇上赐婚定然是极好的,只是现如今后燕,前秦,南晋皆对我后汉虎视眈眈,北疆眼下虽然太平,但南方三省的土司因元家十年前的屠城心有余悸,随时都可能起兵造反。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扫平天下,还后汉海晏河清,姜莹怎能儿女情长,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这话之前你已经对朕说过了。」
「朕的朝堂上多的是驰骋疆场的将军,又不是只有你姜家,姜莹,你未免太猖狂了些。」
我紧抿双唇,而一旁的何姐姐绕过我,端了杯茶放在皇上面前。
「今年的新茶,皇上尝尝。」
皇上饶有兴致,突然甩手给了何姐姐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
「朕没叫你做的事就别做,这后宫到底是谁做主!」
这后宫谁做主,到底是这天下谁做主。
这是在点我呢。
「皇上的后汉自然是兵多将广,姜家若无皇上提拔,怎会有今日的成就。姜家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只是小侯爷并非臣的良配,还请皇上看在姜家世代忠勇的份上收回成命。」
皇上眼下难掩的狠戾,若是旁人早已灰溜溜离开了。唯有姜家,是后汉不可打碎的脊梁,百姓心里的定海神针。即便是收罗了再多悍将,却无一人比的过姜家。
羞辱羞辱也就罢了,还不能因为个退婚就将姜家下狱。
皇上似笑非笑,大手一挥拟了旨,像是施舍一般扔到了我的脚下。
我弯腰拾起,将圣旨揣在怀里,恭恭敬敬地拜别了皇上。
扫了一眼规矩立于一旁的何姐姐,那其实是姜家被肆意践踏的尊严。
我将圣旨甩在元肆脸上时,他却不如平时说要与我退婚时的那般趾高气扬。
拿反了圣旨还有些瞠目结舌,「与小爷退婚,姜莹你可不要后悔!」
退都退了,我有什么后悔的?
小娘子从偏房里探出了头,嘴角噙着笑意。
「姜姐姐,你来了。」
小娘子倒像是我的旧识,轻车熟路的挽过我的手,唇边潺潺的笑意像是春水潋滟让我沉湎其中。
我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脸色不太好看的元肆,「为了追求你,本将可是花了不少银两。也不求你还给本将,这小美人陪本将几日,你可舍得?」
「姜莹,那些钱……小爷我还得起!」
「哦?还得起啊。那本将大致算算,上回你在赌坊输了钱是本将赎回的,大概三四百两吧,差不多都能在春坊买个不错的宅子了。大上回你酒醉,在寒江楼吹嘘买全场的单,结果兜里只有十几两银子,也是本将垫付,约是一百三十两。还有那辆马车,连软垫都是月华锦制的,本将可是一次没坐过,如此,就收你五百两吧。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已是千两,不知小侯爷打算用什么还呢?」
我扫视这侯府上下,「这宅子虽是老了些,不过抵债绰绰有余了,就是不知道侯爷舍不舍得。」
「姜莹,你欺人太甚!」
千两,在如今的永安侯府眼里已是天文。
小娘子靠着我紧了紧,「姜姐姐,买卖不成仁义在,姐姐要奴家陪,奴家听姐姐的便是。」
元肆的怒火红到了耳根,小娘子哪是出主意,这是火上浇油,帮着我羞辱他。
我揽着小娘子出门,还不忘打趣,「我这人最喜欢美的事物,还喜欢别人的东西。」
「尤其是,别人的美娇娘。」
「奴家叫戚棉儿,淮阴人,成亲不到一年克死了丈夫被婆家赶了出来,流落到了花楼,还是小侯爷给我赎身,奴家就跟着小侯爷来了这京城。」
好家伙,还是个寡妇。
我险些一口茶喷了出来,呛了嗓子。戚棉儿连忙帮我顺了顺,语气嗔怪,「姜姐姐这么大的人了,喝水还这般大意。」
没有,是你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这年头,兵荒马乱四处又闹饥荒,能吃饱饭才是真的。但倘若奴家要是知道这会让您与小侯爷退婚,奴家宁可撞死也不会随着他来京城的。」
我并未多言,而是摆弄着戚棉儿风吹弹可破的玉指。
良久开口道,「在青楼的日子很不好过吧,我看你这失枕上伤口倒是不少。」
戚棉儿连忙缩回,眸下难掩的悲伤,「那些读书人常常要听几个时辰的曲子,好作诗作画,不过奴家瞧着写的也就是那么回事,哪有那么多才情,倒是害得我们这指头生了许多茧子。」
「江南女子温润婉约,你这般坚强乐观,倒是吸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