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破之日,太子亲手将我送至青楼,求我帮他。
我以身为饵,诱京都公子入我帐中。
太子荣登皇位,他却嫌我肮脏,剥衣扔入军营犒劳军士。
“你生性放荡,这对你何尝不是奖励。”
我撞剑自尽。
再睁眼,回到太子开口求我助他。
我断然拒绝。
他却慌了神:“你不是最爱我吗?”
……
再次睁开眼,我回到了待嫁之时的闺房。
我几乎喜极而泣。
伸手抚上小臂,它细腻光滑没有一丝伤疤。
自从入了青楼,我浑身没有好皮肉,客人随意践踏,把我视作玩物尽情折磨。
我苦不堪言。
可下一秒,窗户传来响动。
“皎皎。”
我浑身一僵。
这声音是太子,将我拉入地狱的太子顾却。
“皎皎城破了,叛军杀入皇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他此时衣衫褴褛,灰头土脸。
“你帮我。”
我听见,我生硬的反问:“如何帮?”
他喜上眉梢,迫不及待道:“进青楼,那里鱼龙混杂,最易收集情报。”
我闭了闭眼。
和上辈子一样的回答,当时我见他狼狈不堪,心疼难忍。
我踌躇不安:“一旦踏入烟柳之地,我这辈子都毁了。”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
“皎皎,我绝不负你,我杀入皇城荣登帝位,你将是我唯一的皇后。”
我爱他如痴如狂,他说什么,我便信什么。
于是,京都公子骂我自甘下贱。
我硬生生忍着,只求太子功成名就,我好脱离苦海。
可等来之人嫌我低贱恶心。
“皎皎,皇宫沦陷我危机四伏,你多磨蹭一会,我的危险就加大几分。”
他似乎知我不会拒绝,连花心思哄骗都不愿。
心中想的全是自身安危。
上一辈子,确是如此。
可这一次,我一把扯下顾却拽着我衣角的手,冲他嫣然一笑。
“顾却,我不愿。”
顾却满目错愕,神色惊慌:“你说什么?”
历经两世。
我从未见过顾却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在我面前永远高高在上。
头一次,因我慌了神。
他嘴唇颤抖,半响道:“你不是最爱我吗?”
我满心悲凉,他始终用爱来拿捏我。
上一世,也是。
上一世,我答应去青楼,帮他收集情报。
可他荣登皇位,却垂眸看我:“我今朝登基根基不稳,朝臣抨击我,你是我为唯一的污点。”
我浑身血液都凉了下来。
他顿了顿又道:“世家贵女,名门闺秀任我挑选,我的皇后不能是出身青楼的你。”
“皎皎,你最爱我,是可以体谅的!”
我爱的卑微。
闻言,我急切的连连摆手。
“我为奴为婢只求能看见你就好,我不求名分,更何况我残花败柳,不配你。”
曾经说动我助他,不是皇后之位。
而是他……需要我。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厌恶。
“你这身子令人恶心作呕,如何能做奴婢,军中妓女才是你该去的位置。”
我从头凉到脚。
他忘了我曾经也是世家贵女,倍受赞誉。
当晚就出现在皇城军营,顾却拿剑将我全身衣服剥去。
“你生性放荡,这对你何尝不是奖励。”
周围男人或隐秘或直白的打量。
我本能的卷缩成一团。
他拿剑逼我张开身子,连碰我都嫌脏。
“今日让我亲眼目睹,你如何在男人身下讨欢求饶。”
我心中泛起刺痛。
顾却果真懂得,如何伤我。
我如他所愿,媚笑着攀上一男子脖颈。
“军爷,来快活啊。”
顾却原本坐在高位一动不动,在我逐渐放浪形骸中,他眼眶猩红,伸手要来抓我。
我找准时机,一头撞死在他的剑刃上。
顾却目眦欲裂,发狂大喊:
“不——”
我闭眼前,见他发疯的砍了周围所有人。
恍惚间他拥我入怀,眼角留下一滴眼泪,声音哽咽道:“皎皎,是我错了。”
我自嘲一笑。
我果真自甘下贱,死前还在幻想他爱我。
这一世,我决定放过自己,不要爱他。
我盯着顾却,轻晒一笑。
“我自己本身父母兄长,世间万物都比你更值得我爱。”
“所以,我们此生莫要再纠缠。”
顾却眼神阴鸷,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你怎么敢!”
我的眸中再无一丝温情,推开门边跑边喊:“当朝太子在这里,抓到他升官发财唾手可得。”
我恨他,我要他同我一样备受折磨。
我要他死!
侍卫家仆拿着刀剑赶到,两眼放光盯着顾却。
我畅快大笑。
“顾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是吗?”
他不屑的挑眉:“皎皎,你太看不起我了。”
我下心一沉。
他身形极快,将剑刃放在我的脖颈,轻声呢喃:“皎皎我不想这般对你,是你不知好歹,下令让他们滚。”
我浑身血液倒流。
恍惚间,我似乎回到了撞剑自尽的时刻。
我再一次绝决的向剑刃撞去。
“顾却爱你太累,太难我不要再对你动心了。”
这是我死前想对他说的话,我不想在体验他的羞辱与折磨。
顾却不知所措的收回剑。
“皎皎。”
侍卫趁其不备,将顾却擒拿压在地上。
他不甘的挣扎。
我拔下头上的发簪,恶狠狠的刺入他的肩膀。
“顾却我不爱你,我恨透了你。”
顾却的眼中盛满不可置信。
是啊,在他心中我怎么会不爱他呢?
他病重性命垂危,我得来偏方说爱他至深之人的血肉,可助他病愈。
我兢兢业业,每日割血放肉。
不敢松懈。
这样爱他胜过自身性命的人,怎么会说恨他。
我附在顾却耳边,恶毒诅咒。
“我比世间任何人都巴不得你死。”
我在顾却睁大的眼睛中,高高举起发簪,一下下捅在他的肩膀。
我本想刺入心脏。
可他是新皇看重的人,我想报仇,可不愿牵涉他人。
“我不是自甘堕落,我只是爱你,太爱你……”
我状若癫狂,肆意发泄心中的怨气。
侍卫挡在我身前,制止道:“小姐。”
顾却一声未吭,他被带走时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其中暗含深意。
我不懂。
也不想懂。
我没再踏入青楼,按照时间轨迹,我的婚期将近。
对方是世家公子,性情温和,写的一手好文章。
我的父母兄长穿衣赶来之时,只顾抓着我关切。
“皎皎,可有伤着?”
我盯着他们的面容眼泪流了一脸,上一世我只能远远瞧着,不敢相认。
是我不孝。
我跪下磕头:“是女儿不孝,让父母兄长担心受惊。”
“咦—”
母亲惊呼出声,急切的伸手拉起我。
“怎么脖颈被伤着了?又细又长的一道口子,快去请大夫。”
母亲轻拍我的后背。
“乖,我们皎皎怕疼又娇气,那受的了这个伤,乖,不疼。”
我多久没被如珠如宝的珍视。
上一世,我给父母留下一封信,追随顾却而去。
父亲轻叹一声:“随她吧,只要不悔就好。”
可我后悔了,顾却不是良人。
我为他经历吃不尽的折磨,受不完的磨难。在那段日子里,我最怕黑夜降临。
母亲盯着大夫,给我包扎完伤口,犹豫道:
“明日沈公子来,你……”
我打断母亲,轻声而坚定。
“我嫁。”
沈公子是父母为我精挑细选的夫婿,必定是顶顶好的。
母亲松了口气。
“你能想通就好,想通就好。”
我为顾却割肉放血,母亲虽不赞同却也没有阻止,只是眼含热泪的望着我。
“皎皎我的宝贝女儿,疼吗?”
我那时满心满眼全是顾却,是不疼的。
现在,痛……痛彻心扉。
沈楚拿了许多礼品,我母亲看他如此看重我,欣慰的笑了。
“皎皎,西院的桃花开的极好,你带沈公子参观一二。”
这是让我与沈楚单独相处。
沈楚拱手,一派温和有礼:“谢家妹妹,听闻你大病一场,近来可好?”
我垂眸:“一切都好。”
“我近日得到一食谱,对人健康有益,你日日使用即可小病远离。”
他对我这般上心。
我诚恳道:“真是有劳公子挂念。”
送走沈楚,母亲一脸急切:“如何?可还相处愉快?”
母亲生怕我与顾却再有牵扯。
我为安她的心,半带轻笑:“甚好。”
沈楚与我虽无情谊,但是他品行皆佳,求个相敬如宾不难。
临近婚期。
我听闻,顾却越狱了。
我的心不知为何惴惴不安。
事实上,我的预测确实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