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南下江南,带回一位与众不同的姑娘。
巍姑娘自称是穿越来的,她虽能赋诗百篇,可是她的气质礼节却与此毫不沾边。
她在宫中胡乱折腾,闹着要自由要独立,但很快却暴露她只是绣花枕头、纸上谈兵......
真是个傻姑娘。
我虽不懂穿越,但我知道,要在尔虞我诈的宫中谋生存,谈何容易。
她这般胡作非为,只会引火烧身。
皇上带她回来那天,我就知道,这宫里是要被她搞得鸡飞狗跳了。
前几月,正逢天象异常,七星连珠,天空出现异样红光。
这种异常天象总会让很多百姓恐慌,认为是饥荒的先兆,但是也有坊间传闻,认为这红光是不凡之兆,定有奇人出现。
半月后,传闻更是越来越甚,都说红光显灵,让南方出现一位难得的旷世才女,她轻易就可以赋诗百首,首首都值得流传。
据说这位女子不仅懂诗作,还懂许多技艺,制作了很多稀奇玩意,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位女子思想开放,又性格独立,与众不同。
句句称绝。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常扃。」
她所作的诗词流传甚远。
这些传闻很快就进到了皇城里,连后宫里都有所耳闻。
五月,正值皇上南下出访,去的正是这位姑娘所在的江南。
于是,这不知来头的女子让后宫各势力暗暗捏了把汗。
果然,这位女子随皇上一同回了皇城。
据说是由江南尉引荐,为的是让有才之人参与传世书经的修缮。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清楚,这只是江南尉顺水推舟做的人情罢了,为的是用一位才女去讨好皇上。
皇上本身就偏爱有才气的姑娘,也不止一次把民间有声望的才女纳入宫中。
我初次见到她本人时,是皇上送了江南带来的糕点给我。
我进前殿的时候,就看见她已经坐在我的凤位上,四处打量着我殿内的装饰。
她坐在皇上身旁,大家愣了一会儿,也不见她起身。
「皇上许我不用行礼。」
接着我看向皇上,他无动于衷。
而这位姑娘的眼神却死死盯住我,让人不舒服,满是轻蔑。
周围的宫女、太监都紧紧低着头,毕竟我是当朝皇后,这样的行为实是无礼。
我皱皱眉。
这姑娘什么来头?谁都不放眼里?
意外的是,皇上只是摆摆手,甚至没与我对视。
说了句:「这是巍姑娘,皇后平日多照顾她些」。
算是默许了这一切。
我向皇上行了礼,又对她点头道。
「巍姑娘。」
她白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还一副得意的样子,翘起了二郎腿。
皇上没响,我也没多言语,但是我知道,后宫最近要被她搞得乱了天了。
巍姑娘进宫后,一直住在离我不远的鸾华宫。
只听说她待身边的宫女极好,经常分发给她们皇上赏赐她的小玩意儿,平时后宫有糕点和首饰,也毫不吝啬地分给宫女们吃用。
才几日的工夫,后宫里已经起了怨言。
不仅我已经有时日不见皇上来,也不见皇上去其他妃子殿里。
一有时间,皇上就会起驾到鸾华宫去,听下人说,他成天与巍姑娘吟诗奏乐,谈天说地,几壶酒聊到天亮,还给巍姑娘的宫里修了一池水,说是用来解暑,实际上与巍姑娘在池中嬉戏。
「听说巍姑娘也叫其他宫女不用和她行礼,还给身边侍女们都发了一双膝盖上绑的棉布,叫她们要绑着。好像叫“跪了容易”,说和皇后、其他妃子行礼就更轻松了,这……奴婢不知该说些什么。」
翠兰皱着眉头讲道。
翠兰是我的贴身侍女,与我一起进宫,在相府时就伴我多年,这也是她私下和其他宫女打听到的。
「不必在意,皇上现在既然许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可是她可是一点规矩也没有,还让身边人也没有规矩,宫里到处都传着闲话,说她受宠至极,甚至要取代贵妃的位置。这样下去,还了得了……」
我知道翠兰在说什么,她怕这巍姑娘影响到后宫嫔妃们的稳固。
我当然也知道,若这后宫内的宫女们都起了逆反之心,觉得不用为主子行礼,日后逐渐会变成多大的麻烦。
今日不行礼,明日就敢欺负到主子头上去。
但是,最后吃亏的是谁?真到了那一天,她自然会清楚。
至于取代贵妃的位置,这个巍姑娘真的想多了,她连升为一个普通嫔妃,还要看众官和后宫众人的脸色。
皇上现在宠她,既然允诺了她的行为,我也就不如随她猖狂下去。
再猖狂下去,倒霉的只有她自己呀。
「顺其自然,随她去吧。」
入宫以来,巍姑娘从不来向我请安,虽说不合规矩,但我也就当作她不存在。
皇上也不大到凤鸣宫来,我因此得了很多空闲时间。
自当初皇上仍为太子时,我便以丞相之女的名义与太子结为夫妻,从太子妃到当今的皇后,他与我并没有与巍姑娘的知己之感,也不存在矛盾。
我掌管后宫,他忙江山社稷,也算是一种默契。
我们俩都很清楚,我们这段关系的背后,并不只是简单的男女之情,夫妻之恩。
而掺杂着家父作为当朝丞相的影响、皇室的稳固,以及最重要的,我家世代相传的兵权和势力。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对巍姑娘大概是动了心的。
这天,刚用过早膳,就有好几位贵人排在凤鸣宫外,等待给我请安。
「皇后,这巍姑娘真的太不像话了,您要管管啊。」
「是啊,她无法无天,她现在还没有任何封号,在后花园见到我却礼都不行。」
「皇上上次本要赏赐给我的镶金珠钗,也被她截了胡。」
「她说,人人要平等,您知道吗?她也和我说,不能叫下人做我们自己能做的事,要自己做,要皇上抽减我们身边的侍女,这日子让我们怎么过呀?」
「对,还说后宫奢靡,不应靠吃穿用度“雌竞”,要皇上削减各宫的俸禄,也不知道她所谓的这“雌竞”到底出自何处?」
「皇后娘娘,您可帮我们做主啊。」
贵人们说着纷纷露出了愁容。
有的嫔妃说着也抹起了眼泪,想必最近都受了不少委屈。
虽然我知道这眼泪里,多少有表演的成分在,但确实巍姑娘的存在让整个后宫都人心惶惶。
我吩咐侍女们帮几位贵人包好西域贡上的上好糕点,安慰了她们几句,便准备去鸾华宫看看。
沉默了几日,也该去敲打敲打她了。
一进鸾华宫,四处都能看到嬉闹的侍女们,有的甚至在当院躺在椅子上晒起了太阳。
院子里新修建的池子确实好看,可是里面的水里都飘浮着枯叶,一看就是没有人打理的结果。
整个院子里丝毫没有皇室的威严和镇静,充满了叽叽喳喳的闲聊声。
「皇后娘娘!」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巍姑娘的侍女们看到我,纷纷停止了嬉闹,聚过来行了礼。
侍女们的膝盖上都鼓鼓的包着什么。
「翠兰,你看这鸾华宫的宫女们,有没有什么不同呢?」
我问道。
侍女们纷纷整理着裙摆,不敢抬头。
「是,确有不同。这宫里对宫女的穿着有明确的规定,鸾华宫的宫女们好像膝盖上垫了什么,难道是见到皇后不想跪吗?」
翠兰资历比她们高,凶起来宫女们也是怕的。
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院内安静得没有声音。
翠兰怒气满满,说到:「你们身为宫女,现在是侍奉主子的时间,主子们给你们月钱,可不是让你们来胡闹的!」
「是我让的!」
巍姑娘说着从屋内走了出来,头发松松的散在身后,只穿着一层薄裙。
第一薄裙相当于睡袍,穿着它只适合侍寝,穿着它见其他人不合规矩,第二看起来毫无威严,丝毫不像宫中嫔妃应有的样子。
「巍姑娘,为何如此打扮?」
「大热天的,谁像你穿这么多?都散了吧,你有事找我就直接和我说,难为我的人做什么?」
巍姑娘不服气地看着我。
我径直走向殿内,众人依旧不敢起身。
这殿内已经很需要仔细打理,看似整理过,实际样样不行,都是侍女们糊弄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