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小丑的记忆
好友上吊自杀，我成了重大嫌疑人。
我告诉警察，我们只是一起聊天，聊着睡着了，醒来她就这样了。
但是警察却说，法医推测过死亡时间，我们在聊天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可我真的没撒谎。
我拿命保证，当时她就是活生生的坐在我身边。
还跟我说，最近老是有人偷窥她。
好友林安死了。
三天前，死在了家里。
是上吊，现场很干净，干净到只剩下我和她的指纹。
是我报的警，我原本是第一发现人，但现在却成了第一嫌疑人。
想来也是，如果林安不是自杀，那人大概率就是我杀的。
我被审讯时，他们给我看过一段监控视频，视频显示，我今早凌晨一点去了林安家，但报警时间却是在几小时之后。
林安死于昨晚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那时候我正在家里，父母可以作证。
而警察之所以怀疑我，则是因为我去林安家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我在一个只有死人的家里，待了好几小时才选择报警。
谁都不会相信，其实那几个小时里，林安根本没死。
我会在那个时间点去找她，是因为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急事要跟我商量。
警察不信我，我也能理解。
“李牧，你好好回想一下，你确定见到的那个林安是真的吗？”
我跟林安是十多年的好友，难不成我连真假都分不出来么？
当时，我用备用钥匙进门，看见林安坐在沙发上，还冲我招手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呢？
所以那一定是林安没错。
警察问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比如林安跟平时不太一样的地方。
他这么一问，我突然想起来了，当时她确实跟我说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她说：“前天晚上我熬夜看了一部鬼片，当时大概凌晨一点左右，我到客厅去接水喝，一晃眼就看见对面楼里有个人在看我。”
林安住的那栋楼对面，是一栋烂尾楼，工程停了之后，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人偷偷搬进去住了。
于是我就跟林安说：“说不定那个人也熬夜了，你们俩正好对视上了而已。”
林安严肃的摇了摇头：“不，我还看见那个人拿了一把刀，刀上有血。”
其实当时听她说完，我根本没信。
那么黑就算了，即使距离再近也不至于连刀上的血都能看清吧？
我没当回事，问她到底是什么急事要跟我商量。
她说就是这件事，就是从她看见那个人之后，就常常感觉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
我用相机放大了看过一次，对面什么人也没有。
我们一直聊到了深夜，不知不觉睡着了，等我醒来，就看见林安上吊了。
她的尸体很干净，干净到我报完警才发现她换过衣服了。
并且家里也都打扫过，一尘不染。
一个马上就要上吊的人，会有心情去收拾这些吗？
在等待警察到来的这段时间里，我在林安家里发现了一个东西。
一个绝对不可能属于她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丑面具。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小丑，这事我身边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这东西一定不会是林安的，那会是谁的？
警察说林安家里只有我和她的指纹，就连那个面具也是。
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那个面具！
那么我的指纹又是怎么留下的呢？
难不成是有人趁我和林安睡着以后，利用我们在家里各个地方留下了指纹，最后才把她吊死在了阳台上吗？
我活了二十五年，这还是第二次进警局。
回想第一次，是七岁那年。
我在放学路上被人绑架，一周后出现在郊区公共厕所里。
当时警察发现我的时候，经过检查，发现我身上没有一点伤口。
唯独遗失了那一周的记忆。
我爸妈说，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对小丑的一切都感到生理性恐惧。
一见到就会大哭，甚至会呕吐，严重时还会陷入昏迷。
爸妈也曾因为这件事带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可能是惊吓过度导致了失忆。
绑匪至今都没抓到。
反倒是我成了杀死好友的嫌疑人，被关进了警局。
大约中午时分，我刚吃完盒饭，就有人过来找我了。
“李牧，你说的人我们找到了，过来指认一下。”
那个烂尾楼里的怪人找到了？
我赶紧跟过去，进到一间漆黑狭窄的屋里，隔着巨大的玻璃窗看出去，那边站了很多人。
男女老少都有，每个人看着都有些紧张。
其实我根本没有亲眼见过林安说的那个人，只是凭借她描述的那样，说了个大概。
我没想到，烂尾楼里竟然住了这么多人。
这要怎么认啊？
林安说过，那个人不高，有点黑，站在对面一直死死的盯着她，手里还拿着刀。
我试着站在林安的角度去看，在看到倒数第二个男人时，身上突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警察问：“是他吗？”
“像，又不像。”
那个人外形看起来很匹配，但那副表情战战兢兢的，又不太像。
但我还是点了头：“就是他。”
因为我不想被当成嫌疑人。
那个男的叫赵强，是烂尾楼附近的流浪汉，常年都靠打零工为生，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才搬进去。
说到前几天的晚上，他表示自己从来没有站在阳台，更别说是观察对面的独居女性了。
虽然烂尾楼里住了不少外来人口，里面蛇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但赵强刚搬进来，担心被人发现，所以每天都小心翼翼，走路都是弯腰驼背的，尽量不让人看见。
如果他没撒谎，那林安前几天晚上看见的男人，一定另有其人。
正当案情陷入僵局时，林安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死因机械性窒息，舌骨断裂，眼球充血，确定是自杀没错。
那么现在，我身上的嫌疑算是暂时解除了。
从警局出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我爸妈站在不远处，看见我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现在警察怎么说？”
“你现在是不是没事儿了？小牧你老实告诉我们，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我妈着急得不行，瞪着眼睛看我，紧张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如实回答：“林安是自杀，跟我没关系。”
听我这么一说，他们立马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回到家，爸妈又开始向我打听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们都觉得奇怪，林安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怎么都没想到她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把发现面具的事也告诉了他们，这话一出，我爸妈立刻慌了。
“还是跟你梦里见到的一样吗？”
我时常在梦里见到一个人，那个人一副小丑打扮，化着很厚的妆。
即使凑到我面前，我也看不清这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张脸。
那张脸跟我在林安家看到的小丑面具一模一样！
之后几天警察都没有来过消息，我以为林安的案子大概就会以自杀结案了，却没想到凶手竟然又一次犯案了。
这次死的是个流浪汉，正是前几天我指认的凶手——赵强。
警察说，因为证据不足，所以没办法把人扣留太久，关了四十八小时后，于昨晚放人。
几小时后，凌晨接到报案电话，警方赶到现场时，震惊了。
因为赵强的死法跟前不久的林安一模一样！
同样是上吊自杀，现场同样打扫得一尘不染，在隔壁房间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丑面具，与我当时在林安家里看到的那个一样。
并且面具上，同样验出了指纹。
经过比对，面具上的指纹确定跟我属于同一个。
爸妈听说这件事后着急的不行，在警局大厅大吵大闹，他们坚决不信我跟这两起案子有关系。
但指纹又没办法解释，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我只能暂时待在警局。
上次给我做笔录的陈警官推门进来，一见我就露出了和善的微笑，这让我稍微没那么紧张了。
“指纹这个东西其实很好理解，李牧你说过，从来没有去过那栋烂尾楼对吧？所以你认为自己的指纹绝对不可能出现在那，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面具同样也是……不可能出现在烂尾楼的。”
是啊，就算那房间里真有个小丑面具，那也不可能会这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