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沉默
因为丈夫的反常举动,我独自回老家调查,发现自己与一起二十年前少年溺亡案有关,但我却没有任何记忆。
——
“你在干什么?”
我泪流满面,问着从坡边走上来的少年。
少年沉默着望着坡下的河流。
河面上,少年的尸体安静的沉没了下去。
“啊,有个通缉犯死在A镇了。”
新闻上滚动的字眼映入我的眼帘,我边夹菜,边和丈夫聊天。
“什么?”
丈夫放下碗筷,疑惑的瞥向电视。
突然,他猛的站起来,桌子摇晃,碗和筷子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你干什么?”
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这时,我惊愕的发现,那张一向云淡风轻的脸扭曲在一起。
他的眼中满是震惊,不由自主的喃喃着:
“怎么可能……”
随后,丈夫叹息一声,默默蹲下身,收拾碗筷。
“怎么了?”
我担心的问他,可他一言不发,只是摇头。
此时,我想起刚才新闻的播报,在A小镇的荒山中,发现一具已经腐化的白骨,据有关部门鉴定,正是在逃的二十年前的通缉犯。
而A小镇,是我和丈夫的家乡。
我叫李默,是一名记者,我的丈夫叫陈明,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悬疑小说作家。
我和陈明虽在同一个地方长大,但我们小时候并不熟悉,我在初中二年级就转学到了其他城市。
我和陈明的相遇是在大学时候,当我得知我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时,我还暗自感叹缘分的美妙。
可现在想起,这还是我看到他身份证时我才知道的,关于家乡的事,他几乎什么都不和我说,即便有事回家,他总会找一天瞒着我出去,却不和我说去哪里。
坐在归家的火车上,我又想起陈明前几天看到关于通缉犯新闻的表情,记者的本能告诉我,他认识通缉犯,他隐瞒着一些事。
“在这里!默默,好久不见了,这次怎么一个人回家?你老公呢?”
出了站,我的友人站在出站口,伸着手向我打招呼。
“我是瞒着他来的。”
我闷闷不乐的说。
“你们吵架了?你离家出走了?”
友人开着车,好奇问。
“不是这样的……”
几个小时的火车让我有些疲乏,我躺倒座椅,慢慢向她说出了陈明的反常情况,尤其是他看到通缉犯尸骨的事。
“啊,你说那个通缉犯啊,都上了地方热搜了,有一个警察最近在镇子里四处询问这件事呢。”
“警察?他在询问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话说回来,默默,难道你对这个通缉犯没有一点印象了吗?你小时候应该见过他呀?”
友人漫不经心的回答让我的疲劳一扫而空,我转过头惊讶的问她:“怎么这么说?我见过他?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可能吧,二十年前那起案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你还是当事人之一,怎么会没有见过?”
友人比我更加惊讶。
二十年前?案件?我还是当事人?
我只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一点记忆都没有,我突然想起,就在昨晚,我还在做的一个稀奇古怪的梦。
在一片昏暗的树林了,灰色的天空绝望的压在幼小的我的身上。
我并未向爸妈说回来的原因,只道是有事情需要在家乡处理,略微收拾了下行装,晚上,我应友人的约,来到了镇上的一间酒吧。
“真是的,为什么要来这么吵的地方。”
我嘟囔着嘴,向友人发泄着不满。
“电视剧里谈话不都在这里吗?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要开心开心。”
她似常来这种地方,熟练的向柜台后的调酒师打着招呼,要来了两杯烈酒。
我虽也想陷入放肆的情绪中轻松轻松,但我更对白天她对我说的话感兴趣,边小口酌着酒,我边吐着舌头问她:“你白天说的,二十年前的案件是什么?”
“不会吧,你还真忘了,”友人夸张的拖长着音调:“明明那么有名。”
“哎呀,别打岔了,快说吧。”我不满的说。
“好好好,在二十年前的夏天,是我们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你们班上,有个叫刘成的同学,被发现溺死在了附近的河流里,我记得他家还挺有钱的。”友人边想边说。
哦,同学被淹死,我点点头,等了半天却不见她接着说下去,疑惑的道:“完了?”
“完了。”
看她气定神闲,我忍不住吐槽:“这案件虽然痛心,但远称不上有名气吧,那条河光我听说的,隔几年就会有人淹死,又怎么会像你说的,闹的沸沸扬扬?”
“呜,话是这么说的,我记得主要还是因为,刘成并不是自己下水游泳的,他好像是和朋友去那玩,然后被人扔到河里淹死的。”友人托着下巴说。
“被人?被谁?”我作为记者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就是近期那个被发现的通缉犯呗。”
“通缉犯?你说现在被找到那具尸骨?”
“对啊,”友人点点头,啄着酒道:“当年政府派了好多警察来找,找了将近一个月都没有找到,那段时间,人人自危,小孩子放学都要家长来接,后来听说领导都下台了,没想到二十年后一场大雨,把那个人的尸骨冲刷出来了,真是讽刺。”
“就是前段时间的雨?”我印象挺深,字面意义的倾盆大雨,泡坏了好几个地下车库,但是不对啊,我立马将心中的疑惑吐了出来:
“照你的说法,警方已经确认通缉犯就是杀害刘成的嫌疑人,那肯定是掌握了某种确凿证据,而证据不是人证就是物证,那警方是凭哪一点确定的?”
“看来你是真忘了,是你作证的啊,你亲口向警察说你看到通缉犯把刘成推下去,虽然那之后,我们毕业了,你就离开到外地上学了。”友人转动着调羹,缓缓说出了让我吃惊的事实。
“我作证的?”我惊呼出声:“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
我突然想起友人白天说的话,我是当事人,我还见过通缉犯,我更是作证了他杀害刘成的事实,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一点都记不起来。
我抱着头,疼痛向我袭来,好像要强行拉开我记忆的抽屉。
“默默,你没事吧。”友人吓了一跳,搀扶着我。
“没事,”我谢绝了她的好意:“小毛病,我时常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忘记了。”
友人的眼神关切,我的手机一直震动,我打开,是陈明打来的电话,我依旧没有接,关了声音任由它响。
“不接没事吗?”友人现在还以为我们在吵架。
我摇摇头,接了也没用,他不说,我只能自己寻找答案,即便我隐隐约约感到这答案或许会让人心痛。
受不了酒吧的吵闹,我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先行离开。
我刚走出酒吧门,一张名片递在我的面前,我正不耐烦的要拒绝,一道的陌生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
“李小姐,好久不见,我知道一些二十年前少年溺亡案的细节,有没有兴趣谈一谈。”
我抬起头,逆着白炽灯的光,我隐约看到一张好像上了年纪的脸,额头上,还有几束白发没有染黑,可唯独那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在黑暗里,都亮着咄咄逼人的光。
不知为何,看到那双眼,我对这个人感到莫名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