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重男轻女,要用我给弟弟换彩礼。
第二天,弟弟死了,妈妈却不肯将他下葬。
后来,她用血泥黄符封住我的口鼻眼,银针插入我的脑袋。
想把弟弟换回来。
可他不是意外死亡啊……
——
弟弟死了。
洗衣服时,村头的大黄狗从我家门口路过。
我忍不住摸摸它,却感觉一截圆滚滚的东西落在我的手心。
一看,居然是根手指头。
手指内侧还有颗黑色小痣。
和弟弟的右手第四根手指上面的一样。
而弟弟,已经快一天没回来了。
我正想去告诉妈妈,却见一道身影急匆匆地跑来,边跑还边喊。
「方婶儿,你家辉辉出事啦!快去河边看!」
村里只有一条河,河水清澈。
阳光投下来,波光粼粼。
现在正值夏季,每天都有很多人下去洗澡。
弟弟也爱去。
一开始,妈妈并不同意他去。
但弟弟水性很好,妈妈逐渐也就放下心。
谁能想到,这一放心,就出了事。
夜幕降临,河边站了很多人,他们举着灯,围成圈唏嘘感叹。
妈妈急急忙忙地挤进去。
下一秒,就响起她崩溃的哭声。
我跟着进去,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心里一咯噔。
十七岁的少年躺在崎岖的鹅卵石上,浑身湿透,被水泡的肿胀。
那张脸被狗啃得血肉模糊,在灯光的映照下,发白的肉显得很恐怖。
他双目紧闭,右手微微握着,原本该第四根手指的那处,现在是空的。
我终于真正地意识到。
弟弟死了。
妈妈抱着弟弟的尸体,哭的几近晕厥。
从小,弟弟就是她最宝贝的孩子。
哪怕受一点伤,都会心疼的不行,然后狠狠给我两巴掌出气。
怪我没有看好弟弟。
想到这,我浑身颤抖,抬眼却正好对上妈妈仇视的目光。
我心中瞬间涌起巨大的危机感,下意识拔腿,边跑边哀求。
「妈妈我错了,错了,饶了我吧,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
还没说完,妈妈已经一把拽住我的头发。
剧痛从头皮传来,我慌乱地求饶。
可是根本没用。
妈妈将我拖到河边,毫不留情地按进河里。
水从四面八方涌进我的口鼻,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瞬间袭来。
我下意识想挣扎。
可妈妈的力气那么大,死死地按着我的头和脖子。
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淹死时,头上的力道突然松了。
「咳咳咳——」
我慌忙撑起身,用尽全力把肺里的水咳出来。
额头刺痛,一摸就有血。
应该是刚才撞在了水里的石头上。
我回过神,转眼一看。
才发现妈妈被村里的几个女人拉到一边拦着。
「虽然她确实该死,但你家辉辉已经走了,再把她杀了也没用,她一死谁帮你干活啊?」
妈妈双眼赤红,狰狞的神色仿若恶鬼,还想要冲过来。
「你个该死的贱人,我让你看着弟弟,你就知道偷懒,该死的,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啊!」
我脑袋昏昏沉沉,旁边就是弟弟的尸体。
其实我是想来找弟弟的。
但妈妈给我留下的活太多了。
喂鸡鸭,洗全家人的衣服,剥堆了一地的豆子……
这样一忙,我根本没时间去找弟弟。
再加上他水性很好,我下意识就觉得不会出事。
从小,妈妈都很在乎弟弟。
哪怕他手上出现一道小口,都得被抱着哄半天。
而我,从七岁开始,就学着站在凳子上做饭洗碗,还要跟着妈妈去捡谷穗。
大热的天,我小小的身体,背着比我人还大的一背谷穗。
回家后,妈妈出乎意料地奖励我一瓶饮料。
可当我要喝时,弟弟却一把抢过,咕咚咕咚就把饮料喝干净了。
而妈妈也只是嗔怪地说他一句,然后板着脸让我去继续干活。
就在两天前,我偷偷听见妈妈和村里的媒婆在商讨。
她说,我已经十八岁,她要把我卖给邻村的傻子,给弟弟存一笔彩礼。
所以,我不喜欢弟弟。
他死了,我没有感到伤心,反而有些隐约的兴奋。
或许是那些人的劝说起了作用,妈妈没有执意要我偿命。
她推着弟弟的尸体回到那所破破的小屋,整日守着弟弟的尸体。
只有吃饭才出来。
天气一热。
妈妈每次打开房间,都会飘出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
但她却好像没有意识到,仍旧毫无所觉地吃饭,还要给另一方的空碗夹菜。
「辉辉多吃点,吃肉长身体,长身体……」
我被她的嘀咕惊得后背发寒,盯着那个空位置,恍然觉得,弟弟好像真的在那儿。
有次,我不小心忘记摆弟弟的碗筷,就被她猛扇十几个巴掌,脸肿到四五天才消。
我不敢提任何关于「弟弟死掉」的话。
只能在和妈妈碰面时尽量放低存在感。
以免她再次冒出想杀我的念头。
这天,媒婆又来了。
我看见她就害怕,担心她让妈妈把我卖给傻子当媳妇。
媒婆刚来,就忍不住捂鼻子。
「哎哟这什么东西那么臭,小贱女,你妈呢?」
我叫方贱女,妈妈亲自取的名字。
「她在房间里。」
我抱着膝盖,指向紧闭的房间,不敢说出弟弟还没下葬的事。
媒婆塞着鼻子推开门。
下一秒,就爆发出巨大的尖叫声。
我连忙跑过去。
看见屋里的景象,差点一口吐出来。
恶臭扑面而来,弟弟的尸体就在地上。
因为天气原因,上面生出许多白嫩的肥蛆,蠕动着滚落到地上。
看着十分渗人。
而妈妈就坐在尸体旁边,双眼无神。
偶尔会呆呆伸手,将弟弟脸上爬出的蛆虫抹掉。
她似乎精神已经错乱了。
我扶着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可下一秒,弟弟的头突然一歪。
那双漆黑空洞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过来。
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尖叫着跑出院子,抱着树干吐了个彻底。
鼻尖的臭味萦绕不散,我狠狠地搓洗着脸,总算是压下去些。
屋那边隐隐约约传来媒婆的说话声,像是又在劝我妈把我卖出去。
「你家贱女已经十八,在别的村子早就当孩子娘了。
人家愿意给十万彩礼,就得赶紧卖,要是别人先跑去,可没有你们的份儿了。」
我靠在屋门口,听着这些话,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她们的语气就像在议论一件商品,没有丝毫感情。
也对,十万彩礼对我家来说,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这样卖出去时,屋里突然传来物体破碎声。
随后就见媒婆急急忙忙地跑出来。
紧跟而出的,还有一个瓷碗。
「滚!给我滚!」
妈妈怒吼着,头发披散,衣衫褴褛,像是深山里跑出的鬼怪。
「我儿子都死了,卖她还有什么用!」
媒婆神色慌张,跌跌撞撞地躲着那些东西。
直到妈妈不砸了,重新关上屋门。
她才掸掸衣服上的尘土。
路过缩在角落的我时,媒婆突然蹲下身。
「小贱女,想不想离开这里?
你知道吧,这个妈不是你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