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以为我是沈家的弃女,否则也不会顶着怀真公主的名号,嫁去草原和亲。
可众人不知道的是,和亲前夕,是我主动顶替了妹妹,替她嫁到了草原。
这一世,我要亲手杀了尚弥津,为自己心中的少年郎复仇,为沈家军的数万万孤魂报仇。
我是沈家的长女,沈筝。
父亲说,若我是男儿身,便会是铮铮铁骨的铮。
诚然,我们沈家世代驻守边疆,护卫着大周的安危。
这一晃,便是百年。
直至我这一代,沈家没再有男丁降生。
父亲年长,身体再不胜当年。
三日前,阿察部攻破了边关。
父亲率领沈家死士拼死抵抗。
虽说结局阿察部险胜,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
双方都明白,这场战争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于是阿察部派出了小可汗来和谈,条件只有一个,他们要沈家的女儿嫁去和亲,除此之外,绝不撤军。
这个条件,是父亲意料之中的。
沈家与草原阿察部战了数百年,死在沈家军刀下的蛮人,数不胜数。
阿察部恨我沈家入骨,讨一个沈家的女娘回去折磨羞辱,不算过分。
父亲叹息着,应下了小可汗的条件。
上一世,小可汗撤军当日,一并带走了我。
可我来到草原后,却被阿察部人视作异类。
无人敬我这个来自于大周的怀真公主,说白了,我是一个公主身,奴隶命罢了。
尚弥津也是,他纵容自己的部下侮辱我,使我沦为了万人蹂躏的军妓。
我不甘受辱,尝试过咬舌自尽,却被他们生生割下了舌头。
我不肯吃饭之时,阿察部人将我的头按进了牛食槽子里,逼我吃下恶心的牛食。
最后我终于撞柱自尽了。
阿察部人哈哈大笑的说,不愧是沈家的女儿,果然硬骨头,死的刚烈。
后来,我腐臭的尸体被阿察部使者裹着一张草席子送了回来。
父亲急火攻心,再也没有醒来。
而现在,我重生了。
重生在和亲前夕。
父亲思虑再三,在我和小妹当中,选择了小妹。
并非是一位父亲舍弃了家中庶女,而是因为如今的沈家大不如前。
父亲年长,不知何时就要长眠。
沈家无男丁,需要一个能做当家人的后辈。
而我,就是那个最佳人选。
上一世的我,舍不得让妹妹受苦,于是说服了父亲,顶替了妹妹嫁去草原。
即使重活一世,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我也不会贪生怕死。我不要守护沈家所谓的将来。
只有我一人的沈家,如何算得上家呢?
我,只要父亲和小妹平安顺遂。
于是小妹含泪踏上马车之时,我支开了父亲,佯装与小妹说些心里话。
我拿出了小妹平日里最爱吃的枣泥糕,紧紧盯着她吃下。
待她昏迷过后,我迅速换上了她的衣衫。
“阿荣,替我好好照顾父亲。”
我喃喃开口,不舍的抚了抚她的脸,义无反顾的上了马。
父亲派来的人没能追上我。
我骑着快马,直接冲了拓跋律的营帐。
彼时的尚弥津正坐在狼皮椅子上,四周围满了舞女。
那场面,颇有一种活春宫的感觉。
尚弥津微微抬眼,不屑的略过。
诚然,是和上一世一样的眼神。
他将我晾在一旁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你是沈家的老几?”
我字正腔圆的回答:“沈家长女,沈筝。”
许是我自报家门的太过刚劲,尚弥津终于正眼瞧了我。
他身旁的大将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小可汗,怕是沈家不要的女儿,我见她是自己骑着马来的!哈哈哈哈哈!”
众人唏嘘。
我冷眼扫过去,道:“我乃大周的怀真公主,你区区一个小将,见了我,为何不拜?”
方才开怀大笑的男人突然愣了下来。
他颇为尴尬的咽了口唾沫,求助性的望向了尚弥津。
尚弥津“啧”了一声,抬手遣散了众人。
他绝不会让自己的部下对我低头的。
但我的脾性,却是有些难搞。
众人走后,营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尚弥津饶有趣味的望着我,犹如一只苍狼审视自己的猎物。
然后,他缓缓从狼皮椅子上走来,将我横腰抱起,重重的仍在了床上。
那一夜,他将我折腾了半死。
我有无数次的机会拔下头上的簪子,直直的插入他的脖颈儿,一击毙命。
但我都且忍住了。
因为尚弥津不能死在大周,否则,会引起一场更大的战争。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隐忍。
熬到能够将尚弥津一击毙命的那天。
尚弥津极为有经验,又像不知疲倦似的。
后半夜我实在顶不住了,痛苦的昏死过去。
但整个过程中,我都紧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我知道,如若我今夜发出了几分声响,便会成为阿察部的笑话。
但我便要让他们知道,沈家非但儿郎的骨头硬,女子亦是刚烈。
半晌,我只觉得口中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口中那浓郁的血腥味,直到次日我醒来时,还不曾消散。
次日我睁眼时,已经躺在了回阿察部的马车内。
外面的声音嘈杂,多是我听不懂的方言。
我朦胧的开眼起身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条。
一位老嬷嬷正伸着手指,似乎是想要对昏睡中的我做些什么似的。
本能的反应让我迅速擒住她的手腕。
半晌,我确认了她没有恶意,才缓缓松开了手。
我这才意识到,老嬷嬷满脸担忧的伸手,是想试探我的鼻息。
我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口中的血腥味,缓缓开口道:“你放心吧,我现在还不能死。”
对方神情错愕了几分,似乎是想问:你现在不会死,那什么时候会死呢?
可我不能告诉她,我必须要亲手杀了尚弥津后,才能安然赴死。
一路无言。
半日后,队伍到达了边境。
老嬷嬷的眼底突然亮了起来,她眷恋的掀开帘子,不断四处张望着。
我略有诧异着盯着她。
她自顾自的开口道:“公主,这里就是我的家乡。公主,你应是不知道这里,这里是安阳城,边境最小最小的一座城池,我生来就长在这里。公主,我是被阿察部掳来带路的。公主,若是你不嫌弃,以后可以叫我素娘……”
我的眼底泛起了一丝涟漪,良久,我顿了顿,开口道:“好,我就叫你素娘。”
那时候我并不懂得素娘心中的思乡之情是多么的苦楚,从小生长到大地方,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
想要踏上这片土地,此生无望了。
直到多年的那天,我怀念起大周的都城,怀念起父亲,怀念起小妹,怀念的大周的每一寸土地。
可我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无法回头了。
尚弥津成功和谈,将我这个沈家的长女带了回来,功劳硕大。
老可汗很高兴,大宴三日,烹羊宰牛,好不热闹。
我立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一时有些局促不安。
我听不懂这里人的方言,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歌,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素娘也是。
不过她好像并不喜欢说话,只是默默的在我身边侯着。
夜深了,我打了个哈欠,招呼素娘坐过来歇歇,顺便谈谈心。
素娘不肯,怕坏了规矩。
可便是在强壮的儿郎,站立一天,也会累的。
素娘却说:“当年我被掳走的时候,他们的刀狠狠的架在脖子上,让我不敢反抗。那天我被逼着走了数十里的路,一点都不觉得累呢。”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我却听的心生苦涩。
素娘,也是边境中无数苦命人的缩影。
他们太渺小了,小到只有一条岌岌可危的性命。
突然,几个喝的醉醺醺的壮汉破门而入。
他们嚷嚷着,径直朝我走来。
“早就说汉族女人身子软的像水一样,今日我倒是要来瞧瞧!”
“我也是!可惜上次搞来的那个,不出三日就咬舌自尽了,实在是可惜!”
“哈哈哈哈哈!今日就让兄弟们开开眼界!”
……
容不得我反抗,我的双手就被其中一人牢牢的按住。
他们肥腻的手摸在我的腰上,腿上……
素娘想护着我,去被踢倒在地。
几人强行将我拖了出去,一直拖到了人群中央。
“谢小可汗赏赐!”
他们对着狼皮椅子上的尚弥津行了礼,便欲粗暴的扯下我的衣服。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角划过一滴无助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