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白月光回来了。
她挑眉看我,
“皇后娘娘,你只是替身罢了。”
她一把火让我的孩子胎死腹中,我的父兄也死得凄凉。
于是我把他们的孩子扔进了湖里。
我从皇后变成了阶下囚。
在地牢里的第十三天,萧朔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他的青梅竹马,林嫣宁。
「你这个疯女人,还我的儿子」林嫣宁一把拽住我的衣襟,几乎同时,清脆的耳光甩在了我的脸上。
我瘫坐在地上,失声笑了起来。
看着地上为我准备的毒酒,我扶着墙踉跄地站起来,目光狰狞地看着萧朔,说道:「你们的儿子?他早就死了,我一刀一刀剜了他的肉,现在,怕是让鱼啃光了!你去阴曹地府找他吧哈哈哈…」
林嫣宁发了疯一样对我又踢又打,萧朔站在一旁像一条死鱼。
她哭地梨花带雨,一头钻进了萧朔怀里。
我恶心的一阵想吐。
擦了擦嘴角的血,我如阴间的鬼,眼里冒着恶光,死盯着萧朔。
萧朔皱着眉头,看我的眼神像是淬着毒的蛇。
「辛夷,梁楚之战,叛国之人,是你?」萧朔压低声音带着怒气问道。
「重要吗?」我边说边往前挪了几步,离他更近了些,袖口里的簪子我攥地很紧很紧,恨不得攥进肉里。
我将簪子猛地刺过去,但是因为连日的折磨我实在没有力气,还没等扎到萧朔,就被一掌打掉。
萧朔死死地捏住了我的下巴。
我不怕死,可还是委屈地哭了,那可是我最喜爱的簪子。
豆大的泪水滑落到萧朔手背,我满眼昏花,捕捉到了萧朔一闪而过的慌乱。
但他怎么可能会心疼我,之前的情爱,根本都是假的。
我越哭越凶,思绪被拉回从前,林嫣宁进宫之前。
娘娘,陛下又差人送了许多东西。翠竹这小丫头叽叽喳喳地在我耳边说个不停。
我掀起食盒的手顿了顿,歪头听她讲下去。
「水晶玉壁灯,鹅蛋大的夜明珠,还有这金丝鲛绡绫罗帐,软蚕冰丝席…」
我拿起芙蓉酥堵住了翠竹的嘴。
萧朔爱我,他说过,要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寻来送给我。
「辛夷,过来瞧瞧,朕又有宝贝送你。」
「辛夷,快坐好,朕要为你作画。」
「辛夷,快从树上跳下来,朕保证接住你!」
「萧朔,我要一百颗的珍珠玉冠,你攒来送我把。」
「萧朔,我想看荷花。」
「这有何难,朕明日就给你种一池子。」
「萧朔,这罗帐可真美!」我在他怀里张牙舞爪地比划着。
后来萧朔亲手为我搭了秋千架,给我种了一池子荷花,给了我他所有的宠爱,和在辛府时一样,他说要我做无忧无虑的辛夷。
「朕的皇后,万千宠爱的辛夷!」
旧时光里的萧朔,是爱我的。
只记得那时我日日欢喜,父兄常常来看我,很是欣慰。
后来一切都变了。
萧朔的青梅竹马来了,她叫林嫣宁。
听小太监说,他们有个孩子。翠竹要撕烂他的嘴,我摆摆手,不想再听下去。
我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胡乱拿了几件东西当作见面礼,反正都是萧朔送的,我有很多很多。
出门前,我照了三遍铜镜,怕被比下去,问了五遍翠竹我今日美不美?故作轻松地去找萧朔。
一路上翠竹见我一言不发,也不敢说话,只拎着东西紧紧跟在我身后。
我越走心里越慌,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个不停,我分不清自己在怕什么。
只一眼就看到了前头洛水亭子里的萧朔,他怀里的粉雕小团子,与他十分相像,旁边拾花逗弄小团子的女人娇媚可人。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我不觉摇摇头,心中只剩苦涩,像打了败仗的士兵,一路跌跌撞撞回到芙蓉殿病了半月。
「娘娘,陛下又来了。」萧朔来看我,翠竹比我更高兴。每日像有天大的喜事,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
不用猜,又是那句:「皇后,今日可好些了?」
萧朔和前几日一样喂我喝药。我乖乖地喝着药,一口一口碗都见底了也没等来他的解释。
我撇撇嘴,说道:「我想去放风筝。」
「等你病好,朕便与你去。」萧朔又捏了捏我的腰道:「瘦了。」
我实在憋不住脾气,打落他腰间的手,皱着眉,带着怒意抬头问道:「萧朔,半个月了,你封她为贵妃!可曾与我商议!」我声音高了起来。
「她是朕年少时喜爱的人,还为朕生了孩儿,如今朕已登基,理应给她名分。」萧朔边哄我边摩挲着我的背,像是在摸他寝殿里的胖橘猫。
我撒起娇来,霸着他不松手,他附身在我耳边轻声道:「早日为朕生个孩儿。」
烛光趁红了我的脸,我抬头一眨一眨地望着他,里面有我看不懂的柔情。
「小呆子,怎么还会害羞呀。」他用手勾了勾我的鼻梁,语气里都是宠溺。
萧朔还是走了,我还是没留住他。
我钻进被子里,鼻头一酸,泪花全都滚进了枕头里藏了起来。
在萧朔身边,我像哭着要糖的孩子。
我怕他被抢走,我不明白,他的心里,为什么还装着另外一个女人。
林嫣宁就像是池子里的癞蛤蟆一样难缠。
「给皇后娘娘请安」她微微福了福身子,极不恭敬。
我望着她,柔柔弱弱的身子,我都想搀她一把。她抬头与我目光交汇,轻声笑了,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原本妹妹还心里难过,怕进宫之后无所依靠,原来皇后娘娘与我长得如此相像,像我的嫡亲妹妹。」林嫣宁话里尽是嘲讽。
「皇后娘娘,怕不是我的替身吧。」林嫣宁的这句话,我放在了心上。
我突然记起萧朔第一次见我时,我在池边喂鱼,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看我,像是个傻子。我拿团扇逗得他急了,他一扯我,我脚下不稳,一块跌进了池子里。
我把他拽上来,他第一句话就是说「姑娘,我要娶你。」吓得我扔下他掉头就走,走了两步,我跑了起来。
「谁认识他呀,谁要嫁给他,兄长怎么邀了个呆子来府上。」
隔得远了,还能听见他爬起来喊着说要娶我!娶我!
吓得我躲在房里不肯出来,怕被缠上。
他的好话,兄长跟我喋喋了一宿,我耳朵起了茧子,把他轰了出去。
「辛夷,萧朔可是个才子,你不是就喜欢才子嘛!」
「兄长,我看他是个呆子吧…」
那时他并不受宠,世人都说三皇子是闲云野鹤,并无意党争。他与我兄长交好,经常出入辛府。
原来…是这样吗?
只是因为我和他的心上人长得像吗?
「真叫人恶心。」我冷冷地看着她,把手抽了出来。
「你这清清冷冷的的样子,索然无味,萧朔怎么会喜欢?」
林嫣宁得意地指点我,跟我讲起她和萧朔的往事,他们的儿子,萧朔的愧疚,和接她入宫时的许诺。
好像这个皇后应该她来做。
我开始讨厌她。
她大概不知道,我性子骄横,全是萧朔惯的。
扶了扶头上的凤簪,我用尽全力,给了林嫣宁一巴掌。
我甩了甩手,真疼。
「皇后娘娘,臣妾不知,不知做错了什么…」她顺势一倒,开始哭哭啼啼。
「皇后娘娘,如果陛下知道…」
没等她说完,翠竹又扇了她一巴掌。
「皇后娘娘没让你说话,竟敢多嘴!」
我端坐在凤椅上,居高临下的盯着瘫跪在地上的林嫣宁,心中郁气渐渐散去。
「你的意思,本宫倒成了你的替身!」
「萧朔能登基,都是我父兄的功劳,你也配跟我争?」
萧朔就像闻着味的狗。
来兴师问罪时,我在扯他送的金丝鲛绡帐。
刚好扯了一地,他进门无从下脚,黑着脸让太监把翠竹押走。
「谁敢动她!」我一开口,太监们不知如何是好。
我知道他为何而来,并不想理他。
微弱的扯帐声充斥着寂静的宫殿,凉意似清明坠雨。
「一个贱婢,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敢对嫣宁动手。」
他带着周身的怒气踹了翠竹,顺带着倒了一个凤鸟衔羽熏炉,碎了两只双鱼合欢瓶。
他在罚翠竹,也是在罚我。
「够了,萧朔!我还是梁国的皇后!」我提高了音量。
他平了平怒气,压着情绪开始说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