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叔弑君夺位之后，我成了亡国公主。
为了复仇，我只能傍上了楚国最不受宠的九皇子。
“我助你坐上皇位，你借我十万精兵复仇。”
他点头轻笑，“好。”
在我勤勤恳恳地助他坐上皇位后。
我发现，他不仅想要皇位，也想要我。
不巧，我和他想一块儿去了。
“去死吧！”
我的亲叔叔吼着，我看见他将手中屠刀劈向了我的父皇母后。
我嘶喊着想要靠近，却被死士抱着，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身后追兵的呼喊声越来越近，死士毅然将我放进了草丛中。
“好好活着，公主。”说完这句话，他就朝相反方向跑了过去。
再醒来，我在一片乱葬岗——
怀里揣着母后最后褪给我的红玉镯子，那是父皇给她的定情信物。
纯粹的黑夜，寂静无声，死一般的寂静，耳中环绕着痛哭声和喊杀声。
我脸上的泪痕早已经干涸了，再流不出半滴泪水。
我将指甲深嵌进掌心里，手心一片模糊。
狠狠咬牙，眼中充满仇恨和不甘。
“咔嚓——”树叶被踩断的声音。
我身躯一颤，警惕地环顾四周。
雨不知何时停了，厚重的云层被风吹动，露出皎洁的月亮，白光冰冷地洒向人间。
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向这边走来，在旁边的坟头停摆好贡品坐下。
他倒了壶酒，将酒杯一扬，然后沉声说：“娘亲，生辰快乐。”
清冷的月光照射在他脸上，眼角的红色泪痣鲜艳欲滴，映出一张我认识的脸——
楚玄遗，楚国九皇子。
小时候，云楚两国会晤时曾见过。
那时我还是云国的骄矜贵公主，宴会未结束，我溜出去玩。
看到一群锦衣华服的小孩骑着一个瘦弱的男孩，手中还拿着柳条不时地抽打。
小男孩垂着头，默不作声，手上、膝盖已经磨出血。
年幼的我怒气上头，立即操起一块大石头，挺身而出，“你们干什么？放开他——”
那群小孩看我凶悍的样子，嘟囔几句，推开男孩一溜烟跑远了。
我刚想追上去，男孩伸手拦住我，声音沙哑地说：“不用追了。”
“可是他们这样对你。”他的手上满是伤痕，我反驳道。
他抬起头，脸上有些脏乱，不过依稀可见五官俊秀。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眼睛闪着微光，以及眼角的红痣。哪怕小小年纪，也足够摄人心魄。
见我一直盯着不放，他侧过脸，小声说：“你追他们，以后他们更会找我麻烦。”
我愣住，心中划过一丝心疼。
从小在父皇母后的疼爱中长大，并未见过如此场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我担忧，他反而安慰我说：“我没事，习惯就好。谢谢你刚刚帮了我。”说完转身离开。
我在他身后喊道：“明天这个时候我给你送药膏——”
他展颜一笑，那一瞬间，仿佛纯洁无瑕的花盛开在浑浊泥泞之中，又像漫天繁星中最明亮的那颗微微闪烁，发出耀眼的光芒。
纵万物不净，我独自盛开。
第二天，我小心翼翼地捧着从父皇那里讨来的上好创伤药，等了许久，未见他来。
最终，将药膏放在地上后离开，留下纸条：这个是很好的药，希望对你有用。
后来，我从旁人处打听到一些他的事情。
他的母妃被皇帝抓奸在床处死。此后，他一直身处冷宫之中无人问津，身边只有一个老嬷嬷。
皇帝对他的态度就是眼不见为净，宫里的其他皇子都喜欢捉弄他，更遑论其他人。
长大后，我和他偶然间又遇见一次。
那时他一身玄衣，笑得人畜无害的样子，对他人的刁难已经学会不动声色地拒绝和反击。
我通过那颗泪痣才认出来，不过他似乎不认识我了。
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出现在这乱葬岗，还是祭拜他的母亲。
正想着，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咕噜的响声。
他迅速起身看我这边，高声说：“谁？出来——”
我从地上爬起来，满身伤痕，狼狈不堪，看向他轻声说：“楚玄遗，我们做交易吧。”
他一脸阴沉，“你是谁？”
我脸上露出苍白惨淡的笑容，平静地说：“刚刚被篡权夺位的云国公主——云青烟。”
他看向我，脸上露出一丝错愕。
是了，我现在已经是亡国公主了。
眼睛弯起，却不带笑意，透出一丝决绝和狠辣。
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唯背负一身血海深仇。
“我们做交易！我帮你取得皇位，日后你借我十万精兵，我要复仇。”
我看向他，眼中不带丝毫隐藏，直白地将仇恨与阴郁表现出来。
他凝视我片刻，没有回答。
厚重的绝望情绪一层层涌上来，我的呼吸一滞。
和他做交易是目前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复仇最快捷径。
“你帮我，我愿意将这条命给你，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我咬牙，孤注一掷地说。
他的脸上晦暗不明，眼中带着我看不懂的神色。
我毫不示弱地迎着他审视的目光，汗水浸湿后背。
良久，他终于点头，轻笑一声，“很好，交易达成。”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身躯一软，跌倒在地。
贡品的香气飘进我的鼻子，我的眼神暗了暗。
他垂着双眼不说话，走到我身边，将贡品递给我。
接过后，向墓碑虔诚地磕了个头，“谢谢夫人的贡品，来日我一定报答。”
楚玄遗长身玉立，沉默地看我磕完头后狼吞虎咽地把贡品吃完。
事后，朝着墓碑深鞠一躬，回去楚国。
临走前，我深深地望着皇宫的方向，眼底一片幽暗，似乎要将那处狠狠刻进心底。
脑海中浮现父皇母后的样子，以及“亲叔叔”云漠挥刀时溅到脸上的血。
途中我问楚玄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平淡地说，这里是两国交界处。
他母亲是云国人，临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回到故乡，他父皇便派人随便把她葬在此处了。
半月后，楚国皇宫门口。
守卫看一眼楚玄遗就让他进去了，我做侍女打扮紧随其后。
沿着小路一直向深处走去，越来越荒凉，冷宫旁边的偏殿就是他的寓所。
推门进去，一位老太监颤巍巍地迎上来，笑着问：“回来啦？这位是？”
他很衰老，一双浑浊的眼睛却带着压迫感地看我。
楚玄遗点头，将行囊放在一旁，指着我说：“陈伯好，她是晏清，以后跟着我。”
我向陈伯福身问好，他那布满褶子的脸露出满意的笑容。
楚玄遗告诉我住哪间房后便离开了。
他走后，我环顾四周，冷清寂寥，房梁上有一道道勒痕，那是曾经有人在这里上吊的痕迹。
将自己摔在床上，坚硬的木板硌着未痊愈的伤口，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脑中思绪翻滚。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
楚玄遗抱着被子走进来，怀里揣了些瓶瓶罐罐。
他眉眼低垂，将东西递给我，淡淡道：“这里有药，你可以用。”
我接过后向他道谢，迫不及待地问：“宫里的大致情况怎么样？”
“楚国目前政局稳定，老皇帝疑神疑鬼，生怕别人篡权。太子是皇后所出，但身体羸弱。三皇子仰仗贵妃和国舅在朝堂上的势力，目中无人且野心勃勃。老皇帝肯定都看在眼里，但他完全不管。呵~”楚玄遗冷笑一声。
太子现在不好办，可以等之后再说。三皇子或许是搅乱政权的切入点······我皱着眉思索。
“三皇子是否有什么弱点呢？”
“他很贪色。”
“楚皇的妃嫔中是否有绝色美人？”
楚玄遗思索一番后点头，“前段时间他刚从江南带回一女子，容貌甚佳，现最得宠，被封为乔美人。”
脑中迅速有了一个计谋，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
听完后，他了然地看我，“这事得提前做好万全准备，不能留手脚。”
“明白。另外，你这边是否有教武功的师傅呢？我想学功夫。”我漆黑的眼中露出不甘，试探问道。
他思忖片刻后，“明天我让师傅教你。”
***
一夜噩梦，清晨时，我衣衫湿透地坐在床边，用手大力按压疯狂跳动的心脏。
眼神看向虚空，口中呢喃道：“快了，离复仇越来越近了。”
楚玄遗找了位须发皆白的老头教我武功，我没有根基，只能从最基础的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