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报复苏识野，和他的弟弟在一起，还在酒店睡了一夜。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我回家捉奸提分手时，弟弟竟提着我落下的秋裤上门找我。
一
我放下手里厚厚的一叠照片，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
苏瑾晨坐在对面，汤匙搅动着咖啡，漫不经心，“爱了多年的男朋友，和自己的妹妹上床了，确实挺难接受。”
我看着照片上笑靥灿烂，牵手在酒店进出的男女，想把咖啡泼在苏瑾晨的脸上，却抽不出半分力气。
难怪苏识野最近总是不接电话，我找他的时候，永远只能得到一个在忙的借口。
我有些想笑，记忆在此刻好得离奇。甚至能想起，照片上，这对狗男女在蛋糕店做蛋糕的时候，我正在家里，灰头土脸地给苏识野改策划方案。
“姐姐，想报复吗？”苏瑾晨出声，打断我的愣神。
他从西装口袋摸出一张房卡，推到我面前，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盯着房卡，望着他西装笔挺，好整以暇的姿态，心里突然生出报复的快感。
我掏出手机，翻出苏识野的微信，“苏识野是个人渣，我不是。”
苏瑾晨挑了挑眉。
苏识野隔了一会儿才回复。
——有事吗？我说了我最近很忙，你不要总是联系我。
我回复。
——以后不会了。苏识野，我跟你分手了。
苏识野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好一会儿，我继续。
——明天我搬走。
退出聊天，我抬头，苏瑾晨沐浴在阳光下，笑起来眯着眼，露出两颗虎牙，他似乎吃瓜很开心。
迎着他戏谑的目光，我接过房卡，听见自己说，“好。”
二
浴室的水声哗哗地响，磨砂玻璃映着苏瑾晨的身影，我裹着浴袍，坐在床上愣神，因为愤怒点燃的冲动，已经渐渐冷却。
手机又开始震动，苏识野第N次打来电话。我点了拒接，听见浴室门拉开的声音。
苏瑾晨下半身系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八块腹肌时隐时现，水珠随着呼吸，顺着肌肉往下流动，我一滞。
苏瑾晨我早有耳闻，是典型的业界精英，听说从国外留学回来没多久，很快晋升高P领导层。
这些还是苏识野告诉我的，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眼中闪烁的嫉妒一目了然。
“在想他？”苏瑾晨坐到我身边，拉回我的思绪。
床垫微微下陷，身旁传来沐浴露的香气和火热的温度，让人透不过气。
“不，我在想为什么你会主动找我。毕竟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里，想从中看出一分情绪。
苏瑾晨的瞳孔很黑，轻易就能让人深陷。他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
“为什么？”
他双手撑床，垂眸轻声呢喃，“或许是不甘心，不甘心他凭什么轻而易举……”
我了然。
大概这就是正室嫡子对私生子的情节。苏识野是苏瑾晨同父异母的哥哥，苏识野大学毕业后，被苏家找回。
苏瑾晨一下子从唯一继承人，变成二分之一，心情落差肯定是有的，他利用我来恶心苏识野，属实是正常操作。
可我的心情似乎跌到另一个谷底。
先前的冲动一扫而光，我后知后觉地感到这一抉择的不负责任。对我，对苏瑾晨，这都是一种掺着毒的冲动。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距离，“对不起……”
苏瑾晨呼吸一促，黢黑的瞳孔倒映着我的脸，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耳边，他猛地坐起来，攥紧双拳。
“如果你现在不能接受……”
他抬手揉着眉心，“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做，但至少……让他以为，我们在一起了。”
“否则，你真的甘心吗？”
我的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
我看着“苏识野”三个字，鬼使神差地说，“好。”
三
次日清晨，我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然后摔到地上。
我在地上花了五秒复盘，记起自己为了报复苏识野，和他的弟弟在一起，还在酒店睡了一夜。
头顶传来苏瑾晨的轻笑，我愣愣地望着他，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苏瑾晨向我伸手，却在半空中一顿，嫌弃地捏起我胸前的项链。
“真丑。”
丑？
我摸摸吊坠，半弯的月亮扎手。
这是我和苏识野确定关系的那天，他带着我去手作坊，我们手忙脚乱地画图切割，做了一天的成果。
我和苏识野一人一条，我戴了三年，苏识野……好像已经不戴了。
苏瑾晨扔下，碰碰我的脸，捻起手指，“我给姐姐买新的。”
我愣了半晌，颤巍巍地爬起来，忍着酸软无力，把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手机躺在不远处，屏幕已经四分五裂，被我摔到关机。我按下开机键，居然还能正常运行，来电显示苏识野昨天给我打了三十多遍电话。
苏瑾晨只穿着睡裤追上来，手臂一弯，强行环住我。
他像是有意取笑，“你睡完就走？”
我推开他，“放开，你的女朋友，要去前男友那里搬家。”
换成苏瑾晨愣住了。
他半晌没动作，直到我催促，才跟上来，目光沉沉地盯着我。
四
苏瑾晨送我到楼下，我想一个人慢慢整理行李和思绪，让他在楼下等我。
我一个人上楼，掏出钥匙，想着苏识野应该去上班了……
客厅一片狼藉，苏识野坐在沙发上，衣服皱巴巴的，两只黑眼圈十分明显。
“你昨晚在哪儿？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越过他，去卧室拉开行李箱，“手机摔了。”
我的东西不多，从大学到工作，我赚的钱很大一部分，都变成了苏识野的生活＋社交经费，自己反倒很少消费。
“为什么要分手？”苏识野站在我身后，气势汹汹。
我收拾衣服的手一顿，勾起角落一件乳白色的内衣。
我递给他，“这就是为什么。”
苏识野看了一眼，皱着眉头，“你缺内衣？你不会买吗？”
我停下动作，望着他理所当然的脸，心头泛起一股浓重的恶心。我起身推开苏识野，冲进洗手间。
苏识野追过来，站在门外看着我干呕。
“陈文文，你究竟在作什么妖？”
作妖？
我心头一阵火起，顺手拿起沐浴露，朝苏识野扔了过去。
砰！
苏识野躲了过去，沐浴露的盖子是掀开的，撞到墙上，白色的液体洒了一地。
“你有病？！”苏识野脸色阴沉，声音凶狠。
我说，“你才有病。苏识野，老娘的内衣是34E，刚刚那件最多是B，你他妈跟陈青青上床，记得把罪证打扫干净！”
苏识野僵住了。
地上的沐浴液缓缓流动，我知道那是陈青青对我的挑衅。
她从小就爱做这种恶作剧，把沐浴露，洗发水的盖子旋开。她在通过这种手段，向我示威。
“陈文文，你听我说——”
我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
苏瑾晨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不好意思，姐姐在吗？”
我和苏识野离开洗手间。苏瑾晨站在门口，单手拿着一团很眼熟的布料，见我出来，暧昧地挑眉。
“酒店送过来的，说姐姐把秋裤落下了。”
“……”我沉默地看着秋裤，苏瑾晨看着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知道我在想是先灭口苏识野，还是先灭口苏瑾晨。
苏识野愕然的目光在我和苏瑾晨之间逡巡，他从苏瑾晨手中夺过秋裤，咄咄逼人，“陈文文，你昨晚和他在一起？”
“你说我出轨，自己转身就找男人——”
我反手给了苏识野一耳光。
他偏着头不可思议，质问哑在喉中，原本还算英俊的脸上浮起几个指印。
我不想再看见他这张脸，抬手将项间的项链解下来，扔到桌子上。叮的一声响，割裂了寂静。
去拿行李的时候，苏瑾晨很有眼色地跟来帮忙。
直到离开，苏识野都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关门之前，我听见他说，“陈文文，你会后悔，他只是利用你——”
苏瑾晨重重摔门，将声音阻隔。
五
“打算好住在哪里了吗？”苏瑾晨扶着方向盘，状若不经意。
我回过神，望着副驾驶前的兔子摆件，无处可归的沧桑终于漫上心头。
坏了，分手太干脆，后果就是流浪街头。
苏瑾晨轻不可闻地笑，“可以住到我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