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蛋，你放我下来……”
“我就是坏蛋，所以你觉得我会放你下来吗？”
谢予卿着急地拍打着洛生的后背，用力挣扎着。
“你见过案板上待宰的鱼吗？就是像你一样扑通扑通的，看起来更加新鲜、诱人。”
已近深秋，洛城的街道却丝毫未染秋意。
空气中桂花的香气，被浓厚的酒气盖住。放眼望去，满目红光——一排一排的大红灯笼，依稀掩映佳人的红帐。
酒肉奢靡笼罩着整个洛城。
此刻，一队人马正缓慢行走在尘香苑附近的石子路上，马蹄一下一下的敲落。
夜晚，露气湿重，石子路上湿漉漉的，就像淋过一场雨。
为首的是一个黑衣男人，他骑坐在一匹烈性十足的马身上。腰身笔直端坐，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
左右两侧各别一把银质弯刀，墨色长发顺着后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棱角及其有压迫感的脸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清亮而锐利，就像月光披撒在刀刃上反射出的凶光，在直视他双眼的瞬间，便将要身首异处。
到了尘香苑正门外，洛生率先下马，走进了进去。
他身后的几名侍从，熟稔地在门外候着他。
刚一进门，婉转的琴声就零落传来，楼内是一片欢愉嬉闹。
见到洛生，楼内迎客的小官赶紧叫来管事的婆子。
“哎呀，真是稀客啊。大人你怎么亲自过来了，俸禄我差人送去便是。”
“干爹吩咐要亲自来收，顺便查看每个楼的周转情况。”
“大人楼上说话，我给你开一个雅间，再差几个佳人过来陪大人饮酒。好不尽兴。”
“不必了，你去忙你的事，我随便查看过便走。”
“那我就不叨扰大人了，您有事就吩咐我们。”
见婆子这般谄媚的模样，洛生赶紧摆手示意她离开。
他只取了一壶酒，就随意在尘香苑走动起来。
算起来差不多十几年了，从他第一次见到干爹洛云平——这个洛城最大的恶棍。
洛城之所以叫洛城，就是洛云平用自己的姓氏来命名的。
整个洛城都在洛云平的统治下，并且一旦进城就再也无法出城。所有的出城口，都有洛云平的守卫严格看守，未经同意出城，就会被视为违反城规而处死。
进入洛城，就是进入了洛家统治下的人间炼狱。
在洛城，只有高层和底层。
高层就是所有跟随洛云平姓洛的人，底层就是洛姓以外的平民。
身为平民，只能住在贫民区，月月交俸禄，并且未经宣召不能进入洛姓区域。
洛云平就住在洛城中央最高的楼阁，也是洛城最华丽的楼阁。
除了这座楼，剩下的高高低低的楼，不是洛家的住宅，就是专供洛家人享乐的楼。
而洛生作为洛云平的养子，专门负责替洛云平收取这些楼的俸禄，以及处死违反城规的洛姓人和平民。
洛生拿着酒独自来到空荡的后院，在湖边找了一处位置，随意侧躺下。
看着倒影在湖中的月亮，洛生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有些嘲讽地笑出声。
谢予卿正巧离开柴火房去打水，就碰上了洛生在湖边饮酒。
她站在一旁偷看一会儿，认出了洛生就是某日在路上残忍杀死一个平民的坏蛋。正打算偷偷摸摸返回，却不小心绊动了脚下的石子，发出了细小的声音。
这点动静当然逃不过洛生的耳朵，他一下来从地上跳起来，几个跨步就冲到谢予卿背后，一把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谢予卿看到银色的光泽后，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别乱动，转过来。”
谢予卿缓缓转了个身，视线终于落在洛生的脸上。
果然是那天杀死平民的那个人，一想到这人如此心狠手辣，自己还被他逮到，谢予卿就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生路了。
两人眼神对视到一起的时候，洛生认真地观察着谢予卿的脸。
“你是什么人？”
谢予卿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自从当年被尘香苑的头牌姑娘救了之后，她就打扮成了一个极丑的男人模样，每天只能住在柴火房，而且不能说话。
因为一旦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她就可能被抓到某一个楼去成为挂牌姑娘。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面前的人说话。
洛生收回弯刀，走进了一步。他的脸近在咫尺，对着谢予卿说道，“好好的一个姑娘，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
听到这话时，谢予卿几乎出了一身冷汗。
被认出来最坏的结果不是死去，而是生不如死。
见眼前的人开始微微发抖，洛生露出一个痞坏的笑容。
“正好今天我有兴致，不如姑娘陪我可好。”
谢予卿突然就急红了眼，像一头发怒的小兽一般，冲着洛生手上的弯刀就冲了过去。
洛生当然不会让她如愿，他故意将弯刀举过头顶，另一只手一把将谢予卿困在自己怀中。
“小姑娘，脾气这么大可不好。”
“你没有资格说我，像你这样只会杀人和寻欢作乐的坏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你们都是肮脏的，就跟地上的污泥一样。”
洛生眼里突然闪动一下，有那么一刻，短暂地被她的最后一句话触碰到内心。
但也只是短暂的一刻，他很快就恢复了如常，并且准备好好逗逗难得碰上的奇怪的姑娘。
他一只手将谢予卿甩到自己肩上，大步地朝着远处走去，走了一会儿正好看到一间敞开的屋子——这正好就是谢予卿平时住的地方。
“坏蛋，你放我下来……”
“我就是坏蛋，所以你觉得我会放你下来吗？”
谢予卿着急地拍打着洛生的后背，用力挣扎着。
“你见过案板上待宰的鱼吗？就是像你一样扑通扑通的，看起来更加新鲜、诱人。”
进了柴火房，洛生一把将谢予卿丢在一旁粗制滥造地床铺上。
谢予卿害怕地眼睛都红了，只有紧张害怕地盯着洛生的动作。
洛生盯着谢予卿的眼睛，故意缓慢地解开自己腰间的束带。
谢予卿害怕地捂上眼睛，洛生轻笑一声，邪魅说道，“不想看看吗？我现在可是在跟你坦诚相见。”
他故意凑到谢予卿很近的地方，温热的右手强硬地扳开谢予卿捂住眼睛的双手。
谢予卿害怕地开始大叫起来，谁知道等她的手被拉开后，洛生的衣服依旧整齐的穿在身上，而洛生也只是对着她的眼睛吹了一口热气就没有更多的行动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胆小的人，我打算下次再过来找你。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说完，他笑着离开了柴火房。只留下谢予卿一个人，柴火房的角落，心脏扑通的狂跳着。
她突然感觉很热，就像一堆干草，被烈火点着了。
“哼，坏人……”
一个月后，洛生和之前一样，到尘香苑收俸禄。
收完俸禄他随意找了个借口，就去了后院。
到了后院之后，隔着一段距离，洛生就看到谢予卿正一个人坐在柴火房门口。
双手托腮，看着月亮。
她的眼睛看起来单纯又漂亮，虽然是故意打扮的很丑，但还是能依稀看出来，她一定是个好看的姑娘。
想到她就一个人住在这样的环境里，洛生突然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自己又何尝不是冷暖自知。
想到这，他转身就离开了。
谢予卿知道洛生今天会来收取俸禄。她听到管事婆子说的话了。说那位大人今天会过来，让下面的人都机灵点。
于是她就忐忑不安地缩在柴火房里，等了一会儿，洛生也没来，她就开始坐在外面等。
原本以为洛生不会来了，她有些失落地转身，打算去柴火房休息。
刚站起身，就看到洛生手里拿着一个纸包的东西，见到她带着满眼的笑意。
她突然就紧张了，在见到洛生的那一刻，像一个鼓满气的气，被针扎了一下，开始萎靡不振了。
于是，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子，眼不见心不乱。
洛生走到柴火房的时候，没慌着进去。而是靠在门栏上，认真打量谢予卿。
“你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