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投敌，弑兄叛国的女将军。
那日我最爱的人死在了我的怀里，我为查明真相甘愿背负骂名。
直到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白衣公子倒在我怀里。
我才恢复记忆，恍然大悟。
京都万人空巷，皆臣服于我。
一
此时的我是个弑兄，投敌的叛将！
我还记得那一日的大漠，夕阳如血，黄沙莽莽。
面对金陵城下，黑压压的敌国大军，是我亲手将匕首刺进了自己兄长的胸膛。
是我亲自为敌人打开了城门。
这几日，我时常梦到自己的兄长，梦到那戈壁深处的金陵城……
就在这时，一桶带着冰碴的水，狠狠地泼在了我的身上。
尝到嘴里的血腥，感受到刺骨的寒冷，我颤抖着睁开了双眼。
“穆将军醒了？”
一声轻笑响起，同时，一名身着白袍，长相清秀的青年从黑暗中走出，来到了我面前。
他就好像是一朵长在臭水沟里的白莲，显得那么的出众，同时又是那么地不羁。
“早听闻穆家军个个骁勇善战，以一敌百，今日，终于有幸见到穆将军了。”
我哪能听不出那话语中满满的嘲讽之意思。
不过我现在也只是耷拉着脑袋，毕竟现在的我，只能任人宰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将军为求自保，献城投敌，也情有可原。”
这名青年的声音极为温柔，却又好像是被下满意的棉花糖，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将军献城投降，叛周投魏时，可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回到大陈手里？”
说着，两根修长的手指便伸到了我的下巴下，轻轻将我的头抬了起来。
我被迫抬眼，当我看清对方时，心底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此时站在我面前，长相清秀的男子，竟然是大陈国大名鼎鼎的丞相，姜莫羽。
大陈丞相姜莫羽，有权谋，多心机。
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大陈国的皇帝，并辅佐皇帝，成就了大陈国的霸业。
因此，他深得大陈国皇帝的信任，一步步拜将封侯，直到现在的权倾朝野，只手遮天。
传闻，姜莫羽性格乖张，喜怒无常。而且行事果断，手段狠辣。
如果落到他手里，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我舔舐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
“丞相打算如何？”
此时我的声音，就好比细水流过泥沙，听到让人很不舒服。
姜莫羽冰凉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累累伤痕的面庞。
如果不是他语气依旧冰冷，或许别人还以为他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
“本相奉命到这魏州城谈和。魏帝既然愿意把你交给本相处理，自然也是看不起你这样的降将。”
“本相肯定不会杀你，不过我想知道，如果把你带到苏老将军面前，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这个他曾经最疼爱的义子？”
说完，姜莫羽的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姜莫羽离开的背影，我的脸上，却闪过一丝淡然。
翌日，我打晕了前来送饭的婢女，放下了自己许多年不曾放下的长发，换上了许多年不曾穿过的长裙。
看着铜镜中那久违的女子装扮，我脸上的神情更加坚定了一分。
就这样，我轻而易举地离开了囚禁自己的牢房，来到了魏国国都的大街上。
午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我便是其中之一。
我的目标很明确，径直朝着城门而去。
可是，我刚走不久，一行人马便从城门方向驶来。
看着为首白马上，身着白袍的姜莫羽，我不禁心中一慌，赶忙背过身去。
听着身后的马蹄慢慢踏过，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重新落回到我的胸膛。
“站住！”
就在我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一道幽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
我假意不知，继续低头前行。
可是没走出多久，便被一群虎狼军围困其中。
一身白袍的姜莫羽从银色甲胄中走出，静静地来到我面前。
他看着我，浓眉微挑，眼神里满是戏谑。
街上鸦雀无声，静得恍若无人。
大约三息过后，姜莫羽终于开口。
“将军是嫌本相招待不周？”
姜莫羽看着眼前一身女装的我怔怔不语。
许久以后才轻声下令：“带回去！”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阳光再次洒向大地，没有烟火，没有杂尘。
当然，夕阳也不吝啬，透过窗户的缝隙，也扔下一抹金黄在我的脸上。
此时的我，正被五花大绑后扔在了客厅里，他背对着我站着，一声不吭。
直到大厅里再不见一点金黄，我才弱弱地开口：“丞相有言在先，不杀我！”
姜莫羽也终于回过头来，看着地上的我，轻声问道：“你准备逃去哪里？”
“京都！”
我此时的眼神异常坚定。
“穆家不会保你的！”
说完，姜莫羽来到窗边，负手而立，挡住了原本还能看见的夕阳。
不知怎么的，我看着此时的姜莫羽，竟然有了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将军就这么想回去送死吗？”
“要杀要剐，臣别无怨言，还请丞相，押我回京便是！”
“哦？”
听到这话，姜莫羽慢慢地来到了我的面前，他微微弯下腰，冰冷的手指再次托起我的脸庞。
他看着我，如冬日清晨刚开的梅花，脸庞如雪，眼中含霜。
“你可知，你犯下的罪，每一条都是死罪，你回京，甚至有可能让整个穆家都为你陪葬。”
“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愿意赌上整个穆家？”
姜莫羽的眼神，犹如烈日里的骄阳，他想融化我眼里的寒霜。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
我只是抬起头，逆着光看着眼前这英俊但又满腹心机的男人。
我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好像就是一张干净的白纸。
二
又过了大约两个月，放荡不羁的寒气在春天大手的抚摸下渐渐没有了往日的脾气。
金陵城一役的谈判，也终于结束了。
自从上次过后，我就被囚禁在一处小院当中。
这几日，我的心上就好像一直有一把大锤，随着今天谈判的结束。
这把锤子也终于落下，狠狠地敲击在了我的心上。
此时的我，正坐在院子里喝酒，直到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身白袍时，我才笑着，冲着这那身白袍举杯。
“不愧是丞相，魏国狮子大开口，竟然想要大陈北凉的十八座城池才愿意和解。
丞相出马，便只用了十二座城池就让他们达成和解了！”
说完，我再次仰头，向自己的嘴里，灌下了一碗烈酒。
战乱年代，割地求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金陵城战败，是大陈国近几十年来第一次被迫割地求和。
这也意味着，大陈国的霸主地位，已经过去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再次心头一痛。
“丞相何不来痛饮几杯？”
“本相，从不饮酒！”
虽已入春，但风中依旧带着一丝寒意。微风过处，姜莫羽也不自觉地紧了紧自己的白袍。
他缓步来到我旁边坐下，看着我又一口喝干碗里的烈酒，问我：“将军祖籍何处？”
“自我记事以来，我便四海为家！”
“将军镇守金陵城多久？”
“十余载！”
“将军为何执意要回京都？”
听到姜莫羽这么问，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便没有再说话。
见此，姜莫羽也只是轻笑了一下。
“将军既然不愿意说，本相不问便是。只是，本相还是要提醒将军一句，将军回京，就算是苏老将军亲手斩了你，他也一定会被朝中之人弹劾。”
“而且不只是苏老将军，整个穆家都会被有心之人弹劾，哪怕陛下不处罚穆家，那么穆家也一定会受到一些人的口诛笔伐。”
听到这里，我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难道我不回京，你们就不会弹劾穆家了吗？”
说着，一杯烈酒再次下肚。
“你们这些文官，除了到处弹劾别人，还会做些什么？除了逞口舌之利还会干些什么？”
“百无一用是书生！”
姜莫羽好歹也是大陈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他纵横朝堂十余载，权倾朝野，何时有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而且，这还完全是以点服面，从别的文官身上，牵扯到自己身上的。
“那你们武将呢？堂堂八万人，连一个小小的金陵城都守不住，将军更是弑兄投敌，这就是你们武将的本事吗？”
“你放屁！”